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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江南--涿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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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1-22 00:32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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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团更大的黑云挡住了共工,天神一样的大汉双眼喷着怒火,岳峙渊停的遮挡了共工所有退路。共工吓得白了脸,小心的回过头去。

    “喂!不想活啦?”刑天恶狠狠的揪起共工的衣服,“上次你借了钱我整整吃了半个月的素,你又来借钱。还要我吃素?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刑天一把从腰间抽出战斧横在共工的脖子上:“你再敢说借钱我就自刎在你面前,让你脱不了关系!”

    “大个子,”一只小手忽然从刑天背后探出来,“你不是昨天输了盾牌,觉得了无生趣了吧?”

    “别烦别烦,”刑天一把打在绿头发的小脑袋上,“我是了无生趣,不过现在我得把晚饭的荤素搞明白了才能跟你算帐。”

    “啊……”一生凄厉的尖叫,随即转回来陈峰氏的少君晕倒在地下,蹬了两下腿说,“妖怪!”

    魑魅脑袋哄的一响就把魍魉从刑天背后的袋子里揪了出来:“叫你老老实实的呆在里面你跳出来干什么?”

    席子上宁静娴雅的小公主忽然跳了起来,闪身在门口挡住了质子们的视线。比她更快一步的风伯分明没有想到这一点,而是窜上去狠狠的踹了陈峰少君两脚:“要死不趁早,黏黏糊糊的真不象个男人,我踹我踹……”

    唯一镇静的蚩尤呼的扯下了刑天背上的口袋,当头把魍魉罩在里面,一把抱起来猴子一样窜了出去。此时他表现的充分的领袖风范使得他未来的一大帮子死忠党羽也跳啊跳的追了上去。只把一堆目瞪口呆的质子留在学舍里。

    早已熟悉晨跑的蚩尤飞快的奔跑在涿鹿城的大街上。

    “少君,对不起啊,”魍魉在口袋里小声的说。

    “没关系没关系,你先忍一忍,我把你带到没人的地方再放你出来。”

    “我能不能有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蚩尤诧异的停下脚步。

    “能不能换公主或者魑魅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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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1-22 00:33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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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红豆

作者:江南

    “红豆,红豆……”

    “疯子,你回来啦,”酒坊屋檐下的小女孩伸出瘦弱的小手摸在共工的脸上。

    “红豆,我去借钱帮你买了,你要个多大的?”共工乌黑粗糙的面孔上浮起一种痴呆般的温柔。

    “少君,你说我是不是已经老了?”刑天躲在墙角后面,贼兮兮的蹲下身来,偷看共工和盘坐在那里的小乞丐。

    “没有看出来啊,”蚩尤被压在刑天巨大的身形下,“昨天我们不是还被那些寡妇追么?”

    “我是说我是不是眼睛看不清楚了,我怎么觉得他现在对那个小女孩又温柔又耐心的样子?”

    “呸!那还不是疯子装的么?你以前对寡妇温柔的时候比他还过分,”魑魅坐在积雪的屋顶上。

    “啧啧,真想不到这疯子那么卑劣,对小女孩都能下手……”

    “别那么多废话,你说他要借钱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就是,”刑天恶狠狠的说,“哼,别想逼我再吃素。”

    小女孩分明没有注意到一帮不怀好意的人躲在墙角里。

    “不要多大的,很小很小的就行了,”乌黑的小脸皴裂了,露出糟糕的笑容,“我就想摸一摸,摸一下就行了。”

    “好啊,我马上就借到钱给你买了,你冷不冷?”

    “不冷,吃饱了就不冷了。”

    共工摸了摸小女孩枯黄的头发。

    “呜,真可怜,”魍魉趴在刑天的脑袋上抹眼泪。

    “别那么多愁善感,你老毛病怎么又犯了?涿鹿城里的乞丐那么多,你个个都要可怜啊?你是个妖精哦!”魑魅尽可能凶恶的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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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1-22 00:33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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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个子,我们走吧,我又想哭了,一哭魑魅就打我。”

    “走……走……不走那个借钱的家伙就没完了,”刑天忽的一转身,一溜烟的在雪地里跑远了。

    “驾,驾,”魍魉骑在他头上拍着他的脑袋。

    “小家伙,你当你是在干什么呢?”刑天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远处。

    共工从小女孩身边跑回了墙角里。

    “我只要借几个铜锭买一件东西送给红豆,不是去喝酒,保证不是去喝酒,”共工近乎谄媚的笑着。

    “可是我们也没什么钱了,风伯,你以前说要帮农夫风干羊肉赚钱的,你还有钱么?”蚩尤摇了摇,把裹着皮裘在一边打盹儿的风伯摇醒了。

    “开玩笑的吧?做法一次累得两个月也爬不起来,拿龙腾风引之术去赚钱,那是我小时候创造力过剩时候的想法了。”

    “那怎么办?”蚩尤无奈的摊了摊手。

    “都这么垂头丧气的干什么,树林里整天都有动物被冻死饿死,天道使之,不是我们的事情啊?要我说啊,早死早投胎,也许还能生在比较暖和的地方喽,”魑魅一点也没兴趣的样子。

    谁都没有注意的时候,云锦悄悄的走出了墙角。

    “你叫红豆么?”云锦轻轻跪在小女孩的旁边。

    “是啊,”小女孩惊讶的扬起头,“夫人,您行行好吧,我饿了好多天了。”

    “不会吧,这么小的孩子就撒谎?”风伯在后面低声说,“刚才她还说吃饱了不冷的。”

    “我不是夫人,”云锦摇了摇头,“我可以摸摸你的脸么?”

    红豆惶恐的点头。

    云锦娇嫩的手轻轻放下红豆粗糙的小脸上,那些被寒风吹裂的缝隙刮擦着云锦细腻的手心,云锦轻轻的摸着:“你看不见么?”

    “我生下来就看不见了。”

    “你妈妈呢?”

    “死了,村子里的人都说她死了。”

    “死了……”

    泪水无声的划过了云锦的面颊,象一串散落的珠链,轻轻融开了冰冷的雪。

    静悄悄的天地间,似乎能听见云锦落泪的声音。蚩尤呆呆的站在那里,风伯象是被一道霹雷打在头顶,而魑魅晶莹剔透的面孔上竟然有些苍白起来。

    只有共工在一边古怪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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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1-22 00:34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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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锦解下肩膀上的白狐裘,围在了红豆的肩膀上,转身走回了墙角。

    “共工少君,你要多少钱呢?”

    “啊?”共工愣了一下,“不知道……”

    “唉,算了,我心软一次,要多少你就说啊,”风伯悄悄瞟了一眼云锦脸上的泪珠,“几百个铜锭没有,几十个也许还可以,雨师那里应该还有一些的。”

    共工摇了摇头。

    “我那里也许还能找一百个,最多让刑天吃素了……”

    共工还是摇头。

    “别看我,妖精不用钱的。”

    “我实在是不知道多少钱买一个,除了买酒喝,我也不花钱。”共工显得很老实的样子。

    “一个什么?你倒是说啊!”风伯不耐烦了。

    共工双手比了一个大圆圈,举到了风伯面前。

    “喔,”风伯恍然大悟,“那不是大饼么?你居然不知道大饼多少钱一个,我告诉你,那不论个卖,论斤的。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去买二十斤来。”

    “大饼我都不认识么?”共工说,“我虽然落魄一点,可是也是质子啊。”

    “那是什么?”风伯的想象力有限。

    “月亮……”

    “我们且说那黄帝正在不周山上如厕,恰逢我们共工部杀到,真是无兵可遣无将可派……”

    “喂,疯子,就算大王在如厕,也不一定就无兵可派吧?”一边的汉子醉醺醺的问。

    “你们轩辕黄帝军令森严,他说要如厕,大家就都如厕了,不想如厕的也如厕了。所以,”共工结论性的挥了挥手,“全军如厕,无将可派……”

    酒坊门口围着一帮耸拉着脑袋的人,看起来衣饰还颇华美的样子。

    “喂,蚩尤,你跟没跟那个疯子说不是我们不愿意借钱给他,而是月亮没有地方卖?”风伯托着腮帮子,愁眉苦脸的说。

    “他要是相信我,那他还是疯子么?”蚩尤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叫你买个大饼给他当月亮用你买没买啊?”魑魅问。

    “早就买了,足足二十斤,不过我实在觉得和月亮有点区别,”蚩尤说。

    “哪里?我怎么没看见过?”魑魅揉揉眼睛,左右看了一圈。

    蚩尤头也不回,指了指背后。

    “啊!风伯,你在吃什么呢?”

    “你们给共工准备的月亮……我等了大半天,也饿是不是?”风伯又撕了一块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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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重的暮色压住了天空,薄云还丝丝缕缕的浮在空中,云间一轮明月隐隐约约,象被裹在一团蚕丝里的珍珠。

    “唉,月亮真的那么好么?非要摸一摸,”风伯看着酒坊里依旧吐沫飞溅的共工,睡眼朦胧,“等你赚够了钱去买一个,别忘了让我也摸摸看。”

    “这里还有,你要不要摸?”蚩尤递给他一个大饼。

    “没有水喝,饼太干了,我不摸。”

    “也是,你都摸了三四斤了,”蚩尤嚼着大饼含糊不清的说。

    “魑魅你不是不吃东西的么,怎么也开始啃饼了?”风伯好奇的问。

    “唉,无聊呗。”

    “疯子,你今天怎么了?老是讲个不停,难道你欠了很多钱?”有一个汉子听共工说了大半个下午的故事,终于有点晕了。

    “就是就是,”另一个汉子说,“大王和你已经从北海一直打到昆仑,又从昆仑打到天池,这下子还在往云梦打,你们两个累不累啊?”

    “喔,”共工说,“也是,够累的,那么我们接着说大王和我打累了,于是倒下来一起睡觉……”

    “大王有好多的妃子,为什么要和你睡觉?”魑魅扁了扁嘴。

    可汉子们还是醉醺醺的继续听共工瞎扯。

    “夫人我给你说个故事啊,”红豆肮脏的手轻轻扯着云锦,云锦就坐在她身边。

    “好啊。”

    “从前有一头猪,它从天帝那里得到了一颗麦种,这颗种子每个月就结新种子,每结一次就变成两颗麦子。猪拿到了麦种,就高高兴兴的种麦子去了。九天玄女却说,天帝不好了,这头猪要发财了。天帝问为什么。九天玄女说,我刚刚算过了,一个月这颗麦种就会变成两颗,一年就会变成四千零九十六颗。天帝说,可是你看它肚子那么大,四千零九十六颗还不够它吃一顿的呢。玄女说,再过一年是一千六百七十七万七千二百一十六颗,下一年是六百八十七亿一千九百四十七万六千七百三十六颗,反正再过五十年,地上的麦子就会一直堆到我们天宫的大门口,这样我们不用人间的香火,直接吃麦子就可以了。天帝说,这下子完蛋了,那再过个十年,天宫不是给麦子顶得越来越高么?玄女问,那怎么办?天帝说不用害怕,你把这个结果告诉那头猪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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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那样我们就可以直接踩着麦子山上去给你摘月亮了,”风伯两眼放光,兴高采烈的幻想着。

    “喂,风伯,你看那里……”蚩尤小声说。

    一柄巨大的斧头狠狠的扎在共工面前的矮桌上,周围的汉子们被吓得满脸发青,只有共工指着斧头点了点头:“对,我和黄帝大战的时候用的家伙就和这个差不多。”

    持斧的轩辕族将军愣了一下:“你不要装傻,我早已经知道你这个叛逆胆敢说我们大王在不周山上如厕,还有和你一起睡觉然后被打得屁滚尿流……”

    共工说:“是啊,那你有没有听说你们大王打输了以后抱着我的大腿求饶?”

    “怎么没听说过?”将军哼的一声说,“别以为你做了什么我们不知道,我手下的人早就报告给我听了。我们大王打输了以后逃跑,裤子在扶桑的树枝上挂破了,头盔丢在蓬莱的猪窝里,仓皇逃窜到百越,藏在染坊里泡得象一个蛮子,可是最后还是被你的神眼看见揪了出来。我们大王只好死气白赖的抱着你的大腿哭,说我妈妈还等我回去种田呢……”

    后面的卫士低声咳嗽了一下:“将军您就不要描述了。”

    “对!”将军气宇轩昂的说,“反正我们都知道了,大王怎么抱着你大腿求饶的细节也不必多说,纳命来吧!”

    “是,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于是我就把斧头架在你们大王又短又粗的脖子上了,”共工拉过将军的斧子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说,“对,对,就是这样。”

    将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战斧说:“我要提醒你一下,我们大王的脖子不是又短又粗的。”

    “反正细节无所谓,总之我就是这样把斧子架到他的脖子上了。”

    “恩,我知道了,”将军说,“那后来你是不是哗啦一斧子就把他的脑袋砍掉了,要是我可就砍了。”

    “对啊,我当然砍喽。”

    “我砍!”将军喊着把斧子挥了出去。

    “不过,”共工忽然从将军背后的卫士腰间抽出了一柄铜剑架住了战斧,“你应该知道你们大王没有这么蠢的是吧?他其实非常狡猾,早已经准备好了他的尚方宝剑,就闪过了我的斧子。”

    “我们大王真是又英武又狡猾,”将军满意的点头,“然后呢?”

    “然后那颗猪头就在我的斧子左边了啊,你想想我会怎么办?”

    “猪头哪里跑?我往左边砍!”将军茅塞顿开。

    “铛”的一声,共工又架住了战斧:“这时候我们就施展法力飞上天空。”

    “我不会飞哦。”

    “那我们一起跳一下,稍微表示一下嘛。”

    共工和将军一起小步的跳了一下,说:“我飞了……”

    “反正你们大王道行高深,飞我是比不上他的,所以我脚下一滑就重新栽到了地面上……”

    “对啊!”将军大喜,“这话你是说对了,我们大王道行高深,你怎么比得过?你一定是这么一滑,摔得……”

    将军沉重的身体使劲的扑在地上,随手把斧子放在自己脸上说:“就该这样,摔得非常悲惨……”

    “将军怎么了,”士兵甲犹豫着问。

    “你新来的不知道,其实我们将军一般还是很英明的,他就是有时候反应稍微慢那么一点点,幻想稍微多那么一点点,我们也就需要稍微多等那么一会会,”士兵乙说。

    “一会会是多长?”

    “你跟丙和丁说说,他们要是也有空,我们先打四圈麻雀?”

    “小子,敢耍我?我和你拼了!”

    酒坊里铜剑战斧叮当响成了一片。

    “终于开始打了,”士兵乙感叹一声说,“我们将军武艺高超,天下无敌,稍等片刻立见分晓。”

    “不会……”士兵甲小心的问,“是又等四圈吧?”

    乙摇头,“怎么会?立等可知。”

    “啊……”一声凄厉惨痛的哀号,伴随着咣铛一声武器落地,酒坊里顿时响起了狂笑声。

    “看,立见分晓,”士兵乙说,“甲,你赶快帮将军包扎止血,实在不行打他几个耳光他就醒了。丙和丁跟我上,我们去把那个疯子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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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持战斧的人

作者:江南

    共工手持铜剑的姿势不普通人不同,和所有的人都不同。

    他的身体象一张奋力张开的长弓,三尺铜剑则化作了弓弦上的羽箭,虽然那双骨节暴突的双手只是微微的搭在剑柄上,可是每一次他握紧剑柄的时候,魑魅就为之战栗。共工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握紧剑柄,然后把羽箭和长弓一起暴射出去。而每一次无论中与不中,他都会闪电般的倒退,而后再次拉开那张可怕的长弓。

    静止的共工却象汹涌的狂浪,任何一刻,浪花都可能冲破堤岸。

    而草包将军带的却并非草包士兵,云师的铁虎卫盛名传遍四方五部,三个战士默默的围绕着共工行走,尽管其中一个的右臂已经无法握剑,可是三个战士的走步速度却一丝也未曾变化。三个战士已经成为一圈围绕共工的流水,只有在共工的长弓射出时,这一圈流水才会变得变化莫测起来。

    共工的肩膀和双腿上不断的涌出鲜血,而轩辕部的一个战士左手腕已经被共工的肩冲撞伤,另一个则被铜剑划开了脚腕。

    魑魅不象魍魉,她是一个懂妖术而且会杀人的妖精,可是这是她一生第一次体会到这样强烈的杀戮感,从那三个云师铁虎卫出场,他们就没有准备留下共工的命。而在共工手里的反击也是最残酷而无情的。

    “疯子,他以为这真是战争么?”魑魅悄悄拔下了一根漫长的青丝。

    可惜有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喂,风伯,你那么踮着脚尖是要去干什么啊?”云锦扯住了风伯的袖子。

    “我……我去追蚩尤……”

    “蚩尤?蚩尤怎么了?”

    “你看那里。”

    小街的尽头,是蚩尤猫儿一样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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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君,你好歹也是神农部唯一的王孙,你有点胆量好不好?”魑魅使劲的扯着蚩尤的耳朵。

    “干什么干什么?云锦只扯风伯的袖子,你却扯我的耳朵,哎哟哎哟,这和胆量无关,属于明智的撤退……”被魑魅闪电一样追上的蚩尤心惊胆战的躲避左右的目光。

    “我靠!你真不够朋友,跑得那么快!”风伯愤怒的对着蚩尤挥舞拳头。

    “谁说的,我只是去找雨师来帮忙……”

    “呸!你还说他,你自己跑得也不慢!”魑魅毫不留情的打断了风伯。

    “谁说的?”风伯赶快摇头,“我也是想去找雨师……”

    “你们两个是男人啊,男人都跑了,难道让我和公主去打架么?”

    “这不是打架……好象是杀人啊,”蚩尤小声的辩解。

    “那我和公主去杀人么?”魑魅扯着蚩尤的耳朵在他旁边大喊。

    “哎哟,谁也没让你和云锦去帮疯子啊。杀人是不好的,我们要与人为善。”

    “那我们看着疯子被杀掉?”

    “疯子那么骁勇,连黄帝都屡屡输在他手里,轮不到我们插手吧?”风伯认清了自己的立场后,赶快开始支持蚩尤。

    “疯子打赢黄帝?你也变成疯子了吧?要不要我给你买个月亮吃?”

    “如果能不打架的话,吃月亮我也认了……”两个少君一起点头说。

    “这难道就是神农部和颛顼部的男人?”魑魅跳了起来,指着蚩尤的鼻子对云锦喊,“看来人这个东西不分雌雄的,都是女的!”

    云锦默默的垂着头,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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魑魅将手中的长发缓缓的缠在了自己的手上,站直了身体,静静的看着酒坊中冷洌到极点的对峙。蚩尤打了个寒噤,魑魅忽然起了变化,不再是那个喜欢坐在他腿上,偶尔疯疯癫癫亲他面颊的小妖怪了。沉静的魑魅带着一种千年沧桑后逼人的冷艳,就象刀锋上淬起的一朵血花。

    “蚩尤少君,我一直以为人是最无耻的,只要能活着,无论怎么样都好。即使逃避、磕头、被侮辱、委屈的活着,也要拼命过几十年不快乐的生活。一生梦想着长生,飞升成仙的却又少得可怜。人就是又可鄙又可怜,还不如魍魉那样做一个从没有离开树林的妖怪,至少在那里没有人可以欺负他。”魑魅轻轻说。

    “直到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个夜晚,看见你打架的样子,我才觉得人和我想象的是不一样的,至少有些人,他们不愿意那么屈辱。我忽然想了解到人和妖怪有什么不同,我第一次想也许人和妖怪都是一样的,都想自由自在的生活,”魑魅慢慢的理过自己的长鬓,“要活得热烈……”

    “可是……你让我失望了!”

    随着魑魅的身形闪电一样掠进了酒坊中。蚩尤的双腿一软,整个的瘫在了地下。

    云锦依然是默默的垂着头,蚩尤和风伯再也看不见她古镜一样的眼睛。

    活得热烈?

    蚩尤呆呆的看着大地上的皑皑白雪。

    又是白雪,那颗人头在记忆中冲天而起,淋漓的鲜血恣意的涌向天空,鲜红喷溅的时候可以听见刀刃劈开骨头的脆响。

    那就是热烈么?热烈的生存,还是死亡?

    明知道热烈的生存背后就是更加热烈的死亡,明知道勇敢让无数人曾经悲剧的壮观过,为什么还要热烈,为什么还要勇敢?胆小怯懦的过一生不是很好么?至少可以躺在床上看见自己的太阳落山……

    可一切只为了看见自己的太阳落山么?为什么生存,又为什么死去?

    为什么会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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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那个阳关煦暖的早晨,美丽的妖精轻轻吻在他的嘴唇上。

    “真的是一个傻子呢?”妖精癫狂的笑着跑了。

    也许妖精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傻子,她想知道的只是自己是不是懦夫。

    再回忆一下,那天夜里为什么勇敢。

    因为魍魉无助的被人提在天空中,因为魍魉没有错误,他不该死,还因为自己和妖精是一起的。一起的就是朋友,难道可以看见朋友被杀么?

    “被杀?”一个可怕的念头略过蚩尤的脑袋,难道说从此以后再也看不见共工?

    这个时刻,恐惧的蚩尤忽然明白了,在他的心中,共工确实是他的朋友。毕竟共工和他一样被拘禁在看不见的牢狱中,而且共工是那么的善良。

    哆嗦着双腿,蚩尤缩头缩脑的跑到酒坊主人藏身的柜子背后,问:“有没有酒?”

    “你也害怕啊?害怕就喝一杯,喝一杯正好,喝两杯就觉得是在看社戏,”主人面孔通红,和蚩尤一样哆嗦着。

    “喝三杯呢?”

    “我怕你自己就要去演社戏了。”

    蚩尤不再看他,一把抢下了他手里的酒罐,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灌进了喉咙里,温和的米酒一样烧着喉咙,全身开始滚烫。

    “喝醉了,该不怕了吧?”蚩尤狠狠的摔碎了手里的酒罐,挺身而起。

    几乎就在同时,酒坊的另一侧是风伯满脸通红的站了起来。

    “喝够了没有?”蚩尤极尽豪迈的吼了一句,据风伯说他这一嗓子发聩震聋,直到十年后还隆隆震耳,完全可以媲美他在涿鹿上的一声战嚎。

    “喝够了!”

    “喝够了你们敢怎么样?”照看着将军的士兵甲忽然清醒过来,铜剑一摆,威武的震慑着来人。

    “喔……对不起,对不起,”有些疯狂势头的少年忽然抓着脑袋腼腆的笑了,“本来准备发点酒疯的,现在……”

    就在士兵甲哑然失笑的时候,他看见了狂风暴雨一样的拳头。

    “哇,拳头雨吧?那么多拳头……”士兵甲的意识在这个赞美的瞬间中断了。拳头已经劈头盖脸把他打翻在地下。风伯吹起的狂风让他和蚩尤的速度令任何人都为之敬畏,三杯米酒更添了无限的贼胆。

    蚩尤思考了一下,提起一只脚在将军的脸上踩了个鞋印子,然后对风伯说:“来,你也踩一个。”

    风伯迷惑的上去也踩了一个,这才好奇的问:“他都吓昏了,踩有什么意思?”

    “只是说,”蚩尤忽然笑了笑,“我们都不能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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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少君们喝酒壮胆的时候,魑魅已经把三个铁虎卫给吓死了。魑魅削了一只坛子给他们看,用她自己柔软的头发。

    魑魅象一丝透过竹篱的风,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共工和铁虎卫之间,手里托着一个青色的酒坛,另一只手中缠着她漫漫的青丝,长可盈丈,娓娓的拂在她自己脚边。背后是共工猛兽一样的喘息声,面前三个战士逼发着强烈的罡气,魑魅轻轻举起了酒坛。

    酒坛唰的一声腾起在空中,那一瞬间时间似乎凝聚了,酒坛静止在少女的面前,魑魅缓缓的抬起眼睛看那三个惊慌的铁虎卫——铁虎卫们不是傻瓜,魑魅身上强烈可怖的妖气象无数冰针一样刺入了他们全身每一个毛孔。那根青丝悠悠的浮了起来,随着魑魅纤纤的五指挥动,发丝魅影般灵动,在空中兜卷出无数的圈子套住了酒坛。

    而后魑魅抽动了发丝,酒坛被纠缠的发丝齐刷刷的割成了破碎的陶片,每一个割口都平整如刀痕,可是世间又怎么有割陶的刀?

    陶片纷纷落地的时候,士兵乙小声说:“是千年老妖……我们现在还是晕倒吧。”

    丙说:“不要骂老妖,你找死啊?”

    “你现在在哪里?”乙左右看了一圈。

    “就躺在你脚下面,妖气吓人,我一忍不住就腿脚发软,现在还是装孙子算了。”

    乙说:“那丁你呢?”

    丁说:“我本来还想着为大王多尽点忠的,谁知道有人在我屁股后面踢了一脚,我现在也躺下了。”

    乙说:“敢情就我躺得慢啊?大难临头各自飞,真不够兄弟。”

    蚩尤说:“不慢,我现在也给你一脚。”

    乙如愿以偿的被身后一只黑脚踢得趴倒在地,还听见丁哼了一声说:“别污蔑我啊,什么大难临头各自飞,我跟你可是清清白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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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晚了!现在不害怕了么?”魑魅哼哼的瞪着蚩尤。

    “踩!你晕倒我也踩!”蚩尤狠狠的踩了铁虎卫们几脚,忽然安静起来。

    “其实,我现在很害怕,”蚩尤漫无目的的看着地面,说话的声音很细微却很清晰,“上次打架的时候我也很害怕。我们在涿鹿是质子,救了魍魉也许会给当作妖邪抓起来,上次是侥幸逃过去了。这次打了铁虎卫,应该没有什么机会逃过去吧?”

    “是不是没有机会了?”蚩尤轻声叹息着。

    “你是妖精,无论做了什么都可以跑进树林,我却不能逃跑,我们神农部的百万族人还在九黎。我必须担心明天我会在哪里,无论如何都不能跑到树林里去,”蚩尤咧开嘴无声的笑笑,“其实……谁不想自由自在的啊?”

    “那你为什么还要冲出来?”魑魅觉得眼前这个蚩尤象是第一次见到。

    “我不知道啊,自从三年前你问我,我一直想到现在,”蚩尤笑,“可是我从来都不知道。”

    “英雄,”躺在地下的士兵乙拉了拉蚩尤的腿,“你踩也踩过了,踢也踢够了,放我们回去吧。”

    “呸!你怎么知道我踩够了?我的心思是轻易给别人看出来的?偏要再踩……”

    “其实我是关心英雄你的声誉,在各位大家闺秀的面前踩一个手无寸铁的孤弱小兵显得多么残忍而且缺乏人性啊。”

    “那样啊,”蚩尤忽然满脸绽开了笑容,不怀好意的蹲下身来瞅着士兵乙。

    “英雄你不要笑了,笑得我很恐惧,我们也是奉了军令嘛。此事犹如逼良为娼,我们更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英雄你就网开一面喽。”士兵乙显然是多年老兵,脸色苍白的组织着说辞,看起来很诚恳的样子。

    “那我现在放你回营,你该怎么说呢?”

    “当然是我们忘记了回营的路所以耽搁了。”

    “你用不用脑子啊?你从军多少年了还不记得路?你以为你是路痴,其他人也都是路痴么?”

    “那不如酗酒闹事吧。”

    “有点道理,这才象实话。将军为什么会被打晕呢?”

    “那还用问?他自己放债赌钱,激起民愤,在赌场里仗着军威出老千,所以被打晕了,这样还是比较合理的吧?”

    “那你们怎么也都受伤了?”

    “我们不知好歹啊,我们非要去庇护将军帮他打架,谁知道对方人多势众。”

    “可是将军要是说的和你不一样怎么办?”

    “英雄您看我这么勇敢都老实招供了,就我们将军那点胆子,我对他晓以利害,他怎么会撒谎说原本是出来捉拿叛逆呢?”

    “我真佩服你,你到底是怎么在铁虎卫中混了那么多年的?”

    “阳刚如山,阴柔如水,随势而变。英雄你刚才不都看见了么……”

    “基本上差不多了,”蚩尤微笑的搓着手站起身来说,“魑魅你再吓吓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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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1-22 00:38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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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怕的妖瘴术从魑魅的身边腾空升起,犹如一面接天的青旗,直接透过屋顶升入了天空。妖瘴中的魑魅柔和的笑着,动人的声音惑人心魄,而同时,妖瘴中分明有十万狂魔纵声狂笑,磨砺着吮血的长牙。

    “要是回去撒谎……我保证你万魔噬心,永远沦陷黄泉深处,”魑魅娇声的笑,“妖魔早就饿了。”

    “这次换词儿了,”风伯小声对云锦说。

    “自从她天天躲在学舍外面听夫子授文,好象这类词儿说起来是越来越有压迫感了。”

    “云锦你要是害怕可以靠在我肩膀上啊。”风伯诚恳的说。

    “不用了,你别挡着我的眼睛嘛,我还要看热闹呢。”

    就在这个皆大欢喜的时候,云锦的脸上忽然失去了人色。

    “快闪开!”看似柔弱的公主不顾一切的扑向了魑魅,用身体遮挡在魑魅的前面,“神将!”

    这群人中,雨师的雨魂,风伯的风魂,以及蚩尤的勇气和魑魅的妖气,都没有云锦来得敏锐。云锦的魂天生就比别人都要敏锐,洞察着周围一点一滴的自然气息变化。

    魑魅终于感觉到了,这是她一生中第二次感觉到如此逼人的纯阳罡气,虽然没有刑天那样霸道而狂暴,可是依然如漫山风雨一样压破了她的妖瘴,一直把她包裹在其中。数百年来无可匹敌的妖瘴术被轻易摧成碎片,只有先天的“纯阳天罡”。魑魅觉得一股爆炸一样的力量在身体里流动,她猛的咬开舌尖吐出了鲜血,血将纯阳的罡气带了出去,落地就开始沸腾。

    这还是云锦用她的人身为魑魅阻挡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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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1-22 00:38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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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精满面苍凉的摔倒在地上,这莫非是逞一时之勇的结果?也许蚩尤是对的,想勇敢,就要先不怕死,可是人人都是怕死的,妖精也不例外。

    “大鸿……”魑魅颤抖着说出了这个名字。

    神将大鸿的神器“赤炎刀”正架在共工的脖子上。

    周围,魑魅已经被阳罡彻底击溃,而云锦和风伯也被这股纯阳的气焰压制着摔倒在地上。

    “原来你的神器不叫做风雪神刀,是纯阳的……”共工点了点头说,“下次要改一改了。”

    “早该改了!”大鸿翻过刀背劈向了共工的脸,“叛逆!”

    共工抬手将铜剑封住了自己的面孔,可是只有嚓的一声,赤炎刀的刀背竟然将铜剑劈成了两半,又劈中了共工的脸。共工象一片秋天的树叶那样摔倒在大鸿脚下,他苦笑了一声:“下次大战黄帝要小心你。”

    “恩?你在这里干什么?”大鸿忽然发现了背后的蚩尤,“你应该全身无力的瘫倒在地上的啊!在我阳罡之下,怎么还有人能站着?”

    “不知道,”蚩尤摇了摇头,“我什么感觉也没有。”

    “有意思!”大鸿忽然从身边摸出了龟甲和刻刀,“真是万里挑一的例子,要好好研究。那么先说说我放出阳罡的时候你全身是什么感觉?酸胀?还是全身颤抖?有没有头部发麻的现象?”

    “没有,什么都没有,”蚩尤往后跳了一步,“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说?那只好带回去拷问了,”大鸿惋惜的叹了口气,“可惜你的同伙没那么好运气了。你等身为质子,千里而来,为的是联络五部以献诚意。可是你们不但勾结妖邪,而且在涿鹿为非做歹,更庇护共工这个狂徒,其心可诛。既然如此,我也不用犹豫了……”

    “将军,毕竟是三部的质子,那共工好歹也曾是共工部的质子,难道不禀报大王?”身后的士兵小声提醒。

    “我有分寸,”大鸿脸上的所有神情忽然都消失了,只有霜雪般的冷漠,“除了神农部的蚩尤,其他一律就地处死!”

    赤炎刀火红的刀刃照亮了地下众人苍白的脸色。

    原本侧身遮挡着云锦的风伯也不由的全身瘫软下去,魑魅的脸上掠过一丝惨然,共工象一个疯子一样嘿嘿的笑着,眼睛里泛起浓重的灰色。只有云锦的脸,是苍白的漠然,而她的眼睛,依然象千年古镜,是一片看不到底的清澈。

    “杀!”大鸿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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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1-22 00:38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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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

    蚩尤呆呆的看着墙壁上被大鸿冲破的洞口,外面是深夜和白雪。

    一瞬间的无力后是一刹那的火花,冥冥中似乎又看见了那双锋利如犀角的眼睛,那双眼睛到底在说什么。同样是在一个人说“杀”的时候,被杀的那人淬砺的眼睛闪亮着,至死都有一种东西在那眼睛里闪烁。

    这些碎片一样的记忆让蚩尤觉得那场往事深得看不见底,到底是谁的英勇和谁的荣誉,谁的屈辱和谁的悲哀。

    明知道失败为什么要战斗?为什么要愤怒的失败到最后一刻?

    这些记忆象火花一闪,蚩尤全身掠过了一阵酷寒。

    他手边摸到的是将军落下的战斧,他腾空而起,在空中同样喝道:“杀!”

    那两个杀字在空中对击如千军对垒,沙场决胜,蚩尤这一刻拙劣的身法竟然比刑天飞跃高台的英姿更加雄伟。大鸿觉得有一种不知名的气息压迫在自己头顶,他恍惚间觉得自己看见了龙,飞天的龙。可是当他看清那可笑的身法,又觉得自己是眼睛出错了。

    无论如何,大鸿退了一步,他那时候只希望能退一步,闪开那种气息。

    一人站立在那里,仿佛对阵千军。

    魑魅焦急的喊着:“蚩尤你回来,你疯了么?”

    云锦的眼睛里忽然闪烁着一种慑人的光华。

    风伯在心里悄悄说:“其实有时候他真的是比我胆大。”

    共工无声的笑着舔了舔嘴唇。

    面对虎视耽耽的众军,蚩尤打了个哆嗦,顽强的站稳的脚步:“将军,何苦逼我们上死路呢?”

    “房子塌啦!”士兵们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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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1-22 00:39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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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了什么,酒坊的整个木屋忽然倒塌,大梁椽子和茅草噼里啪啦的从天而降。大鸿及时的挥舞赤炎劈飞了头顶的几根木头,而在众军却没有那么好的身手,随着一阵哀号倒在茅草和木头堆里。

    最可怜的蚩尤少君被大梁端端正正的砸在了脑门上,虽然是最轻的桐木。

    狂魔的同党们刚刚充满的焦急和赞叹就被这场横祸打断了,刚刚崛起的英雄在和敌人英武对敌的时候被倒塌的房屋砸翻在地,这恐怕是历史上绝无仅有的。

    “反正都是死,”茅草下的魑魅轻轻的对自己说,“终于又看见他勇敢一次也好……”

    就在众军和质子妖怪们从茅草中探出头来的刹那,四周的一切好象都被封冻了,从战刀到目光,从目光到心灵。

    两个人静静的对峙在倒塌的废墟中,大鸿的赤炎迟疑的停留在自己面前,另一侧,少年的身影依然站立在头顶落下的满地月光中。

    他整个人是完全呆滞的,人们甚至无法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一丁点神色,那里只有一片空白。他就象一尊古老的雕像,可是他依旧马步持斧,左手延着斧刃滑了出去,仿佛引着一道流畅的弧线。铁虎卫久经沙场的战士们在那静止的姿势中觉出了战斗的气息。

    一尊战斗着的雕像…… 

“将军,他是不是……已经晕过去了?”士兵试探着问。

    大鸿没有回答,一滴冰冷的汗珠悄悄从他脸畔划落。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1-22 0:39:03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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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炎帝

作者:江南

    锄草者已离去,原野又杂草森森。

    我曾听到的鸟已撞死在,世界灯塔的玻璃罩上。

    生命为什么总是毁灭:难道未来总意味着,一切变化在难以辨认的海上?

    躺在柔软的怀抱中,少年慢慢的睁开眼睛。

    有一个灿烂而模糊的笑容,她说:“你醒了?”

    垂落的天光让他的双眼如此迷离,五彩的光芒溶化成漫漫的乳白色。他想笑,可是太疲惫,于是噩梦中苏醒的人重又沉睡在远离记忆的平静中。

    “真他妈的不够义气,醒了还装睡。为什么不能让我也在那里躺一躺?我也受伤了哦,”一个熟悉却遥远的声音说。

    “别想了,你就是断了三只胳膊,她也不会抱你的。”谁在说话?这样媚惑的声音,却仿佛是响在天边无人的寂静中。

    有一只手,轻轻掠过少年的额头,眉心开始温暖。

    “云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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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1-22 00:40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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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天大庙。

    巫师颤抖的手揭开了黄绸,铜铁的盔甲如一尊沉寂的武士,平静的端坐在只剩最后一人的战场上。

    “啊?这就是你们持咒三日三夜,玄天上帝赐下的新衣服?”黄帝伸出一根手指,犹豫的摸了摸盔甲的面具。一种彻骨的冰寒让黄帝不高兴的扁了扁嘴巴。

    “是啊,天赐神甲啊!”巫师点头如捣蒜的说,双眼兴奋的通红通红。

    “别逗了,一看你这兔子一样的眼睛我就不相信你!”应龙兜胸一把抓住巫师的衣服说,“老实说吧,这又是你跟谁家铺子打的玩意儿?”

    “应龙,你不要吓唬神职人员,我看这套神甲威武雄壮,没准真是玄天上帝赐下的神器,”英招从一边窜了出来。

    “神器?有外形那么差劲的神器么?一定是从哪个铁匠铺子里淘出来的老款式。”

    “也不能随便怀疑别人嘛,”黄帝一向是很宽宏的,“不过我本来想要一件长过脚面,上身比较宽松,料子比较柔软的新袍子的,要是那种有米黄色云龙花纹的最好了,你们是不是持咒的时候念错了?怎么玄天上帝会赐了件铠甲下来?”

    “别听这帮骗子瞎蒙,这种事情我最有经验了,”应龙大步走到神甲面前说,“大王你看我踢它一脚,它要是神器就让它咬我。真假立辩。”

    “好啊,”黄帝点了点头,“不过你踢的时候踢高一点,这就算是件神器,也还是铠甲,你不踢高一点,它咬着不方便。”

    “好!大王您且看好!我踢……”应龙双翼一振,飞起在半空中,凌空摆了十几个腿花,这才飞星闪电一样一腿刺下。不愧神将的威名,应龙这一腿激起咆哮的狂风,映着朝阳,全身的银鳞闪烁起来,竟象一柄云天中落下的神剑。

    那是一刹那,短得来不及思索,高高在上的轩辕黄帝感觉到一种来自头顶的刺骨冰寒。

    黄帝愣了一下——除了苍天,谁能比他更高?

    “嚯,怎么变成一只白鸟了?”英招大惊的指着倒飞回来的应龙。

    应龙满身白霜,哆嗦着抱着胳膊蹲在地下,他一身耀眼的银鳞在那不及思索的一刹那,已经被寒霜吞噬了。随着他的颤抖,霜霰从他的每一根发稍上落下。

    “真的是……神甲!”

    “就算是神甲,也没有必要那么夸张吧?”黄帝不满的哼哼,“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神器了,用得着摆这么有伤害力的表情么?”

    “我看见它……睁开眼睛了!”

    “是的,我看见它,睁开了眼睛……”应龙悄悄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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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无边的黑暗中突破,在钢铁的森冷中咆哮,星空没有那样深邃,山峰没有那样沉重,阳光没有那样热烈,霜雪没有那样寒冷。天上人间都没有这样的气息,莫非只能来自大地的黄泉下?

    那个短短的瞬间,盔甲深处的目光如同百尺千丈的通天长箭,将应龙的身体冻结在飞跃中。应龙觉得自己象被那枝长箭贯胸的飞鸟,悬挂在箭杆上无力挣扎。

    “好凶的铠甲!”应龙的心忽的往下沉了。

    “别吓唬我,我也是久经沙场的,它分明没有眼睛嘛,”黄帝在面具的眼孔里掏了掏。

    “一时眼拙也是有的,大王,这神甲穿着冷不冷?”应龙一边小声嘀咕,一边将神甲的头盔拿起来罩在了黄帝头上。

    “不冷,就是太重。”

    “奇怪,刚才那么强的寒气,现在都没有了。”

    “也许是太阳出来了吧,”英招一边帮黄帝束起铠甲,一边插嘴道。

    “这一辈子都只配种庄稼!”应龙在心里不屑的骂道。

    “两位爱卿,你们这样瞪大了眼睛看我,是不是这套神甲果然超凡脱俗?”黄帝身穿神甲,特意拔出尚方宝剑摆了个将军临阵的姿势站在大庙的供桌上。

    “当然当然,大王这一身神甲极为威武,使我想起某种动物来,”英招拍手赞叹。

    “什么动物?老虎?狮子?还是巨龙啊?”黄帝惊喜。

    “臣正在想,正在想。”

    “大王,英招其实是在骂您,骂您象乌龟,”应龙躲在黄帝脚下小声说。

    “喔,你怎么知道的?”

    “您自己去水边照照看,您穿这身神甲能象什么?不就是乌龟么……”

    “大鸿,你来得正好,你说我穿这身神甲是不是有点象乌龟?”黄帝不悦的看着英招和应龙,急忙问刚进大庙的大鸿。

    “昨夜微臣领云师铁虎卫,擒拿颛顼、神农、少昊、共工四部质子于酒坊中,此外还有一名千年妖精,为臣的阳罡所破,”大鸿静静的站在那里,好象根本没有听见黄帝的话。

    “不服不行,我手下四大神将就你最有气派,”黄帝竖起拇指道,“不过你闲着没事去抓四部质子干什么?还有那个共工,我不是早叫你们把他赶出涿鹿的么?”

    “勾结妖邪,诽谤大王,饮酒闹事,灭我军威。”

    “喔!那么嚣张?那你干脆把他们当场砍了算了,带回来又是麻烦。”

    “臣原本确实如此想,”大鸿点头,“大王的心意,微臣明白。”

    “那说了那么多你为什么没有砍呢?难道是没有带刀?”

    “微臣的赤炎从不离身,不过当时有人持斧挡在了一众叛逆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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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神农部的少君蚩尤。”

    “你不会是说你连一个半大的孩子也打不过了吧?”黄帝瞪大眼睛看着大鸿有些僵硬的脸。

    “不是,只是我当时忽然有一个错觉,我以为我看见了另一个持斧的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涿鹿城里找只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拿斧的遍地都是,到底是谁?”

    “炎帝,”冷汗再一次划过大鸿的脸,“我以为我又看见了炎帝!”

    “咣铛”一声,响在静悄悄的大庙中,黄帝挥戈天下的尚方宝剑砸落在地下。

    黄帝的大屋在后土殿后,后土殿下就是涿鹿的天牢。天牢只有头顶的一扇窗,缤纷的阳光从头顶洒落,蚩尤躺在草堆上仰望一孔的天空发呆。云锦抱着膝盖悄无声息的坐在蚩尤身旁,象一尊无暇的玉石娃娃,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虚幻的,还是真实的。

    “完了,我那时候还赞美他胆子大的来着,看这个熊样,他也是被吓得不轻,”风伯对魑魅摊了摊手说。

    “其实每个人都害怕吧?昨天晚上我看见你做梦的时候满头都是冷汗。”

    风伯愣了一下,苦笑起来:“是啊,每个人都害怕,虽然你是个妖精,不过好象知道人还知道得真多。”

    “妖精和人有区别么?”

    “人会被砍头,妖精会被烧死吧?”

    “我靠!你们别吓我了,我心肝都快跳出来了。你们被砍了还算是英雄了一把,我才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倒霉蛋,”雨师在一边发话了。

    “雨师,你怎么也进来的?”蚩尤说,“我本来也想你没那么义气的。”

    “义气?别傻了,早上大鸿叫我去问话,说你和云锦公主他们是不是一起的。我只听见云锦,想也没想是什么事情,马上点头说,是一起的,是一起的,结果就被扔到这里来了。”

    “哇哈哈哈,你不是白痴吧?太昊族出了你这么个质子也真是遗祸千年了,”一个魁梧剽悍的人刚刚被踢进了大牢,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开始大笑。

    “啊!刑天,你怎么也进来了?你该没有雨师那么呆的啊!”蚩尤指着刑天,象见了鬼一样跳了起来,“现在还有谁可以送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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