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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碎影(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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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8-11 16:24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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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碎影(续)
春天来了, 校园里的花木好象一下子感受到了春的信息,
抽出了新的枝叶, 绽开绚丽的花蕾。
冬天的时候, 霄曾经说过, 春天校园里特别漂亮,
有各色的花朵。我还嗤笑他一个男生, 居然喜欢花。
可是, 真的是很美丽, 尤其是经过那么长的一个冬季,
那些光秃秃的树枝都被绿色覆盖的时候。
去三教的路上都是榆叶梅,那花开得, 只能用热闹或喧腾
这种词来形容。

T大的同学来玩, 告诉我, 梨和一个男孩在一起, 很好很好,
走路都拉着手。 那个男生看着很年轻, 象她弟弟似的。
看来爱说人闲话是人的本性, 不论是否受过高等教育,
不了年龄性别。
我想那可能就是浩了。

梨来我们这里考G, 想住一晚。 我帮她联系了床位,
买了早点,然后在图书馆等她的消息。
中午, 她很高兴地出来, 不过没吃饭就急急地赶回学校了。
据说浩在T大等她。 其实还不如一起来呢。

遇到霄, 他说他要考秋天的, 因为没有把握。
夏天又要留下来复习。
他是那种什么事都要准备得万无一失的人。
我想这样的人肯定很累。
他比以前瘦了, 考G真是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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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8-11 16:24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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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为浩来了, 梨和我们的联系少了。
也可能我自己的功课紧了。
不过梨会过一段时间,写封信过来。
她的字, 太草了,很多时候我都是连蒙带猜地看完。
我再也没有遇到过一个女生, 字写成她那样。

每周仍然去打排球, 我开始偶尔打打主力。
霄是咪咪队二传, 他在他们系队也是这个位置。
还有一支队伍是留学生组成的。本来勺园就是他们的地盘嘛。

我觉得他沉默多了, 可是他总说我比以前沉默。
不过他觉得新生入学之后必然会有一段时间比较兴奋,
现在新生综合症大概已经痊愈, 就本性暴露了。
我不知道我们到底谁是对的。

暑假我和梨, 浩一起回家。闻名那么久,终于见到了。
浩其实挺好处的, 比较开朗。只是和梨在一起, 他确实显得有点小。
不知道是不是女生比男生早熟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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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8-11 16:24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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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住在数学所的机房隔壁, 有机房的钥匙。
他说我们可以随意去上机。
不过那时候还都是286和386,现在想来, 真是土。
我不爱打游戏, 那时还没有网络,
所以也就每周过去一天半天的, 做编程作业。

很少遇到浩, 梨开始进实验室做毕业论文了, 浩整天就在
T 大陪她。 偶尔遇到, 浩总是很得意地考我一些专业问题,
说"啊, 连我都知道, 你还不知道啊?"我才上基础课,
不知道有什么奇怪的。 不过浩就是这么小孩子气。

霄开始联系了, 我想梨也一样。
偶尔一天在路上遇到他, 他问我,去看宣传栏了吗?
我说没有啊。
宣传栏里贴了一些打印的信件, 都是物理系的国外老生
写的。 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句: 不要念物理, 除非你是爱因斯坦
或者百万富翁, 你自认为是天才或者不用为生计发愁。
另外一个同学的感触, 他们的米国,感觉就和民工进城一样,
你永远不可能溶入那个社会。
玻璃上反射的阳光很是刺眼, 我问他, "你就是要我看这个吗?"
他点头, "你迟早也要面对这种现实的。 做基础研究的人都会面对
这个问题的。"
“可是你不仍然要出去吗?别想那么多了。 "

那个冬天没有什么记忆了, 收到过梨的卡, 和梨,浩一起吃过饭。
他们都很高兴的, 虽然过来夏天, 他们就要分别了。
浩考了10月的TOEFL,准备春天的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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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8-11 16:25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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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期间, 在一教三楼做题。
好象很久没有见到霄了,正在奇怪。
桌子那头又坐下了一个人, 呵,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呀。 我笑了起来。
他奇怪:"看到我有那么高兴吗?"
"我正在想很久没见到你了。 最近忙啥?"
他苦笑了一下:"看你的书吧, 你们那几门课不好考的。"
我低下头乖乖地做题了。

一晃就10点多了,忽然觉得很饿,想起没吃饭。
我背起书包很不好意思地说, 得去学四吃面了。
晚上忘了吃饭。
霄也收拾了,和我一起走出去。
下楼时才发现他左臂上的黑纱,愣了一下。

在学四一人买了一碗面, 我迟疑地看着那显眼的黑纱,
“出了什么事?" 他面无表情, "我哥, 最近."
他哥才刚30, 78年高考去的Z大, 现在在北京一个所里。
"你不才添了一个侄女吗?怎么会这样。”
他不再说话, 只是让我快吃, 不然宿舍要关了。

在楼下, 我说了句"节哀顺变",就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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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8-11 16:25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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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学期, 我仍是每个周末去数学所上机。
霄也开始去上机了。
浩在准备考G,在机房通过大玻璃窗能看到他宿舍,
桌子上堆满了GRE的资料,不过总的还是比较整洁。
不过他和梨倒不常在那边。

梨联系得很顺利, 她那么牛的成绩,出去是不成问题的。
可能她留的interview的电话是数学所的。
有次大概是Upenn的老板打过来,正好我们在。
她接电话时手抖得厉害。英语说得不是太流畅。
霄吃惊地说:"原来她也有慌乱的时候。"
呵, 他以为她是无敌英雄啊。

不过那段时间, 真的见识了梨的另一面。
她在海淀买了一窝小鸡, 毛染得五颜六色的那种。
放在浩的宿舍里, 唧唧唧唧的, 很有趣。
她和浩经常柔声柔气地在那里逗小鸡玩,喂它们吃米。
我觉得那些小鸡肯定活不长, 果然不到两礼拜,
都死了。 那天梨很伤心。 我奇怪:"那你平时
做实验杀的也是动物啊?"
浩则劝她, "再去买一窝吧. "


5月, 梨拿到了北卡一个学校的offer.
而霄一直没有消息, 怀疑他在 waiting list上面。
不过waiting不起啊。他说他已经做好了漂一年的打算。

我那阵已经把期末要交的程序都调好了,
另外把教材批了一顿, 老师让我暑假修订教材。
这门课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就不再去数学所了, 开始忙别的课, 也开始背单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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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8-11 16:25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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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是6月, 毕业生准备离校了。
图书馆的草坪上天天都有人在唱歌。
一教, 文史楼里学生的晚自习都大受影响。
那些人唱歌一点新意都没有, 头年流行的校园民谣一晚上
能被各种喉咙唱上几十遍。

我被系里的破课和新东方整得焦头烂额,
所以仍然每晚坚守在一教三楼。 不过那阵一教人特别少,
据说都跑到三教四教去了, 连二教那种蚊子
聚餐的地方都挤满了人。

梨和浩来过, 算是告别吧, 在校园里转了转圈,
在草坪上听了听歌, 在艺园二楼吃了顿饭。

霄也来了, 我奇怪为什么他们不一起来,
那样可以省我一晚上时间啊。
那天大草坪上唱滚滚红尘的特别多,
”...来易来,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 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那两句被人反反复复地唱着。
霄一贯的沉默, 我也没什么可说。
只是告诉他梨和浩都来过了。
他问我,他们有结婚的打算吗?
"可能没有吧."20岁的心里, 结婚是太遥远的事。
"哦。" 他又告诉我,他床上的一个书架和一块木板
走后可以留给我, 等他理完行李给我送来。
他毕业后回家工作。过几天离校。


不过我没有遇到他, 那天正好被老师逮到小白楼
去商量改教材的事了, 晚上回去, 室友说"你老乡
留了东西给你,他傍晚的火车走了。”


那个暑假, 没有回去, 忙教材和英语考试。
那时宿舍也没装电话, 梨走前, 给我寄了张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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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8-11 16:26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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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朋友都离开了, 我的生活好象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虽然浩仍在北京, 但没有了梨, 就缺乏了联系的纽带。
大三了, 好象最累的学期已经来了, 基础课没上完, 专业课
都开始了, 每天累得贼死, 这样也好,就是有不愉快的事,
也没有时间去思量了。

天慢慢又冷了。 忽然有一封没有贴邮票的信被楼委送了过来。
拆开,原来是霄回来了, 他住在研究生**楼***号。问我是否
还是每天在一教。 我回信告诉他现在已经改去三教了。 那地方教室多,
容易找位置。约好了时间在学五楼上见面, 那是离我们楼和研究生楼最近
的一个食堂。

买好了饭, 上了楼, 霄已经在了, 他没有大的变化, 还是瘦瘦的。
"回来重新考G和T,T过期了, G上次的不是特别好。"
"那你有地方住吗?研究生楼有空床?"
"在同学屋里加了个铺, 挤着呗。漂嘛,就是得忍受点。"
"哦,其实浩那里应该有空床的, 他一个人住那么大一间呢。”
他没接茬, “也是, 学校里熟悉些, 教室也多。”我只好自己
转了回来。“你T考完了?怎么样?” "嗯, 不知道呢。"

吃完饭,跟他去了趟研究生楼,看看。
屋子不大, 住4 个人, 上下铺,只是每人有个小书桌。
他的床白天就被收起来了。象他那种身份,过了几年,
又有了个新名词, 叫”海待---海淀待出国青年",那时候就叫漂。
他们屋的人有的我还有点面熟, 一起上过近代物理进展课的。

过了几天,系里同学给我几张电影票, 大概又是学生会的不义之财。
吃饭时遇到霄, 说"看电影去吧, 我们系请你,hehe"
第一部是月落玉长河, 书写得就不好, 电影就更差了。
第二部是蒋筑英, 才开始,霄就说不看了。我没占座,于是很无聊,
两人就在校园里找了张凳子聊天。 忽然想到, 可能蒋筑英的电影
让他想到他早逝的哥哥了。我有时候就是后知后觉。
两人随便瞎聊, 不知怎么就说起梨和浩了。
他说遇到浩了, 梨圣诞回来。我奇怪那么快就回来啊?
对啊,他们要结婚了,

呵, 八年抗战, 终于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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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8-11 16:26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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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元月六号,他们回来了。
我正好去化学所上班, 顺便拐到数学所的机房看了看,
他们刚从家回来。 我这个人是不太有观察力的,
只是觉得他们很高兴,两人都容光焕发的。
大概回家吃得好的缘故。

梨马上要回去了,她居然还带了一堆文献回国,
当然一点都没看。
参观了一下他们的新居, 好象就是一个10mm左右的房间,
墙上挂着一副画, 古装的新郎和新娘,题的辞是天赐良缘,
还有几行小字。 很俗气的, 不过很喜气。据说是霄送的。
我买的那束花还在桌上,居然还没有全枯萎。

回去后问同学, 女孩结婚送什么好?
她们出的主意是买什么枕套, 被套之类的。
我不是很喜欢, 想到那幅画,
于是就去买了张纸, 写了个条幅: 花好月圆,鸾凤合鸣
虽然老土恶俗了些,但还是蛮适合的,窃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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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8-11 16:26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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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临走前那个晚上, 我在三教自习。
霄跑来问我:”你不去送她?"
当然去啦, 我都差点忘了。
我又傻傻地背了书包就走了。两人赶到数学所,
他们不在, 在楼底下等了一会,天够冷的。
”你没和他们约好啊? "我有点埋怨。
"没有, 我以为他们会在家的。”
"也许去T 大了, 也许去浩的导师家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那我们先回去吧,免得冻着。”

回去也没地方去, 教室里满满的。
大讲堂的电影倒还没开始, 可能快拆了,
现在不是周末也放电影了。
霄说“我请呢看电影吧。”
好象是“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里面巩俐可真够丑的。
大概老谋子瞅着别人要和他分手了, 丑化她一下。
第二部没有开始, 霄说:“看在多年朋友的分上,
你再陪我去一次数学所吧。”
我忽然觉得事态有点严重, "走吧, 不过你别这么说。"
一路上, 霄一语不发, 而我则没话找话。
终于最后也沉默了。

到了楼下, 霄一看,说”回来了, 车在。"
可能因为冷, 也可能因为其他, 他的声音有点抖。
他们的房间敞着门, 亮着灯, 在理东西。
桌子上, 凳子上, 床上堆得乱糟糟的。
梨热情地招呼我们, 浩去泡水。
我拆了几包喜糖, 在那里挑巧克力吃。
霄又没有什么话, 闷闷地在一边拿了梨的磁带听。
梨买了好多磁带, BEYOND,谭咏龄, 童安格...
都是伴随过她青春岁月的那些流行歌手
(现在孩子出去大概都是带CD了, :) )
四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顺便也帮他们理理东西。
梨还买了好多中华书局的古籍, 有些都打了包,
打算让浩到时候带走。
浩做得不错, 要提前一年毕业,也开始联系了。
我翻了一下书籍, 怎么没有管锥编?
他们说没买到, ”北图那里有, 算了, 改天我送你们一套吧。"
不过梨说她更喜欢杨绛的书, 那就算了。
她把墙上那幅画给摘下来了,和我的纸卷在一起, 放在了箱子里。
说这两样, 她都很喜欢。
浩就打趣:”我也喜欢啊, 留一件给我吧。"
大家大乐。

时间过得真快, 都快到熄灯时间了。
我偷偷看了看表, 梨发现了。 ”太晚了, 寒明天还有课吧?"
"嗯,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上午8点多的,你们不用来送了。我们
一早坐大巴走。"浩说。
霄磨蹭半天,挤出一句:" 多保重。万事如意。”
在楼底下我们挥手告别, 后来回想起来,那以后 我没见过浩。

一路我把车踩得飞快, 霄满脸歉意。
"算了, 什么都别说了。 赶快回去吧,我们本科楼要熄灯的。"
我终于在熄灯之前进了楼, 都没有和霄道别。


那年冬天,也没再见到霄, 要考试了,忙得昏天黑地。
他比我先回去。寒假似乎也没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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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春天再来的时候, 霄没有回来。
他写了封信来, 说是考完了G, 他被上海一个公司
招去了, 但是去深圳工作。
我一直没有弄清他做的是什么工作。

我,还是按部就班地过我的日子。
其间,家里有点事,令我对生死和亲情的观点有了变化。
和班里同学越来越铁。 可能整天在一起做实验的缘故。
考完G,一群人 去了郊区十渡。
不过我已经暂时不想出去了。
这当中有很多反复, 不过那都是和这个故事没有什么关联的。

大四时, 霄写信来问我, 出国还是保研?
然后说浩已经出去了,在Ohio.还是没和梨在一个地方。
我觉得打电话谈比较合适,不过他总是不在,
他打我们楼的电话总是打不通。 打不通是正常的,
一个楼一千多人, 打通了倒是奇迹。
系里的老师倒是鼓励我上研的,那时不知道要连读。
于是就这么定下来了。

寒假回去时他还在深圳,等他回来了, 我已经开学了。
他写信告诉我他在联系了。

那个春天事情很多, 邓小平去世, 疆独的汽车爆炸案。。。

终于, 夏天来的时候, 该我们去唱歌了。
可是图书馆前的大草坪已经变成了工地,
唱歌的人都移到原来的果园里去了。
我们班喜欢在西门附近随便找块小草地,
七横八竖地躺着或互相靠着,就开始从童谣唱到民谣,
一唱就是一个晚上。
有天晚上发了疯, 一群人三点多跑到勺园留学生楼下唱国际歌。
路过勺园排球场时,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很久,
没有打球了。

暑假一天晚上,在看电视, 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是我, 我8月底要走了, 去 Boston"
我想了一阵, 才明白是霄, 又愣了一阵,才反应过来,
我早说过自己是个比较迟钝的人。
“祝贺你。”
"怎么反应这么慢, 象没睡醒。"
”是啊, 有点反应不过来。"

临走时我送了他一本新华字典。
他有点奇怪。 不过几年之后告诉我, 那是他在国外用
的最多的书之一。 因为好多字都不会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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