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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姐姐讲她所经历和听说的鬼事--非常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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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2-30 13:24操作
只看楼主AA分享

hehe,我还以为大家对鬼故事不敢兴趣呢~

大家愿意看,那我就继续贴

[em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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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2-30 13:29操作
只看楼主AA分享
我来到外面这间屋子里,一下子愣住了。
  屋子里空空的,没有人。小南就像从空气里蒸发了一样,毫无踪影。
  地上还摆着她洗头的水盆,里面还漂着几丝头发,水微微冒着热气。
  小南呢?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到哪里去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果然,门虚掩着,是有人出去过,因为我们进来时本来已把门关紧了。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去哪里了?
  我走到门口,刚想拉开门出去看个究竟,却突然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似乎就贴着我的耳边响起。
  我猛地一惊,一下子转过身。
  身后没有人,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排排生锈的水管喷头,衬着灰黑的墙壁,静静地排列着。
  可是,我确实听到了那个声音,那绝对是一个人叹气时发出来的声音,我发誓我没有听错。
  然而我看不到任何人。
  我站在门口犹豫着,我在想,我是该出去找小南,还是……回过头去找哪里发出的这个声音?
  我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对我不明白的事情我总是要弄清,即使有时我知道这样做没有什么必要。有时候几个女朋友在一起住,半夜听到屋子里有突然的或是奇怪的声音,她们会害怕得缩在被子里,或是想把卧室的门关紧,而我却一定要出去看个究竟,即使那时候我也觉得害怕,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弄清事实的想法。
  这一次,也是这样。
  虽然我不明白小南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但我想她出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因为不担心她,所以我就一心想弄清楚刚才那个声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我慢慢放下了想要去推门的手,回过头,再次仔细打量这屋子里的一切。
  一切和我刚才看到的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我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也没有看到任何的异常。只是一切都静静地,静得反倒让人觉得不寻常。
  我告诉自己,要放松,不要紧张。一面凝集心神,感应着这个屋子里的一切。
  我觉得,似乎有什么,就在里面的屋子里。而且,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它在等着我。这种感觉如此明确,让我确定不疑。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进去看看。我要知道,它想做什么?
  我迈开步子,一步步地,慢慢走向里面那间暗影幢幢的屋子。
  
  我又听到了滴水的声音,清晰的,一滴一滴的,每一滴水,似乎都打在我的心上。
  滴嗒,滴嗒,滴嗒……
  我站在两间屋子交汇的门口,我的影子融入里面屋子的暗影里。一排排的水管和喷头,我看不到哪一个在滴水。但耳边的水声却依旧清晰。
  我相信,不是幻听。
  我很清醒,而且清醒得异乎寻常。我的神经绷得紧紧地,不放过任何一点可疑的地方。
  我能感觉到,它,就在这里面。
  而且我清楚地知道,只要我稍稍放松一点,它就会靠近我。
  我应当让它靠近吗?我怎么才能知道,它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长长吸了口气,再次感觉。我微微合上双眼,这样可以更好地感到它的信息。
  冰冷的气息就这么围绕过来了,伴随着清晰的滴水声。我没睁眼,我想感觉得更清晰一些。
  是一个女人。
  一刹那间,我的感觉极其强烈,那是一个女人,没有错。
  我猛地睁开眼睛。
  那气息倏地减弱,一下子退了回去。她想做什么?她要我做什么?
  我在心里默默地提问:你是谁?你要做什么?我能帮你吗?
  没有回答。一切静悄悄地,毫无声息。甚至连那股阴凉的气息都变得很微弱。
  我打量着一个个喷头下面,没有水,的的确确没有任何一滴水,尽管我听到了那么清晰的滴水声。
  滴水声是伴着她来的吧。为什么?
  我再次在心中询问:这里是你的地方吗?是不是我们的到来打扰了你?
  还是静静地,没有回答。
  我又站了一会儿,仍然没有回答。我犹豫了片刻,只好转过身打算离开了。
  既然无法沟通,我站在这里,也是无用。
  就在我走到外屋的门口,伸手推开门的一刹那,我分明听到了一个声音,就在我的背后,清清楚楚说了一声:“就这样吧。”
  我心中一跳。
  这声音我听过,有一次,就在半梦半醒的时候,我听到过这个声音,说的就是这四个字。
  我再次转头,看向身后。
  当然没有什么东西,连个模糊的影子都看不到。
  若是不信鬼神的人,会以为我是个有妄想症的病人吧。
  我自嘲地笑了笑,把门彻底打开,走到了外面明亮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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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2-30 13:30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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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四下张望,寻找小南的踪影。
  外面很安静,阴影外的草叶在阳光下微微摆动,风很轻地拂过来。
  站在这里,会觉得方才那一切,只是一个不真实的梦。
  我站了一小会儿,又走回到屋子里,把盆里的水倒掉,把东西都拿出来,关上了那扇门。
  关门的时候,我再一次扫了一眼那间最里面的屋子。
  转过身,我刚想拿着东西回去,却听到身后有声音。我回过头,看到小南居然从房子的那一侧走了过来。
  我很奇怪,她跑到那里去做什么?
  还没等我问她,她却急急走过来,问我:“你怎么了?”
  我纳闷道:“什么怎么了?”
  她伸过手,在我嘴唇上面轻轻沾了一下,拿起来让我看。
  她的食指上沾着鲜红的血。
  我下意识地抹了抹鼻子和嘴,上面都是血。
  鼻子出血了,我却一点儿也没有觉察到。
  小南急道:“你还站着干什么?快,身上带纸了没有?擦一下。”
  我摸了摸口袋,没有带。看着她着急的样子,我倒没觉得有什么可急的。
  我说:“没事,我拿毛巾擦吧。”说着,就把毛巾拿来按在鼻子上。小南把东西都接过去,说:“快点,回去躺到床上去吧。”一边催着我快走。
  回到屋子里,韩姐看到我们这个样子,吓了一跳,问:“怎么回事?”小南说:“我也不知道,她的鼻子出了好多血,居然自己都不知道。”
  我在床上躺下来,她们两个手忙脚乱地帮我弄这弄那。我说:“你们别那么紧张兮兮的,只是鼻子出点血,没这么可怕吧。”
  小南说:“不可怕?你没看到你当时的样子,血都流到嘴上了,还没事儿似的。”
  韩姐说:“你们两个洗澡怎么洗的?怎么会把鼻子弄出血来?”
  小南说:“我不知道,我看到她时,她就这样子了。”
  我说:“我还要问你呢,你扔下我跑到哪儿去了?怎么从房子那边过来了?那边都是荒草,你去干什么?”
  小南看了一眼韩姐,说:“没什么……我过去看看。”
  我看她的样子,就没再接着问下去,闭起眼睛来想心事。我的鼻子很少出血,从小到大次数都是有限的,这一次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和方才遇到的事情有关?
  小南为什么会洗着头就跑出去,连个招呼都不和我打?她出去的时候开关门的声音我怎么一点儿都没有听到?她跑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做什么?我的鼻子什么时候流的血?为什么流了那么多血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一切和那个“她”有关系吗?“她”为什么提醒我,让我注意到“她”的存在,却又不和我做进一步的沟通?一个个的问题在我的脑子里转来转去,一时间没有一点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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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2-30 13:32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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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一会儿就到了午饭时间,她们两个不让我起来,怕我的鼻子再流血,说让我躺在这里等着她们把饭给我带回来。我说不用了,我没什么事。一边说一边试着坐起来,又在屋子里来回走走,果然没什么事。刚才流血流得很突然,现在血止得也很突然,我擤了擤鼻子,里面居然没有多少血。我虽然没说什么,却隐隐觉得这件事有些怪异。
  吃过午饭,韩姐就开始铺开纸画她的器物图。我和小南难得这么闲,一时倒想不出做什么事情才好。小南说:“反正天气挺好的,我们俩到院子里走走吧。”我说:“也好,免得我们在这里影响韩姐画图。”韩姐一边画一边说:“就是,你们做你们的事去,不用在这里陪我。”
  我就和小南一起出去了。
  走到院里那两棵大黄桷树下,我们两个坐在石凳上静静地享受从枝叶间洒落下来的斑驳阳光。小南眯起眼睛看着操场那边我们方才去洗澡的那排平房,不知在想什么。我也和她一样注视着那里,心里有好多问题想问她,但我没做声,我想让她先开口。
  就这么静了一会儿,小南突然问我:“你不想知道刚才的事吗?”
  我说:“当然想知道。可是你一直也不说话,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想对我说。”
  小南说:“我不是不想对你说,我只是想把事情回忆得更清楚些,因为我觉得刚才那件事实在奇怪。”
  我说:“你指的是什么?”
  小南说:“你那阵问我为什么扔下你就跑出去,当时有韩姐在,我没有回答你。因为我怕她听到了又会害怕,她的胆子小,比较敏感,听到了也许会乱想。”
  我说:“这个我明白,所以我也没再问你。你头发还没洗好,也不打声招呼就跑到房子那边干嘛?”
  小南仍然盯着那排房子,过了一会儿才慢慢道:“我说了你也不一定相信,我是听到有人叫我,我才出去的。”
  我说:“谁叫你?”
  小南说:“这个声音很熟悉,我觉得和我从前听过的那声音很像,就是上次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声音。但这次不是从我脑子里面响起来的,我听得清清楚楚,是从窗外传来的,而且当时我觉得好像真的有人就要开门进来。我赶紧拿毛巾包住头发冲过去把门打开了。你知道,我当时以为是韩姐等急了,来找我们去吃饭呢。那时就没想到,韩姐根本不知道我们在这儿。我打开了门,结果门外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我走出去朝四周看了看,突然发现有个人影在房子那边一闪就不见了。我当时也没想什么,就追了上去,结果我追到那个地方,却一个人也没有看到。”
  我说:“你当时是看错了吧。”
  小南似笑非笑地摇摇头,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告诉你,我当时肯定没看错,要不然我怎么会轻易追过去?那一侧根本没人过去,我都从来没往那边去过,我当时很奇怪是谁会往那边跑,我以为是哪个同学在和我们开玩笑,所以才追过去的。”
  我没说话,听她接着说下去。
  小南说:“房子那一侧就基本快靠上院墙了,又偏僻又暗,我想不出谁会往那边去。现在想想当时不知是怎么想的,就是要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我转过房子那边看了,那儿只是一个死角,长满了杂草。院墙在那里就砌死了,根本走不通。”
  我说:“会不会有人躲在草里你没发现?”
  小南说:“不可能,我走过去仔细看了。就算我的眼神再不好,也不可能看不到人。”
  我点点头,本来我也相信那里不会有人。
  小南说:“这还不是最怪的,最怪的是,我在房子那一侧的墙上,发现有画的符。”
  我说:“这有什么怪的?这地方几乎家家都有画的符,没有才奇怪呢。“
  小南摇摇头,说:“那个符和我们平时在老乡家里看到的符不一样,它画成一个葫芦的样子,里面画得曲里拐弯的,但有两个字我能认得出来,写的是:收魂。”
  我心里一动,没做声。
  小南接着说:“我看到这个符的时候,突然就心里害怕起来,全身都觉得凉嗖嗖的。我这才开始后悔,不应当到这里来,我就赶紧转过身往回走。说起来可能是我神经过敏,就在我转过身走的时候,身后感觉很不舒服,就好像真的有个人就站在我身后盯着我,我的头发根都竖起来,头皮发麻。所以我就干脆跑起来,我不敢回头看,你知道吗,那时我心里有一种感觉,只要我回过头去的话,我一定能看到什么东西。”
  “我刚一绕过来,就看到你站在那儿。一看到你,我心里才觉得舒服多了,可我还是不敢回头去看。不过后来你一转过身来,我发现你的样子也有些怪怪的,我楞了一下,才看出原来是你的鼻子流了好多血,都流到嘴上了,可你好像还没什么事的样子。你可能想像不到,我当时吓坏了,本来从那边走过来就紧张得很,再看到你这样子,我觉得好像是在做一场恶梦一样。”
  小南说完了,看着我,问:“你说,这件事是不是很怪异?”
  我说:“是呵,的确很怪异。”
  想了想,我问她:“我给你的楞严咒你戴在身上没有?”
  小南说:“现在戴了,不过刚才去洗澡的时候我没戴,摘下来放在枕头下面了。回去以后我就拿出来戴上了。”
  我说:“你现在还觉得害怕吗?”
  她说:“现在不那么怕了,不过当时我真的很害怕。”
  我说:“要是让你再去看那个地方,你会不会害怕?”
  小南说:“我不去。一想起那个地方我还觉得头皮发麻,就算那儿什么都没有,我也不想再过去看了。”
  停了一下,她瞪圆了眼睛看我,说:“你什么意思?你该不是也想过去看看吧?”
  我微微笑着看她,说:“看你紧张成这样子。你放心,我不会强拉你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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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2-30 13:32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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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南一把拉住我,说:“我不是和你开玩笑,你绝对不能去那儿。我告诉你,那个地方真的很邪,连我这种不太信这类东西的人都觉得心里发毛,你不许去没事找事,听到没有?”
  我说:“我又没说我要去,你干嘛这么紧张?”
  小南说:“算了吧,我还不了解你?我告诉你,真的不许去。这些东西没必要去招惹它,它又没来找我们什么麻烦,我们也不要去理它,井水不犯河水最好。”
  我想了想,没做声。我不知道该不该把此前的一些事情告诉她。
  小南看我不说话,以为我有些同意了,就缓和了一下口气,说:“我想这些东西,只要我们不去理它们,它们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来吧?”
  我说:“它们当然不会平白无故地来,只是它们来的理由我们没有找到。”
  小南说:“管它什么理由,就像陈家那个豆渣,我只稍稍多想了想,就看到他了。你不是说过,保持心态平静最主要,我们不去想,也不去理,它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我看看她,笑道:“哟,你倒变成一个达人了,好好好。不过你说的确实有理,深得其中三昧哦。”
  小南也笑,说:“近墨者黑嘛。从前我可是一个纯粹的唯物主义者,都是和你在一起,被你给毒化了。”
  我说:“榜样的力量总是无穷的嘛,你应当感谢我为你打开了一个宽广的视野,让你的眼光不再像从前那么狭隘。”
  小南收起笑容,正儿八经地说:“不过,这个倒是真的,这一次遇到了这些怪事,让我觉得真是有一些用现在所谓的科学道理所解释不了的现象存在。如果我们用科学准则来检验的话,那么它们看上去是没道理的,不过对于亲身经历过的人来说。我倒觉得,在这方面,科学道理就显得太过勉强,有些力不从心。”
  我说:“上哲学课的时候老师不是说过,评价和衡量一件事正确与否,绝不能用它是不是‘科学’这一标准。因为科学本身就在无限的探索中发展着,它只代表人们探索世界的方法,不代表完美的学问,再说世上本来也不存在什么‘完美’的学问。事物的复杂性要远远超过我们现在的科学理论所能解释的范围,在这种情况下,用什么科学,什么不科学来衡量什么正确,什么不正确,不就像是用一把小尺来量大房间,你量到的地方你就说它是存在的,是正确的;没量到的地方就说它不存在,不正确,这有什么道理?我觉得,只有反复地重复这种测量和探索的过程,尽量扩大自己的丈量范围,才能把对事物的解释范围逐渐扩大,这样才能提高认识世界的准确性吧。不过,就像对真理的追求是无限的一样,我想科学对世界的探索也是无限的,相比之下,人的视野和解释能力却是有限的,语言文字对思想本身的解释就已经是一个背叛的过程,从这些方面看来,人想要完整而正确地解释世界,谈何容易!更何况有些东西已经完全超出了用语言来解释的范围,所以佛才感慨: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是错。”
  小南叹道:“是呵。如果说我们的已有知识范围是一个圆,那么这个圆画得越大,它所接触到的无知的范围也就越大。一个人一生中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往往越学越发现自己的无知,也就是这个道理吧。”
  我说:“你这个比喻太好了,真是这样,知识的范围扩大了,我们所看到的未知范围也随着扩大了,认识和无知总是相伴而行的。从这一点上来说,倒是无知比较快乐哦。难怪房龙要说,在宁静的无知山谷中,人们过着快乐的生活。”
  小南大大伸了个懒腰,说:“是呵,还是无知比较快乐。就像我来这里之前,没有遇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可比现在快乐多了。”
  我问她:“那你现在对这些事还像刚开始时那么害怕和忌讳了吗?”
  小南说:“好像没有那么严重了。就像我刚才说的,我理解孔老夫子说敬鬼神而远之的含义了。对于它们,既不要逃避和否认,说它们不存在;但也不要不当回事,轻易去招惹它们。我现在能明白你说的把心放静的感觉,心一安定下来,好像这些东西对你的影响就变小了。虽然不能保证一点儿也不害怕,但和我最开始那时候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了。”
  我说:“好呀,真是孺子可教。你这个学生很要得嘛。”
  小南笑着打了我一拳,说:“看把你美的,那是我的悟性好,我可不领你的情哦。”
  我们两个说笑了几句,我对她说:“既然这样,那我就对你说点儿事情,不过你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来接受。”
  小南看我一脸的正经,就也停止了玩笑,说:“什么事,这么认真?”
  我说:“方才你说过,这些东西,只要它们不来招惹我们的话,我们也不要去惹它们,我觉得很对。你也说过,它们不会平白无故地来招惹我们,这个也对。但你想过没有,我们来到这里所发生的事,有哪一次是我们主动去招惹它们而出现的?”
  小南沉吟了一会儿,摇摇头说:“我没觉得我们有什么地方招惹到它们了。”
  我说:“这就是了。我们并没发现自己有什么故意去招惹它们的举动,可是它们却还是频繁地出现,这里面的原因,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小南想了想,说:“我不想知道。我还是想离这些东西远一点儿好。”
  我说:“那如果它们还要来找你呢?”
  小南说:“它们没事来找我们干嘛?”
  我说:“对呵,这就是我想知道的事。如果你不想知道,你还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小南说:“只怕你就算知道了,也未必能解决得了这个问题。人鬼殊途,它们的要求,未必是我们能够满足的。更何况,我们又怎么能确切地知道它们要求的是什么?”
  我叹道:“你说得对。我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它们到底想做什么。说到这里,我觉得我有必要把一些你还不知道的事情告诉你。我觉得你现在的心态可以接受这些事情了,正好我们可以一起来分析一下它们发生的原因。”
  小南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看得出来她很想知道我要告诉她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于是,我把此前发生在她身上的一些奇怪的事情,包括上午在那个房子里我所遇到的事情,统统告诉了她。不过对于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我说得很笼统,略去了很多细节性的东西。毕竟,我不愿让她在这方面有过多的负担。
  小南静静地听我讲,整个过程里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听得很认真,而且我感觉到她一面听,一面在心里细细地考虑和分析着。
  我讲完了所有想对她说的事情,觉得心里轻松多了。毕竟有个和我分担的人,比起原来一个人一直把这些事闷在心里,感觉上好多了。我只是有些担心小南会不会因此而又有心理压力,虽然她刚才说得很明白,但毕竟说和做是两回事,人们面对事实和评价事实的时候,心态是不同的。
  想到这里,不觉有些微微的后悔,也许我不应当这么早就把这些事情告诉她。如果她因此而再有什么问题的话,还不如让我一个人保有这些真相。
  我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她的眼光望向远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我没敢打断她的沉思,就静静地坐着,等待着她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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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2-30 13:33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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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好一会儿,小南转过头来看着我,说:“这些事为什么你不早点儿告诉我?”
  我说:“你那时候的情绪有些紧张,我要是告诉你,只怕更会增加你的心理负担。从那个豆渣的事情你就看得出来,这些东西只要你心念一动,就会如影随形而来。更何况你要是想多了,那就更容易招惹到它们。”
  小南说:“可我并没有想什么,为什么它会来利用我呢?而且为什么我事后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沉吟道:“这个……我也不好解释,但是它用它的能量场来影响你,这肯定是在你的能量场相对较弱的情况下才能得手的。你知道催眠的作用吧,催眠师对催眠者做的事,催眠者醒来也是没什么印象的。意识的力量也有大小,念力强的人是不会被轻易催眠的,当然也不会轻易被这些灵体附身。你那一段因为情绪过度紧张,再加上休息不好,阳气会减弱,而且你没有修炼过念力,当然没有和它对抗的力量,它想趁虚而入是很容易的事。至于它为什么会来利用你,我也有些不明白。因为它不和我沟通,我问的问题一概没有回应。这几次,只有豆渣的事是个例外,和‘她’没有关系,但其余的两次,包括今天这次,我觉得是同一个‘她’,我们住的房间和那个洗澡的地方肯定都和‘她’有关,你听到有人叫你,又引你出去寻找,也许是有意的安排吧。但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我也没想出来。其实我也觉得头绪很乱,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
  小南说:“我还是觉得有很多事想不明白。你没来之前,我和小雪在一起,最开始我没什么感觉,是小雪首先觉得害怕,接着就是我们共同做的恶梦。再后来,小雪走了以后,我就觉得越来越害怕,越来越紧张,直到你来为止。我本以为你一来就一切都变正常了,没想到反而变本加厉,你不和我说这些,我还以为我那一段过得挺好呢。包括你说那天晚上豆渣的事,我只知道我作了恶梦,却不知道他居然跑到我身上来了。你说,为什么我会这么容易被它们利用呢?而且,为什么小雪在的时候,没有这种附身的事情发生呢?我和小雪做的梦和你说的那个‘她’也有关系吗?如果有,那怎么我看不出什么联系来?小雪梦到的是她挖的那个墓的墓主,我们第二次梦到的是关于自己的家人。这些难道也是‘她’造成的?还是你来了之后才有了‘她’的出现,在你来之前是另有其它的东西存在?”
  我说:“你的问题好多呵,我都不知道该从哪个答起了。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吧,反正我们是一起探讨,我的想法也未必正确。 小雪的噩梦,说实话我觉得不一定和她挖墓的那个墓主有关系,你知道小雪的胆子小得很,第一次挖墓她会很紧张,这个时候,她自己潜意识里最害怕的可能就是这方面的东西。那些灵体对于人的思想感应得很清楚,你的每一个细微的想法只要它们愿意,它们是可以提取的,就像透过玻璃瓶子看里面的东西一样。所以它们完全可以利用小雪的这种恐惧心理。你想,一个唐墓,那个墓主这么久了,还不转世投胎?我不信。我信因果轮回,所以我相信那个墓主肯定早就不知轮回多少次了,来找小雪的未必就是真正的墓主,倒有可能是其它的灵体利用了她的恐惧而让她产生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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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2-30 13:33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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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南微微点头,说:“这倒也是,我们大家都在挖墓,不过没有人害怕,只有小雪那时最紧张。她做了这个梦,我当时也觉得大概是她第一次挖墓神经太过紧张的缘故。”
  我说:“是呵,所以这个和屋子里的灵体很可能是有关系的,它们完全有能力做这件事。其实很多灵体是非常会利用人心理上的弱点的,包括你的恐惧心、虚荣心、欲望心等等。比如有的人修行时会被告知,说他就是什么佛或什么菩萨,或者已经成佛了,不用再修了。像这样的事情很多,不少人因此而入了魔道,这就是被灵体利用了虚荣心和欲望心,因为那些灵体一眼就看出了这个人的心里有这样的漏洞,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式。还有一些低级的灵体会利用人们对死去亲友的怀念而骗钱骗供养,或是利用人们对什么的崇拜而冒名顶替收受香火,这样的例子都不少。所以影响我们让我们做噩梦只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这对它们来说,根本不费力的。你们两个同时做的第二个梦,明明就是利用你们两个人共同害怕的东西来挑动你们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只要你们心念跟着它给你的幻象走了,就会任它摆布,它可以很轻易地侵入你,也可以很轻易地削弱你的能量,你们两个越害怕,它越容易操纵你们。最后你们的身体对它来说就等于一个敞开了门的屋子,它想进就可以进来,那个时候它想对你们做什么都可以,因为你们已经不具备抵抗它的力量。”
  小南说:“你说得我好冷……这么说,我那时就被它们给侵入了吗?”
  我说:“它能来到你身上,这就说明你的身体对它是不存在阻碍的。我不是说了,不是它想附在谁身上都可以的,它也会寻找最容易下手的人。”
  小南说:“那韩姐也胆小呵,她的身体还没有我好呢,为什么她就没被附上?”
  我说:“韩姐来得晚,那之前只有我们两个,它附不上我,当然就只有你了,而且你那时阳气也真的比较弱。再说,韩姐来的第一个晚上就遇到那么可怕的事,我刚才都忘了和你说,你看到的只是她的第二次噩梦,第一次你没醒,是我把她叫起来的。她要不胆小体弱,也不会被这些东西欺侮,她的第二个梦梦到什么,到现在她都不想说,我想肯定是个更可怕的梦,让她连复述的勇气都没有。那一定也是利用了她心里最深层的恐惧,就像对你和小雪一样。豆渣附到你那里,是因为我们三个人之间,只有你对他最熟悉,当然也想得最多,这就等于你的门是最好打开的,他找你就很正常了。而且,我想从风水上讲,我们住的那间屋子大概是个阴性场的集合点,比较容易引来这样的东西,否则就像你说的,豆渣的家人对他的想念可比你深得多了,他为什么没去找他们?也许我们这里的环境对他比较适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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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2-30 13:34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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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南说:“我也觉得我们住的屋子是这个房子里最有问题的一间,你看,别人都没觉得怎么样,唯独我们总是怪事不断。而且你发现没有,我们屋子里比别人的屋子都冷。不和楼下男生的比,就算和我们一层的那间寝室比,她们那里也比我们屋子里暖和多了,她们一来我们屋子,就说我们这儿冷。朝向都一样,屋子大小、住的人数也一样,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差距?你说这正常吗?”
  我说:“是呵,这当然不正常。通常这样的屋子就是有种阴冷之气,包括我们刚才去洗澡的那个地方,你一开门我就感觉到了,尤其是里面那间屋子。”
  小南苦笑道:“那么多屋子,偏偏就挑出这两间,还偏偏就轮到我们住这间,这也算是缘分吧。”
  我说:“是呵,不过我可想不出这是什么因缘。”
  小南说:“那你说,它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是想让我们注意到它们的存在?是因为我们住进来了,它们不愿意,想把我们赶走?”
  我说:“我也在想这件事。我总觉得‘她’是有目的的,但我又找不到‘她’的目的是什么。包括今天的事,为什么把你引到那儿去?又为什么让我意识到‘她’的存在却又不回答我的问题?它们的想法真不是我们能轻易猜出来的,我也糊涂了。“
  小南说:“你是不是想去看看我说的那个地方?”
  我说:“倒也无所谓。去不去看又怎么样,反正它也不和我交流,我还是不知道它想干什么。你戴着楞严咒,它再想附到你身上只怕也不可能了,它要是想沟通的话,就直接找我吧。”
  小南说:“我倒没什么,我觉得你和我说了以后,我会注意自己的心态,不再给它机会。不过韩姐就不好说了,它会不会去找她呢?”
  我说:“这个也是我担心的事情呵。韩姐的意志力不强,而且身体弱,她和小雪的情况倒是差不多,的确不好说。”
  小南说:“要不我还是把这个装咒语的袋子给她戴吧。”
  我说:“你先别急,看看情况再说。我想我们有空也应当和韩姐说说,不说这些事,但应当把道理给她讲讲,还有就是学会念点简单的经咒,到时候会比较有用。”
  小南说:“好呵,那你就教教我们两个吧,我害怕的时候就念念,也能给自己壮壮胆子。”
  我说:“好。今天晚上没什么事,我们就和韩姐说,不过我能背下来的经咒有限,只有《心经》和六字大明咒,别的我都背不下来。”
  小南说:“有的念就好,多了我们也记不住。那晚上我们就学这个吧,住在这个地方,学点这个我看很有必要。”
  我笑道:“你这可真是典型的临时抱佛脚。”
  小南也笑,说:“不管怎样,我能想得起来去抱,也算有佛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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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2-30 13:35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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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南和韩姐果然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她们向我学会了念六字真言,还很起劲地练习。我说:“你们先念这个吧,等这几天有空我再把《心经》教给你们,那个比这个字多些,不过也不长。”
  韩姐说:“来到这个地方我总有点害怕,学会了念这个是不是就会管点用了?”
  我说:“应当说是有用的,至少会让你感到心里踏实、稳定。我在心不定的时候,就会念这个或者是《心经》,我觉得很好。”
  韩姐说:“你有过很害怕的时候吗?”
  我说:“当然有了。尤其是我小时候的胆子小得很,什么都怕。最怕黑。那时候总觉得黑影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随时会出来袭击我。还有,我怕在夜里照镜子,那时我家对着门有一面大镜子,一到天黑了我一个人回家,开门的时候总是我最害怕的时候,我就拼命把眼睛闭上,不敢往里面看。但那时候不知道念这些,光是害怕,也没办法。”
  小南说:“我也听说过,晚上不要照镜子。还有,镜子摆放的位置好像也有说法。我听说最好不要对着床,是吧?”
  我说:“我对这些倒不是很了解,但我觉得其实人心里面害怕的东西很多,不过它们的根源却只有一条,就有如一棵大树,它会延伸出很多的枝杈,但只要你拔出了它的根,那些枝叶也就无所依止了。”
  韩姐说:“你说的根是什么呢?”
  我说:“如果细说起来的话,会很复杂,但简单地说,也就是《心经》里说的‘无挂碍故无有恐怖’。人的恐怖来源于各种各样的挂碍,这些挂碍如果被消除了,恐怖也就不存在了。”
  小南说:“这只是个理论上的说法,但实际上,哪里就那么容易被消除呢?有时候可能我们都意识不到什么对于我们来说是挂碍吧,会区别不开。“
  我说:“小南,你很有慧根,说得非常对。这的确是一个很不好把握的事情,人们有时候会把自己的挂碍看成是自己不可缺少的好东西呢,这个时候你要他除掉这个,他是不会同意的。那么恐惧也就不会真正被消除。所以说呵,娑婆世界是欲界,万事万物因欲和合而生。要想去掉挂碍,就要先从去掉这些欲望着手。但我说的还只是很简单的皮毛,深究起来,那就更有意思了,只是我了解的也太少。所以我才会喜欢佛教呵,因为那里面包含的是生命的大智慧,可以让我们看到很本质的东西,而不是经过我们染欲之心所看到的假象。”
  韩姐说:“你们两个说的东西我听得糊里糊涂的,看来我不是学佛的材料。”
  我说:“学佛不分材料的,你可别这么说。佛说,一切众生皆有佛性,这是平等法,没有分别心。”
  小南说:“那你说妖魔鬼怪对于佛来说,也平等吗?”
  我说:“对于佛法来说,妖魔鬼怪也是可度的,佛前不少的护法就曾经是妖魔鬼怪。但是,也有的人最初修佛法,最后却修成魔。这些都不是绝对的,你也学过辨证法呵,一切可以相互转化的嘛。”
  小南说:“我知道了,重要的还是在于心,对吧?”
  我说:“你真是太利害了,总是一语中的。看来我是教不了你了,很快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啦。”
  小南笑道:“什么呵,你还真摆上老师的架子啦?”
  
  和小南、韩姐谈完话,躺下后好久睡不着。我尽量放稳心态,让自己不要太兴奋,因为以我的经验,这样就有可能会整夜难以入睡,那就惨了,毕竟明天还要上工,那可是体力活,不能偷懒的。
  好不容易半睡半醒地进入状态了,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屋地上走,声音清晰,速度很慢,一步一步地。而且走几步停一停,听上去很奇怪。
  我在心里有些纳闷,想:是小南吗,还是韩姐?晚上不睡在屋子里转悠什么?而且听上去不像有什么目的性,这么走走停停的,搞什么?
  我想睁开眼睛看个究竟,却怎么也睁不开,感觉身上软软的,好像什么力气都没有了。
  突然回过神来,感到不对。虽然心里是清醒的,但行动却不受自己支配,这明明是梦魇的状态。那么,我听到的声音,就未必是小南或者韩姐发出来的。
  正在这么想着,就感觉那脚步声,一步步地,慢慢向我床这边移来。
  越来越近的脚步,似乎又伴着隐隐的滴水声。
  走走,停停,逐渐地接近。
  一刹那间全身绷紧,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脚步声上。
  会是谁?
  难道……是‘她’来了?
  好像觉得有很冷的气息,吹拂在我的脸上,让我突然想到那个‘她’俯下身子脸朝着我的样子。
  真的,那一刻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就俯身在我的脸前,很近很近。我甚至想到,只要我现在能睁开眼,就一定能看到一张脸。
  会是什么样的一张脸?
  一想到这里,身上的汗毛似乎都竖起来了,感到一阵阵的寒意。
  我对自己说,不要怕,不要怕,这个时候,管它是什么,一概不理。
  佛来佛斩,魔来魔斩。
  在心里尽量安定地诵念起六字真言来,观想六字光芒,绚如彩虹,照彻大千。
  不过一会儿工夫,身上的感觉突然轻松了,不再觉得发冷,似乎也有了力气。
  我想,这回我可以睁开眼睛看看了,让我看看那个‘她’,究竟是什么样子?
  我真的睁开了眼。
  还是一屋子的黑暗,什么都没有。连那很冷的气息,也只有残存的一丝丝,很难被感觉到。
  但我知道,这不是梦。即使那气息已很微弱,我仍然辨别得出,那是‘她’的气息。
  还有刚刚伴着脚步的滴水声,记忆犹新。
  虽然我还是没有看到‘她’,但我知道,‘她’,刚刚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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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照常起床,准备吃了早饭去上工。我发现韩姐比平时要沉默似的,从起来一直到吃早饭都不大说话,而且脸色有些苍白。我吃饭的时候观察了她一会儿,发现她有时在走神,眼睛定定地不知在想什么,就碰了碰她肩膀,问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愣了一下,说:“没有,我挺好的。”
  可她回答的口气明显心不在焉。
  我心中暗暗奇怪,不由联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不知道韩姐的情绪和这个有没有关系?难道说,她也和我一样,感觉到了昨天晚上曾经来到我们屋子里的那个“她”?
  吃过早饭,各自去上工,韩姐要回去画画。我趁她刚走,就拉住小南,问:“哎,你有没有觉得韩姐今天早上的情绪有点儿反常?她平时从来没这么闷,一直挺活泼,今天却很少说话,而且我觉得她脸色不好。”
  小南提着上工的袋子,和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也觉得她是有点不爱说话,不过可能是没睡好吧。你别疑神疑鬼的,总说我心态不好,你现在怎么也变这样了?”
  我说:“你昨晚睡觉时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
  小南停住脚看我,说:“喂,你不要吓我呵,我可是刚缓过来的人。难道你昨天晚上又有什么可怕的遭遇了?”
  我看她这样子,只好笑笑,说:“我吓你干嘛,随便问问而已。看你那副神经兮兮的的样子。”
  小南做出松了口气的样子,说:“没事就好,和你在一起总是觉得危机重重,鬼气森森的。我要上工去了,韩姐能有什么事,我看她八成就是昨晚睡得不好,她的睡眠状态本来也不怎么样,和你差不多。你也赶紧忙你的去吧,别在这里吓完你自己又来吓我。”
  我只好说了声再见,就和她分手,去我的探方里上工。
  探方里的民工们已到了几个,因为还没到8点,她们就闲在那里聊天。我看到她们,问:“你们昨天的酒吃得好不好呵?”她们都笑着说吃得还好,又说陈家的丧事办得很气派,一定花了不少钱。
  我说:“他是停了几天出殡的?有一个星期?”
  一个民工说:“正好八天,再不能停下去了,后找这个先生说八天就可以,不像头一个先生说得啷个吓人。”
  另一个民工说:“那头一个先生好有名的,说的事情很准。搞不好,真的会给他(指死者)带走哪个也不好说。”
  我说:“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能说这个人死了以后这里就不再死人了吧,那个先生这么一说,万一在这之后死的人,本来和那个豆渣没什么关系,也因此算到他的帐上,说是因为他出殡早了造成的,那才叫冤呢。”
  民工们说:“不晓得这些事啷个搞法,反正先生说是早了要出事,我们也不懂。”
  说着说着,就到了上工时间,于是她们又开始不紧不慢地挖土、运土。
  这个探方因为民工多,干活不算太磨蹭,所以进度还比较快。有时同学来看,都大叫我这个探方的民工好有效率,强过他们那里那些挑着土一步三摇的民工们。我告诉了他们我的办法,就是规定进度,做完回家,他们回去一试,果然也有效果,于是这个办法就为工地所普遍使用,倒也很有收效。不过越往下清,这个办法就不能再用了,因为不再是单纯地挖土,要一边挖,一边注意出现的现象,不能做过头。到了这个时候,效率就会慢下来,但我们这些看探方的人就得辛苦一些,必须掌握好进度,才不至于挖错。因为层位直接关系到之后的整理和研究工作,那是断断马虎不得的。我本来是个比较粗心的人,但因为所学专业的关系,居然也改进了不少,很多事变得比从前认真多了。
  一些墓砖已经露出来,而且是乱七八糟的样子。正如小李师傅所说,这个墓不是个完整的砖室墓,已经坍塌得很严重,但是墓砖却很美丽细致而且坚硬。青色的砖,上面是双联的菱形花纹,做得精致得很。我拿起断了的砖看看,从断面可以看出这砖的火候烧得很不错,质量比较好。当地的老师说这样的砖可以用来做砚,他们那儿就有人拿这个做砚的,美观、别致,又好用。我看着这个已经塌得乱七八糟的墓,心想,如果没什么东西,至少我还可以拿块砖回去做个砚台吧,怎么说也是个不错的记念。想到这里,总算还有个安慰,让自己找到点平衡。
  我对民工们说:“慢慢挖,不着急,现在我们不要求进度,你们正好可以悠着点儿干。”
  她们却说,还是像原来那么挖比较好,这样做反而更累。
  我看看她们,没出声。心想反正快了慢了你们都有挑剔,真是难对付。
  
  坐在村长的小型水利工程上,看着那两只相亲相爱的蛤蟆准时双双浮出水面,不由很想微笑。想想其实生活中到处都充满了细小的温馨和美丽,只是我们的心能不能够、愿不愿意去感受。就像坐在这里,看着浩荡的长江,看着雄壮的夔门,看着满山遍野开花的柑桔树,还有在枇杷树间忙碌着的嘤嗡蜜蜂,闻得到空气里流动着的柑桔花清甜的香气。身后的水池里有两只相亲相爱的蛤蟆偎依在一起晒太阳,面前则是汉代砖室墓泛着美丽青色的墓砖,我在期待着泥土下面传来的好消息。这一切都让人感到愉快,仿佛烦恼和浮躁都是遥远的影子,和我没有多大的关系。那些民工们一面干活一面谈论着家常里短的话题,有时故做惊讶,有时又会心地大笑,那是很生活的感觉,有一点点夸张,但又非常平实,而我坐在一边看着她们的时候,会觉得她们的可爱,会觉得这片土地的可爱,会觉得生活的可爱。
  正在这里浮想联翩,突然看到上山的小径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我一怔之下,才发现原来是韩姐,不觉有些惊讶。她从来都是闷着头在屋子里画器物图,从未出来乱转过,因为在她看来那是违背她职业道德的行为。这一次,她为什么会在工作时间跑出来闲逛,而且爬这么高的山来到我这里?
  莫非,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连忙站起身,向她迎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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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2-30 13:38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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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还没有完呢,作者还在继续写

原贴在这儿:http://www.tianyaclub.com/new/TechForum/Content.asp?idWriter=0&Key=0&idItem=16&idArticle=556889

不过贴数太多,不太容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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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1-08 15:58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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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又是鬼故事。。。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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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1-12 21:01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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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能不能继续贴呀?网速太慢,总打不开天涯上的原贴。等着继续看呢。写得很好。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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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1-12 21:56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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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姐看到我,说:“你这个地方好高,我还以为走错了呢。”
  我说:“这个地方是有点高,不过风景很好呵。快来,我们去那里坐。”
  我拉着她到那个小型水利工程上坐下,韩姐回头看看池子里绿得起泡的水,说:“这水这么脏,怎么还留在里面?”
  我让她看那两只双双依偎在一起惬意地晒着太阳的蛤蟆,说:“你看到吗?它们两个每天都准时从水里浮出来晒太阳,恩爱得很。我倒希望这水不要被排掉,那就毁了它们这种美好生活了。”
  韩姐看了看那两只蛤蟆,稍稍皱了皱眉,我想她也许不会体会到我的这种心情,毕竟大部分人很难从一池臭水和两只蛤蟆那里看到什么美好的生活。
  我们坐到水池上,韩姐望着远处云霭缭绕的夔门,说:“你这里的视野真好,很开阔。”
  我说:“是呵,坐在这里看长江,看夔门,会觉得心里都变得开阔了。”
  我想了想,问她:“你是不是画得累了?从来没见你开过小差跑出来呢,今天难得有这么好的闲情逸致呵。”
  韩姐没看我,眼光仍然留在远处的风景上,过了一会儿才说:“其实我来,是想和你说件事。”
  我当然知道她不会平白无故跑出来,即使出来,也不会这么辛苦地爬到山上来找我,只为了站到高处看看风景。我轻轻握住她的手,问:“什么事?你说。”
  韩姐迟疑了一会儿,转过头来看着我,问:“你说,我们住的那间屋子是不是真有问题?”
  我说:“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
  韩姐说:“跟你说实话,我一个人呆在那个屋子里总觉得有点儿害怕,尤其是今天。我今天是实在呆不下去了,又找不到人陪我,只好到这儿来找你。”
  我说:“到底怎么了?你感觉到什么了,还是看到什么了?”
  她的手微微颤抖,我能感觉到她心里很紧张。我稍稍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说:“没事,别怕,你和我说吧,不要紧。”
  韩姐犹豫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告诉我,你昨天晚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我心里一紧,问她:“怎么了?”
  她说:“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怪梦,不过现在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一个梦,因为我醒来的时候,我的眼睛是睁着的。”
  我说:“你梦到什么?”
  她迟疑着,看得出她在考虑如何对我讲述她的梦。我鼓励她:“说吧,没关系,你既然来了,不就是想告诉我这件事吗?”
  她说:“我说出来,你会不会害怕?”
  我笑了,说:“傻姐姐,你把我的胆子想得也太小了,你就放心说吧,不过是一个梦,哪里就把我吓到了?”
  韩姐长长出了口气,说:“可是,我真的感觉那不是个梦,就像是真的。”
  “昨天晚上我睡下后,一直没太睡实,但我也想不起来那一阵做梦了没有。后来,我就觉得好像是有人走进来,感觉得很清楚,但我想睁眼看却又觉得困,睁不开。我感觉那个脚步声很奇怪,是慢慢地走,而且好像就在屋子中央来回转。后来我实在忍不住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就费了好大劲儿,强撑着把眼睛睁开,我看到有个女人在咱们的屋子里,而且当时正背对着我往你的床那边走,当时我还迷迷糊糊地想,大概是你们隔壁屋的同学来找你吧。可是后来我突然清醒过来,这都是大半夜了,谁会来找人呢?何况,那个女的从背后看挺陌生,不像是那屋里的人,这么一想,我一下子就精神了,想坐起来问她是谁,要干什么,可是我发现我起不来,全身好像被绳子捆住了似的,一动不能动,嘴也张不开,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到你床边去。”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看了看我,好像在犹豫是不是还要接着说下去。我对她笑笑,说:“你接着说,我不怕。”
  她的手凉凉的,紧紧抓着我的手,问我:“你真不怕?要不然我不说了吧?”
  我说:“唉,你看,不就是个梦吗?我这不是好好的坐在这儿,汗毛都没少一根,你有什么怕的?”
  韩姐想了想,说:“这我知道,只是我怕你听了会觉得害怕。可是我要不告诉你,我又觉得心里不舒服。”
  “那个女的走到你床边,就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我看她的样子,好像是在看着你。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停了有一阵,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就想大声叫你,让你起来,因为我那时候开始觉得害怕,我觉得心跳得很厉害,头发根都像要竖起来了,可我就是叫不出声来,也动不了,这么一来我更怕了,当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后来那个女的慢慢低下身子,我觉得她的头都快贴到你的脸了,我真是太害怕了,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可是我觉得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想拼命大喊,可就是喊不出来,也动不了。这时候,那个女的突然慢慢扭过头来,看着我,我看不清她的样子,可我觉得她是在笑,笑得好恐怖,好像整张脸都扭得变形了,把我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我就用力挣呵挣呵,想要叫出声来,想要从床上起来,可我就是动不了,我就只能这么和她对视着,她笑的样子真可怕,我觉得我吓得气都喘不过来了……”
  韩姐说到这里,抬起手来按住胸口,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我知道,她正在极力平息紧张的情绪。即使是现在复述的时候,她都如此激动,就可以想见她昨天晚上经历这一切时,会有多害怕。
  不要说她,我握着韩姐的那只手,手心也全是冷汗,我想,那不止是韩姐手中的冷汗。
  又过了一会儿,韩姐才稍稍平静了一点,接着说:“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我觉得身上松快了,我的手一下子抬了起来,我知道我能动了。这时候我的眼睛仍然盯在你的床那边,可是,我发现那里什么也没有,那个女的好像蒸发了一样,连一丝影子都没看到。我以为我是在做梦,可后来我发现,原来我的眼睛竟一直是睁着的,而且睁得很大,我看到的那些,都是睁着眼睛看到的,那能是梦吗?可是,你要说那不是梦,为什么我一直睁着眼睛,却没看到那个女的是怎么没的?”
  “我缓了缓神儿,就一点一点坐起来。我看到你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你好像一直在睡,没什么反应。我当时就想叫醒你,我想问问你刚才有没有觉得有人在你床边,可我又一想,大半夜的,这要真是个梦,我去把你叫起来,不是神经病吗?我坐在那儿想了半天,强忍着没去叫醒你,又躺了回去。不过我这么一吓,就一直睡不着了,后来听到鸡叫,我知道天要亮了,那一阵才勉强睡了一会儿。”
  她说完,看着我,问:“你说,我这是梦吗?还有,你昨天晚上到底觉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看着她的眼睛,犹豫了。一时间,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对待这件诡异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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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上好像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做出我的决定,那就是:我不会告诉她昨天晚上我所感觉到的东西。
  因为她的心理太脆弱。
  也因为我怕她没有能力自我保护。
  我说:“我仔仔细细地想了这么半天,也没想起来我昨天晚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呵。我睡得挺好,好像连梦都没做一个呢。”
  韩姐微微皱起眉头看着我,她的目光很清澈,让我有一点不敢直视。毕竟,我不是一个惯于说谎的人,即使仅仅是一个善意的谎话。
  我就转过脸去看探方里面,对民工们说:“你们挖的时候可要注意点,不要太快,完整的砖都拣出来,别混在土里倒掉了。”
  回过头来,我微笑着对韩姐说:“你看,我这些民工多好,清一色娘子军。小南那个方里的更好,等你有空去看,不光是娘子军,而且都是年青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呢,前些日子天热的时候,有的还穿着吊带装担土呢。那段时间肖大哥总是从他的探方那边往小南那儿跑,一去就坐在探方旁边半天不走,小南说他居心不良,来了就是为了看美女,你猜肖大哥怎么说?他说,你这方里的美女算什么,我那个方里也有,只不过是四十年前的!哈哈,他那个方里都是五、六十岁的老龄化娘子军呢,难怪他这么贫。”
  我说的肖大哥是老师找的地方所的工作人员,工地经验比较丰富,在工地上可以帮老师很多忙,像这样的人还有几个,但其中就数肖大哥的嘴比较贫,说起话来的确让人忍俊不禁,大家,尤其是男生们,都对他喜欢得不得了。
  韩姐忍不住也笑起来,说:“他说得也不假,四十年前也的确都是美女嘛。”
  我说:“是呵。还有他挖出的十八大美女的头骨,现在还都在他床底下排队放着呢。估计他晚上会做和美女相会的好梦吧。”
  韩姐说:“我知道,那天到楼下看他们打麻将的时候,这些人还拿这个和老肖开玩笑呢,他倒也不在乎,还都认了。可是我听你们学体质人类学的同学说,那十八个头骨可不都是女的,那是老肖自己封的十八大美女。”
  我说:“他觉得是,就是罗。反正这是个人爱好问题,我想也不会有人闲得去和他较真儿吧。”
  韩姐说:“那是呵,所以大家都随便他说,再说他说得那么热闹,也挺有意思的。”
  我在心里暗想,这下大概她不会再接着那个话题说下去了,毕竟,那是个我不愿意和她深入谈论的话题。
  又闲闲地聊了几句,韩姐站起身来,说:“我要回去了,还有好多东西没画呢,一上来,就呆了这么久。”
  我拉住她说:“别走了,你看,再过一会儿就中午了,收了工,我们一起去吃饭,回寝室休息。反正下午还有时间,我们来上工时你再画吧。”
  韩姐犹豫了一会儿,说:“不行,我还是回去吧。到吃饭的时间,怎么也还得一个多小时,这段时间我还能画几件东西。”
  我看她的样子,知道再劝她也没什么用,她一向是拿定了主意就不会轻易改变的人,即使是很小的小事上也是如此。我对她的脾气已有了几分了解,所以我也就放弃了继续说服她的打算。
  我说:“那好吧,中午见。你一个人下山回去没问题吧?”
  她说:“还好,我慢慢下去就是了,你不用管我,快去忙你的吧,我都耽误你半天了。”
  我说:“你也太客气了,谁跟谁呵。再说,你来看我,我太高兴了,等晚上我要气气小南,她几次邀你去她那边你都没去呢,嘿嘿,这回我可得好好显摆显摆。”
  韩姐笑笑,说:“你们两个的工地我都想看,小南那个我也要去呢。不过今天不去了,我还得回去接着画一会儿,下次吧。”
  我起身来送她,她走到下山的小路上,回身说:“你别送我了,回去看你的探方吧,我又不是不认得路。”
  我说:“你下山时慢一点儿,有的地方挺陡的。”
  她说:“我知道。”
  说完,她站在那里却没动,犹豫了一会儿,她又说:“其实,刚才我还没和你说完……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那个,那个梦吧,我在咱们住的屋子里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总觉得身上冷嗖嗖的,心里发怵。平时这种感觉虽然有,但还不明显,今天上午的感觉特别明显,我越坐越害怕,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出来了似的。你说,我这是心理作用吗?那该怎么办?”
  我说:“不要自己吓自己,很多东西其实并不可怕,只是被人为地想得可怕了。你想想,这屋子我们也住了这么久了,大家不都还好好的?记不记得昨天晚上我教你们俩念的六字真言?觉得害怕了你就念,放心大胆地念。你越有信心,就越有力量,就越没有什么东西敢靠近你,更别说对你不利了。相信我,别自己吓自己。其实昨天晚上你做噩梦的时候,要是想得起来念六字真言,也许就不会那么害怕了呢。”
  韩姐说:“我当时光顾着害怕了,根本就没想起来这个。今天上午那阵害怕时我倒是想过要念,不过我念了几遍,总觉得我的发音好像不太对,我就不敢接着念了。你这么一说,正好再教我念念,我一会儿回去就接着念吧。我想了,我平时画图的时候就一直念着这个,免得我又在心里胡思乱想,这样也许就不那么害怕了。”
  我说:“好,那我再教你念几遍。你说得没错,你只要有时间,就一直念着,心中念、口中念,有声没声都可以,这样比你自己乱想要好得多。而且,你要知道,虽然只有这六个字,但它的力量是很大的。”
  我帮韩姐再次校正了读音,于是她就这么一直读着,走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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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连几天过去了,我们的日子过得还算平静,没有再出现什么怪事,韩姐的情绪也比较平稳。我悄悄问过她白天一个人在屋子里是不是还觉得身上发冷,心里害怕?她说好多了,念着六字真言的时候果然很少想别的事情,当然也就不觉得有害怕的感觉了。她还感叹,这六字真言真是很不错,看来以后要多多地念。
  我和小南的工作照常进行。她那个探方里目前没有什么太好的东西出现,我这个探方里却已经有了眉目,那就是我正在挖的这个砖室墓曾被盗掘过多次,看起来已很难有什么完整的东西遗留下来了。正因如此,地层关系已被扰乱,盗掘痕迹明显,挖的时候进度也就加快了,没几天就快清到墓底。那个村长(也就是我这片地的地主)这几天总是有事没事到探方边上晃悠,有时会蹲在探方边上一边抽烟一边看我清理,无名指上戴着极为夸张的大金戒指,随着他的动作在阳光下闪烁生辉,耀人眼目。这个地方不少男人(只要家境较好的)都会在手指上戴这样的大金戒指,上面是“福”、“财”的字样,看起来和整个手部极不谐调,因为太大太厚。我一向不喜欢这种佩戴首饰的方法,但看起来他们对此是喜欢得不得了,大概这代表了当地一种财富的象征方式。不过每当我一看到村长那副尊容再加上他手上的那枚大金戒指,总是觉得浑身难受,当然他对此肯定浑然不知,正蹲在那里吞云吐雾,面部表情高深莫测,像是一只在阳光下酝酿着黑夜阴谋的狡黠的老猫。
  我问小李师傅:“他这几天干嘛总往这儿跑,来了就蹲在边上看我清理,什么意思?”
  小李师傅微微一笑,问我:“你挖的是谁的地?”
  我说:“是他的,那怎么了?别的探方的地主怎么没像他这样?难道他在地里埋宝贝了,怕我挖出来?干嘛一个劲儿在这看着,我看到他就全身不舒服。”
  小李师傅嘿嘿一笑,说:“不是他在地里埋宝贝了,是他想看看你还能在这里面挖出什么宝贝来。要是我没猜错,这个墓在我们之前早就被他挖过不止一次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说:“哦,原来如此。我说他这几天怎么这么积极,总往这儿跑。既然他都挖过了,还跑来看什么?”
  小李师傅说:“大概他想看看专业的考古人员还能从他挖过的地方再挖出点儿什么来。”
  我说:“算他狠,他都挖成这样了,我还能挖出什么来?我还不如干脆告诉他,让他该干嘛就干嘛去吧,在这儿盯着也盯不出什么东西,除非我是神仙,能变出宝贝来。”
  小李师傅笑道:“他们认为我们是专业挖墓的嘛,总能有点不同于业余的地方吧。”
  我无言。本来挖不出东西就够郁闷,还要被这个盗墓贼在旁边得意洋洋地盯着,看我的笑话,真是不知说什么才好。我回头狠狠瞪了那只老猫一眼,他居然对我报以笑容,又宽又扁的脸上突出的颧骨加上两只被烟熏得焦黄的暴牙,和他手上夸张的大金戒指一齐带给我强烈的视觉刺激,让我后悔为什么要瞪他这一眼。
  回来后对小南和韩姐说起此事,兀自义愤填膺。她们哈哈大笑,韩姐说:“这个地方的女人挺好看,可是不少男人长得就像是电影里的反面人物,不用化妆就能直接上镜。”小南说:“对。那个村长尤其典型!”我郁闷地说:“你们两个真是无聊,我说的是发掘,谁和你们谈长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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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我刚到工地,就听到已经来了的民工们正神情紧张地谈论着什么。我看她们的样子,好像谈的是很重大的事情,就好奇地凑过去打听。原来,邻近不远处的村子昨天晚上死了两个人,不到30岁的两个女人,而且好像是表亲。
  听说,是走夜路时掉到山下的,等到早上发现的时候,早就没了呼吸。
  她们在谈论的不只是这两个年轻女人的不幸,而是另一个问题:就是第一个为陈家豆渣定下发丧日期的先生曾说过的,十五天之内不能发丧,否则的话,还会有人死。
  她们啧啧连声感慨说真是灵验呵,这不就应到了。陈家豆渣从出事到昨天正好十五天,本来应当昨天才发丧的,结果陈家提前了,这不是,真死人了,而且也是年纪不大的。
  有的民工说:“要是按那个先生说的,就不止这两个。他说过,差几天,就死几个人。”
  又有人说:“那就麻烦了,陈家停了8天发丧,差了7天,难道要死7个人才算完?”
  于是她们更热闹地议论起来,一边说一边咂嘴摇头,脸上表情变化多端。我看看表,已经8点多了,只好打断她们兴致勃勃的谈话,说:“上工了,上工了呵,你们想说,就一边干一边说吧。”
  她们果然就是边干边说,这个话题持续了一个上午。直到中午吃饭时,我的脑子里还填满了她们七嘴八舌的声音。
  我对小南和韩姐说:“喂,你们两个听说了没有?昨天晚上有人死了,说是两个年青的表姐妹,走夜路掉到山下面去了。”
  小南说:“我听说了。我们工地那边的民工都在谈这件事,他们说是因为陈家的豆渣发丧日子定得不好,提前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横事发生。”
  我说:“照这么推算,提前7天就要死7个人,而且好像还都是比较年青的人,这也有点太夸张了吧?我不信。偶然事件而已,就这么算到豆渣的头上,他也够冤的。”
  小南说:“这个我不敢说有没有联系。不过让那些民工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跟真的一样,听了以后我觉得挺吓人。”
  韩姐说:“那个先生这么灵?他有没有说死的人是不是都是本地的?”
  我被她问得笑了,说:“怎么?你还真担心了?不会真有那么衰吧,你总不是说我们也会有生命危险吧?”
  韩姐说:“我不是那意思,只是想问问。”
  小南说:“我不信。哪里有那么神,差几天就得死几个人?要是那先生说得停一年,他们家也停着?早出了就得死人,那得死多少人呵。再说,这种天气停在家里半个月,谁受得了那味儿呀?”
  我说:“这些事,我们说不明白,不讨论了吧,替死者念念佛就是了。反正都是他们当地的风俗,只是这一次不要再整天整宿放哀乐就好,不过听说是邻近的村子,我想就算放哀乐也吵不到我们。”
  这个话题就这么结束了,本来我们也没什么兴趣再继续讨论这件事。但令我们料想不到的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果然又有了陆续的关于某人意外死亡的消息传来,而且最大的不超过40岁。直到我们撤队的前半个月左右,当地已经死了六个人,但最后一个年纪比较大,已经70多岁了,以至于我们不知道他的死是不是也和豆渣有关系。撤队后不久,和那边的朋友们联系,不想又听到了一起意外死亡的消息,也是一个不到40岁的,而且又是我们认识的一个人。他是喝醉了酒从山路上摔下去的,和那两个表姐妹的死法一样,只是前两个死者没有喝酒。想到最后一次看到他时还是个生龙活虎的汉子,不想就这么没了,让我们一时都觉得很难接受。
  小南说:“这个地方真是邪呵,这么短的时间里死了好几个人,而且基本上都年纪不大,太奇怪了。”
  我和韩姐也有同样的想法。
  直到现在,我仍然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真是应了那位先生所说的;或者只不过,是一系列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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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1-12 22:01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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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挖的墓终于清到了墓底,所得的成果是满满两袋陶片,还有一把生锈起泡的削刀,是从扰乱层里出来的,老师说有可能是从前的盗墓者落下的。
  我把这些东西统统拿回去,小李师傅同情地说:“这些陶片有工夫我帮你对一下吧,说不定能拼个完整器出来。”
  我感动极了。
  那个村长看到我的收获仅止于此,大概会觉得很满意吧,因为他的确拿走了所有他认为有价值的东西。至于碎陶片,那是他们根本看不上的,就算我清理出十大口袋,他都不会有什么感觉。
老师说,这个墓挖完后就尽快回填吧,抓紧时间。离收工的日期也不远了。
  有的同学还没有挖完,但只是三、四个人而已,其余的人都已经大功告成。虽然我个人挖出的东西很是可怜,但我们整个工地的收获还是很丰富的,和同期的另一个工地以及后来的几次发掘比起来,都堪称最佳状态。
没有探方可挖的同学们就开始洗刷陶片,在操场上晒干,然后是拼陶片。这个工作很像在做拼图游戏,如果静下心来去做的话,还是很有乐趣的。那几天的阳光很好,操场上坐满了我们这些拼陶片的人,认真地在琳琅满目的陶片群中寻找目标,然后再试着拼在一起。如果成了,会很快乐地感叹一声,再接着找下一片,运气好的基本能拼出一个大概完整的器形来。
我拼出来的那个罐子上面还有很美丽的兽头铺首,虽然只有一半,不过可以想见,器形若是完整的话一定很漂亮。小李师傅和小王师傅的效率比我们快多了,他们的眼光很厉害,准确率极高,拿过来的基本就能对上,不像我们撞大运一样地试来试去。除了瓶瓶罐罐,还拼出了好多生动好看的陶俑,有拂琴的、歌舞的、说唱的,动物类的有子母鸡,猪、牛、狗等,还有一些陶仓和陶水田,让人从上面窥见了当时人眼睛里的生活。
  真的很生活,令人感动而快乐的、踏踏实实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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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1-12 22:02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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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我们就写探方报告,画详图。因为第二天不必起早上工了,我和小南这两只夜猫子终于得其所哉,常常是半夜吃碗方便面,一直画到2、3点钟才睡。
  韩姐说我们两个已经过得黑白颠倒了。
  由于时间充裕,我开始向小李师傅学习蒙语歌曲,每天学成归来都认真地练习发音,试图唱得字正腔圆。韩姐和小南开始时还极力忍受,后来终于达到了承受极限,便向我发出警告:每天晚上练歌时间不得超过半夜十二点,更不允许在2、3点钟的时候还发出噪音。
  被剥夺了深夜放歌的乐趣,我只好选择沉默,和小南一边一个坐在桌前画图、描图,累了就在屋子里来回转转。
  韩姐也习惯了我们两个的“夜生活”方式,实在困了就自己去睡,任我们两个在那里折腾。 也就在最后这几天,班里一位男生挖出了一个“大家伙”。
  那是一个五人合葬墓,为了防盗,墓挖得极深,那位男生一直向下做到六米多,这座墓才露出了端倪。
  他本来早就绝望,以为自己的方里挖不出什么东西了,因为一直挖了这么久,任何迹象都没有。只是因为必须要做到生土层才算真正结束,所以他就只能咬牙坚持下来。眼看着其他同学纷纷结束,有收获的,没收获的,都悠闲自在地收尾了,只有他还在痛苦无比地每天看着民工挖土,令大家都对他极其同情。没想到挖到最后,却真的碰上了我们这一次发掘中最大的墓葬(如果不算我那个被取消发掘的大墓的话),让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始料不及。
  我们这个工地有一个很怪的现象,就是:每当我们挖到比较有戏的墓葬,露出墓底遗物的时候,时间总是会在傍晚,这已经成了一种规律,只要出东西,肯定就在天快黑时。所以清理遗物时,总是要打着手电在山上摸着黑干。如果按照正常的操作程序,本来应当做好照相、绘图工作才能起遗物的,但是,鉴于当地的特殊情况,如果我们不连夜把东西起出来,那第二天这些东西百分百会不见踪影。所以,即使遗物出现的时候已经天黑,也要挑灯夜战,赶在当地人的前面把东西清走。虽说不合正常的考古发掘程序,但在这样的地方,也只能采取这样的手段。
  那个男生的墓底遗物清理也是一样,做到傍晚,遗物露出来了。大家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也没有人说什么,几个人跑回去取手电,剩下的人原地待命。
  老师在墓里看了半天。这个墓因为挖得深,的确没经过任何的盗扰,随葬器物一应俱全,完好无损。靠墓圹边是成摞的随葬铜器和陶器,还有硕大的铁釜,看起来丰富得很。墓里葬人的地方已经尸骨全无,只有十小堆铜五铢钱很规则地排列。那是五位墓主入葬时手中所握,所以骨头虽已腐朽无迹,但这钱的位置却正好标示了他们当时下葬的位置。
  我们几个同学打着手电在地上寻找,土里居然还有小片段的朱红色漆皮,颜色鲜丽极了,说明墓主当时下葬使用的是朱红的漆棺。
  十堆五铢,有着不同的年代,可见,这五个人并非一次下葬的。
  老师让我们留心那些五铢钱的年代,因为它们在这里就成了断代的好标准。
  这么忙活了半天,才听师傅们说,今天晚上的遗物不准备起出来了。
  小南吃惊说:“那怎么行?放在这里,不到明天早晨就得被老乡拿走。”
  小王师傅说:“今天晚上安排人守夜,不会有问题。明天重庆电视台要来录像,到那时现场起遗物。因为这个墓比较大,遗物丰富,所以要进行相关报道。”
  于是安排了三个师傅,一个研究生和一个副领队值夜班,在探方边搭起一个帐篷来,五个人要轮流看守,以防挖开的大墓被盗。
  老师说:“男生先留下几个帮忙,一会儿再走,女生就先回去吧。”
  隔壁那几个女生已经走了,韩姐是听到大墓挖开的消息后和她们一道赶来看热闹的,因为我和小南还在,她也就留下来没走,这会儿我们没事了,正好我们三个人一同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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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1-12 22:03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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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漆黑一片,我问小南手电哪去了?她说留在探方那儿给他们用了。宿舍里还有一只,但韩姐来时忘了带,我们只好摸着黑在山路上走。因为很难看清路,下面又很陡,加上前一阵那两个走夜路的表姐妹摔死的事情令大家仍然记忆犹新,所以我们走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山崖下面是黑乎乎的一片,远处的江水那边也是黑沉沉的,我们三个行走在完全没有把握的黑暗里,谁都不知道下一步会不会踏空,这简直比走钢丝的感觉还难受。那个是因为看到自己身在高处而紧张,我们却是心里明知身在高处却什么也看不到,迈出的步子总是不敢落实,而且身子要紧紧贴向山崖这面。因为是很狭窄的小径,又长满了小树和草,加之并不平坦,这一路走得提心吊胆,感觉上漫长得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
  小南一直自告奋勇在前面探路,韩姐在中间,我收尾。韩姐走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了,就提议说先站在原地休息片刻,于是我们就停下来,原地站了一会儿。我向四周望望,是黑乎乎的树影,远处江上能看到夜航的船只正曳着点点灯光慢慢驶过。因为没转过山腰,还看不到那边县城的万家灯火,也看不到下面我们住的学校以及周围住房的灯光,这里就成了最黑的所在,只有微微的风掠过树梢和草尖,发出细碎的声音。
  韩姐说:“我走得心脏都不舒服了,太紧张。这个地方是不是还有蛇?我听他们说,这路上经常会遇到蛇。”
  小南说:“都说是有,当地所里的老师上山从来都穿长裤,说怕遇到蛇,不过我一次也没碰上。”
  我说:“我也没遇到过。”
  韩姐说:“还有多远能下山?”
  小南说:“还没转过去,连挡土墙都还没走到呢。我们顶多也就走了三分之一吧。”
  我说:“这三分之一的路程至少走了有快半个小时了吧。”
  小南说:“也差不多了。关键是不敢快走,看不清路。这路白天走起来不觉得怎么样,晚上走怎么就这么难走了?感觉每走一步都心里没底,我觉得好像稍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似的。”
  韩姐说:“就是。这路真是怪可怕的,难怪这些老乡晚上都不出来。”
  我说:“这路上还好,山坡上还有一些从前盗墓的人留下的盗洞呢,有一个最深的大概有五、六米深,黑漆漆地看不到底,宽只有一米左右,那个洞要是晚上走路遇上了,可就惨了,直接掉进去,爬都爬不上来。”
  小南说:“那个盗洞我也看到过,就在那边山坡上。我听老乡说,那是前些年盗墓热的时候,有几个人半夜去盗墓,挖出来的。你看那个洞那么窄,是因为挖时只用一个人。他们换着手挖,越挖越深,结果后来进到里面挖土的人因为空气太少,就闷死在里面了。”
  韩姐不忍再听,说:“别说了,我听着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我说:“那我们还是接着往前走吧,总不能一晚上站在这里聊天等天亮。”
  小南说:“我可不想在这地方站着,吓都被吓死了。”
  韩姐说:“咱们三个人,先吓死的肯定是我,你们两个都比我胆子大。”
  我说:“只要我们小心走,脚下有点儿准头,一会儿就走下去了,别说得那么夸张。再说过一会儿说不定那些男生也往回走了,要是能碰上他们,就好了。”
  小南说:“等他们呵?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呢。我还是宁可先往前走吧。”
  于是我们接着往前走,静静地,一时间没有人说话。走着走着,我心里不由得就想起那两个走夜路的表姐妹,她们走的就是这条路,但我不知道她们是从哪个地方掉下去的。
  因为身临其境,才能体会到她们当时的感觉。我想她们两个肯定也是没带什么照明的用具,就这么摸着黑走的。而且,为了壮胆,她们一定是手拉着手一前一后地走,所以最后两个人一同掉下去。那个时候,一切只发生在瞬间,也许根本没有任何理智的考虑,只是本能地抓到一起吧,所以,直到摔下去的时候,她们两个竟然都没有分开。
  想到这里,不由得心里有了点寒意。我知道自己敏感,所以绝不能再这样想下去,就赶紧叉开思路,试图让自己想点别的事情。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不说话?咱们一边聊天一边走吧,还可以缓解一下紧张情绪。”
  韩姐说:“说什么?我现在就很紧张,都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本想和她开个玩笑,但听她的口气,是真的紧张,让我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好。况且我自己也并不是心如止水,心像风中的蜘蛛网一样,颤悠悠地悬着。
  正在这个时候,小南突然停住脚步,不走了。我和韩姐只好跟着停下来,我问她:“怎么了?为什么不走了?”
  小南“嘘”了一声,说:“别说话,你们听……”
  我和韩姐竖起耳朵仔细听,有风在树叶和草叶间掠过的沙沙声,远处能听到隐隐的江声和船的汽笛声,但因为离得远,必须要细细地分辨才行。除此之外,我没听到什么其它的声音。
  我问韩姐:“你听到什么声音?”
  韩姐也在仔细地听,过一会儿说:“好像,好像没听到什么。”
  小南说:“你们再仔细听……听不到吗?”
  我说:“听什么?你听到了什么声音?”
  小南说:“有人在叫,你们好好听听,真的有人在叫。”
  我和韩姐闭上嘴再仔细地听了一会儿,韩姐突然说:“我好像听见了,是有人在叫。”
  我说:“不会吧?我怎么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人在叫?叫什么?”
  她们不回答我,都站在那里侧着耳朵,听那个我没有听到的声音。我看着她们在黑暗里一动不动的影子,突然心里觉得一动,一时间好像感到了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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