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钟以后沈凌惊醒过来,她花容失色,脸色惨白,哆嗦得就像靠墙立着的那个落地钟的大钟摆,拉着我的手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陈北,怎么办?!”
我闭上眼睛想了半秒钟,只觉得一种叫做男性荷尔蒙的装逼的激素此刻在我体内乱蹿,我索性心一横,咬牙道,“沈凌,你现在穿好衣服,给他开门。然后你什么也不用给他说,他进屋看见我坐在你床上,他就什么都明白了,剩下的我来应付。”
沈凌盯着我的眼睛足有一分钟,然后她一句话也没说,从床上下来胡乱地套好睡衣,整理下头发,然后一步一回头地走出了卧室――看着沈凌悲怆的背影,我心里多少有点儿悲哀,我觉得是我把沈凌推上了破鞋的不归路。
别看我表面上镇静,其实此刻我心中狂跳不已,说不害怕那纯粹是装逼。我自幼长在东北,深知此地民风彪悍,崇尚暴力,街头素不相识的路人一言不和都会升级为动手,何况今天这样的情形――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我就给牛逼闪闪的占老板戴了一顶绿帽子?
记忆的闸门在这一刻轰然开启,我的眼前反复上演着当年占小东暴打刚子的那个血腥镜头――那么坚决要和陆莹莹搞对象的刚子事先还在怀里揣了把片刀儿,可惜他连刀都没来得及拔出来,刚说了一句“我操你妈B”,就被我哥和占小东的两块儿板砖儿拍的满脸是血,接着冲上来的一群小弟的流星电炮更是让他连爬起来的机会都没有……那是个典型的大雪纷飞的关外(沈阳)冬天的夜晚,刚子热情的鲜血染红了学校操场的雪地,撕破的军大衣里面跑出来的棉花和着鹅毛大的雪花在风中狂乱地飞舞――多年后这个经典镜头被香港一个叫做徐克的导演搬进了一个叫做《七剑下天山》的电影里,然后开记招会说他开创了一种新武侠。
想到这里,我感觉胸口也开始下着一场茫茫大雪――要知道此刻我的装备可比刚子当年差远了,我上哪儿找片刀儿啊?!此刻我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再听一次成龙大哥的那首《男儿当自强》来给自己鼓鼓劲儿,可是此刻的条件不容许!
我口干舌燥,只能靠不停地咽唾沫来保持镇静,裤子连穿了三次才穿好――一次套错了裤腿儿,一次套上了外裤以后发现内裤忘穿了,然后我就坐在沈凌的床沿上等着“正主儿”占小东进来和我单挑。坐下的时候我一眼瞥见沈凌的梳妆台上有个细长的玻璃花瓶,我就站起身来走过去,把里面的花拔出来扔了,然后把那个花瓶塞到枕头底下我一伸手就能摸着的地方――我想如果待会占小东拎菜刀进来,这花瓶怎么也能用来挡一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了强烈的尿意。我调整呼吸,努力撇弃尿念,试图心静如水,气运丹田,但是怎么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