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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 黑在美国 (尾 声 UPDA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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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晋年在平安夜本来想跟许笠云和韩川到一家意大利餐馆吃饭的,但是许笠云却坚持要在自己家里度过平安夜。她是个虔诚的基督徒,而平安夜那天,离她父亲的去世,刚好是百日。

那天晚上,许笠云亲自掌勺,炒了几道有模有样的川菜,还特别给韩晋年调制了清淡的鸡尾酒。韩晋年望着桌子上五颜六色的菜样,便笑着跟韩川说:“川川,你喜欢吃妈妈炒的菜吗?”

韩川说:“如果妈妈是专门为你炒的,我就不喜欢。太辣了。”

那天晚上,韩晋年疲倦地正要入睡,许笠云却紧紧地将他搂住了。她一边轻慢地摸着韩晋年的耳朵,一边轻声问道:“晋年,我们上一次做爱是在什么时候?”

韩晋年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抚按一下自己的下体,却没有什么感觉。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也记不得了。”

他极力想回忆起最后一次跟许笠云的做爱情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房间里开着暖气,热烘烘的。墙上橙色的壁灯亮着。许笠云上床的时候,已经将身子全都脱光了。韩晋年看着许笠云白色的胴体在淡黄的光色下,十分的挺拔,不觉痴了一下。但是,他的热情却上不来了。

他觉得,他现在的肉体,似乎正在跟他的灵魂分离开来。而他的脑垂体,已经不能感受到美丽影像的刺激。他需要的是低贱的东西的润滑。

韩晋年痛苦地闭上了的眼睛。然而这时,在光线的刺激下,他的眼界中突然出现了耿小袖的身体。那是黑白分明的,却又是模糊不堪的一副让人眩晕的景象。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下体烫热了起来。

他搂着许笠云,紧紧地闭着眼睛。他知道,此时他如果真开眼睛,那将是对许笠云最深重的亵渎!

那天晚上,他跟许笠云度过了一个美妙的时刻。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疲怠地望着满脸是汗的许笠云时,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刚刚降落的小鸟。

那几天时间里,他带着许笠云和韩川玩了不少地方,一家子团团圆圆的。

31日那天清晨,韩晋年决定好了,想陪许笠云一起出去惯逛逛商场,然后晚上的时候,一家子再在时代广场喧嚣热闹的声浪中,度过新年。许笠云是个喜静不喜动的人,本来她是想在家里过新年的,但是韩川却想到时代广场。许笠云拗不过儿子,只好随了他。

韩晋年一大早起来就去冲澡了。这时,电话响了。许笠云去接了电话。她问对方是谁?对方告诉她,她是耿小袖。许笠云顿了一下,笑着说:“原来是耿小姐啊!我是晋年的太太。你有什么事吗?”

耿小袖那边,愣了一会。她笑着说:“原来是韩夫人!我想找韩总,有急事要跟他说。”

许笠云说:“是公司里的是吗?你可以跟我说!”

耿小袖笑着说:“也可以说是吧。但这事最好还是我跟韩总说。”

许笠云正要放下电话,那边耿小袖忽然又说:“笠云姐,你就跟韩总说,谷石有重要的事要跟他说。”

许笠云笑着说:“你提到的谷石,是上海的那个晋年的同学吗?”

耿小袖说:“是的。”

许笠云轻慢地放下了电话。

韩川已经穿好了衣服,正想出门。这时,韩晋年冲完澡出来。他去倒了一杯热水,刚一听完许笠云的话,忙不迭地就给谷石拨了个电话。

许笠云静静地在一边等着。她想,此时中国大陆那边,该是晚上八点多吧。她招呼韩川一起进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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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晋年在电话中问谷石说:“哥们,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不直接跟我打电话,还要让耿小袖跟我转话?!”

谷石说:“她现在不是你最亲近的人吗?!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已经回纽约了!”

韩晋年说:“许笠云过来了。说吧,什么事?快新年了,不会是什么坏事吧?!”

谷石叹了口气说:“我跟君慧的事已经定下来了。”

韩晋年松了口气,笑着轻声问说:“你跟她终于离了?这不正是你一直盼着的好事吗?祝贺你一下!还有,你的那位新人小高,前几天我让耿小袖到罗兰岗市去看过她一次,状态挺好的。哥们,看来明年你要走好运了!”

谷石苦笑着说:“什么好运!我跟君慧离是离了,但是代价太大了!她提出的条件太苛刻了。妈的,她想在温哥华要一幢房子,还有一大笔存款。哥们,我混来混去的这四十年,觉得还是这个原来看上去最可靠的女人,才最可怕!”

韩晋年望了一下门外,轻声说道:“哥们,这就是你想要跟我说的事吗?!你今晚是不是喝多了?!这种话,你以后有空了再谈好不好?过会我们一家就要出去了。不就是给她一笔钱吗?!只要她要的不是天价,你把她摆平一下不就得了。再怎么说,她也曾经是你的女人吧!干嘛这么绝情。”

谷石说:“如果单单是钱的事,倒也罢了。我已经准备了一百万美金跟她了结。——问题是现在她那头又出了麻烦!”

韩晋年一怔,忙问说:“出了什么麻烦?不会是君慧她还想跟咱们过不去吧?!如果这样,那她倒真的成了我们的麻烦了!”

谷石声音疲沓地笑了笑说:“哥们,不好意思,君慧她那边还真有些棘手了。你知道,君慧她不知什么时候,将我手上储存的的我们的一些重要的档案,给弄到手了!”

韩晋年这时有点吃惊了,他抱怨说:“谷石,你怎么这么粗心!亏你也在商海上折腾了十几年了!到底都是些什么档案?有没有我们公司跟你来往的那些文件?”

谷石说:“那倒没有,那是绝密文件,没有我设的密码谁也打不开!她弄到手的是一些我们那些‘客户’的档案材料,我平时都存在一个碟盘上了,放在家里,不知道她什么开始留意我的行踪了,被她给Copy了一份!”

韩晋年顿了一会,说:“那你想怎么办?那些档案可千万不能曝光!我们做生意的讲究的是信誉,要对我们的客户负责!谷石,你得想尽办法将她稳住!”

谷石长长地吸了口气,说:“我帮她办好了去加拿大的移民签证后,她倒是将Copy的文件盘交给我了。可是,谁又能肯定她手里没有另外的复制本呢!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哥们,这年头,人心靠不住啊,只有钱最真实,最贴心!我想好了,如果实在不行,我想等送她到了温哥华后,找人把她干掉!”

韩晋年冷笑说:“兄弟,你以为这是在什么地方啊?!也亏你想得出来这主意!好在现在美国、加拿大、日本等国家跟中国大陆都没有签署有引渡条约,我们正可以利用这个有利条件,尽快将手头上的几宗大生意敲定了,到时你干脆也过来算了。我也想收摊了。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要把君慧稳住。什么时候我去找一下她的那个同学费宁,说服她帮一下君慧。”

谷石道:“你上次不是碰了一鼻子灰了?她能听你的?!”

韩晋年笑着说:“这你放心好了。还没有我对付不来的女人呢!”

谷石叹了口气说:“不过,凭我的直觉,她是不会插手这事的!”

韩晋年说:“好了,这事就先这样吧。我儿子已经开始吵了!还有,祝你在即将到来的2004年里,万事如意。老婆和儿子安康!”

谷石笑了笑说:“但愿如此!你也是!”他忽然又问道:“晋年,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是儿子?!”

韩晋年笑着说:“前几天她刚做的超声波,耿小袖告诉我的。怎么,她没跟你说?!”

谷石忍不住高兴地说:“可能她是想在新年的时候告诉我,让我惊喜一下吧!”

韩晋年放下电话,想了想,随即过去敲开了许笠云房间的门。韩川已经等不及了。韩晋年笑着说:“我们一起出去喝早茶吧。我也该轻松一下了。”

在车上,许笠云笑着问韩晋年说:“谷石找你什么事啊?”

韩晋年叹了口气说:“她太太跟他离婚了!”

许笠云想了一下说:“我见过他太太的,很乖巧、很俊俏的一个女人,怎么就离了呢?!”

韩晋年笑着说:“这事都怪谷石,是他先有了外遇。他在上大学时就是我们学校有名的花花公子了!”

许笠云默然了。过会她又笑着说:“那个耿小袖听起来也像是个乖巧的女人。她一定是你的得力助手吧?!”

韩晋年望着后视镜,笑着说:“笠云,老董该都告诉你了吧?她先生是C大的博士。她已经怀孕了,过些日子想辞职不干了。我想留她也留不住。在LA那头,她跟Johnny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你跟小川过来了,我以后要多陪着你们。不过,耿小袖她这么一走,LA那边公司的得力人选,还真难找了!”

许笠云笑着说:“晋年,但愿到时候我们母子俩不至于拖了你的后腿!”韩晋年不觉愣怔一下,许笠云又说:“你还是多花点精力忙你的事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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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像男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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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庸躺在卧室的床上,床头放着一瓶啤酒。他琢磨着自己这两天的做法,越想越觉得有些荒唐。

前几天,他的脸色不知怎么有些浮肿。费宁见了,劝他赶紧上医院去看一下。他到C大医院看过了,医生说,他是因为熬夜太厉害了,再加上营养不良,因此脸上跟腿上出现浮肿,并没有其它的什么病。他临走时,医生还叮嘱他,要他在性生活方面,一定要节制一点。傅庸呆了一下:他还没有女朋友,哪来的性生活?

后来他仔细地想了一下,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虽然面子上有些难堪,却也不把这话当回事。他想,光棍总该有光棍的难处吧?!

然而费宁对他的病倒是挺关心的。那天她从餐馆回来,特意给他带了几个菜,还问他到医院检查的结果。

傅庸看到费宁紧张的样子,心里说不上的受用。他跟费宁说,他患的是尿毒症,没事的。他本来只是想跟费宁开个玩笑的,但是没想到费宁却当真了。费宁当然知道尿毒症是怎么回事:轻的话,运气好的话,换个肾还可以对付得过去;但是若是严重了,就有性命之虞!她心里真急了,因为她不会忘记,打从她走出LAX时起,傅庸曾经帮了她多少忙!

傅庸把那话说说就算了,没放在心上。但是这几天来,费宁却给了他无微不至的关怀,每天都提早从餐馆回来,给他送饭。早上她走之前,也把早饭给他做好了。

傅庸现在跟费宁住的是同一套公寓,那是以他的名义租下的。他们两人在一起已经住了有一个多月了,可是,他发现费宁对他仍然一直是不冷不热的。这多少让他有些失望。其实,他一年前在LAX见到费宁第一面的时候,他就喜欢上费宁了。尽管后来他知道,费宁早已经结过婚,而且她的年龄,也比他大将近五岁,但是他仍然一直将她做为自己性幻想的对象。一年多来,他暗地里无时不在关注着费宁。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种心理,是不是有点变态;但是他有一点非常肯定:自己已经爱上费宁了。

在得知费宁离婚之后,他曾经暗中莫名奇妙地高兴过。但是高兴之后,他又为自己的龌龊心理感到无比的难受。不过,这种折磨,却让他突然间发现,自己的日常生活,意外地充实了起来。

以前在国内时,上的是著名的K大,那是位于一个半封闭的城市。他在上学时,闲着无聊,练就了一手好字,还学会了吹箫,拉二胡等。出国时,他结结实实地将这些东东都带了过来,可惜因为平日里时间紧,几年下来,都搁在箱子里,没心情拿出来摆弄过。但是自从跟费宁住在一起后,他忍不住把这些物什全搬弄出来了。有事没事时,就吹上一曲洞箫,凤栖梧桐什么的;或者拉上一曲病中吟。费宁听了,免不了赞赏几句。于是他心下里十分喜欢,音乐方面的技艺,竟然精进不少。

傅庸跟费宁住的公寓,只有一个卫生间,费宁每天都会将公寓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傅庸他以前一般一个星期只洗一次澡。但是自从跟费宁住在一起后,他几乎每天都要洗澡。他忽然发现,洗澡其实是一件很舒服的事。而每次费宁洗澡的时候,他都会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像欣赏无比美妙的天籁一样,神情专注地聆听着从卫生间里传出的断断续续的微妙的水声。水声的忽然间断,常常让他躁动不安,呼吸紧促,心驰神往。

费宁平时都是在十点多从餐馆回来后洗澡的。她洗完澡,就来到沙发上,跟傅庸聊上几句,然后漫不经心地看着索然寡味的电视。此时,傅庸就会在一边仰在沙发上,偷偷地端详着费宁,有时竟然发痴了。偶尔费宁回过头来,问他一句话,忽然见到他古怪的神情,虽然有点吃惊,却也不怎么当回事:在她心里,傅庸一直只是个小弟。

她甚至为自己有这么一个业余的小兄弟而感到欣慰,直到傅庸告诉她,他患上了尿毒症!

费宁知道,傅庸每个周末,还到99店里去打工,说是帮小宋出点医药费。她早就看出来,傅庸根本就不是打工的料,现在他果然倒下了,她觉得很痛心!但是她自己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了,无奈之下,她只好去找了程墨雨。在得到程墨雨跟耿小袖愿意帮忙之后,她的心情,才略微好过了些。

另外,傅庸还告诉她,他的父亲马上要到美国来探望他了。她没有想到,傅庸的父亲,原来是国内一个大城市的副市长。她看到,那个晚上傅庸在跟她提到他父亲的时候,那异样的神色,让她觉得十分的陌生!

在从程墨雨他们家回来的那天晚上,她照例去洗了个澡,然后给傅庸热了点水,要他早点睡觉。那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她身上异常的疲乏,就先回自己的房间了。

她刚躺下不久,就听到傅庸在她卧室门上轻轻地敲了两下。她仰起身来,问道:“小傅,你还没睡?”

傅庸吞吐了一会,说:“费宁姐,我有话要跟你说!”

费宁愣了一下,问说:“你是不是觉得身上不舒服?”

傅庸声音沉闷地说:“是的,姐。”

费宁慌忙下了床,开了门,说:“那我赶紧给Emegency打个电话。”

傅庸站在门口,脸色铁青,嘴里喷着酒气。他艰难地笑了笑,说:“不用了,姐。我只是心里有些难受!我想要你!”

费宁看着他的脸,心里突然害怕起来。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傅庸就一下子紧紧抱住了她,然后将热烘烘的嘴巴,狠狠地朝她脸上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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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宁明白傅庸想要干什么时,本能地就伸手去推他。傅庸个头不高,费宁一下子就托住了他的下巴。傅庸还要将头凑过来,费宁想都没想,“啪”地就打了他一个巴掌。

费宁这一下出手几乎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傅庸被打得眼睛发昏,他踉跄了一下,退后一步,神志也开始清醒了。他呆呆地望着费宁一会,然后猛地摔了自己一个巴掌,返身就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费宁慌忙关上门,心神不定。她回到床头,一下子就瘫软地倒了下去。

费宁自从跟傅庸住到一起的时候开始,就察觉到傅庸对自己有好感,而且,这种好感不像是一般的那种男性对女性的情愫,还有一股强烈的温情隐藏在里面。费宁觉得,在碰到这种事的时候,自己只能在处事上更加谨慎,对傅庸不即不离,不能向他作出任何可能引起误会的行为或者暗示。况且,他们两人要更紧密地在一起生活,根本就不现实。她已经过了三十岁,而傅庸才二十六七岁,他在很多事情上,都显得很幼稚,平时她也是一直将他当作自己的小兄弟来看的。有时候对他的关怀、照顾,也只是出于女性的本能。因此,她根本就没有往两人结合在一起这方面去想。

但是,刚才傅庸的唐突和鲁莽,一下子让她清醒了,就像一扇纸糊的窗页,忽然被捅破了一样!原先她还可以躲在窗页的后面,自欺欺人,以为这样就可以将别人家的热情遮掩过去。但是该发生的终于还是要发生,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她想,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令人难堪的地步,今后她又该如何跟傅庸在这斗室之中相处呢?看来自己只好再去找新的Roommate了。另外,自己方才打了傅庸他一个巴掌,肯定已经将他的心打碎了。傅庸平时表面上似乎不善言辞,为人随和,不拘小节,但是,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她发现,傅庸的自尊心还是挺强的,而且也很敏感,只是他更善于掩藏自己罢了。她知道,像傅庸这种性格的男人,是更难接受一个破碎的面子的。

她觉得自己刚才太冲动了,现在细想一下,不免有些后悔。但是,如果不是自己的那一要命的一巴掌,傅庸他会放手吗?而且,那样很可能被他看作是自己对他的纵容,或者说是故作姿态,半推半就。

她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想道:其实傅庸从骨子里来看,还是个老实人。但是他跟自己根本就不是一种人。自己以前之所以看上了程墨雨和周寒山,是因为他们的身上,都有着一种共同的品性让她动心,虽然她至今也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而傅庸身上缺乏的,正是这种东西。她觉得自己对男人们的理解,其实还是非常肤浅的。不过,话说回来,男人们对自己又能理解几分呢?!

第二天是元旦,费宁直到9点多了才起床。昨天她已经跟他们快餐店里的一位师傅商量过了,今天想坐他的车到中国城去,买点东西,晚上好好地烧两个菜。不过现在她有点提不起精神来了。她正想跟那位师傅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不想去了,忽然手机响了。她一看机子,是个陌生的外地号码。

她奇怪地打开手机,却听到里面传来君慧的熟悉的声音。她就像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神情一下子振奋起来。她问君慧说:“你现在在哪里?跟你打过两次电话,都不见你!”

君慧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很兴奋,她说:“你想象不出来吧?我现在在温哥华!”

费宁愣了一下,接着说:“凭你的行事习惯,你要说你现在在我家的门口我都相信!说罢,是不是离了?”

君慧说:“没离我上这儿来干嘛?!我刚刚下了飞机,在机场给你打的电话。终于换了一种全新的生活环境了,这里真是好地方,说是人间仙境,一点也不差!就是冷了点,现在还在下雪呢。你怎么样?找到新的实验室了吗?”

费宁鼻子一酸,笑着说:“还早呢。哪像你,什么好事都让你给占了。”

君慧说:“好了,我得先去找个住的地方了,先给你通个话,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趁着我现在还带了点钱过来。”

费宁想了想,说:“需要的时候再跟你要吧。有空别忘了常来电话!”

君慧把电话挂掉了。费宁怔怔地发了一会呆。最后她决定还是跟那位师傅去一趟中国城。她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该去学开车了。在LA,没有车子,真是寸步难行!

她出门时,忽然看到饭桌上压着一张字条。她拿起来一看,原来是傅庸写给自己的。上面写道:

“费宁姐,我不是人!我真该死!我没脸见你了!我到99店打工去了。如果你不能原谅我,我以后就住到我的同学那里。如果你肯原谅我,就给我打个手机。”

费宁心里一笑,便拨了傅庸的手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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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宁来到他们公寓区外面的停车场,她跟她餐馆的那位师傅约好了,让她开车到这里接她。这时,她看到程墨雨和耿小袖也来到了停车场。

耿小袖一见到她,就有些惊讶地说:“费宁姐,你的脸色有点不太好。是不是还在为傅庸的病伤脑筋啊?”

费宁笑笑说:“不是,是昨晚上睡得晚了些。”

耿小袖叹了口气说:“这傅庸也是不走运,年轻轻的怎么就摊上了这种病呢?!他人倒是满实在的。不过,你也不必太操心了。我们说过了,有事大家一起帮忙。”

程墨雨在一边听耿小袖说的话的意思,好像是费宁跟傅庸有那么回事似的,便斜了她一眼,说:“你瞎扯什么呀!”

费宁也不理会,笑着说:“今天是新年第一天,你们两口子这是要上哪儿去呀?”

耿小袖说:“我们想到长滩海边去逛逛,今天阳光明媚,那里景色一定不错。还有,墨雨他还没去过我们的公司呢,我想带他去看看。你呢,你今天还去打工吗?”

费宁说:“今天我休息,想去中国城买点东西。”

耿小袖说:“唉,去年元旦的时候,我还在纽约打工呢!没想到一年时间就这么过来了!”

费宁叹了口气说:“可不是吗!我来了也有一年多一点了!”

这时,远处有人按了一下喇叭,费宁看了看,说:“你们好好玩吧,我该走了,咱们回头再聊。”说着,匆忙地就朝那辆车子跑去。

程墨雨两人好奇地看着那辆大奔Van车上探出头来的一位瘦瘦的中年人,都不认识。两人于是上了自己的车,耿小袖说:“费宁也挺不容易的,身边没有个男人,总不是事。墨雨,你说,那个陌生人会不会跟费宁有什么关系啊?”

程墨雨将车发动起来,从鼻子里“嗤”了一声,说:“你把费宁当什么人了!就凭那副苦瓜脸,费宁宁愿跳楼,也不会跟他!”

耿小袖冷笑说:“都什么时候了,你以为谁是谁呀?!好像人家就看上了你一个人似的!”

程墨雨说:“大新年的,你省省事吧。”他将车开出了一段路后,突然想起来说:“操,我记起来那人是谁了!他是费宁打工的餐馆里的一个厨子。我在那家餐馆吃饭时,见过他。费宁怎么跟他来往了?!”

他皱着眉头,一副失神的样子。耿小袖忍不住冷笑道:“常在水边走,哪能不湿脚?!”

程墨雨冷不丁地看着她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耿小袖刚说完这话,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失口,脸色轻轻一热,就不再吭声了。程墨雨却没有注意到她的这一细微的表情变化,只是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有些怏怏的。

车子上了高速公路,往南开了二十分钟,快到Torrence的时候,耿小袖突然笑着说:“墨雨,你把车子拐下高速公路,再往海边方向开,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

程墨雨一边将车开下了高速公路,一边问说:“不是说要去长滩吗?怎么中途就变卦了?”

耿小袖说:“长滩下午再去,咱们先去商量个正经事。”

程墨雨把车子开到了靠近海边的一处小山上。两人下了车,程墨雨扶着耿小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这里的空气真不错,比市区那边好多了。环境也好。”

耿小袖笑着说:“这么说,你喜欢这里?!”

程墨雨苦笑一下说:“喜欢有什么用?你总不能让我搬到这里来住吧?!”

耿小袖笑着说:“我今天要带你上这里来,就是想告诉你,我想在这里买一幢House!”

程墨雨吃了一惊,瞪着耿小袖看了一会,忽然笑了起来,说:“好好,先等我们小孩长大了再说。你总不能让我拿枪顶着这里住户的脑袋,叫他们把房子让给我们吧?!”

耿小袖说:“墨雨,我跟你说正经的!我在长滩那边认识一位爱尔兰人地产商,叫Johnny,他说这里有两幢房子正由他经手。其中一幢两室两卫的,现价是60万元。我看过那房子,是二十年前的,挺不错的。”她伸手指了指右边坡上的一幢两层楼的房子,说:“你看怎么样?”

程墨雨看了看,说:“好是好,但是钱呢?!我们现在的存款是多少,你比我更清楚。往后小孩生下来了,还得有多少花销?!我不是曾经要你不要生小孩了吗?你偏要!你总不能什么都要吧?活得分寸都没了!”

耿小袖笑着说:“墨雨,钱的事不用你担心。我们公司去年的效益很好,我将要拿到的Bonus的数目,可能会把你吓一跳!还有,这房子我们可以Down Pay啊。”

程墨雨皱着眉头说:“话是这么说,可我怎么觉得这里面老有什么东西不踏实呢?!我还在上学,读一个没头没脑的博士,你呢,就要做母亲了。这房子不能说买就买吧?!”

耿小袖说:“你呀,你是没有大气。别人能做到的事,为什么我们就做不到呢?!我们一不靠偷,二不靠抢,为什么就不能过着好日子?!”

程墨雨说:“好了好了,这事你看着办吧,我不管了。不过,有一点我跟你说明白了:你不能去求那个韩晋年,打他的主意。咱们不能欠他的!”

耿小袖说:“我欠他什么呀?!我拿的,只不过是我自己应得的那一份!”

两人上了车,重新开往长滩。程墨雨说:“小袖,我琢磨着,过了年后,你也该离开韩晋年了。我老觉得这家伙不对劲!而且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他呆在一起的时间长了,难免不黑了心眼。”

耿小袖笑着说:“你不是‘墨’吗?我早就黑了心眼了!话说回来,我还真想离开他了。过些日子,自己开个公司,做房地产代理!凭着我的能力,我就不信玩不起来!”

程墨雨说:“那儿子交给谁来代理呢?!”

耿小袖说:“这不用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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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早上,傅庸一大早就起来了。他唯恐弄出声响,惊动了费宁,只是匆匆忙忙地喝了杯牛奶,吃了块面包。

他要出门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又朝费宁房间门口望了一眼。他想了想,最后写了一张纸条,压在餐桌上。

他今天还要到99点里去打工,那是一家中国人开的杂货店。

他在那里做Cashier,平时是周六、周日两天到那里上班,每天从早上9点干到晚上9点,中间一个小时的Lunch时间。每个小时店里的老板按加州最低工资6.75$,再加上一块钱付给他,这样每天下来,他可以得到93块钱。累是累了点,而且,跟老外的那些杂货店VONS什么的员工每小时15块钱的工资比起来,差不多只有他们的一半,但是他已经心满意足了!他这算是到学校外打黑工,要冒着极大的风险的。要是被校方知道了,说不定就要被开除。这近一个月下来,他还真有点提心吊胆的。

不过一想到还在昏迷中的小宋父母的凄苦的脸,他觉得自己的冒险还是值得的,而且他目前对他们所能做到的,也就是这种事了。与其说是他想要帮助他们,毋宁说是他不过是在安慰自己的同样痛苦的内心。他跟小沈刚从国内过来时,就是Roomate;第二年小沈也过来了,他们三人仍住在一套公寓里。快四年时间了,大家朝夕相处,那份情感,如今随着一场车祸,突然烟消云散了。

据医院方面称,小宋清醒过来的可能性,除非出现奇迹,几乎等于零!小宋父母的心也绝望了,他们不想再在这异国他乡呆下去了,尽管这边的医疗条件先进,而且小宋的医疗费用,暂时还是由保险公司付的。他们打算过些天,就带着小宋回国去。

傅庸知道他们经济拮据,因此想在他们离开时,给他们一笔钱。今天元旦,他跟店老板说好了,他还想来打工。从“圣诞节”第二天起,因为店里缺人手,他每天都在店里打工。

他坐上BUS,到了99店的时候,才8点刚过。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才开店门。他在店门口边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过了不久,他们店的老板开着一辆大卡车来了。他看到傅庸,有点意外,随即就笑着说:“小傅,你来的正好,快来帮我卸一下货。”

傅庸心里有些不乐意,心想:明明是9店开工,怎么这时候就让我干活?!老板察觉到他的神情,笑着说:“你别不乐意,我另外算你工钱。这些货箱子你帮我抬到仓库里去,我付给你10块钱。”

傅庸看了看车上的箱子,虽然大,可是不像很沉,于是就答应了。两人花了半个多小时,将十几个大箱子都搬到了仓库里。

在将最后一个箱子搬进库房的时候,傅庸急着要放手,没想到老板还要将箱子挪进去一步,于是就在傅庸撒手的时候,那个箱子猛然朝他的脚上滑落下来。傅庸来不及闪开,箱子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脚背上。他痛叫一声,赶紧去推箱子。

老板摇摇头,笑着说:“读书人毕竟是读书人啊!这么点粗活,就把脚给砸了!”

傅庸坐下来脱了鞋子一看,脚面上早已红了一块。老板递给他10块钱,问他还能不能上班?傅庸忍着疼痛说:“上啊!不就砸了一下吗?!又没伤到骨头。”

老板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有种!以后有空,你就过来。”

傅庸心想:要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谁愿意来充好汉?!

今天来的没几个客人。傅庸站在收银台前,心神不定。他的脚面十分火烫,但是他的心思,却在费宁那里。他不知道费宁这时候起床了没有。如果她起床了,她看了他的纸条后,她会怎么想呢?!

昨晚上,他只不过喝了三瓶啤酒,就醉成了那个样子,早上醒来,真是追悔莫及。而且这事如果传扬出去,他在C大就别想呆下去了。当然,他倒不是担心费宁会将这事到处乱说,甚至知会警方。他最顾虑的是,费宁会有意无意地将这事告诉程墨雨。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一看对方的号码,心里忍不住长长地透了一口气。手机是费宁打来的。费宁笑着说:“ 小傅,新年好!”

傅庸整肃了一下情绪,笑着说:“你起来啦?!新年好!”

费宁说:“晚上你早点回来吧,我来炒两个菜。”

傅庸正要说话,费宁已经关掉了手机。

晚上九点,傅庸离开了99店,来到BUS站等车。站台边上就他一个人。这时,来了两个年轻的老墨,头上倒扣着棒球帽,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大束的玫瑰。

拿花的那人跟傅庸说:“伙计,想要这束玫瑰花吗?!”

傅庸看那花实在是很鲜艳,于是动了心,就问了一句:“多少钱?”

那人笑着说:“你身上所有的钱!”


傅庸手里捧着一束鲜艳的红玫瑰,一拐一拐地回到宿舍区。原本他打算今天晚上要去看一下小宋父母他们的,没想到却倒楣透顶了。先是一早脚面就被箱子砸伤了,刚才回来时候,身上又被那两个墨西哥人洗劫了一遍。今天赚的100块工钱,最后就买了那两个老墨的这一大束鲜玫瑰。

两个老墨临走时,一个还跟他Hug了一下,一个跟他握了握手,说:“祝你走运,伙计!”

他不好意思再去看望小宋父母了。他费尽地走到自己公寓的门口,想了想,终于还是敲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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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宁下午5点时候从中国城回来,稍微休息一会,洗了个澡,就开始打点晚餐了。

今天坐在那位餐馆师傅的身边,尽管她已经看得出来,他已经是认真地将自己满身的油味,进行过仔细的清洗的。但是她仍然能够凭借着自己的细腻,对他的身体感到恶心。她没有想到,这位师傅原来居然是国内某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他曾经隐讳地对她示爱数次,但是都遭到了她的婉言谢绝。

自从傅庸去99店打工之后,晚餐差不多都是由她来做的。她做什么事都喜欢力求精致,做菜也是这样,切个菜也要花上很长时间。因此晚上准备的五、六个小菜,她花了将近三个小时。

从中国城买菜回来之后,费宁觉得自己很悲哀。本来她到美国来修炼的目的,是为了跟美国主流文化切近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主流文化之门,已经朝她关上了。她觉得,过年之后自己即便上了电脑课,那也只是一种过渡而已。她离不开自己的专业。

以前在国内时,家里差不多都是周寒山做的菜,而且每每都会让她美不胜收。今天她炒的几个小菜,十分细腻,那香味早已经在楼道里飘荡着。

九点多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费宁以为是傅庸打回来的,忙过去接了。没想到手机里传出的,却是方清凉的声音。方清凉说:“费宁,我破产了!”

费宁笑着说:“我懒的跟你开玩笑了。今年可是新年第一天!怎么啦?遭罪啦?!开这种玩笑!”

方清凉笑着说:“我把拉斯韦加斯这边的房产给卖了,然后在LA罗兰岗买了几套房子。你知道的,现在加州的房子价格正在疯长!不过,我投资加州那边,主要还是想今后往国内方面发展。”

费宁说:“钱真是个累人的东西,够人折腾的。清凉,你现在想要回国去发展,可是君慧却从国内跑出来了。她今天刚刚到加拿大的。”

方清凉愣了一下,说:“她出来干什么?!我在这边都混成这个样子了 ,她还能混成什么样子?!她老公不是国内的大款吗?她不怕她走了后,她老公跟别人跑了?!”

费宁犹豫了一下,觉得暂时没必要告诉方清凉君慧离婚的事,就说:“可能有另外的原因吧。”

方清凉说:“好了,不跟你扯了。反正过两天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费宁说:“到时候要我去接你吧?”

方清凉说:“不用了。东西我让搬家公司搬过去,我自己再开车过去。不就三个多小时吗?!以后我们聊天的机会多了!程墨雨最近怎么样了?”

费宁说:“他太太过来了。他马上就要做父亲了!”

方清凉忍不住笑出声来,说:“我想象不出来,程墨雨抱着小孩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到时候他可别把香烟塞到小孩的嘴里去!”

费宁也笑了起来。正说着,有人在门外敲门。费宁说:“我们有空再聊吧,我有点事。”她挂掉手机,时候打开门一看,只见傅庸正笑嘻嘻地站在门外。

傅庸的手里,捧抱着一大束玫瑰花。而他的脸上,则是青一块,红一块的,满脸的疲惫。

费宁吃了一惊,赶紧将傅庸让进了屋里。当她看到傅庸怀里的玫瑰时,眼睛不觉有点模糊了。她问说:“小傅,你这是怎么啦?”

傅庸进了房间,四处找了找了一会,最后从柜子里拿了一个高大的沙锅出来,倒满了水,便将玫瑰放了进去。

傅庸放好了玫瑰,笑着说:“这玫瑰是两个墨西哥人硬塞给我的,我没有其它的意思。西班牙方式的浪漫,真让人受不了!”

费宁费宁知道,自己昨晚上肯定是很伤了傅庸的心的。这时候,她又是心痛,又是愧疚,说:“小傅,以后你还是不要再去那家99店折腾了,说实话,你根本就不是打工的料!打工是要牺牲面子的。”

傅庸忍不住拿起一块牛肉,放进嘴巴,含糊说道:“费宁姐,你不也是这样的吗?!反正我牺牲得起!”

费宁打了一盆热水,放在傅庸脚下,说:“你烫烫脚吧。”

傅庸坐了下来,将脚放到热水中,然后舒畅地透了一口气。费宁说:“小傅,你换肾的事,我跟程墨雨已经商量过了,这种事,宜早不宜迟!”

傅庸“咦”了一声,说:“费宁姐,好端端的,我干嘛换肾?!”

费宁说:“你不是得了尿毒症了吗?!”

傅庸突然笑了起来,说:“我倒忘了这事了!那是跟你开个玩笑呢!你看我像个病人吗?!”

费宁忍不住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说:“你要死了!我还以为是真的呢!你让我怎么跟程墨雨夫妇解释呢?!”

傅庸笑着说:“这种话可能也就你信!”

费宁心里松了一口气,然而突然又觉得有点失落。至于失落的是什么,却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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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mm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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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晋年将纽约那边的一些杂事安顿好之后,就要飞到洛杉矶去,他担心耿小袖初涉商海,在那边把握不住公司的情势。尤其是上次谷石跟他说了君慧弄走过谷石的文件的事,让他心里一直不安。另外,自从耿小袖上次跟他摊牌之后,他对她的信任感,已经大打折扣了。他想,任何人都是靠不住的。耿小袖的事使他对女人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再精明的男人,也有被女人所利用的弱点!

许笠云没有阻止他。韩川上学的事已经安排好了,他们要送他上的是私人学校。 本来他们所在的学区还是相当不错的,但是许笠云却坚持要让韩川上私人学校。至于“亚美”公司的事,韩晋年则委托给了董广生看管,如果公司里有什么大的生意上的事,就向许笠云请示。

许笠云开车送韩晋年去的机场。韩晋年笑着说:“笠云,看来人生总会有些不美满的事啊!你看,你们刚刚到美国来,我本来应该好好地陪着你们的,可是才十来天时间,我又得到西岸奔波生意去了。但愿这一次一切顺利,到了夏天,我就不用再为那边的事操心了。”

许笠云笑着说:“小孩有我跟着看着,你尽管放心好了。只要你心里有我和小川就行。”

韩晋年笑着说:“笠云,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一个女孩。可惜这些年来一直未能让你如愿以偿。我心里也很羞愧。”

许笠云叹了口气说:“像这种事是强求不得的。俗话说有福自然来。这事你也不必挂在心上了!”

韩晋年也跟着叹了口气。许笠云忽然又笑着问他说:“晋年,听说你们公司的那个耿小袖怀孕了?”

韩晋年一怔,随即笑着说:“你的消息倒挺灵通的!谁告诉你的?”

许笠云说:“都是女人,对这种事未免都会关心一下的。前几天跟董广生的太太一起搓麻将聊天时,她跟我说的。”

韩晋年听了,心里有些不快。他想:这个董广生看来还是靠不住的!居然连这种事都跟他太太说,幸好当初没带他到洛杉矶去!于是他笑着说:“我也是前些时才知道的。男人在这种事上,毕竟不如女人敏感。她估计现在大概有五个多月了。她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提出辞职的。”

许笠云说:“上次我们提到她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其实,各人都有各人的难处。何况她的先生也是像你当初一样,是个苦读书的。晋年,你一定要善待人家!”

韩晋年点点头,心里有点乱。他不明白许笠云为什么在这时候突然提出耿小袖的事,莫非她已经察觉到什么了?!但是,这件事只有他和耿小袖知情的。他听到许笠云又笑着问他说:“晋年,那耿小袖是什么时候怀上小孩的?”

韩晋年一听这话,知道许笠云是真的有点不放心自己了。他笑着说:“笠云,你看,我怎么好意思问人家女人这种事呢?!好像是……去年七月的时候吧,那时候她刚从纽约过去洛杉矶,跟他丈夫可能也就是小别胜新婚那么回事,说有就有了。现在大陆过来的留学生在这边生小孩的事多的是!”

许笠云笑着说:“晋年,跟你开个玩笑,你别介意!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你也正在洛杉矶忙着吧?!”

韩晋年一惊,但是他脸上仍然不动声色:他知道许笠云根本不可能知道实情,她只是不放心自己罢了!于是他笑着说:“笠云,你还真是会开玩笑!我自己家里的花还侍弄不过来呢,哪里还有什么闲心去四处插柳!”

他心想:这次自己到了洛杉矶后,一定要当机立断,早点将耿小袖的事妥善解决了,免得夜长梦多!他太了解许笠云了。只要她想干成什么事,她就会想方设法地将事情办成的!

许笠云笑着说:“早就听说洛杉矶的罗兰岗有个‘二奶村’,什么时候有空你带我去见识见识!”

韩晋年此时已经可以肯定许笠云的疑心了!他说:“那谷石的新一任太太,现在就住在罗兰岗等着生小孩呢。他这小子,也亏他才干得出这种荒唐事!”

许笠云笑笑说:“我见过他原先的那位太太,那可不是个吃素的人!”

韩晋年默然无语了。即便此时他想再自欺欺人地往侥幸的方面去想,他也无法说服自己不相信,许笠云的话意所指了。他忽然觉得身上很冷,赶紧缩了缩身子。


韩晋年一到达LAX,他马上就给Johnny打了个电话,说要赶到他那里去。然后他叫了一辆Taxi,匆匆忙忙地就往长滩奔去。

Johnny正在办公室里等着他,看到他神色有些不对,不像以前见过的那么从容随和,于是感到十分意外。他说:“韩先生,也许只有一件事能够让我看到你现在脸上的异常的表情:是不是谷先生那边出事了?!”

韩晋年先顾自去倒了一杯热水,喝上两口,稍微镇静了一点。他笑着说:“Johnny,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合伙的时候,曾经一起高举酒杯说过的一句话吗?”

Johnny想了想,笑着说:“只要我的脑袋还在我的肩膀上,我就不会忘记那句话,而且,我想我可以用我的脑袋担保那句话:我们相互之间绝不出卖,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完这话,他的眼神忽然有些黯然了。他的心里正在迅速地作出猜测,试图判断出韩晋年为什么突然提起了这句在他看来只是走过场的话。

韩晋年脸色舒展开来了,他微笑着说:“Johnny,我想委托你在LA帮我看一幢房子,最好是远离中国城的。”

Johnny问说:“你能告诉我你想承受的价格?还有房子的年代、结构?”

韩晋年说:“大约60-80万之间的。至于房子本身,我想你应该比我更在行。”

Johnny问说:“是你太太要过来了吗?”韩晋年笑着摇了摇头。Johnny笑着说:“我明白了。我在Torrance海边,刚好还有两套房子闲置着,有一套也许你看了会满意的。即使你不满意也没关系,因为这套房子未来的新房东会十分满意的!”

韩晋年有点不解。Johnny笑着说:“我曾经带你的耿小袖去看过那套房子,她一下子就像遇到新情人一样喜欢上了它!”说着,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话不妥,便又笑着说:“我想,韩先生,你给她的,将是一个非常美妙的梦境!”

韩晋年不想再跟这个精明的老狐狸隐瞒什么了,实际上,现在他也瞒不住Johnny了。他笑着说:“Johnny,我们是朋友。这件事,只能你跟我两人知道!我想,这关系到我们俩利益的基础!”

Johnny笑着说:“韩先生,你知道,我没有跟无关紧要的人分享秘密的习惯!”他顿了顿,接着说:“韩先生,我没想到你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会变得如此的慷慨!我甚至在为你感到心痛!”

韩晋年叹了口气,说:“你知道,Johnny,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女人和金钱更为重要的东西!”

Johnny“哦”了一声,惊诧地微侧着脑袋,显示出很想听到韩晋年解释一下他的论断的样子。韩晋年猛喝了一口热水,沉沉说道:“ 那就是我们中国人的面子!”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9-16 1:52:42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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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清凉到了LA后,因为自己位于长滩的房子正在装修,要过经旬之后才能搬得进去,于是她干脆就跟费宁住在一起了。

不过,当她第一次见到傅庸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惊讶得半天说不上话来。要不是亲眼所见,她简直难以想象,费宁居然会跟这么一个相貌平平,谈吐毫无过人之处的半大不小的男人住在一起。她私下里忍不住问费宁说:“费宁,你最近精神状态没有什么问题吧?!你看上他了?!”

费宁迷糊了一会,才明白了方清凉的话意。她笑着说:“清凉,你说什么呀!这是人家出面租的房间呢,我这不正跟他Share吗?!人家可是个好人。”

方清凉叹口气说:“费宁,你呀,见谁都是好人!当初周寒山在你眼里难道不是个好人吗?!这年头,我最怕的就是挂在嘴巴上的好人了。如果一个人一开始就告诉我他是坏人,我反倒不怕。坏人你就用坏心眼对付他就是了。美国满街上都是这种坏人。可是,那些满嘴巴都说自己是好人的人,你什么时候在他面前跌了跟头都不知道!费宁,你得小心些了!你看看程墨雨吧,你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费宁笑着说:“其实,他再怎么坏,但是他在你的心里,他都是个好人!”

方清凉一时说不上话来了。在那遥远的中学时候,当她突然获悉程墨雨成了费宁的女朋友之后,她也开始关注起那个吊儿郎当的男同学。她发现他的身上,有种说不上来的吸引人的东西。但是她那时根本就看不起程墨雨,她的梦想,在漫无边际的远方。

不过,每一次她失意的时候,她情不自禁地都会想到程墨雨,那个叼着香烟,一副玩世不恭的破败形象。她曾经抱着枕头,泪如雨下地想象着去年程墨雨被关在拉斯韦加斯警局中的情形:她觉得自己是喜欢程墨雨的。

她对费宁的玩笑话,难以置辩。而且,在她的内心深处,她觉得自己这次将所有的产业转移到加州来,难免没有程墨雨的因素。

她一直觉得,都是费宁将她的希望抹黑了。

之后几天,傅庸白天差不多都呆在学校,费宁也是昼出晚归,而方清凉则是每天都往长滩跟罗兰岗那边跑。晚上有的时候傅庸跟方清凉先回来了,两人只是淡淡地打个招呼,各忙各的,没什么其他的闲话好说。

那天是星期六早上,方清凉昨晚上跟费宁说好了,要带她出去遛车的。车子由费宁开,方清凉押车。费宁开了几次车后,自我感觉良好。她的笔试早已经通过了。

她们8点多起来的时候,看到傅庸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傅庸本人好像已经吃好了,正忙着要出去。费宁问说:“小傅,这个周末你还去99店吗?”

傅庸低着头,搔搔头发说:“不去了。今天我要去一下机场。”说着,他赶紧就出门去了。

费宁跟方清凉一边吃着饭,一边咀嚼着傅庸的话,忽然发现不对头。她记得几天前傅庸跟他说过,这些天小宋父母就要送小宋回国去了。她心里一震,忙跟方清凉说:“清凉,我想跟你借五千块钱。”

方清凉鼓着嘴吃下一片煎鸡蛋,说:“我以为什么事呢!你拿支笔来,我开支票给你。”

费宁说:“我不要支票,我想要现金!”

方清凉说:“你疯了,我身上哪来这么多的现金?!”

费宁说:“要不,你把车子借给我。我要送送他们!”

方清凉迟疑地将车钥匙掏出来给了费宁,费宁马上就跑出门去。

她开着方清凉的车子,来到以前小沈、小宋还有自己住的那幢公寓的楼下。这时,她泪眼模糊地看到,傅庸跟程墨雨正抬着躺在简便的担架上的小宋,沉重地从楼上走下来。小宋的父亲提着两个箱子跟在他们的后面。小宋的母亲软塌塌地扶着楼梯走了下来。她双目无神,就像是大病初愈一样。

大家把小宋抬上了程墨雨车子的后车座。程墨雨和费宁对看了一眼,然后又都默然无语了。

这时,方清凉跑过来了。费宁一把抱住了她,忍不住抽泣起来。

程墨雨笑着跟她们说:“费宁,清凉,你们真想哭的话,也不要在现在哭。你看人家谁还有眼泪呢!”

他随即大声招呼着傅庸说:“傅庸,别耽误了时间,我开我的车,你开着那辆方清凉还是费宁的车子。记住了,哥们,咱们这是在送朋友回家!”

程墨雨坐进了车子,他望了一下大院四周,忽然按住了喇叭。那喇叭声远远地传扬出去,像是在传达一种深刻的警示。程墨雨接着苦笑了一下。他在后视镜上,往后面方清凉的那辆车子看了一眼,突然看到,坐在方清凉车子驾驶座上的,却是费宁!

程墨雨慢慢地开着车子,费宁也慢慢地开着车子跟着他。坐在程墨雨身边的是小宋的父亲,他正在默默地抽着烟。小宋的母亲,瘫软在车子的后座上。

在漫长的路上,程墨雨终于忍不住向小宋的父亲要了一支烟。

这时,他透过后视镜,看到了正神情紧张地探头探脑的费宁,他终于笑了起来。

程墨雨发现,如果不是时间在他和费宁身上的渗透,那么,费宁就将像九年前她跟在他自行车屁股后面一样,茫然无措地快速骑驶向那个积重难返的中学。中学的时光,就像雪花飘融一样。

那时,他们什么都没有,只有兴奋的感觉。他们的兴奋,就是通过闪烁无定的心理,去捉弄这个世界而促成的。那时世界在他们的眼里,非常的严酷。但是他们毫不犹豫地走进去了。世界让他们眼花缭乱,但是他们选择了梦想,而不是机会。

程墨雨一边笑着,一边流着眼泪。

他忽然看到身边的小宋的父亲正惊讶地望着自己,于是便羞涩地笑了一下,然后拿起烟头抖了一下烟灰。他把烟灰抖在了方向盘上,他在伸手去擦烟灰的时候,突然不经意地按响了喇叭。

这时,前面正在行走的一辆大卡车听到了程墨雨的警告声,程墨雨的车子却已经滑入了那辆车子的下面。

紧跟在程墨雨后面由费宁开着的车子,猛地就将车子刹住了。费宁看到前面的状况,痛叫一声,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拽了一下。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9-16 1:51:59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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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前面正在行走的一辆大卡车听到了程墨雨的警告声,程墨雨顾虑到后面由费宁开着的车子,猛地就将车子转到了右边的Line上。费宁看到前面道路上的状况,惊叫一声,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拽了一下。

小宋的母亲此时紧紧地搂住了小宋。她忽然看到,小宋居然醒转了过来,神志专著地望着她。她痛哭失声了。但是小宋随之又闭上了眼睛。程墨雨本来心中也是一阵欢喜,见状后又难过起来。他知道,方才小宋骤然睁开眼来,只是出于一种生命的本能,而不是神志的恢复。他研究的是这方面的东西,因此明白,小宋其实正像一块将要燃烧尽的木炭一样,她的生命的光芒,即将熄灭。

他觉得生命是脆弱的。在目送小宋他们乘坐的飞机缓缓冲向天空时,他为生命感到无比的悲哀。

下午他要跟耿小袖一起去看一下位于Torrance的房子。耿小袖已经跟Johnny联系好了,他们三人主要是去看看房子的结构,还有装修布局等。于是他赶着回去,接了耿小袖后,两人一起海边。


费宁在送走小宋和她的父母后,跟傅庸一起回他们的校舍区。傅庸叹着气说:“我给小宋父母他们一笔钱,本来是聊表心意的,可他们硬是不肯收下。费宁姐,你是不是觉得我从头到尾就是在做一件蠢事?!”

费宁心里难受。她笑了笑说:“你知道,钱现在对他们来说还不是最重要的。这事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了。对于绝望的父母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珍惜的了!我们能做的,就是自己好好活下去。刚才小宋母亲就是这样跟我说的。她一下子又让我想起了我妈,还有我那可怜的儿子!”

傅庸说:“真是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啊!跟别人比起来,我也应该很知足了!”

费宁苦笑一下说:“毕竟,你身上还没有什么破碎的经历,你当然应该过得比我们好!”

傅庸忙着说道:“费宁姐,我可没有其它的意思。”

回到公寓后,方清凉说要去一趟长滩。她跟费宁说:“我在那边联系好了一家房地产公司,下午要跟他们见个面。你要想练车,可以跟我一起去。”

费宁来到LA已经有一年多了,还没有去过长滩。而且今天她开过车后,自我感觉良好,此时正是跃跃欲试的。两人说好了,在高速上,由方清凉来开;下了高速,由费宁来开。

周六下午,405的交通堵塞状况稍微好了一些,但是两人开到长滩,仍然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方清凉带着费宁来到她要接洽的那家“川年”公司。费宁看了那公司的名头,觉得有些眼熟。不过在美国这边华人的公司的名字,大多是大同小异的,她也不在意。直到她跟随方清凉进了公司总裁的办公室时,才吃了一惊:接待他们的,正是韩晋年!

韩晋年乍然一见到费宁,也是十分的意外的。但是他很快就镇静下来,笑着跟费宁说:“这位可是稀客!平时想请都请你不到呢!”

方清凉讶异地问费宁说:“费宁,你跟韩先生以前见过?!”

韩晋年笑着说:“虽然只是一面之交,不过我对费小姐已经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费宁问方清凉说:“清凉,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方清凉笑了笑说:“这事说来话长。我们在纽约的时候就相识了!”她走上两步,轻声对韩晋年说:“你的手伸得未免也太长了吧?!”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9-16 1:51:10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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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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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晋年听了方清凉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大声笑道:“方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跟费宁小姐只是一般的朋友。不过,费小姐却很不给我面子啊!”他笑着对费宁说:“费小姐,你现在如果有什么事想要我帮忙的话,就尽管提出来。”

费宁说:“我的忙你帮不了,韩先生!”

韩晋年笑着说:“费小姐,听说你现在在一家快餐店打工?我知道,那可不是你干的活。我们公司的耿小袖马上就要辞职不干了。我想,如果你觉得方便的话,你可以到我的公司来上班。

费宁冷淡地说:“谢谢你的好意,韩先生!不过,开春之后,我就要入学了。”

韩晋年说:“这没什么,你可以一边上学,一边在我们公司上班。你知道,我需要一个可靠而且能干的帮手!耿小袖要走了,我挽留不住,我等于是断了一根臂膀了!”

费宁说:“韩先生,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对经商可是一窍不通,没有半点天分!”

韩晋年转脸笑着对方清凉说:“没想到费宁小姐这么有个性!你平时多在公司和社会上跑跑,对你今后的发展会有很大的好处的。听说你要上的是电脑专业?”

费宁说:“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韩晋年说:“这就是了,你就把我们公司当作你的实习地点不好吗?!将来你毕业了找工作,美国这边很重视经验的,这对你来说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救业条件吗?!你可以好好的考虑考虑。我不会勉强的。另外,你的朋友方小姐就在这里,关于我的为人,你可以问她。而且,以后方小姐说不定就是我们公司的合伙人之一了!”

费宁惊讶地望着方清凉。方清凉笑着说:“韩先生当初在纽约时,的确帮过我的忙。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坏人,不过,我也不能确定地说,你就是一个好人!”

韩晋年一怔,说:“方小姐,你这不是在损我吗?!”

方清凉说:“我是不是在损你,这你比我清楚。我想,好人也不就是那么好做的!当初你帮过我的忙,我信任你,也对你心存感激。但是你难道就没有怀有乘人之危的心理吗?!好了,我们现在只谈交易,不谈恩怨。在这里,只有利益,没有什么恩怨!旧往的那些破事,我也不想再去提起。”

韩晋年笑了笑说:“小方,你的嘴巴还是那么凌厉!好吧,咱们人情归人情,交易归交易。你在我们‘川年’公司入股的事,我估计问题不大。咱们就按7:3来算吧。”

方清凉说:“不行,我要占到四成!我想将我大部分的物产都入股。”

韩晋年有点意外,但是他马上就笑着说:“方小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想说的是,在新公司里,你的份额是七成,我的是三成。”他看到方清凉的神色有点犹疑,就笑着说:“是这样的。去年下半年以来,我在纽约的‘亚美’集团亏损很大,因此不得不将这边的资金抽取一部分到纽约去。所以,我们现在新组成的公司中,我的股份的比重可能不大。但是,我在这边已经建立了强有力的运营机制与人脉,尤其是同国内企业的关系,所以,我想在形成新的股东结构时,这一些也应该算进去!”

方清凉想了一下,说:“这事我们过会再谈。我想知道,你让费宁到你的公司来,到底有什么真实的用意?!”

费宁在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话。她没想到方清凉跟韩晋年的交谈这么直接,但是她也听出来了,方清凉当初在纽约时,跟韩晋年肯定有过不同一般的关系!于是她说:“清凉,我的事你不用管了。你们还是继续谈你们的生意事吧。”

但是韩晋年却已经笑了起来,说:“要说我想请费宁小姐到我们公司来,没有一点私心,那肯定是混账话。我刚才已经说了,耿小袖离开后,我失去了一个得力的助手。因此说白了,其实我也是想让费宁小姐帮我的忙的!另外,我想费宁小姐也会在我们公司获得一定的好处。尤其是小方你加盟我们公司之后,你们之间可能会形成如鱼得水的关系!”

方清凉点了点头,笑着说:“韩先生,这些话才符合你的为人性格,像是你的心里话!”她跟费宁说:“费宁,这件事你其实也没必要那么执拗。在美国,什么事都要往变通处去想。你再考虑一下吧。”

费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9-16 1:50:02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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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小袖终于如愿以偿。韩晋年暗地里为她买下了Torrance海边的那幢房子,不过,他只是到他们的儿子出世的时候,他会在银行里为小孩存上一笔钱。这些钱一部分用来做房子的分期付款,另外的则作为他给儿子的生活费。

但是,韩晋年又对耿小袖说:儿子出世以后,他将会耿小袖带着儿子,一起去做一下DNA检验。

这时,离耿小袖的预产期,已经不到一个月了。耿小袖已经离开了“川年”公司,休闲在家。她想等房子装修好之后就搬进去,让儿子一诞生出来,就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新家。

想到即将出世的儿子,耿小袖虽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但是她的心底里,却充满了隐忧。

自从去年元旦之后,她觉得自己的命运一下子就改变了。当然,这一切都跟韩晋年有关。虽然她最后终于还是离开了韩晋年,但是她内心里对他仍然怀有感激之情的。有的时候,静下心来想一想,她也难以抑制自己对韩晋年的愧疚之情。说真的,没有他,也不会有她的今天,包括肚子中的儿子!她安慰自己说,也许命运就是这样,命运总是以奇迹般的变化发生的,它未必公正和平衡,但是它的确可以改变一个人或者一些人的人生走向。而她本人只不过是借助了其间的一次机会而已。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她肚子里的小孩到底真的是不是韩晋年的是?从她自己的角度来说,她当然衷心希望小孩是程墨雨的,因为她在从韩晋年那里得到越多时,她越觉得自己对不住程墨雨!尽管程墨雨无论是作为情人还是作为丈夫,都不尽如人意,但他毕竟是跟她一起共过患难的。而且,如果将来他们的儿子融合了她和程墨雨的优点,那么肯定会相当的出色。她也因此会给自己一个赎罪般的安慰。

但是,倘若孩子真是韩晋年的,她以为,她的人生就将因此而欠缺了。试想,让她和程墨雨就这样带着一个自己的儿子、然而对程墨雨来说却是别人儿子的小孩,在一种莫名的生活状态中度过一生,那该是怎样的尴尬情景?!于她来说,她这辈子都将生存在负罪的沉重阴影下,而程墨雨的人生,却是在不知不觉中,充当着羞耻的角色!每每想到这一些,她又都有些不寒而栗了!她发现,幸福的背后,总是涌动着随时迸发的暗流。她想,或许,人生总是不该完整的吧。

而韩晋年最后又跟她谈定了,如果孩子不是他的,他就没有义务再为他承担经济上的责任。耿小袖知道,这也正是韩晋年至今不愿意一次性付给她那笔她所要求的协议金额。韩晋年毕竟是个精明的商人。但是她也明白,韩晋年骨子里还是有种朴实的气质,不然,他们也不会走到了一块。

如今她面临的两种困境是:假如到时候韩晋年跟她一起去给小孩做了DNA检验,发现小孩不是他的,那么,她就将失去现在得到的一切。以韩晋年的性格,他是绝对不能容忍别人家欺骗他的。她将像一年前那样,心安理得地回到程墨雨的身边,做个贤妻良母。但是,依照程墨雨的多疑的性格,他说不定哪天也会去给小孩做DNA检测的。这种状况,或许更加可怕!因为等待她的结果,只能是离婚,或许比那更加糟糕!

她想,现在对于她来说,两种困境中,可能还是孩子是程墨雨的好些。其实,当她知道了韩晋年并没有离过婚,而且还有着一个不算差劲的家庭时,她对他就彻底的心灰意冷了。所以,她想,如果到时候检验出来孩子是程墨雨的,那么,韩晋年替她付出的购买房子的Downpay费用,就算是他对她的补偿罢了。尽管这样做,她觉得自己的人格被打了折扣!

但是,如果韩晋年真要封杀她,那她也只有抵死一拼了:她了解韩晋年跟谷石之间的肮脏交易。只要她敢将这些事捅破,韩晋年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因此,在韩晋年提出要在小孩出世后去做DNA检测时,耿小袖也向他暗示了这一点。但是,不像上一次她跟韩晋年在酒店里摊牌时那样,韩晋年似乎对她的话并不在乎。这倒反而让耿小袖暗地里有些吃惊了!

离开公司,重新回到从前的那种狭窄的家庭生活,耿小袖虽然觉得若有所失,但是也感受到了平淡的温馨。她发现,程墨雨似乎不知不觉间,跟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他的性情脾气温和了许多,也善于照顾人、体贴人了。尤其让她欣喜的是,程墨雨现在是正儿八经地在搞学问了,不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他也开始喜欢她肚子里的孩子了!耿小袖觉得,这一些,就像是命运对她这一年来的失落的补偿。她的心情,也慢慢地好转了。她每天都给程墨雨做些好吃的菜,差不多都是这一年来在餐馆就餐时,暗地里学会的。她想,自己将来要是去开个餐馆,一定会火爆的,当然,这得等到小孩长大以后了。

程墨雨有空的时候,就在网上四处转悠,琢磨着为小孩起名字。往往是今天已经敲定的一个名字,明天又被他自己推翻了。他的折腾样,耿小袖看在心里,喜在心上。

四月时候,他们在Torrace的房子装修好了,他们搬进了新家。耿小袖觉得自己终于有了归宿感。

农历谷雨那天,耿小袖生了。送她去医院的是程墨雨,费宁,还有已经搬进长滩新家的方清凉。小孩生下来时,重9点11磅。护士在填小孩身份时,程墨雨随口说道:“今天是谷雨,就叫谷雨吧!”

费宁笑着说:“墨雨,我看你是高兴得昏了头了!人家要的是英文名字呢!”

程墨雨说:“这个早就取好了,叫Ray。”

方清凉问说:“为什么叫Ray呢?都放射光线了!”

耿小袖微弱地笑着说:“你们还不知道他的脾性吗?这Ray写起来、叫起来,多省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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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四月底,许笠云从纽约飞到了洛杉矶。她将韩川托付给保姆,自己想到加州呆上半个月,然后陪韩晋年一起回纽约。此时东北部还是乍暖还寒时候,而洛杉矶已经是艳阳天了。

刚到LA的前几天,韩晋年正忙着公司里的事,没时间陪她。韩晋年抱歉地笑着说:“等到我手边的这些活忙完了,我们开着车,一路玩回去。”

许笠云笑着说:“你忙你的。这几天我自己走走,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加州。我已经跟这里的一位在台北国中时的女同学联系上了,这两天就由她陪我四处逛逛。”

那两天,许笠云跟她的同学逛了好些地方。她的同学是个写书的,平时自己一个人也很少出去瞎逛,刚好许笠云过来了,两人正是如鱼得水。她的同学住在罗兰岗,那里风光宜人,住的大多是中国人。许笠云跟她同学说:“这里好像没有我原先想象的那么神秘。”

她的同学说:“你说的是所谓‘二奶村’的事吧?!这年头,谁爱去管别人家的这些闲事啊!而且,人家当事人也根本不Care别人家的品头论足呢。我觉得,你倒是应该把自己家里的那位管得严实了,这才是正事!”

许笠云笑了笑,不置可否。

几天后,许笠云自己开车来到Torrance。她想找耿小袖好好地谈一谈。在这之前,她在纽约那边,已经花费了大量的精力,调查了耿小袖的一切。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耿小袖跟韩晋年的关系,非同一般。这正是她所最为担心的事!现在她觉得,她有必要出面来摆平发生在她们三个人之间的不愉快的这段事了。

她敲开耿小袖家的门的时候,小袖正在给谷雨喂奶。她看上去恢复的很好,生了小孩还不到一个月,她的身材差不多已经回复到怀孕前的状态了,她的肤色似乎也比怀孕前更加丰润了,透射出夕阳般的亮丽色彩。她的乳房因为奶水的充足,显得十分的丰满。

许笠云一见之下,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击了一下。她注视着耿小袖的眼睛,心想:难怪韩晋年要垂青于她了,这个女人的身上,果然有着一种让男人们欲罢不能的魅力!

耿小袖也盯住她的眼睛,望了一会儿,然后忽然笑着说:“韩太太,我知道我总有一天会跟你见面的!不过没想到会在这里。这样我们两人都有点尴尬!”

许笠云笑着说:“我觉得这种场合最适合于我们交谈。你暂时不必叫韩太太,你直接叫我名字许笠云好了。不过,你怎么知道是我来了?!”

耿小袖说:“我靠的是女人的直觉,还有你身上的气质。”她轻轻拍着怀里的儿子说:“我儿子刚刚喝完奶,很快就要睡着了。请让我先将他安顿一下。”

许笠云看了一下Ray,说:“你忙去吧。”她跟着耿小袖进了屋,然后慢慢走到向海的窗户前,观看了一会,说:“这里环境的确不错,小袖,你很有眼光。这里的日落,绝对是一道绝美的风景!我在纽约的家也是在海边,你可能也见过。不过,在那里只能看到日出,却看不到日落。我一直感到很遗憾!”

耿小袖将Ray哄得睡过去了,便过来说道:“夫人,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许笠云笑了笑,说:“小袖,你很乖巧,如果不是因为你跟晋年的事,我们或许会成为朋友的。但是眼下我们的关系,说白了就是势不两立!我们之间已经不存在什么秘密了,我们还是敞开来说罢。——你已经得到了你想得到的一切,现在,我想知道的是,那小孩到底是不是韩晋年的二子?!我希望你如实告诉我!”

耿小袖没想到许笠云会把话说得这么干脆直截,因此一时间倒有些迷糊了。她愣了一会,说道:“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我也不能确定。Ray也有可能是我先生的。”

许笠云冷笑一声,说:“真有你的!不过这样也好,我的意思是: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承认这个小孩是韩家的!而且,我也不想让我的家庭破裂!你告诉我,韩晋年是不是想要这个小孩,——我的意思是,他想偷偷地养着他?”

耿小袖冷笑着说:“夫人,你也太不了解你的丈夫了!他是那种负责任的人吗?!说老实话,我也不想让他成为我儿子的父亲!”

许笠云暗中舒了口气,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你不是已经得到了你想要得到的东西了吗?!我想,从今往后,你们两人可以斩断关系了!”

耿小袖说:“你看到的眼前的一切,都是我本来应该得到的!我也早想跟他断绝关系了。只是他还不肯,他一定要亲眼见证,这个孩子真的是不是他的!”

许笠云听了这话,心下一惊!她想,如果DNA结果证实,Ray果然是韩晋年的儿子,那么谁知道今后他还会作出些什么来!看耿小袖精明的样子,她能放过韩晋年吗?!于是她说:“那么,你一定要阻止他这么做。我跟你说,这对你们两人都没有好处!”

耿小袖说:“如果他非要弄个明白呢?!”

许笠云说:“那你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你知道,我在纽约呆了二十年!我已经掌控了韩晋年给你操作L-1签证以及后来申请绿卡的过程!这里面的关节,你也许还没有我清楚!还有,韩晋年为你买了这幢房子的,我也一清二楚。韩晋年做生意是半路出家,而我天生就是做生意的!你必须明白交易中的得失,有的事情是不能讨价还价的!”

耿小袖听了这番话,心里暗暗吃惊:她没想到许笠云对她和韩晋年的事早已经了如指掌!看来以前她太低估这位深居简出的“家庭妇女”了。眼下她的确没有太多周旋的余地,她的胜算,也只能着落在韩晋年身上了。

她想了一下,说:“那你想要怎么办?!”

许笠云说:“我的条件很简单:第一,今后你断绝跟韩晋年所有的关系,包括经济上的;这一点我得提醒你,你从韩晋年那里得到的已经够多了,今后这幢房子的余额,必须你们自己偿还。第二,你无论如何不能让韩晋年跟小孩去做DNA,这是相当危险的!这事还关乎你自己,还有你的家庭!”

耿小袖愣了一会,说:“夫人,你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但是,韩晋年如果非要做DNA检验,我也没办法阻挡他。”

许笠云紧盯着她的眼睛,笑着说:“小袖,你是个聪明人,你肯定有办法的!是

耿小袖这时突然也笑了,说:“夫人,我想问一句:你真的很Care韩晋年吗?”

许笠云说:“我可以告诉你,不管他怎么样,他都属于我!”

耿小袖心里冷笑一下,说道:“这样很好!我想我们的交易会有结果的。”


许笠云离开耿小袖家的时候,她暗暗思忖道:自己跟韩晋年虽然说是两地分居,但是一年里总归有那么几十天的时间在一起吧?韩晋年是那种上床不用套的急性子的人,而且每次来那事时,他也都是倾心尽力的,可为什么他跟自己就没有结果呢?!而他跟耿小袖却来得那么凑巧!难道是自己已经老了?!而自己今年不过才四十一岁,正是传说中如狼似虎的年龄

她想,也许真的只是自己多虑了,问题应该是出在韩晋年的身上。真是这样,那么自己就可以减去许多忧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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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等待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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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韩晋年接到了谷石从上海打来的电话。谷石告诉他,君慧果然将他们的事给捅出去了!韩晋年吃了一惊,忙问是怎么回事?谷石苦笑一声,说:“君慧她以前在国内时就是个记者,属于无事生非的那种人。现在碰上了我们这等事,她要不出手才怪呢!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韩晋年说:“现在不用说这些话了!君慧她把你的文件交给国内的有关部门了?”

谷石说:“那倒没有。她在加拿大发了一篇文章,写的就是这些事。现在已经引起了国内注意。有的客户正在找我算账呢!晋年,你知道,干我们这行的,讲的就是个信誉,事情闹到了这一步,我可能要撂摊子了!”

韩晋年说:“哥们,你先别急。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咱们客户的利益,应该得到保障,不然的话,到时候我们要吃不了,兜着走。你知道,他们的很多子女都在这边,咱们得罪不起。你现在先把自己的事情弄好了,到时候一走了之。你将你的资金,逐步转移到香港,程序一定要可靠!至于君慧这边,我马上想办法稳住她。”

谷石说:“另外,哥们,我小孩刚刚出世,你能不能帮着照顾一下?!”

韩晋年说:“这你放心好了。笠云这些天正在洛杉矶呢!不过,我说,你能确定那小孩就是你的亲生儿子吗?!”

谷石说:“妈的,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这年头,除了老娘之外,没什么东西可以信任的!”

韩晋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当初他在创办“川年”公司时,主要的业务方向,就是为国内过来的一些人购置房产,另外,他在名义上也接受他们的投资。而有的投资的资金份额,远远超过了他的公司注册资金。他通过各种渠道,将这些资金转移出去,然后他从中收取佣金。因此,他所经营的房地产业到了后来,反而成了无足轻重的生意了。他跟国内的生意上的联系,主要是通过谷石的。谷石虽然在生意场上只是个银样蜡枪头,但是他的背景,却是十分的浑厚。他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韩晋年看中的,也正是这一点。

但是,现在看起来,君慧真的要对谷石下手了。而且,君慧下手的目的,看起来还不单是谷石,还有谷石背后的那些人。韩晋年想到,只要那些人中的随便一个人出了事,他今后跟国内的所有生意,都将断绝。

他觉得谷石在处理很多事情的时候,都婆婆妈妈的。他终究是成不了什么大事的。当初上大学时,谷石看上了一位外语系的女孩,晚上着手拿着手电筒,右手执笔,写了十几张的情书。但是他却不敢亲自去将情书递到女孩手里,而是要韩晋年去送。韩晋年知道,替别人家送情书,就像是荆轲刺秦王一般。后来的结局果然如此。

谷石在罗兰岗的太太已经生了。许笠云去看过她。许笠云回来时告诉他,那小孩怎么看都不像谷石。那时韩晋年也想到了谷雨,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见过谷雨呢!

他曾经给谷雨起了一个中文名字,叫“山”,但是很快就被耿小袖拒绝了。耿小袖的意思很坚决:你既然不能做儿子的公开的父亲,那就不要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的阴影。

韩晋年想,自己是到了跟“儿子”一起去做DNA检验的时候了。他听许笠云说,在谷石的新的老婆的居处,有众多披头散发,敞胸露乳的年轻男女在那里出没。韩晋年知道,谷石到时候即便到了美国,也难以摆脱被女人折磨的命运,倘若哪一天,他的新老婆跟他玩腻了,寻求一刀两断,那么谷石的财产,就会像第一刀切下的西瓜一样,一人一半。幸好君慧跟他是在国内离婚,不然的话,他的财产,就将血本无归。

韩晋年觉得,是自己的独特经历,才造就了他如今的成功。他三岁时候,就跟随着父母,到了当初的“三线”绵阳。然后一直呆到上大学,到了上海。他一直将自己看作是一个饱经沧桑的人。然后,一个偶然的机会,他遇到了许笠云,他的人生改观了。

对于许笠云,他谈不上真正的爱,但是他尊重她,他觉得她是个无可争议的贤妻良母。因此,他在外面跟诸多女性接触时,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老婆是谁。他觉得,他跟耿小袖的暧昧关系,大大超出了他原先的自我规范。

跟谷石聊过之后,他决定去找一下费宁。他认为,这个时候,也只有费宁才能破坏君慧的计划了。

那时正是黄昏,辉煌的落日,异常夸张地在西边闪耀着。韩晋年一边开车,一边给住在Hilton旅馆中的许笠云打了个手机,告诉她自己有要紧事要去一趟Santa Monica。许笠云笑着说:“只要别忘了往回开的路就好!”

韩晋年找到费宁公寓,敲了一下门。出来开门的是傅庸。傅庸大声朝房间里喊道:“费宁姐,又来了一个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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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庸不无敌意地将差不多要比他高半个头的韩晋年让进了屋。

他打量着韩晋年,心里忍不住将他跟程墨雨比较了一下。虽然他们两人的个子差不多,而且韩晋年因为年龄的成熟,似乎在气质上比程墨雨更有风度些,但是傅庸觉得还是程墨雨看上去比较顺眼些。眼前的韩晋年让他感到有点不太舒服,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距离感。凭着他的判断,他觉得费宁跟这个男人不可能是一类人。这样想着,他的心理不觉慢慢地舒展开来了。

今天傅庸回来的早了些,他先下了两个人吃的面条,然后等着费宁回来。现在因为费宁忙,因此他尽量多挤出点时间来做饭,虽然他的烹饪技术,是相当的业余、不入流。过会晚上九点后,他还要再赶去实验室,估计要等到12点以后,才能将剩下的试验做完。前些日子他花了五千多块钱,买了一辆97年的二手福特车。他自诩是个*愤*青*,曾经发誓不买日本货。那辆福特车对他的身材来说,明显的大了一些,有些夸张,但是他开起来却有模有样的,每天有空就要擦上一擦,像给自己的女儿洗澡一样。

费宁已经上学了。这个学期她选了三门课,几乎每天都呆在学校里,因此已经不再去那家福州人的快餐店打工了。

这时,费宁正在她自己的卧室里打电话。她刚才一回来,还没有吃傅庸做的面条,就接到了君慧从温哥华打来的电话。君慧早已在温哥华那边定居下来了,她是那种适应性很强的女人,很快就融入到新的环境中。君慧告诉费宁,她的手里掌握着谷石通过在美国的一些公司,替国内一些非法占有财产者洗钱的事,他从而从中牟取暴利。君慧说,她本来只是想跟谷石赌气,想利用手中掌握的文件,吓谷石一下。但是她到温哥华后,仔细研究了文件中所涉及的人物,以及涉及的财产规模,她自己倒是先给吓了一跳。于是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谷石他们的不正当的商业事务,公诸于世。上个星期,她在北美发行量最大的《光洲日报》上,化名写了一篇文章,揭露此事。如今这篇文章在国内有关方面,已经引起了震动。她跟费宁说道:

“我当过记者,我有这种良知和义务!”

费宁听了君慧说的事,也感到十分的震惊。她一下子明白了,当时谷石和韩晋年为什么要求她劝阻君慧到美国来。而后来韩晋年盛情要请她到他的公司去“打工”,目的也无非想利用她跟君慧的关系,在关键时候帮他们一把。

但是费宁心底下仍然在替君慧担心。她知道,君慧的聪明之处,并不在于人际间的勾心斗角上。她的精明,其实跟她的大大咧咧的性格差不多。而且,她表面上看起来玩世不恭,骨子里却是善良的。因此,她在获悉君慧的事情后,她首先顾虑的,就是她会不会在处理这种事时过于莽撞,最后把自己也给卷进去了!她跟君慧说:“君慧,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闹不好,他们可能会报复你的。”

君慧说:“我这人敢做敢当,他们越想要报复,我越想跟他们对着干!”

费宁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明白自己是说服不了君慧的。当初君慧她要跟谷石在一起的时候,她曾经交心地跟她深谈过一次,表达了自己对谷石的负面的看法,君慧却大不以为然,暗地里认为费宁是在嫉妒她。现在,遇到这种事情,费宁除了赞赏君慧的勇气之外,她只能无奈地笑着跟她说:“君慧,我希望你在畅快地做女侠的时候,别忘了保护自己!另外,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正在抖豁的谷石的事,很有可能会触及到我们的一些朋友!”

君慧愣了一下,说:“我们的朋友?你说的是谁?!”

费宁只好将方清凉已经加入韩晋年公司的事给君慧讲了,随后她又说了耿小袖曾经是韩晋年的贴身得力助手的事。君慧怔了一会,说:“我倒没有注意到这些事!不过我想,这些事估计跟他们应该不会有太多的牵连吧?!”

费宁挂断跟君慧的电话后,马上就给方清凉打了电话。刚接通电话,韩晋年就来敲门了。费宁从屋里出来,一看来的客人居然是韩晋年,有点意外。她示意韩晋年在沙发上坐了,然后又回到房间里继续打电话。

方清凉正在跟Johnny一起共进晚餐。最近她跟这个老头打得火热,在生意上一拍即合。方清凉一听是费宁的电话,就说:“费宁,我现在正忙着,晚上我再给你打过去吧。”

费宁说:“清凉,我不过想告诉你,刚刚君慧给我打了电话。”

方清凉笑着问说:“是不是又是向你倾诉寂寞之苦?我们三人现在算是同病相怜了!”

费宁说:“不是的。是谷石那边可能要出事了!你得小心点!”

方清凉那边声音低了下去,她说:“费宁,回头你再详细地跟我说说这事!我现在正跟那老房地产商在吃饭呢!”

费宁说:“你知道谁现在正在我们公寓里吗?”

方清凉说:“程墨雨?”

费宁说:“是韩晋年。你的商务伙伴。”说着,她把手机挂掉了。

费宁来到客厅,笑着说:“韩先生真是稀客。可惜真是不巧,我马上又要出去了!”

韩晋年笑着说:“我刚才跟小傅聊了一会,知道你已经入学了。晚上我想请你出去吃顿饭,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

费宁笑着说:“韩先生,真是不巧,晚上我刚好有课。有什么事,你就在这里说罢。”

韩晋年看了一眼傅庸。傅庸笑着说:“你们聊吧,我该到实验室去了。费宁姐,面条已经做好了,你过会再放到微波炉里热一下。”说着就出门去了。

韩晋年望着他的背影,笑着说:“这小伙子挺厚道的。”

费宁笑着说:“厚道有什么不好?!”她给韩晋年倒了一杯热水,然后把面条放到微波炉里。

韩晋年说:“费小姐,我也不绕圈子了。你知道吗?君慧捅了漏子了!”

费宁故意吃惊地问道:“她不是跟谷石离了吗?她人都到了加拿大了,还能捅什么漏子?!”

韩晋年说:“谷石的家庭背景,你应该也有所了解的。谷石这些年帮了很多圈子里的朋友的忙,都是生意场上的事。当然了,人多了,总有良莠不齐的时候,谷石可能就吃了这个亏。我当初也是稀里糊涂的,以为生意归生意,没往其它路子上想。现在才明白,谷石有些地方,的确是吃了那些朋友的一些哑巴亏。我想,君慧的做法也是对的。正义感嘛,谁没有?!86年那阵子,我就是站在队伍的最前烈的!”

费宁说:“这我倒是没有想到。”她说的话,也不知道是指谷石的事,还是韩晋年86年时的事。

韩晋年接着说道:“不过,我觉得眼下也没有必要再去难为谷石了,我觉得总该给他一个机会吧!还有,我想谷石会尽量满足君慧提出的要求的。不然事情真闹下去,恐怕到时候大家面子上都不太好看!”

费宁说:“韩先生,这是你最后的意见吗?我可以将你的意思转告给君慧。不过,你知道,她是个犟脾气的人。”

韩晋年笑着说:“这就要靠费小姐通融一下了!我想,也只有你的话,君慧可能听得上一两句的!”

费宁说:“韩先生,我可没有闲心管这些事。”

韩晋年又笑着说:“我听说,费小姐跟程墨雨先生曾经有过一段非常动人的经历!”

费宁怔了一下,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韩先生好像已经跟我提到这事了!”

韩晋年笑着说:“据我所知,他至今仍然深深地爱着费小姐!我说这些话,倒不是想让费小姐跟他破镜重圆,而是想说明白一句话:爱情除了花前月下之外,最好还应该有些责任!不然的话,那么爱情对于曾经遭受不公平的恋人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

费宁呆住了,一时却琢磨不透韩晋年的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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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发展到这么复杂了亚!


以前看过开头,觉得耿小秀是个角色,没想到作了第三者!!还生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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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三个晚上终于看到最后一页啦


唉,故事越来越复杂。还有个感想就是世界比偶想象的要小的多,几辈子都没见过老同学朋友啥都跑到加州去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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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上课时,费宁一直心神不定的。她一边听课,一边还在琢磨着韩晋年的话。她想:程墨雨对韩晋年没有什么好印象,他跟韩晋年应该不会有什么瓜葛的。不过,耿小袖跟韩晋年的关系,却非同一般。但是,耿小袖再怎么说也只是韩晋年手下的一个高级职员,她不可能、韩晋年当初也不会让她参与跟谷石那边的内部交易的。况且,耿小袖如今也已经离开了“川年”公司,公司里的事务,跟她应该没有什么干系了。

忽然,她心里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韩晋年跟耿小袖的关系,会不会超出了老板跟职员的那种融洽?!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韩晋年的话就容易理解了:耿小袖苛肯定有什么把柄落在韩晋年的手里!而且,凭着程墨雨的性格,他肯定还不知道其中的内幕,不然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容忍耿小袖的污点的。

假如事情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她又该怎么处理这一件事呢?!按理说,她跟程墨雨如今已经只是一般的朋友同学关系了,她没有必要为了他,再去插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而且即便她插手了,也不一定就会有结果的,君慧真要想干一件事时,连天王老子都不认的。

不过,她的直觉告诉她:程墨雨可能要出事的。因为像韩晋年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地跟她开玩笑的。但是,她又该如何才能在不惊动程墨雨的情况下,先确定下来耿小袖跟韩晋年的真实关系呢?!

她越想心里越烦。最后她决定,这事最好还是由耿小袖本人来确定。如果耿小袖矢意否认她跟韩晋年有特殊的暧昧关系,那么她也没必要再插手此事了。

第二天中午,费宁跟耿小袖打了个电话。她知道程墨雨中午一般都在学校里吃饭,只有这时候,才是她跟耿小袖摆开来说那种事的最好时间。费宁打电话到耿小袖家的时候,她刚刚喂好Ray,安顿他睡下了。自从生下Ray以后,她的脾气顺畅了许多,对费宁的印象也不像以前那么刻薄了。她接到费宁的电话,有些意外。她以为费宁是找程墨雨的,就说:“是费宁姐啊!墨雨他还在学校呢。”

费宁不想多绕圈子,她简单问了两句Ray的情况后,就说:“小袖,昨晚上韩晋年到我家来找我了。”

耿小袖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是吗?!如果我猜错的话,他又是去缠你上他公司去的吧?!他这人就这样,自我感觉良好,以为他那个宝贝公司有多好似的!”

费宁略微迟疑了一下说:“其实,他这次找我,并不是要我到他公司去。小袖,你多少应该知道点他那‘川年’公司跟谷石那头的关系还有它们的内幕吧?”

耿小袖说:“我当然知道一些。但是这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他还说了什么?”

费宁说:“他要我劝说君慧不要将谷石的事往国内捅。他还跟我说,这件事跟你和墨雨的关系极大,要我慎重考虑!我不知道就里,所以想先问你一下,心里好有个底。”

耿小袖听了这话,心里猛地一缩。她当然知道韩晋年话中的意思,但是她没有想到,韩晋年居然将他和她的那段隐私,准备用来作为要挟费宁的条件。韩晋年原先也是从她的嘴里得知程墨雨跟费宁从前的那段旧情的,看来,他还真是个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眼前她的处境,无疑十分的窘迫!她处于两难的境地:如果她承认了她跟韩晋年的那段隐情,那么费宁可能出于对程墨雨的考虑,将会出面去说服君慧,让她放弃修理谷石的做法,但是这样的话,她的见不得人的隐私,就会昭然于人前了。而且,难保以后费宁不会将这事漏出去,那样的话,程墨雨一旦知道了她的丑闻,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然而,现在摆在面前的事实是,她如果不告诉费宁实情,那么费宁也就会认为没有必要帮他们的忙了,如此一来,韩晋年很有可能提出检验Ray的DNA,甚至还会将他们的隐情,告诉程墨雨!

她的心一下子慌乱起来,她正在考虑着如何回费宁的话,这时,Ray忽然大哭起来。耿小袖慌忙跟费宁说:“费宁姐,我下午再打电话给你吧。我得先照顾一下Ray。”

费宁暗地里叹息一声,关掉了手机。其实她从刚才耿小袖犹豫的态度中,就已经明白了她想要的答案了!

耿小袖把Ray哄睡着之后,马上就打了韩晋年的手机。韩晋年笑着说:“费宁找你谈过了?她果然是个聪明人。而且,看来她跟程墨雨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我劝你也要想得开一些!”

耿小袖冷笑道:“韩晋年,你可能不知道吧,前几天你太太许笠云曾经来找过我。”

韩晋年一听,语气马上变了。他急着问道:“小袖,你都跟她说了什么?”

耿小袖说:“我还用说吗?她什么都知道了!你没想到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过,她只跟我提了一个要求,要我不要跟你去做DNA检验。她想要你远远离开我们的儿子!”

韩晋年一下子软了下来,说:“小袖,你把这些告诉给费宁了吗?”

耿小袖说:“还没有,所以我们还可以谈一下条件。”

韩晋年说:“小袖,你千万不能跟她说小孩的事!你只说我们其它的事就行了。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谁也离不开谁了!”

耿小袖冷笑道:“你到现在才明白这道理啊?!晋年,你就不能为了孩子,放弃你跟谷石的交易吗?!”

韩晋年叹口气说:“现在我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进,不能退了!退一步,我将一无所有,甚至连家庭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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