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再向MM澄清一次哈,我从未认为薛家是“官身”,只是认可他们是“士人阶级”。有了这个“底子”,再加上祖上显达,现今大富,那也就算得一个“贵族”了,这是我对于薛家社会地位的一个认识。也是基于这个认识,我再来说说宝钗同岫烟讲的这段话,以及宝钗的自我认同吧。
还是再贴一次吧:
“这些妆饰原出于大官富贵之家的小姐,你看我从头至脚可有这些富丽闲妆?然七八年之先,我也是这样来的,如今一时比不得一时了,所以我都自己该省的就省了。将来你这一到了我们家,这些没有用的东西,只怕还有一箱子。咱们如今比不得他们了,总要一色从实守分为主,不比他们才是。”
我不太能同意MM认为“玉”只为贵族小姐所佩的观点,我想追溯到先秦或者汉唐可能有“君子佩玉”的礼俗(我到底不知底里),但在明清时期,在《红楼梦》的语境里恐怕已然不是了。比如尤三姐誓嫁柳二郎的时候就是掰断玉簪起誓的。自然,也有可能佩玉和簪玉在形式上有不同的礼法意义。但我们看到岫烟的碧玉佩是探春给的。探春何许人呢?她可是《红楼梦》里的“法治”代表,待人接物虽情真意切,却最是个循例守礼、按章办事的人,连黛玉都夸她处事稳重守分“一步儿不肯多走”。如果这块玉佩不符合岫烟身份,我想探春是不会贸然相赠的,哪怕她为的是表达看重抬举之意(比如换成一副上好的钗环首饰也好)。再有,如果这里的“佩玉”是身份象征,那么身为儒家思想践行者的宝钗按理是不会称之为“这些没有用的东西”的,儒家维护社会等级秩序,不会轻贱正统的身份标识。所以我想如果宝钗是因为“佩玉”尊贵而自觉“戴不起”也不会说它“没用”,只会说“不合身份”。另外,当岫烟主动要把玉佩摘掉不戴了的时候,宝钗还说不必,让岫烟继续戴着不要驳了探春的好意。这样看来这个玉佩确实不是因为薛家身份不够才“不配”佩戴的(如果是这样正该摘下收起来才对),宝钗更可能还是因为崇尚节俭的缘故才觉得佩戴如此贵重之物不妥。
我认为这里的“大官富贵之家的小姐”并不一定就是指有“官身”标签的小姐。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官身”一词。如果按照MM所说,需要家里现有人在朝做官才是“官身”,才是“大官富贵之家的小姐”,而宝钗七八年前家里还有亲戚做官,后来起了变故,所以便不再是“大官富贵之家”,也就佩不得玉了,那么黛玉父亲已故,林家也再无亲戚,是不是黛玉也不能算作“大官富贵之家的小姐”了呢?这样推论恐怕有些急了。
所以我便暂且不去看“官身”这个名分,只论在看得见摸得着的血亲里有无“大官富贵”之人。对于宝钗来说,其祖父恐怕是符合这样的描述的, 所以宝钗便自认是“大官富贵之家的小姐”,是世家出身,而以前也确实跟着家里人簪金佩玉地过着。只是随着她渐渐长大,深感家族危机四伏,才起了俭省之意以求“中和”掉她哥哥一味挥金如土的浮华气焰。
当然,我也一直在说,薛家的危机的确也跟“皇商”身份的地位与格局紧密相连,一方面薛家祖上遗德与旧势在逐日衰减,一方面薛家子弟又容易沉浸在富贵淫逸里不思进取,而“五色令人目盲”,此时薛家再不力图重振其势而只朝着“商人逐利”的方向发展,那才会彻底堕落为社会末流呢。所以宝钗这时正是想以勤俭持家来重整家风,为的就是想保住家族“士人阶级”的里子。
而此时贾家上有元妃挂帅,下有世职托盘,加之元妃省亲后的余温,全府上下正是在奢靡之风正盛之时。并且正因为有元妃在宫里,还有世职在身,贾家必须要里里外外撑足场面,想要节俭也竟是不能的(凤姐便深有此虑)。所以这是贾、薛两家境况的不同,论奢华排场,薛家确实不能和贾家比;但另一方面,贾家内部要实行“精简改革”其实比薛家更难、拖累也更多。宝钗此时便要一尽己力以图在薛家止住由奢靡之气所拖累而来的“颓势”才行。她说薛家不比贾家,当然也有薛家现今无人做官不必讲那些排场的意思,然而这里的“从实守分”也同时可以是一个士人之家从此要清严齐家,去除浮奢,回归诗书勤谨的“改革方针”。所以我还是认为,薛家不比贾家不等于薛家就跌出世家大族这个圈子了。如果把这个“从实守分”看作是宝钗自降身份,将自家看做“商人之家”的证据,我认为大概有些过余了。
再说说我自己是怎么理解宝钗这番话的用意的。身为薛家的未嫁女,宝钗深知自己迟早是要离开母家的,薛蟠之妻尚且未定,薛蝌的未婚妻岫烟看着倒是可以接过宝钗“重整家风”之志的人选,所以宝钗才对岫烟真诚以告,倒不是为警戒岫烟不可“炫富”(岫烟原不是骄奢之辈),而是为了晓以大义好让岫烟过门之后也能担起薛家中兴的担子,这或许也是宝钗的苦心。
而我说宝钗平日举止里大方持重,有君子遗风,也不止于她的仪态和气度,也是她明表于言语行动里的自我认同。比如宝钗不止一次直接提到自己的家世了,屡屡以“大家小姐”自居(也同时是“自律”),并未自觉和三春黛湘有任何不同,其余人更是等同待之,且都敬之重之。除了先前劝解湘云、黛玉时的例子之外,更有黛玉作“五美吟”处,宝钗直言与黛玉并称道“咱们这样人家的姑娘,倒不要这些才华的名誉” 。在她心里,她就是很真诚地认为自己与黛玉是一样的出身才对。所以,薛家有“皇商”身份不假,但我始终认为当他们在人群里、社交场中、甚至谈婚论嫁之时,其“示人”以及自我认同的身份还是以“士人阶级”甚至“世家大族”为主,至少在宝钗这一辈儿还是这样。
相较之下,如MM所说岫烟平日言谈也是落落大方,从容自得,只是我认为宝钗更有雍容之态,稳健之行,岫烟倒另显清雅无争。MM也提到,这样气质上的差别当然也与两家财势背景和她们从小的诗礼教养都息息相关(论亲疏关系,岫烟和宝钗对于贾家来说应该是平行对称的,都是太太的亲侄女)。我还想说,她二人都是坦荡之人,都不会虚辞夸大自身的家世背景。比如岫烟便能很泰然地自述“我家原寒素”,也可以毫不自惭地道出她和妙玉“贫贱之交”的经过来由,所以相对来说岫烟言行上虽然雅重自然,但也自我克制得紧,我相信这是她审度自己家世出身后的理性自律。而宝钗则无论是言语还是行动都素来是把自己视为与黛、湘一等的“大家小姐”们中的一员,所以她才能时常自发地推己及人、直言不讳地在姊妹中达成“劝导”之谊。因此,她二人不仅在言行气质上有所差别,其自我身份认同也是不一样的。
而等到岫烟与薛蝌的亲事定下了,二人成了姑媳,都是薛家人了,这才在宝钗的口中变成了“咱们”,宝钗才也以自己为例,建议岫烟在嫁入薛家之后,虽然也会有一箱子“没用”的浮饰,但还该以节省为念才好。
这里还要补充一句,MM提到一个人自认的出身和ta实际的出身并不一定一致,这个我认同。但具体的可信度是因人而异的。比如,如果邢夫人或是夏金桂说自己是“世家”出身,那我只能将信将疑,因为她们原本是虚浮之人。但宝钗为人谦逊敏锐,随时守分,世事洞察,人情练达,且又深受儒家等级思想和礼教规范的影响,她自认是“大家”出身,我必然认的。
至于宝钗为何作为“大家小姐”会识得当票、主得事,这的确跟薛家商铺的营生有关,也与宝钗寡母愚兄的成长环境有关,我认为这是这位世家小姐的能力加分,而不是身份拖赘。
这么说吧,探春一定是“大家小姐”对吧。大观园利除宿弊的时候探春还比较青涩,很多事务不及宝钗、李纨那么清楚明白。但以探春的资质,整个园子在她手里管着不出一年,估计蘅芜苑里哪些香草值钱,值多少,怡红院哪些花儿好卖,怎么卖,湖中菱藕、圃里瓜果,大大小小作物买卖,探春就是自己不去操作,听着婆子回禀,瞅着丫鬟盘算也能了然于胸了。但即使探春懂了这些又何曾会影响她的“小姐”身份呢?她依然还是个养在深闺不出门的世家小姐,不过是因为凤姐病了,襄助母嫂共赴时艰而已。宝钗比探春还要大个两三岁呢,到底薛家商铺买卖也不是她的本职,不过在家为母尽孝,为兄分忧时搭把手而已,自己聪慧,两三年耳濡目染的功夫便也成了个“万事通”,但我依然没有看出宝钗以“商人”身份自限的痕迹。
相反,宝钗还戏谑地敲打过初涉俗务的探春,说道“才办了两天时事,就利欲熏心,把朱子都看虚浮了。你再出去见了那些利弊大事,越发把孔子也看虚了!” 更有后面答复李纨取笑的一句话:“学问中便是正事。此刻于小事上用学问一提,那小事越发作高一层了。不拿学问提着,便都流入市俗去了。” 可见,宝钗所认的“正事”都在学问里,在理法里,哪怕俗务小事都要有个“道理”。她可没把自己当做一个商人,而是以“知识分子”的思维在处理这些俗务啊。
说句题外话,儒家思想是处世之“道”,做事之“理”,手上做的无论是油盐柴米还是礼仪纲常,都会尽心尽力,心里自有大道理贯穿始终,绝不“流入市俗”。我其实觉得这跟宝玉黛玉修情悟道是一样的,儒者如宝钗正是在世事俗物里修己,修好了,她也有悟道的一天。
所以,我真的不是否认薛家是“皇商”,但我认为这层身份不是他们自我认同和用以示人的主要身份。薛家人,如宝钗,是自认士人阶级的,在众人眼里也是“世家大族”,这一个“商”字即便低贱也尚还不足以给薛家打上阶级烙印,而这也恐怕正是宝钗一直在极力避免的。
1011s 发表于 2/5/2017 12:34:41 AM [url=http://forums.huaren.us/showtopic.aspx?topicid=2085074&postid=74039801#74039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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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玉与簪玉确实是两个概念。前者是关乎身份法度的,有象征意义。后者就是闺阁闲妆,怎样都可以。凤姐儿还带风钗呢,民间嫁娶还穿龙盖凤呢,按礼法,都是杀头的罪过,不过一旦形成风俗,也就成定例了。可是很多被士大夫阶层视为身份象征,或被官方定为官阶表征的配饰,还是不能乱穿乱戴的。清康熙年间,有江南富商私自佩戴朝珠,只是在家里戴着玩,就被告发入狱了。这真是不作死不会死的典范了。
还是在《清代女史》或满族贵族妇女配饰之类的论文中提及,清代中期前,玉佩玉挂件都是汉族文人雅士间流行的配饰,满汉融合后,满族贵族家庭开始以玉为贵,颇有附庸风雅的意思。而且满人对玉饰的审美也和汉人不同,发展出了玉扳指玉山子之类的新的玉石文化风尚。可总体来说,妇女佩戴玉饰,还是以头饰最多。皇室里女子所戴玉饰,多为发簪,手镯,还有满人女子独有的领约,有红学家考证,宝钗所佩戴的金项圈应该就是满人的领约,因为汉族传统配饰里,只有小孩子才戴长命锁一类的项圈,总角后就极少有少女佩戴项圈了。
清乾隆年间玉器最盛,贵族女子也以玉饰为美,但玉佩仍旧还是男子独有的配饰。也有部分闺阁女性仰慕文士高洁,佩玉以自昭。那么红楼梦里玉佩这种很特别很男性化的配饰,都在什么人身上出现过呢?
《红楼梦》第3回,作者通过林黛玉的眼睛写王熙凤出场,“这个人打扮与众姑娘不同,彩绣辉煌,若神妃仙子”,穿金戴银,珠光宝气,腰中系有“双衡比目玫瑰佩”。《红楼梦》第60回中,贾琏贪恋美色偷娶尤二姐,将他带的“汉玉九龙佩”暗中送给二姐,最终实现了金屋藏娇。
除了开头的王熙凤,其他都是男子。王熙凤则是“假充男儿教养”的,脂粉队里的英雄,她佩玉自有一番英姿飒爽,倒是和附庸风雅无关啦。而且凤姐儿所佩是双衡比目玫瑰佩,专家考证,应是组玉,很是气派,符合人物性格特征。
贾琏的则是单个玉佩,还赠与了尤二姐。
书中明文写到“玉佩”在身的二人,是贾琏凤姐儿夫妻,是贾府的管家公管家婆,是掌权者。
而宝钗说,探春见“人人都有,独你没有”,大约也是间接点出了当时诸位贵族小姐“慕雅”佩玉的景况。宝钗对此是不赞成的。因为佩玉这件事,实在是男人的事儿,女子佩玉,略显张扬了,已经超出了闺阁闲妆的范围,是权势身份乃至风雅才情的象征。
我倒是觉得宝钗劝诫除了我们之前所说的节俭,身份的出发点,恐怕也有女德的出发点。所以宝钗说那玉是“无用的东西”,并非不敬儒风,而是这对女子来讲,与女德无助,的确无用。就像闲书一样,看了就看了,可说出去,或移了性情就不好了。这是宝钗秉持的道德标准。
再说探春,她自然是知礼的,可是从探春理家可以看出,探春贵在“敏”字,才干精明。可探春并不是美眉所言循例守礼按章办事的人,她管家时,循例按章的只有赵姨娘兄弟之事,那是她关乎己身,刻意要循例守礼的。但王熙凤和宝玉处回的事儿,她便要特意挑出旧例的不合理处,拿这两家做筏子好立威。可见探春是个非常合格的管理者,眼光并不拘泥,从她下手扇王善保家的耳光可见,刺玫瑰探春绝不是个规行矩步的守礼之人。守礼的小姐不会动手打人,哈哈。宝钗就绝不会。
宝钗指出探春“世俗”了,其实这正是探春的性格特点,探春就是俗世玫瑰,芬芳多刺,探春甚至是势力的,而且她有本事有勇气叫这势力堂而皇之光明正大。她对王夫人的趋奉发自内心,对赵姨娘的鄙夷也行诸于色,探春敏锐而精明,知道赵姨娘是不可亲近的小人,而且她用的是礼教的大旗,当时世人只能赞她行得正走得直。
反观贾环,就是糊涂蛋,每每被赵姨娘教唆做出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来。
这样的探春,送给岫烟这块玉佩,我非常理解。除了探春,别人也做不出此举。要说周全,王熙凤也周全,她给岫烟送去的是御寒的衣物。宝钗也周全,她送岫烟的是退回的当票子,还有谆谆告诫。
探春更看重“身份门面”,王熙凤更重“实际功用”,宝钗则是更加从心从德,内外兼顾。
探春一生最不堪面对的,就是亲生母亲每每跳出给她没脸儿,这是探春的痛处。岫烟那酒糟透的父母,叫探春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触来,于是探春见人人都有玉佩,都有富贵的身份,唯独岫烟没有,那便送她一个,好叫她不在人前丢了脸面。探春不会在乎岫烟配不配得起这玉佩,探春自己是庶出,熙凤说很多当世人没见识就觉得庶出就比嫡出的差了身份,可见探春在身份上也是有缺憾感的,她自己有缺憾但又绝不甘于这份缺憾,于是便越发要抬举那身份出身不好但自己人品贵重之人,比如岫烟。
探春这样的心理很好理解。
所以我说曹雪芹厉害,每个人每个小举动都那么合情合理,曹雪芹没有学过心理学,可他却能看透人心啊。
宝钗理解探春的用意,知道她也是好意。可难免偏激了。就像宝钗点醒探春理家也不要“流俗”一样,宝钗总能从更客观更理性也更高屋建瓴之处出发,她明白岫烟佩玉的不和身份不合时宜,所以才出言相劝。
可赠都赠了,戴也戴了,再取下,反倒拘泥了,也叫探春面上不好看,倒似点出她的考虑不周,没有领她的情了。所以宝钗才又说,不用取下,只是心里明白这样不合适就好了。
美眉说宝钗是在提前提点岫烟,对岫烟寄予了厚望,我是同意的。岫烟人品贵重,耐得贫寒,可她毕竟没有经过富贵,能否耐得富贵还未可知,宝钗也是怕她嫁入薛家,乍贫还富,被这些诸如贵女佩玉之附庸风雅的富贵游戏迷花了眼吧。
事实可见,岫烟确实不知这玉佩戴着有何不妥,宝钗提点得很是及时。
所以,碧玉佩一事,重点不在有用无用,也不在还能不能再佩戴。甚至贾府里诸位小姐主子们,根本没人会在乎岫烟身份配不配戴玉佩,可宝钗要表达的是,我们自己要明白要知道,心里清楚了,再戴就不算糊涂,而是全了探春情意了。
所以,我还是理解为,宝钗告诫碧玉佩一事,不是单纯的从节俭出发。有着身份与女德的诸多出发点。
美眉反复列举的很多宝钗自我身份的界定,我觉得这是宝钗自己的认知,不能说她不对或她在有意拔高自己门楣。我觉得以宝钗出生成长的环境教养来说,确实和贾家无有太大差别,宝钗确实是按照诗书之家小姐来教养的,她对自我家庭身份的认知我从不质疑。
只是客观来讲,一个人的行为举止人品高低,不能做为她出身的佐证。如果宝钗好,宝钗说自己是大家小姐就能证明薛家是士族阶层,那薛蟠不好,薛蟠外出行商还遇过路匪是不是也可以做为薛家就是商户也极没有教养的佐证呢?
可见由个体言行反推家族门第是不成立的。高门总有败家子,寒门也可出贵子。
不过美眉说宝钗一直极力避免薛家因皇商身份而被打上阶级烙印,我是认同的。
薛家这一代,薛蟠是家族继承人,德行前程就不说了,薛蝌也是行商为主,安于庶务,薛家看似也是科举仕途无望。
那么此时的薛家如果再这样走势,恐怕诗书继世之家就更是虚无缥缈的贴金之语了。所以宝钗和宝玉的婚姻,其实对宝钗来讲确实是金玉良缘的,是可以在现阶段以姻亲维持薛家门楣的一个十分合适的姻缘选择。
在薛蟠娶了夏金桂后,眼看着下一代也无望了,宝钗就更是薛家唯一的希望了,其实一直都是。宝钗一言一行都在极力和皇商这个标签划清界限。所以探春一谈经济利益,宝钗便会很敏感以学问提点她。宝钗大约也是时刻这样要求警醒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