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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战/悬疑小说《南海之潜流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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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url=http://www.muunarr.com/wp]慕衲[/url]


电光火石间,鲁笑领悟事情大概,他收起电击枪,抓起衣橱里的背包,背在身上,随手把燃烧瓶摔碎,跑到卧室通向后院阳台的门口,点燃打火机,扔进衣橱,火焰瞬间蔓延,三个男子惊慌地爬出卧室。鲁笑此时已经推开阳台门,翻过栏杆,顺着下水管道滑下地面。他沿着早已准备好的路线,脚踩在石桌上,手搭了一把,跳过围墙,跑到铁道线旁,顺着小路狂奔五百米,从一座天桥跑到另一侧。他听到清晰的警笛声,,他并未停足观望,而是跑进树林的小路,穿过公园,以十五分钟的速度跑了三公里,赶到下一站地铁站。他脱掉身上穿的黑色运动装和运动鞋,换上背包里的西装和皮鞋,整理一下头发,平静地通过检票口,在空无一人的站台上等了五分钟,坐上十二点半的班车。

鲁笑跟着一群韩国游客下车,看见巷口的垃圾桶,处理了电击枪和手枪零件。他进了一家门面不大的夜总会,里面空荡荡地,没有顾客,只有两名女招待忙着收拾。

鲁笑目光不自觉地被墙上一幅照片吸引,一名身材丰满的金发女郎一手搅拌加满冰块的威士忌,另一手用餐巾擦拭杯子边的冷凝水气。她专注地看着长长的阴茎状的玻璃杯,动作充满了暧昧。鲁笑知道她有意如此,日本文化很含蓄,却十分清楚如何充分发挥性暗示的强大力量。

“先生,很抱歉,我们就要关门了!”站在收银台后的女招待说,她满脸倦容,黑眼圈在灯光下尤为明显。

“小姐,我只需要一杯杜松子酒!”鲁笑摸出两张一万日元的钞票放在台面。

“我已经结好帐,关掉收银台了!”女招待目光扫过钞票,依然皱着眉头。

“杏子,我们可以请这位先生来一杯,如果他保证以后继续来的话!”一名盘着头发、身材高挑的女招待走过来,她利落地倒了一杯杜松子酒,冲着鲁笑微笑。

杏子翻翻眼睛,不以为然地斜睨了眼后来的女招待,转身走到吧台另一侧。

鲁笑目光扫过女招待的胸牌,“谢谢你,[url=http://muunarr.com/wp/2016/08/31/南海之潜流暗涌-第五章-5-1-小百合(2)/]铃木小百合[/url]小姐,我保证一定常来!”他随手推过钞票,喝了一大口酒,他的身体欢迎琥珀色的液体,肾上腺的剧烈分泌需要安抚。他熟悉日本夜总会,女招待忙碌一天,期待下班,不愿为了一个顾客重新打开收银台而耽搁时间,通常会请客人喝一杯。但他不能表现得小气,尤其考虑到他接下来的行动。

“我说了我请客。”铃木小百合把钱推回去,视线先落在他后背的背包上,又落在他脸上问,“先生,您是做什么的?您看起来不像经常泡吧。”

鲁笑必须抓紧时间,这一带的夜总会最晚两点关门,倘若这家没有愿意带他回家的女招待,他必须赶紧去下一家,今晚他可不想冒险躲在什么公园或者小巷过夜。可同时他也不能过于仓促,女招待们识人无数,眼光毒辣,很容易识破谎言。他快速瞥了眼小百合的手指,确定没有婚戒,才尴尬说,“你说的对,我很少喝酒,更少来夜总会。但今晚特殊,我想找个人说话。”

“您想找人说话还是上床?”她的笑容消失,目光锐利地瞪着他。

他没有移开视线,沉默片刻说,“现在只想说话。”她看着年纪不大,二十二三岁的样子,可日本女人普遍显得年轻,又善于化妆。他原本期待像杏子这个年龄段的女人,可显然杏子对他不感冒。

“您是哈弗?”

鲁笑摇头,微微皱眉。日本人称呼混血儿哈弗,准确含义是半个人。

“您叫什么名字?”

“吉田寺。”鲁笑脱口而出后,暗暗惊讶,这不是他准备好的名字。

小百合没有任何惊讶,依然冷静地说,“吉田寺先生,您能说说为什么今晚特殊?”

“白天我失去一个大客户,晚上女朋友又告诉我她准备和其他人结婚!”鲁笑握着酒杯,说完后一饮而尽,一股热流涌遍全身,他闭上眼睛,咬紧牙关。

“小百合,我们要更衣,你最好关掉招牌灯!”杏子嚷道。

鲁笑把钞票压在酒杯下,摇晃着站起来说,“铃木小姐,谢谢你的酒,打扰了!”

铃木小百合看了眼走向后门的杏子,低声说,“吉田寺先生,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说话。”

“当然有时间!”

鲁笑等铃木小百合打烊关门,杏子告别时依然对他冷若冰霜。他们等了好一阵出租车,铃木小百合说了一个地址,出租车司机没说什么,可鲁笑感觉他从后视镜看了眼自己。鲁笑不晓得司机是好奇他勾搭酒吧女招待,还是好奇他这个人,他相信司机已经从公司联网的通讯系统知道警方在搜寻一名纵火和暴力伤害的嫌疑人。

一路上铃木小百合很安静,大多时间望着窗外。鲁笑有种奇怪的感觉,她身上有种不同于普通酒吧女招待的气质,而且他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你想多了,神经敏感!”他暗暗告诫自己。

出租车停在一家挂着营业灯笼的小酒馆门前。付钱下车后,鲁笑还有点没醒过神,直到铃木小百合拉开酒馆门,他才意识到怎么回事。

“您失望了,吉田寺先生?”他们盘腿坐在一张小桌前,铃木小百合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问,她放下盘起的长发,顿时成熟许多。

鲁笑环视周围,酒馆面积不大,一共九张桌子,都坐满了人,看样子都是类似他们这种男女顾客。他做了个鬼脸,“更合适的词是惊讶。”

她没问他惊讶什么,先让老板娘端上小菜和清酒,举杯说,“这里的清酒名叫北海流,很有名气,会喝酒的人说是东京最好的,我一直想尝试,可惜没机会来。”

淡汤上过之后,菜肴一道道端上来,虽然比不上京都的吉兆,可也很精致。六颗烤杏仁用松针穿成一串、长条形的豆腐上抹着甜腻的豆酱。一个方形的碗里装着粘稠的山药;长方形的平盘里是一条海盐烘培的鲑鱼,鲑鱼在烹饪之前用竹枝固定,姿势仿佛是溯流而上,鱼尾下放了一块红色的腌渍生姜。精致的金边小碗里装着醋和鱼粉,每块鱼粉上都有可可豆做的黑眼睛。

铃木小百合自然地帮鲁笑剔除鱼刺,添加菜肴,动作娴熟优雅。鲁笑开始还很谦让,吃了几口,意识到自己饥肠辘辘,索性大快朵颐。

女招待取走空碟子,送上第二壶清酒。鲁笑为铃木小百合倒了杯酒,和她轻轻碰杯。

“你喜欢北海流吗?”

鲁笑呷了口酒,品味片刻,觉得清香宜人,但不是太特别。他询问地望着她说,“还好吧。”“你需要先喝很多酒,才能体会出其中妙处!”

他不知道她是开玩笑,还是另有所指。“为什么你一直没机会来?”

铃木小百合从包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看着鲁笑。

“我不吸烟。”鲁笑见她依然看着自己,目光似笑非笑,有点不明所以,旋即醒悟。他拿起桌上的火柴盒,点燃一根火柴。她身体微微前倾,露出白花花的乳沟。她身材看着不那么丰满,可乳房坚挺。

她似乎没注意到他目光在自己胸口逡巡,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地吐出烟圈说,“我没机会来是因为这里不适合一个单身女孩来。”

“为什么?”

她嘲讽地笑笑,挑起一边眉毛说,“您还没看出来这是女招待专门陪同男朋友的地方?”

鲁笑环视周围,果然顾客都是成双结对的男女。

铃木小百合继续问道,“您到底想做什么,吉田寺先生?”

“说话聊天,难道你。。。”

她扬起眉毛说,“您大概认为我年轻,容易哄骗。让我告诉您,我在美国寄宿学校读的高中,毕业后独自旅行一年,去过非洲、南美洲,搭乘火车穿越西伯利亚。现在做酒吧招待,更是见识形形色色的人,外国大使馆官员、职业拳击手、著名棒球选手、政府官员、留学生、观光客、间谍、黑社会头目、妓女、鸭子、压抑的富婆、同性恋,您无法想象人们内心多么孤单,当遇到愿意聆听的人,他们又会说些什么!”

“他们说什么?”

铃木小百合直视鲁笑,“先生,您没有失恋,您今晚的目的是一夜情!”

鲁笑思忖自己找错人了,这个酒馆应该可以坐到天亮,然后他再在地铁上游荡几个小时,熬到下午可以考虑找旅馆住下。

“我让你觉得很无聊吗?”她骤然改变称呼,用同辈的“你”代替“您。”

“哦,不,我只是在想,你不像是缺乏男朋友的女性!”鲁笑有意用了一个含义暧昧的“女性”词。

“你是个很无礼的家伙!”她瞳孔微微缩小,面颊浮现一缕绯红。

“你寻找的可不是有礼貌、循规蹈矩的男人,小百合!”

“那么我寻找什么?”

“为什么你不直接说出来呢?”

她沉默片刻,看着酒杯说,“我的上一个男朋友是英国人,不能接受来这种酒吧。他出身贵族,有世袭头衔,骨子里非常刻板,对世界有一套固定的看法。他在英国大使馆工作,从第一次见面就疯狂地追求我,我们爱得死去活来,可我受不了他的控制欲,他和我父母一样不能接受我做女招待,不停地劝说我回到学校,拿一个值得炫耀的穴位,然后做他的贤妻良母!”

“然后呢?”

“很长时间我走不出,左右为难,既想和他在一起,又怕失去自我。”

“为什么不离开他呢?”

“因为他床上功夫很好!”她挑衅地瞪着鲁笑。

“我知道。”

“你知道?”

鲁笑一本正经地说,“当然,英国绅士的腿是举世闻名的坚硬!”

她哈哈地笑出声,引来周围责备的目光,她像小女孩一样捂着嘴。不过,当她看到鲁笑的无辜、天真表情,忍不住又嘿嘿地笑了起来,这次鲁笑陪着她一起笑。

“吉田寺先生,你让我被赶出去,我就再也不能踏足这里!”

“如果老板娘赶你走,肯定是因为老板勾着眼睛看你。你非常漂亮,小百合!”

“你在哄我,还是真心话?”她媚眼如丝地问。

“我的名字叫诚实,你怎么能怀疑我?”

她凝视他片刻,嘴角露出笑容说,“你善于勾引女人!”

“倘若真是如此,杏子怎么会这么讨厌我?”

“她不是有意针对你。她的男友刚刚甩了她,搭上一个阔太太,她痛恨所有小白脸。”

“我可不是小白脸。”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首次面露窘色,“你看人的眼神,有一种让女人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绝非有意。”他明知她恭维成份居多,心里还是受用。

“我明白。我们女招待接触太多人,三秒钟之内就能把握一个人的心理。”

“我是什么心理?”

她神秘一笑,转移话题谈起别的。她确实去过很多地方,见多识广,口齿伶俐,天南海北地说起来,妙趣横生。鲁笑听的入神。他们又叫了几道菜和两壶酒,直吃到天露微曦才离开小酒馆。

坐上出租车,她在他耳边问,“你还想找人说话吗,吉田寺先生?”

他身体一颤,“你开玩笑,这还用问?!”

她的公寓在世田谷区的一栋现代化结构的玻璃大楼,制服浆白的门卫打开大门,恭敬地说,“小山小姐,晚上好!”他目光集中在铃木小百合脸上,仿佛鲁笑不存在。

铃木小百合挽着鲁笑的胳膊说,“早上好。”

电梯里,铃木小百合表情严肃,似乎思考些什么。鲁笑也保持沉默,不过当踏进她三十五层楼的房间,还是为宽敞的空间和典雅的装饰惊讶。一般东京人三口之家住房不过六十平方米,她的两卧室公寓足有一百个平方。这个地段的房价很高,如此一套房子会是天价,不可能凭借女招待的薪水负担得了。

他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望着东京灿烂耀眼的夜景和远处的大海,赞叹说,“太美了,美得让人想融化进去!”

“我要先洗澡。你可以用客房的卫生间。”

客房卫生间配备着一个老式浴池,洗脸池上的橱柜里放着一些没开封的洗漱用品,还有一个用过的男士刮胡刀和一瓶刮胡泡沫。鲁笑用个新牙刷刷牙,走进浴池,站着冲澡。屋门推开,小百合穿着浴袍走进来。她上下打量着他的身体,尽管她想不动声色,他肌肉发达的手臂和大腿、线条清晰的腹肌和宽厚强壮的肩膀还是让她张开嘴唇。鲁笑冲掉头发上的泡沫,睁开眼睛望着她。

“我想看看你是否需要什么?”她避开他的视线说。

他不需要她的进一步鼓励,他把她拉进浴缸,展开一轮暴风骤雨地般的进攻。风暴平息后,他温柔地给她洗好身体,抱着她走进主卧室。第二次他放慢节奏,慢慢地感受她的身体,当他们终于停下时,浆汗如雨,床单浸湿。

“问你一个问题。” 她望着天花板说。

“什么问题?”

“你知道我会和你上床吗?”

“我不知道。”

“撒谎,我认为你什么都知道,你也不是一般的懂得!”

“我不懂得你。”

她扭头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她靠在他的胸膛,手指间轻轻地抚摸着他肩膀和手臂的肌肉,“我喜欢感受原始生命的搏动!”

“我也是,可惜体验机会少。”

“为什么,你没有女朋友吗?”

“现在没有。”

她犹豫一下,似乎考虑该询问什么。

“你不会伤害我吧?”

“为什么你担心我会伤害你?”

“因为我知道你有这种能力。”

鲁笑暗叹女人直觉的可怕,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我不会伤害你!”

她目光转向他,似乎观察他的可信程度。

他忍不住露出微笑,“你是个很奇怪的女孩,你到底是谁,铃木小百合小姐?”

“你应该先回答这个问题。”铃木小百合直视鲁笑的眼睛说,“我们在京都吉兆见过面,一曲师姐一直说你精通乐理,是音乐大家!”

鲁笑彻底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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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


佳密清真寺兴建于1908年,它的规模按照今天标准来说有些逼厌,同后来建造的国家清真寺相比,小的可怜,可在当年来说工程浩大,不仅本地穆斯林竭尽全力捐赠,世界各地的穆斯林也慷慨解囊,所以它在吉隆坡,乃至马来西亚的地位尊贵,主持的阿訇斯理阿里芬也是马来西亚最有影响力的宗教领袖。

当尖塔响起宣礼员悠长洪亮的声音时,亚述该按照惯例离开五金店,从西门走进寺内,脱鞋放进塑料袋。遮住头,在石盆前洗净两脚、脸、脖子和小臂。他和几个熟人打招呼,随着人流走进大厅。

清真寺内空间不大,可装饰风格是少见的拜占庭风格,设计师和很多工匠来自土耳其,这些年来保存良好,到处可见精美绝伦的艺术品、嵌着金丝细工的雕刻和金属吊灯。一根根巨大的立柱漆成蓝金两色,足有四层楼高,蔚为壮观的彩色玻璃直伸向中央天国般的穹顶。

亚述该尽管已经来了无数次,可还是习惯性地仰面朝天望去,他感觉像是向天国朝圣。这座清真寺蕴含的巨大感染力深深地打动他,真主的伟大无可置疑。不过当他看到新新提阿訇出现在讲台上时,心里一沉。

新新提阿訇相貌英俊,一双眼睛尤为灵动深邃,满脸浓密的胡须也不能遮掩他年轻的容貌。他出生在英国世俗家庭,大学时期听到了真主的呼唤,重回穆斯林世界。他毕业于沙特阿拉伯的利雅得伊玛目大学,在圣地麦加清真寺实习了两年,回到故乡马来西亚。斯理阿里芬阿訇年老多病,新新提阿訇和另外两位阿訇时常代替他做祈祷。

新新提阿訇没立刻宣布祈祷开始,而是缓缓巡视屋内,严肃深沉的目光和每个人做无声交流。他目光扫过亚述该的面孔时,亚述强迫自己一动不动,不流露任何表情。他比谁都清楚,在新新提阿訇虔诚温和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残忍的心,他真正信奉的是最极端的瓦哈比教义。

当祈祷终于开始时,亚述该把前额贴在祈祷毯上,口中念诵着穆斯林的祷告词。他喜欢这一刻,既有生活中难以体会的宁静,又有历史的连接。清真寺用一块块石料、大理石和青金石修筑,又用金箔、画像点缀,记载着十几个世纪的信仰。他相信灵性,也相信这和时光一样古老的语言。

新新提阿訇结束祈祷前,照例演讲几分钟,他喜欢讲述一个真正穆斯林身上肩负的责任,真主期待穆斯林应该完成的任务。今天,他引用了《古兰经》不太为人所知的一段话,大意是先知默罕默德面对考验,如何拒绝世俗的诱惑,遵从真主的召唤。

亚述该走出大门时,琢磨着阿訇最后的话,“圣战的号角吹响时,哪怕声音再微弱、再遥远,我们都应竭尽全力支持抗击异教徒的兄弟姐妹。”

一名白衣少年拦住他说,“尊敬的亚述该,新新提阿訇请您去小会客室,他有事找您。”

“好的。”亚述该知道少年是清真寺经文学校的学生,顺手递给他一张钞票。

少年感激地笑笑,快步跑开。经文学校的学生多半来自最贫穷的家庭,一点钱可以带来常人难以想象的快乐。

小会客室位于观礼台旁边,门口有一棵参天大树,是从前建筑留下的唯一遗物。亚述该经过时,抚摸着树干,闭上眼睛,感受历史的传承。

新新提阿訇还未出现,屋内坐着三个人,亚述该认识其中两人,“婆罗飘香”餐厅老板拉扎克和游艇俱乐部的老板阿兹莎。他们起身拥抱他,相互问候。第三人漠然地坐着,屋内数他最年轻,却最没有礼貌。亚述该从未见过此人,他瞥了他一眼,探寻地看向拉扎克和阿兹莎,他们微微摇头。

过了十分钟,新新提阿訇匆忙地走进来,热情地问候每个人。他介绍陌生人的名字是伊布拉欣,来自沙特阿拉伯。伊布拉欣仅仅点头示意。

一名罩着黑纱的年轻女人默默端上茶水和蜜饯,新新提阿訇等她出去关上屋门才说,“尊敬的先生们,你们都知道中国人压迫我们的穆斯林兄弟姐妹,但你们一定不知道最近在哈萨克斯坦,一个有权势的中国人玷污了一位穆斯林少女的荣誉,还把她推下高楼,伪装成自杀。邪恶的哈萨克斯坦政府助纣为虐,不仅不惩罚作恶的中国人,还逼迫少女家人接受自杀的说法,并关押殴打抗议的亲戚朋友!”

“我怎么没听说?我在哈萨克斯坦有不少朋友,这种事情发生,他们应该告诉我。”拉扎克说。他熟悉中亚国家,定期接待来自中亚各国的客人。

“对啊,我也没听说。照理说,哈萨克斯坦的兄弟们虽然不像我们这样虔诚,但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不会含糊,最起码要逮捕中国人。是不是你的消息有误?”阿兹莎说,“对了,上个星期我倒是遇到一个来自中国的维族人,他说中国政府近两年改变强力镇压手法,躲在背后,用各种手段贿赂收买意志薄弱、贪婪的穆斯林兄弟为他们做事。”

亚述该没吭声,他想听听伊布拉欣说什么,伊布拉欣还是不理不睬的样子。

新新提阿訇说,“这件事千真万确。这个邪恶的中国人受到哈萨克斯坦总统身边人的保护, 事发后所有证据都被销毁,秘密警察威胁少女家人和当地阿訇,如果胆敢抗议示威,他们将用反恐法律逮捕所有人。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是当地清真寺的一名助理阿訇,他是我在沙特阿拉伯经文学校的同学,诚实善良,绝不可能撒谎!”

拉扎克和阿兹莎交换目光,拉扎克说,“我们相信你的话,新新提阿訇,可这件事我们能做什么?哈萨克斯坦距离遥远,我们提供不了实质性的帮助。上次袭击异教徒,马来西亚警方一直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我们可以通过媒体揭露中国人的卑劣罪行,引起世界舆论的关注,迫使他们惩罚有罪的汉人。”亚述该说。

“不,空洞的言论、软弱的抗议已经过时了,我们必须更强硬,让中国人明白他们不能为所欲为,他们的罪行会受到[url=http://muunarr.com/wp/2016/09/03/南海之潜流暗涌-第五章-5-1-报复(1)/]惩罚[/url]!”新新提阿訇激动地说,他的眼睛燃烧着火焰。

“你准备怎么惩罚他们?”拉扎克嘲讽地问。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新新提阿訇见他们惊讶表情,难以掩盖兴奋之情,指着伊布拉欣说,“伊布拉欣兄弟制定了一个非常精妙的复仇计划,到时候不仅中国人将为之颤抖,整个世界也将知道我们马来西亚穆斯林崇敬真主的决心—”

“斯理阿里芬阿訇知道这件事吗?我们有过决议,任何大规模的行动必须先得到执行委员会投票同意!”拉扎克不安地看着亚述该和阿兹莎,希望能得到他们的支持。

“拉扎克兄弟,上个月斯理阿里芬阿訇任命我为代理执行委员会秘书长,你也在场。我有权力自行决定支持穆斯林兄弟的正义抗争。伊布拉欣兄弟不是我们马来西亚公正联盟的成员,这次行动他独自策划和领导,我们只是需要提供道义和后勤的支援,所以无需整个执行委员会的投票!”

“你这是狡辩,我—”

阿兹莎拍拍拉扎克的膝盖,打断他说,“新新提阿訇,请原谅拉扎克兄弟的激动,马来西亚政府在邪恶的美国撒旦支持下,用各种手段监视我们,寻找铁血镇压的机会,我们需要谨慎小心。请你详细解释一下,伊布拉欣兄弟将领导什么样的行动,我们又需要提供什么后勤支持?”

伊布拉欣首次开口说,“有真主的指引和保佑,我们将打击中国政府在马来西亚的工厂,目标遍地都是,中国人必须明白任何压迫穆斯林兄弟的行为都将受到十倍的报复。至于细节,为了安全考虑,我暂时不能说,不过你们用不了多久就能从电视上看到!”他冷笑,洁白的牙齿在灯光下闪烁着冷酷的光芒。“我需要你们提供的后勤支援是安全屋和交通工具。我的队员们用假护照进来,不懂马来语,需要当地人掩护。”

“你动静闹得这么大,马来西亚政府不会坐视,会抓很多人,我们都会被牵连!”亚述该说。

“马来西亚政府真正在意的是推脱责任,他们才不在乎中国人呢,真主知道他们心里多么憎恨华人。你们放心吧,伊布拉欣兄弟的队伍里有好几个参加过叙利亚圣战的维族人,他们都做好了为真主献身的准备。就像泰国爆炸案一样,是中国人袭击中国人,不会牵连到你们!”新新提阿訇说。

“如果这样,倒是值得考虑。来马来西亚的中国游客这么多,有几个反对中国政府的人不稀奇,出了事,马来西亚政府也能推脱。”阿兹莎说。

“我还是认为需要通告斯理阿里芬阿訇,并召开执行委员会讨论这件事。”拉扎克看着亚述该说。

亚述该低头避开拉扎克的目光说,“如果只是提供后勤支持,我不反对。”

“那么支持伊布拉欣兄弟行动的建议就通过了。这里有具体的事情需要你们分头去做,我已经列出名单。”新新提阿訇递过来几张纸。

亚述该回到五金店,站在柜台后接待了几个客人,可他有些心不在焉,竟然连续两次算错价格。晚上七点半,他让店员提前下班,说他来打烊。店员有些奇怪他突然的慷慨,但还是开心地背上背包离开。他锁上前门,走进后面的办公室,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只储存了一个号码的手机,装上电池,发送了一条信息。

半小时后,有人咚咚敲门,身穿便装的反恐安全局高级探员,达达萨米一身酒气地站在门口大嚷,“老板,我家灯泡坏了!”

亚述该勉强微笑说,“先生,请进来,我帮你找灯泡。”他带上门前,扫了眼街上的人群,猜测新新提阿訇是否派人监视自己。

走进店里,借着货架的遮掩,他愤怒地说,“你这么上门,难道想害死我吗?上次我告诉你们绑架人质的事情,他们已经怀疑我了!”

“镇静,你很安全,我是你的顾客,没人怀疑你!”达达萨米随意地拿起两个节能灯灯泡,“这灯泡性能如何?不是中国的劣质品吧?”

“别打岔,有大事发生!”亚述该尽量简明扼要地叙述了清真寺里发生的事情。

达达萨米听后,表情变得严肃,询问了几个问题后,说要立刻回去汇报,让亚述该等待他的信息。他估计,反恐安全局的上司甚至局长会叫亚述该去办公室亲口讲述。

“新新提阿訇让我做的事情呢?”

达达萨米想了想说,“照着他们的指示做,装着任何事情没发生过。”

第二天傍晚,新新提派人来店铺提取了十箱炸药、雷管、导火线和引爆装置。第三天,反恐安全局没有任何动静,亚述该有些坐立不安,他给达达萨米发送信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晚他很晚才关店铺门,除了顾客,没人登门拜访。

第四天中午,他坐下来吃饭,打开电视机,看到正在直播的惨剧。

吉隆坡郊区,十几辆电视新闻车和几十辆警车混乱地停在一处宽阔的停车场里,数百名武装警察围着一座五层高的青绿色大楼,一道黄色警戒线外站着几十名记者和数百名旁观者。电视镜头对准大楼的牌匾,中文和马来文书写的“吉隆坡仙人湖海产品加工厂。”一名记者在叙述,一个小时前,这家中国工厂召开成立五周年庆祝会,五百名当地员工聚集在大楼前,中层管理人员和来自中国的集团高管们以及中国大使馆的数名外交官员坐在高台上,两名吉隆坡华语电视台的实况转播。庆祝会开始没多久,开进来两辆伪装成送食物的面包车,一群手持AK47的蒙面黑衣人包围主席台,驱散保安和员工,把台上所有人押进大楼里。两名记者见识不妙,扔下摄影机,随人群逃跑。警方很快赶到现场,封锁了大楼。黑衣人暂时还没开枪,他们给吉隆坡主要媒体打电话,自称是“新疆维吾尔族独立运动”成员,向中国政府提出了三点要求:第一,调查哈萨克斯坦‘喀什米尔’宾馆女服务员热赞亚跳楼自杀一案,允许国际媒体自由采访死者家人和同事。第二,释放监狱里所有被关押的维族人。第三,永久性停止汉人迁入新疆,补偿维族人损失的土地。

整个下午,吉隆坡所有电视台都中断其他节目,实时报道这起发生在中国企业的绑架案件。吉隆坡警察局局长班迪卡接受采访时说,警察和黑衣人保持热线联系,黑衣人保证只要中国政府愿意谈判,就不会伤害人质。吉隆坡中国大使馆紧闭大门,不接受媒体采访,直到下午四点才迟迟发表一份书面声明,说中国政府已派人赶往现场,和武装分子进行面对面的谈判。

电视台摄影师拍摄到一名西装男子匆匆地走进玻璃门。五分钟后,玻璃门突然打开,西装男子被扒去上衣,赤裸上身,两手绑被绑,跪在地上,一名黑衣人拿着麦克风用流利的英语宣布,“中国政府没有诚意,我们只能惩罚这些亵渎真主的异教徒!”

另一名黑衣人走过来,高举起雪亮的大马士革弯刀,砍下了中国代表的脑袋,脑袋滚落出门外,脖颈却没鲜血喷溅出来,尸体保持原来姿势不动,电视画面诡异阴森,很多目睹这一场面的观众吓坏了,纷纷打电话抗议电视台的直播。

黑衣人并未住手,拉出五个中国人质,轮流砍下他们的脑袋,然后宣布给中国政府一个小时的时间。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从未能有过官方解释,马来西亚国会的调查也没能得出结论。人们从电视镜头上看,警方先发动攻击,几十名身穿防弹衣、戴着头盔的警察冲进大楼,一阵枪声和爆炸声后,警察纷纷退出,其中几人受伤,被同伴抬出来。一直在停车场待命的马来西亚反恐部队的军人在武装直升飞机和装甲车的支援下,冲进大楼。枪战持续了近半个小时,突然响起剧烈的爆炸声,浓烟腾起,半座大楼倒塌。

当晚,马来西亚政府宣布,十二名恐怖分子、三十四名人质和七名马来西亚军人死亡,救出五名受伤人质。

消息陆续传出,十二名恐怖分子都是新疆维吾尔族人,参加过叙利亚内战,从新加坡入境。他们在伊斯兰国组织的支持下,策划和实施了这一次恐怖袭击行动。马来西亚民间传说,中国政府施压,迫使马来西亚政府采取军事行动。

世界多个穆斯林国家出现反华游行示威,欧美主要城市的穆斯林集会,抗议中国政府草菅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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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之潜流暗涌 第五章 5-2 南亚猛虎(2) 作者:<a href="[url=http://www.muunarr.com/wp/">慕衲</a>]http://www.muunarr.com/wp/">慕衲</a>[/url] 缅甸首都仰光 电视上播放着精彩的英超足球,拉让最喜欢的曼联足球队正和宿敌利物浦酣战,时间过半,比分还是0比0,曼联占据优势,几次险些破门。可拉让无法专心观看,他感到一阵心悸,似乎危险逼近。 他关掉电视,抓起冲锋枪,走到窗口查看外面动静。院子里静悄悄地,只有树叶随风舞动,清凉的月光洒在高高的院墙上,孤寂清冷。他走到面对街道的房间,在黑暗中靠近窗户,观察街对面的小杂货铺,昏黄的灯光下,生意清淡,女老板坐在藤椅上看着柜台上摆放的电视,不时咧嘴大笑,黑色的土狗懒散地趴在她脚下。 拉让蹑手蹑脚地回到卧室,稍微心安。他藏在屋内五天,不敢出屋门一步。 楼梯传来堂哥熟悉的脚步声,他端着一盘拉让最喜欢的烤猪排。他视而不见拉让手里的冲锋枪,默默地把托盘放在茶几上,转身要走。 拉让喊住他说,“外面有动静吗?” 堂哥摇摇头。 “我看新闻说机场和长途汽车站的检查还很严密,我暂时不能离开这里,还要再住几天。”拉让拍堂哥的肩膀说,“你放心,我走后这座房子就是你的,不会让你白白地承担风险!” “拉让,你想住多久都行。这些年你一直照顾我家,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堂哥的忠诚让拉让颇为感动,落难见人心。“现在太危险,他们不抓到我誓不罢休,我得赶紧离开缅甸。” 堂哥凝视他片刻说,“你这两天睡眠不好,我听到你说梦话,我有顶尖的鸦片膏,能帮助睡眠。” “我不用那玩意。来,坐下来,陪我看看英超。” 堂哥陪着拉让看了十几分钟英超,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楼下传小孩子的啼哭声,他起身下楼。拉让说,“给我来点你那鸦片膏。” 堂哥没说错,鸦片膏质量上乘,颜色黝黑油亮,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拉让溶解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用酒精灯烘烤起泡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房间顿时变得深沉寂静,没多久他就跨入一个极乐世界。 他迷迷糊糊地听到嘈杂声,好像很多人在说话。他勉强睁开眼睛,见几个身穿军装的人在屋里搜查。他以为是幻觉,想揉眼睛,才感到手臂被绑起来。恐惧如同冰水瞬间灌满他的身体,他瞪大眼睛。 “看看,我们的睡美人终于醒了!”神秘男子的面孔出现在拉让眼前,他看到拉让的惊讶表情,开心地咧嘴笑说,“拉让,你这个不听话的混蛋,真是让我好找!” “你是谁?”拉让声音嘶哑地说。 “捺帽伦上校,缅甸国防军反恐突击队第一大队队长。” “你怎么找到我的?” “当然是你忠实的堂哥,过来,你们再见见,日后可没见面的机会了!”捺帽伦拉过堂哥。 拉让愤怒的眼睛紧盯着堂哥,堂哥愧疚地避开他的视线,嘟囔说,“拉让,我是迫不得已,窝藏你的罪名。。。”他话没说完,捺帽伦突然拔出一把匕首,熟练地割断了他的颈动脉,鲜血像喷泉一样喷溅出来。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嗓子含糊不清地嘟囔,捂着喉咙栽倒在拉让身旁。 “好敏捷的身手,难怪都说你是缅甸国防军第一快刀!”一个穿着青灰色西装带着巴拿马草帽的高个子男人拍着巴掌说,他是曾经出现在尼泊尔的塔卡卡,真实身份是塔卡哈尼,印度国防军最精锐的“<a href="[url=http://muunarr.com/wp/2016/09/05/">南亚猛虎</a>]http://muunarr.com/wp/2016/09/05/">南亚猛虎</a>[/url]”特种部队上校。 捺帽伦自负地笑笑,用一块白色手绢擦干匕首上的血迹,看着塔卡哈尼说,“我们缅甸人好吹嘘,当不得真,不像你们印度军人,与巴基斯坦人、塔利班真刀实枪地较量,有机会我倒是想见识一下你追杀穆斯林恐怖分子的身手!” “我们实属迫不得已,你不晓得那些穆斯林疯子多疯狂,自己不想活就算了,还要带无辜者一起死!” “中国佬也好不到哪去,他们不停地支持那些山里人捣乱,掠夺缅甸资源,把我们缅甸人当孙子指使。他妈的,迟早我们把他们赶出去!” 塔卡哈尼不喜欢捺帽伦肆无忌惮的说话,转移话题问,“这家伙怎么办?” 拉让见说及自己,瞪着眼睛瞧着捺帽伦。 捺帽伦踢了他一脚说,“看什么,你还以为好日子等着你吗?你杀了佤邦联合军的七名士兵,他们悬赏一百万缅币抓你!” “你的人杀了他们的士兵!” “是吗,你有证据?”捺帽伦见拉让恐惧的表情,哈哈笑道,“你他妈的胆小鬼,真是丢尽了我们缅甸男人的脸。记住,等见了佤邦联合军的杂种,像个男人一样站着死!”他命令部下道,“把他带走!” 塔卡哈尼默不作声地看着捺帽伦把房间里找到的现金和珠宝全装进自己口袋,等房间没人才说,“你真的要把他这样送给佤邦联合军?” “当然,尸体他们只付五十万缅币!” “可是他会说出你们的交易,他们会知道是你们背后捣鬼。” “知道又怎么样?”捺帽伦满不在乎地说,“我就是想让他们知道!” 塔卡哈尼恍然领悟,缅甸军方希望佤邦联合军采取激进方式报复,打破停火协议,给缅甸军队理由发动进攻。他暗忖谁想出这毒计?捺帽伦这种莽汉不具备这种心计。楼下客厅地板上躺着老人、女人和三个孩子的尸体,他们全部被割断喉咙,两把血淋淋的甘蔗刀扔在一旁。 他们从后门出去,捺帽伦瞧着整齐有序的院子啧啧说,“这个杂种倒是很有眼光,我喜欢这座房子,很适合金屋藏娇,两个小老婆一个楼上,一个楼下。” 塔卡哈尼没理会捺帽伦的话,打着哈欠问,“现在我们去哪里?还有什么好玩的节目没有?” 捺帽伦眼珠转了转,“明天我请你去喝酒,今天我还有些事情处理,就不陪你了。” 塔卡哈尼明白他是去处理现金和珠宝,也不点破,“麻烦你让人把我送回大使馆。” 印度大使馆位于仰光老城区,和欧美国家的使馆比邻。街道口驻扎着一队武装警察,负责安全,禁止平常车辆通行。 捺帽伦亮出证件,蛮横地命令站岗的警察搬开路障。警察面露难色,说违反规定,捺帽伦勃然大怒,大骂警察瞎眼,胆敢阻碍特种部队执行机密任务。塔卡哈尼实在看不过去,更不想招惹太多注意目光,主动下车步行回去。 他一进使馆大门,门口值班的安全主管说大使贾伊特利在书房等候,已经问了两次他是否返回。 大使的私人仆人,一名留着灰白大胡子裹着绿色头巾的锡金人,带塔卡哈尼来到书房,郑重地敲了两下门,听到屋内的许可声才开门让他进去。 “终于把你盼回来了,塔卡哈尼先生,我正担心你呢!”印度驻缅甸大使贾伊特利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说。 塔卡哈尼先瞥了眼坐在贾伊特利斜对面的乌乌巴尔武官,希望找出一点线索。贾伊特利是个迷恋外交传统的印度老派人士,并不欢迎他这样的军人来缅甸,一直没给他好脸色。 “大使先生,我不知道你在等我,我去拜访缅甸同行,他带我见识缅甸特种部队如何执行任务。” “哦,他们怎么执行任务?” 塔卡哈尼耸耸肩膀,用平淡语气说,“对我的口味来说过于直接,不过还算有趣。”他详细讲述了捺帽伦如何收买堂哥,用鸦片麻醉拉让,又如何屠杀堂哥一家,出卖拉让给佤邦联合军,搜刮屋内财物等诸多细节。 “他为什么杀害那可怜的一家人?” “他没说,我没问。”塔卡哈尼停顿说,“我猜他是想看看我的反应,有些人受不了血腥场面。” “你觉得呢,乌乌巴尔先生?” “还有一种可能,他们想要制造假象,让外界以为佤邦联合军的人抓走拉让,屠杀了他的表哥一家。缅甸人本来就痛恨佤邦人,这种事情会煽动民众情绪,逼迫昂山素季政府采取强硬措施。自从缅甸军方还政于民,同意昂山素季执掌政权以来,军中的实权派一直暗中制造麻烦,不想她和中国人走得太近。” “不错,乌乌巴尔先生,你的政治智慧比刚来时有了长足飞跃!” “感谢大使先生的不倦教诲,您的教导让我豁然开朗!”乌乌巴尔颌首说。 贾伊特利很受用地点点头,严厉表情略微缓解。他看着塔卡哈尼说,“我读过你的精彩履历,塔卡哈尼先生,你是一名优秀的军人,为印度的安全贡献许多。然而,缅甸不是印巴边境,也不是克什米尔,你不能像公牛横冲直撞。不,先生,缅甸的游戏规则截然不同,你必须压抑自己的原始冲动,用心观察学习当地人的思维方式,了解他们的文化。否则你不仅帮不了我,还会破坏我十年的工作成果,严重损害印度国家利益。那样的话,我只能通知新德里,调你回去!” 塔卡哈尼暗骂眼前外交官的装腔作势,换作一个场合,他会让贾伊特利真正见识一下什么叫原始冲动,但在来缅甸之前,他的上司已经警告他必须服从大使。 “尊敬的贾伊特利大使先生,谢谢您的提醒,我非常清楚我肩负的使命,绝对没有给您添麻烦的意思。您是我们国家最有名的缅甸通,请您务必多多赐教。” “很好。你需要记住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缅甸人很自傲,他们可能看起来其貌不扬,像山里的猴子,但他们自尊心超强,痛恨外国人发号施令。你绝对不能从一个印度人的角度来考虑问题,而是需要站在缅甸人那边。你可能认为捺帽伦上校血腥贪婪、蛮横无理,但是我保证,这是他想让你看到的假象,他在迷惑你,让你低估他。缅甸人痛恨中国人,并不意味着就张开双臂欢迎印度人,我们必须小心翼翼地和他们打交道,你在尼泊尔的那一套绝对不能在这里使用!” 塔卡哈尼心里一怔,抬头望着印度大使,用温驯语气说,“我的任务是观察缅甸军队的人员组成和行动能力,完全是观察员的角色。” “最好是这样,否则你的职业生涯将在这里结束!”贾伊特视线从塔卡哈尼转向乌乌巴尔,确认两名军人懂得警告,“先生们,缅甸人和中国人打了上千年的战争,绝大多数时候是胜利者,所以心理上从未有畏惧感,恰恰相反,他们非常自信。更重要的是,这片土地不仅是印度人和中国人逐鹿,美国人、日本人、越南人、泰国人,都打着小算盘。现在中国人是众矢之的,受到围攻,可一旦中国人被赶走,我们就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所以务必小心!” “大使先生,请放心,我们一定不给您添麻烦。”乌乌巴尔说。 贾伊特利审视塔卡哈尼片刻,“请允许我提个建议,你在缅甸的剩余时间里,低调行事,尽量避开捺帽伦这样的缅甸军人,新德里的官老爷们不了解这里实际情况,脑袋一冲动就做出二百五的决定,以为提供武力支援,就能让缅甸人靠向我们。不,缅甸人很精明,善于玩弄大国于股掌之上,我们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塔卡哈尼明白这不是建议,而是命令。“我一定记住!” “先生们,那我就告退了。明早还有个贸易谈判会议,我还有工作。” “晚安,大使先生。”塔卡哈尼和乌乌巴尔一起站立,恭送贾伊特利走出房间。 当房门关上,乌乌巴尔一脸坏笑地说,“你要小心,大使先生可不喜欢你。你最好别给他教训你的机会!” 乌乌巴尔和塔卡哈尼是军校同窗,友谊深厚,说话也随意。 塔卡哈尼鼻子哼了声,不客气地打开桌上的雪茄盒子,挑了根雪茄用切刀削去尖头说,“我看他很享受教训我,今晚肯定睡得很甜!” 乌乌巴尔为他点燃雪茄说,“他就是这副好为人师的脾气,如果你了解他,表现出适当的尊重,他会照顾你。” 塔卡哈尼享受地深深吸了两口雪茄说,“我不需要他照顾,过几天我就申请去阿富汗,那才是我施展身手的地方。” “我的朋友,你太忽略缅甸了,阿富汗不过是印度头上的脓包,讨厌但不致命,缅甸是顶在印度腹部的尖刀,关系重大,我们必须阻止中国人的扩张!” “缅甸人只想要军火,压根不想提深入合作的事。既然他们这么自信,我倒是希望他们和中国人打一打,吃点苦头再说。” “事情并非这么简单。”乌乌巴尔知道老友听不进他的劝说,起身说,“走,我们去酒吧,英国武官张伯伦上校请客,美国武官杰拉德也去,正好认识一下,我听说他有特种部队的背景。” “你说美国武官也去?”塔卡哈尼变色说。 乌乌巴尔打量他片刻,哈哈笑道,“塔卡哈尼上校,你真该换个环境,做两年办公室工作,学会隐藏你的真实想法。” “我喜欢现在的样子。”塔卡哈尼硬邦邦地说。 “我的朋友,我明白你的心情,你责怪美国人干预我们入侵尼泊尔。可是,我同意莫迪总理的决定,现在不是发动战争的好时机,我们会很被动,受世界舆论谴责,失去盟友支持,独自面对中国!” 乌乌巴尔见塔卡哈尼不为所动,眼珠转转说,“美国大使提供一个去美国培训的机会,我觉得你应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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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原创吗? 大大的奖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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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url=http://muunarr.com]慕衲[/url]

东京


鲁笑醒来时,天光已大亮,耀眼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地板上,光影之间,细小的灰尘翩翩起舞。他转头看,铃木小百合不在床上,公寓内没有任何声响。

鲁笑起床穿上衣服,见背包还在原位,不像被翻动过。他查看公寓,铃木小百合不在屋内。他在房门猫眼前观察片刻,又到窗前观察下面动静,未见异常。

昨晚当铃木小百合说在京都吉兆餐厅见过他时,鲁笑着实吃惊。她说自己在做见习艺伎,周末跟随师姐一曲学习,那晚两名客人找一曲表演,她正好作陪。鲁笑听了有些奇怪,艺伎是一门很艰苦的行业,不仅训练严格,开销也很大,一名艺伎职业生涯前十年不要想着赚钱,能不赔钱就不错。相比较,酒吧女招待轻松很多,收入更高。

铃木小百合不愿多谈自己加入艺伎的原因,问鲁笑来东京做什么?为什么去酒吧谎言骗人?一曲师姐一直念念不忘鲁笑音乐上的指点,感叹说他是真正懂得日本国粹的男人。

鲁笑颇为窘迫,虽然对秘密行动人员来说,欺骗和伪装是工作的一部分,可他实在难以对眼前的日本女子说谎。铃木小百合看了他半晌,突然问他是不是职业牛郎。日本不仅吸引各国女人来做皮肉生意淘金,还吸引世界各地男子,有些高端牛郎,收入丰厚。

鲁笑笑出声来,保证自己不是牛郎。她似乎不是太信服,嘟囔说他身上有某种狩猎者的气息。酒吧女招待很熟悉这种气息,因为顾客花钱找人陪酒,就是扮演追逐的角色,一点点地追猎看中的女人。鲁笑插科打诨,撇开这个话题。两人又是一番云雨。

鲁笑看手表,将近中午,拿不定主意是就此离开,还是等铃木小百合回来。他进厨房倒了杯牛奶,边喝边走到客厅的书架前,浏览书名。他看到很多名人传记、历史著作,也有很多小说,有日本的几个著名作家,远藤周作、村上春树、三岛由纪夫、大江健三郎,更多英文著作。他随手拿出几本,见书页有过阅读的痕迹。他不禁好奇,谁是这些书的主人,小百合还是另有其人?

他听到开门声,见小百合抱着一纸袋的食物进来。“早上好!”他放下书,走过去接过纸袋,亲吻她的面颊。

“早上好。”她身体微微扭开。

“你读这些书?”

她看了眼桌面的书,将两份报纸在餐桌摊开。

鲁笑目光扫过报纸头版,见一张消防员扑灭自己公寓房的照片,文章标题是“黑社会寻债,神秘男子消失。”他快速浏览文章,读到警察接到邻居电话,说听到几个人的争吵,赶到现场只看到三名男子跑出一幢着火的房子。警方拘捕三人,正在寻找租房男子。据查,他使用假身份。

“他们找你?”

他叹口气,点点头。

她犹豫一下问,“你能告诉我怎么回事?”

他摇摇头。他有种不妙的预感,就像坐在即将脱轨列车上的乘客,无能为力,只能坐视悲剧发生。

“你可以信任我。我昨晚告诉过你,我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我知道怎么保守秘密!”

“这不是信任的问题,你不该卷进来!”在这一刻他非常孤独,渴望倾诉。但他知道后果,她将成为神秘势力的目标。

“我懂,你不想伤害我。”她故作毫不在意地说,眼睛里却流露出受伤的神情。

“很抱歉!”

她凝视他半晌,“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离开这里。”

“你需要帮助吗,钱或者别的?”

他摇摇头,心里倒是有些好奇她能提供什么别的帮助。

铃木小百合凝视鲁笑片刻,幽幽说,“我希望你能再陪我最后一晚。”

鲁笑看着她忧伤的表情,心里一软说,“好,但今晚我可能回来得有点晚。”

“太好了,我做夜宵,我请你吃我亲手做的食物。”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下午酒吧有事,铃木小百合提前上班。鲁笑随便吃了点食物,就坐在餐桌阅读报纸。有关他公寓起火的报道,细节不多,被拘捕的三名男子都拒绝回答问题。警方暗示他们是黑社会,涉及财务纠纷。山口组经常为了钱帮助生意人讨债。

鲁笑有些糊涂,昨晚当知道来人是山口组,他的第一反应是日本情报系统插手,设套抓捕他。日本人做事比较谨慎,尤其涉及几个大国的时候,喜欢使用微妙迂回的手段。他逃脱后,不敢入住旅馆,费尽心机找女招待借宿,就是为了躲避日本官方接下来的地毯式密集调查。可看报纸的反应,日本官方并不知情。

鲁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监视大昌和美子的神秘组织嫌疑最大,但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请山口组出面,还暗中报警,牵扯日本警方。按理说经过电影院的风波,他们应该晓得他的厉害,不该如此草率,难道另有图谋?

他陷入一团迷雾,别人有步骤地下棋,有目的地驱赶他,他却盲人摸象,无法窥探全貌。他不明白他们如何找到他的公寓?他仔细地回想看房和入住的过程,他格外小心,他们却在一个星期内找上门,神通广大。

有人喜欢相信阴谋论,戴安娜王妃的死、神秘飞行物、玛雅预言等等,名单长得很。可鲁笑相信逻辑和人性。逻辑是A引发B,B引发C,C引发D,因果关系,一目了然,清清楚楚。而人性是人做事的动机,弗洛伊德认为一切都源自性压抑,他错得不是太离谱,毕竟大脑皮质层控制性满足的神经元和控制贪婪的神经元相差不远,大概万分之一毫米。

背后操纵这一切的秘密组织,能把这么多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毫无疑问,势力庞大。但多年经验提示鲁笑,真相往往隔着一层窗户纸,捅破就天下大白。既然他们喜欢把他像个傻瓜一样耍来耍去,他乐意继续扮演这一角色。


东京歌剧城位置奇特,位于一座摩天大厦里,除了看歌剧,还可以购物、观赏、办公。和大厦相连的是一座大剧场,内设三个表演场。不过,歌剧城内部设计宏伟壮观,装饰金碧辉煌,足以媲美欧洲最好的歌剧院。

鲁笑提前十五分钟进场,因为票源紧张,他只能购买最贵的第一层包厢票,进入包厢时见其他人已经落座。他悄悄地在后排坐下,前排两人好奇地回头看着他,他避开他们的目光,低头看着节目单。虽然两千多人坐在音乐厅内,却很安静,人们说话轻声细语。

当灯光变得暗淡,德国的合唱团在台上站好时,鲁笑才拿着望远镜观察下面。他很快找到迈克尔 邦德教授和他的漂亮日本女伴,他们坐在大厅中部的位置,低声交谈,亲近但不亲密。

鲁笑扫了两眼,视线转移到演奏台上,定格在正在调音的首席提琴家身上。尽管他的小提琴看着古色古香,鲁笑确信不是意大利名琴。不知怎地,他突然有点手痒,渴望弹奏丁一凡送的古琴。

这场演出是由德国科隆 道伊茨合唱团和新日本爱乐交响乐团合作,上冈敏之指挥,曲目是巴赫的《[url=http://muunarr.com/wp/2016/09/08/南海之潜流暗涌-第六章-6-1-马太受难曲(1)/]马太受难曲[/url]》。

鲁笑在柏林听过这个曲目,知道大致剧情。当日本指挥上冈敏之示意开始时,首席小提琴家领衔演奏。听了几个片段,鲁笑不觉动容,新日本爱乐交响乐团名气远不如欧美著名乐团,但日本音乐家的技术能力相比欧美同行,毫不逊色,基本功扎实,演奏水平极高。

鲁笑专心致志地听着,尤其小提琴演奏部分。中场休息的灯光亮起,他情不自禁地站起来鼓掌,幸好很多观众感同身受,起立鼓掌欢呼,他在人群中不显得突兀。他注意到邦德教授和女伴坐在座位上,礼貌地鼓掌。两人起身,去咖啡厅喝英国红茶。鲁笑买了杯绿茶,站在角落,偶尔看向他们。他们在咖啡厅没有停留多久,很快就回到座位上。

下半场的演出更加精彩。德国合唱团倾情投入,宛如在教堂颂唱圣歌,无比虔诚。但在咏叹调《把我的耶稣还给我》后,小提琴的独奏从无比悲伤变成欢快愉悦,炫耀轻佻。此刻叛徒犹大知道耶稣将会被宣判死刑,后悔莫及,把出卖耶稣的赏钱还给犹太教的祭司们,自己上吊自杀。鲁笑不解巴赫的处理,歌颂叛徒的死亡,彰显正义,似乎过于肤浅,尤其考虑作曲家对整个曲子的微妙安排,各咏叹调的起伏跌宕。简单的因果报应,很难说服,考虑到犹太教祭司们背后的阴谋诱骗,叛徒犹大与其说是凶手,不如说是被裹挟的可怜虫。

演出结束时,鲁笑还沉浸在音乐中。当新日本爱乐交响乐团的指挥上冈敏之向观众致谢时,伸手请出首席小提琴家,称赞他的精湛表演。日本音乐家轻轻敲击乐器致敬,德国合唱团齐声鼓掌,观众们起立欢呼。小提琴家热泪盈眶,鲁笑看着这一幕,心里涌起强烈的忌妒。

观众退场时,鲁笑跟在邦德教授和女伴身后,保持距离。出乎他的意外,邦德教授把女伴送上一辆出租车,自己却没上车,而是走进一家酒店的酒吧,在吧台坐下开始喝酒。不到半个小时,就喝下两杯加冰的爱尔兰威士忌。

邦德教授和三个打扮轻佻的白人女子搭讪,说了几句,她们都摇头拒绝。他表情明显不悦,又要了两杯威士忌,这次不加冰。酒保皱眉送上酒,低声耳语几句,他粗暴地让对方滚开。这下酒保不再送酒,他喝完最后一滴酒,骂骂咧咧地离开。

鲁笑跟着邦德教授走进一家日本小酒馆,日本女招待无视他的醉意,送上一壶米酒和几盘小菜,殷勤地服侍。他却对三张桌子外的鲁笑产生兴趣,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用英语问,“你喜欢哈雷—戴维森摩托车?”

鲁笑低头看了眼胸口T恤的哈雷戴维森图案,有些傲慢地用英语回答说,“当然,你骑过吗?”

“你开玩笑?我在美国就有一辆!”邦德不客气在对面坐下。

“什么型号?”鲁笑眯着眼睛问。

“路王!”邦德见鲁笑眼睛瞪大,得意地问道,“你有吗?”

鲁笑喝了口酒,示意女招待过来,又要了两壶酒。两人从摩托车谈起,越聊越开心。鲁笑说自己是留学法国的日本人,现在为欧洲一家跨国公司工作做销售。邦德只说自己做咨询工作。

他们谈到女人,邦德坦率许多,说单身一人,没有女伴,日子不太好过,今晚泡吧却没收获。鲁笑装作好奇说邦德多此一举,凭借英俊相貌,只有女人投怀送抱,怎么还去泡吧。邦德说自己在日本政府做顾问,代表美国政府,不能乱来,从不和班上女同事暧昧。鲁笑借机询问他做什么工作,他说因为日美贸易纠纷,日本政府为了敷衍美国国会,特意雇佣了几家美国咨询公司,名义上是为减少日本贸易顺差做建议,实则大家心照不宣地玩字面游戏,国际政治的一部分。他不喜欢这份工作,但日本政府提供宽敞住房和高额薪水,他准备再熬两年,完成一个研究项目后回美国。

“听起来很棒,你怎么不开心?”

邦德摇摇头说,“你不懂!”

鲁笑给他们两人的杯子斟酒,问道,“我不懂什么?”

邦德喝了一大口酒,咂舌说,“这种工作对职业发展没什么好处,写在履历上等于荒废时间,一般人不愿来。我研究的一个课题和日本有些关系,否则也不会来!”

“你的同事也像你这么看?”

邦德厌恶地做个鬼脸说,“我只有一个美国同事,这家伙傲慢自大,以为自己是亚洲人,什么都懂。他头两个月还上班,后来经常性地旷工,上面也不闻不问,两个月前他好像出了点事,匆匆回国。”

“听起来你的同事像是个不太容易相处的家伙。”

“你说的对,任何人了解他之后,不会愿意和他相处。我听说他回了波士顿基金会总部。”

鲁笑担心再说下去暴露自己,转移话题。两人谈的颇为起劲,又喝了两壶米酒。邦德看着手表说自己明天还要上班。

鲁笑把醉醺醺的邦德教授送上出租车,看着出租车尾灯消失在车流中。他步行了几条街,从一个入口进入地铁站,走到站台,等着列车进站,跟随下车的人流从另一个出口离开。转悠了两圈,才搭乘地铁回去。

他回到铃木小百合的公寓,门卫不是昨天的中年人,而是一名精壮的年轻人。他询问鲁笑的目的,鲁笑报上铃木小百合的名字,说来看朋友。门卫低头看了眼笔记本,歉意地说铃木小百合已经打过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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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之潜流暗涌 第六章 6-1 武藏丸(2)

作者:[url=http://muunarr.com]慕衲[/url]



鲁笑回到铃木小百合的公寓,门卫不是昨天的中年人,而是一名精壮的年轻人。他询问鲁笑的目的,鲁笑报上铃木小百合的名字,说来看朋友。门卫低头看了眼笔记本,歉意地说铃木小百合已经打过招呼。

鲁笑乘坐电梯上楼,隐约有些不安。他用钥匙打开房门,立刻闻到一股陌生的味道,他以为铃木小百合在煮食物,走进房内,正要招呼她,却见一个穿着浅蓝色西装的男人正坐在客厅沙发上,他戴着黑色眼镜,面孔很熟悉,正是京都吉兆餐厅的那个男人。鲁笑下意识地回头查看。

“请坐,阿尔伯托先生。”男子笑笑,“或者我应该用其他名字称呼你?”

鲁笑脑子转了转,醒悟楼下门卫的身份。他打消逃跑的主意,“铃木小百合在哪儿?是她通知您的?”

“你对我们的评价真的这么低吗?这里毕竟是日本,我们日本人的地盘。”男子停顿一下,仿佛想起什么,随意说道,“我们很早就听说过你,在你参加法国外籍军团的时候。”

鲁笑心里咯噔一下,日本人居然知道他的底细。“既然您知道我这么多,您能介绍一下自己?”他有意使用敬语。日本人非常在意长幼尊卑,缺乏欧美文化的平等。

“你可以叫我武藏丸,阿尔伯托先生。”

鲁笑瞥了眼卧室门口,“武藏丸先生,您和铃木小姐很熟悉?”

武藏丸失笑说,“你误会了,我们没有那种关系。铃木小姐很漂亮,可她是一曲的师妹,我很尊重一曲,不会侮辱她。请放心,铃木小姐很好,只不过今晚谈话不适合她在场。”

“那您是?”鲁笑摸了摸自己的小手指,隐晦地询问他是否属于黑社会。

武藏丸再次失笑,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行装,表情戏虐地问,“您是从日本电影得出的印象,穿西装的都是黑社会?”

“吉兆餐厅您的同伴可是黑社会的。”

武藏丸目光锋利地刺了眼鲁笑,“他是,我不是。”

鲁笑等了片刻,见对方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径直问,“您找我什么事?”

武藏丸似乎没听到鲁笑的提问,扬起手臂画个半圆说,“铃木小姐的公寓很宽敞舒适,一个人住有点过于空旷,如果你能搬进去,琴瑟和谐,一对佳偶。”

“武藏丸先生,您今晚来就是为了我和铃木小姐的事情?”

“难道你不喜欢她?”

鲁笑耸耸肩膀,目光转向落地窗户,暗暗琢磨是否有人在监听他们的谈话。

“阿尔伯托先生,你知道这次你让我大丢面子?你入境时,你的名字和一名警察厅监控名单上的巴西毒贩同名,所以才会一路监视你到吉兆餐厅。你走后,我听说这件事,就担保说他们肯定找错了人,一名精通音乐、气宇轩昂的男人怎么可能贩毒?没想到,你的身份比我想像的还要复杂。而且,你做的这些事让动静警察厅很愤怒,他们很不喜欢外国人来日本伤人闹事。对这种人历来严惩不贷!”武藏丸笑了笑,“对了,我必须再问一次,你真的是中国人?”

“你遇到几个假冒的中国人?”

“很少你这种中国人。”武藏丸随意地挥挥手说,“我们希望你能考虑留下,日本很需要像你这样的人。”

“您弄错了,我不需要工作,也没打算留在日本。”

“如果这样,我们就没理由继续保护你。我们听说,最近很多人在找你,其中就包含我们太平洋对岸的盟友。”

“武藏丸先生,请恕我直言,我从未请求你们的保护。”

武藏丸的脸瞬间变得冷酷无比,他狠狠地瞪着鲁笑。鲁笑平静地保持目光接触。“你以为你能活着离开这里?”
“我能否活着离开不是我们谈话的重点。”

“那么,说什么是重点?”武藏丸森然问。

“重点是我们必须有所坚守!”

“坚守什么?”

“真相,信念,诺言。”

武藏丸面色渐渐缓和,他深深地看了眼鲁笑,起身扣上西装扣子,走向门口。

鲁笑也站起来,暗暗警戒。

武藏丸突然转身说,“我们很不喜欢北方的邻居不打招呼就闯进来,不过,你这件事,我们可以理解。所以,我们愿意给你几个小时的时间。”

鲁笑一怔,问道,“你们知道小林英雄的事情?”

武藏丸脸上露出奇特的笑容,“鲁笑,倘若下次你有机会来日本,我希望你做个单纯的游客。我和一曲将很乐意请你吃饭,谈谈音乐,聊聊天,相信会很有趣。”

“铃木小百合在哪里?我想和她说句话。”

武藏丸在门口慢慢转身,面色严峻,深深地看了眼鲁笑,砰地关上门。

鲁笑立刻跳起来,把笔记本电脑、手机和一些衣服塞进随身的行李箱。楼下,门卫已经换作昨天的中年人,他看着鲁笑,面无表情。

鲁笑赶到东京羽田机场,最快的国际航班半个小时后出发,只剩下经济舱座位,他用现金买了一张德国航空公司的机票。

鲁笑在汉堡机场下机,坐火车到巴黎,从银行保险箱取了最后一本护照,去商店购物,更换衣服和手提箱。乘坐渡轮到伦敦,然后从伦敦飞到加拿大温哥华。连着两天两夜,他马不停蹄。当“空客”A380降落在温哥华机场时,满脸惺忪睡意的鲁笑,拎着随身行李厢走下飞机。

机场海关前,排着几列长队。鲁笑随意选了一队,站在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黑人后面。他目视前方,跟着队伍向前挪动,不做任何引人注意的动作,更不去观察摄像头和来回走动的警察。

轮到他时,一名金发白人海关官员客气地打招呼。他递上护照,松肩塌背,表现出一副疲倦至极的样子。

“先生,你来加拿大是公事还是私事?”

“私事,旅游。”鲁笑记得中情局给美国特工提供的建议,回答问题前,不要停顿太长时间,也不要给太直接的回答。

加拿大人翻阅着护照,抬头看着他说,“你的行李里有没有违禁物品?”

“没有。”鲁笑暗想自己是否会被搜查。美国海关平均每三十人详细地盘查一个乘客,加拿大会宽松些,但肯定也会盘查一些人。他这本西班牙护照,货真价实,没有破绽。

加拿大人的目光在鲁笑脸上停留片刻,鲁笑坦然地迎视。他手提箱里除了随身换洗的衣服,只有在欧洲购买的二手苹果手机和笔记本。日本带出来的东西,已经全部销毁。

加拿大海关官员拿起印章,砰地敲在护照上。“欢迎你来加拿大,先生,祝你旅途顺利!”

鲁笑点头致意。他找到标识牌,走到“赫兹”出租车公司,租了一辆“福特”生产的大功率越野车。办好手续,放好行李,他坐在汽车上,没有立刻发动引擎,而是闭上眼睛,休息片刻。北美是美国人的地盘,任何疏漏都将带来致命的后果,他必须专注下一步的行动。

他在温哥华郊区的一家汽车旅馆住下,登记用的是西班牙护照上的身份。当天夜里,他去了附近一家酒吧,没有刻意攀谈,只是坐在吧台喝酒,装作看电视播放的冰球比赛,仔细聆听周围人的谈话。他一直呆到酒吧打烊,给酒保留了一笔丰厚的小费,问了几个问题。

翌日他睡到中午起床,身体酸痛不已,不禁感慨岁月流逝。在附近餐厅吃完饭,他去户外商店,买了几套冬装和滑雪装备。晚上,他驾车来到一家叫“育空河”的酒吧,他听说很多长途卡车司机喜欢来这里。

酒吧里光线昏暗,烟雾缭绕,一股啤酒花和煎炸食物的味道迎面而来,墙角的音箱播放着乡村音乐。他站在门口,环顾周围,桌子坐满了顾客,吧台剩几个空位。后面摆着一张台球案,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在打台球。一些顾客的目光看过来,很快失去兴趣,他们期待着女人。

鲁笑在远端吧台坐下,他要了一杯啤酒。酒保身材粗壮,脸上疤痕累累,默默送上酒。鲁笑拿出一张钞票,说不必找钱。酒保点头感谢。

鲁笑左手边是一位头发花白面颊有些浮肿的白人老头,右手也是一名中年白人男子,满脸阴郁地看着酒杯。老头和鲁笑友好地打招呼,声音含糊,酒气逼人。鲁笑寒暄两句,和右边的白人点点头,就专注地看着电视播放的冰球比赛,加拿大人最喜欢冰球。

比赛紧张激烈,中场休息时,温哥华“加人”队比分落后,来访的华盛顿“首都”队领先两个球,不过,进球的都是来自加拿大的冰球选手,但这一点并未安慰众多球迷。

老头醉意愈发明显,说话越来越多。右边的白人男子离开,一个叫亨利的中年黑人男子坐下。他和老头很熟,和鲁笑握手相互介绍,鲁笑介绍自己名字是李,Lee。李在英文里很常见,美国内战南方最著名的将领就是李将军。他们聊了好一阵子冰球,亨利是“加人”队铁杆球迷,不仅痛恨美国球队,还痛恨美国政府,说了不少反美言论。鲁笑请了两轮啤酒和汉堡、炸鱼,亨利态度更加友好。

酒吧里几乎挤满客人,不少是身穿油腻工装的工人或者卡车司机,也有些打扮妖艳的女人进来左顾右盼,吸引众多男人的目光。

酒保拒绝卖酒给老头,喊了两个正要出门的顾客,把摇摇晃晃的老头送回家。亨利看到鲁笑目光扫过一名身材丰满的红发女郎,眨眼说,“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去碰她们。她们专门约会卡车司机,背后有俄国人罩着,发生纠纷,你会有大麻烦!”

“谢谢提醒。我对她们没兴趣。”

“没兴趣?”亨利皱眉问,“你是同志?”

“不,我需要去美国。你能帮忙吗?”

亨利看了会儿电视,慢腾腾说,“我猜你想通过非官方途径去。”

“你猜得很对。”

“你有什么麻烦?”

“我没麻烦,只是美国警方不喜欢我。你知道那个国家什么德性,一群种族歧视分子,只欢迎白人。”

亨利视线在鲁笑脸上盘旋片刻,又转移到电视屏幕,好半天没说话。鲁笑也不催促,又要了一轮啤酒。

比赛结束时,亨利站起来说他得回去,鲁笑和他握手道晚安。他低声说,“靠墙边打台球的白人大个子,戴维,他是卡车司机,有些门路,也许他能帮你。”

鲁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一名穿着红色球衣的白人正打台球,他块头巨大,厚实的后背像一堵墙。

“我能提你的名字吗?”地下交易完全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有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介绍人关系重大。

亨利犹豫一下,点头说,“可以。但是朋友,记住别给我添麻烦!”

“绝对不会。”

鲁笑继续喝了一会儿酒,边看电视边观察戴维打球。一个金发女孩坐到他身旁,低声提议去一起出去开心,鲁笑婉拒说今晚不行。女孩说日后他有需要,可以来找她。鲁笑注意到酒保的目光几次飘过来。他不喜欢酒保的关注,装作脚步不稳地去厕所小解,然后离开酒吧。他把汽车停在远处,背对着门口,从后视镜里观察着走出来的每一个人。

酒保从大门出来,点燃一根香烟,四下张望,像是寻找什么。鲁笑尽管知道他看不到自己,还是谨慎地缩小身形。这个酒保身上有种气质,鲁笑很不喜欢,否则他大可以直接询问酒保。这些人认识三教九流,跨越黑白两道,最擅长的就是出卖信息。但鲁笑怀疑他暗中做执法机构的线人,至少两面骑墙,亨利介绍戴维而不提酒保也从侧面验证鲁笑的判断。

酒保抽了半根烟,用脚跟碾碎余下的香烟,回到酒吧内。

没多久大块头白人戴维和几个人一起走出来,他和他们道别后,缓缓走向一辆后车厢堆放着杂物的GM皮卡。

“戴维?”鲁笑喊道。

戴维回头打量着鲁笑,“你是谁?”

“亨利介绍我找你,我需要去美国,说你可能有路子。”

戴维扫视周围,“你是恐怖分子?”

“我看起来那么愚蠢吗?”

“你看我懂读心术吗?我就是个穷卡车司机,做点私活养家糊口。”戴维看着几个人走出酒吧,瞥了眼鲁笑,“上车,我们换个地方谈。”

鲁笑毫不犹豫地坐进车内,戴维打开收音机,黑人饶舌音乐咚咚地作响。他驶出酒吧停车场,在偏僻的街道上兜了两个圈子,眼睛始终注意着后面有无车辆跟踪。他把皮卡停在一家24小时便利店后,没有熄火,探身过去,搜查鲁笑身体。鲁笑配合地转身,听凭他掏出钱包。

戴维没找到身份证,把钱包扔在鲁笑膝盖上。“你到底他妈的想干什么?连个驾驶证都没有!”

“我已经说了,我要去美国,需要一份证件。”

“我用卡车带你进美国,两千美元!”

“没有证件,去了寸步难行。”

“俄国人、中国人、墨西哥人都卖假证件,还价格便宜。”

“我需要做工完美、能通过机场海关的真实证件。”

“你是条子吗?”

“不是。”

“那你是干什么的?”

“戴维,如果你不能帮我,我们就别浪费时间了!”鲁笑作势下车。

“我可以带你去见个人,他能帮你。”戴维有些紧张,不安地四下张望,“但是我得先警告你,他心狠手辣,如果你是卧底或者线人,他会宰了你!”

“既然如此,你还耽误什么?快走吧!”

戴维深深地看了鲁笑一眼,很快开上高速公路,行驶了半个小时,在一个没有标志的出口转上一条林间公路。

夜色下,山风呼啸,树林在灯光的照射下闪耀着光影和雾气。

戴维在一座孤零零的石头房前停车,屋檐上的灯光自动照亮,银白的光线清晰地洒在汽车和人身上。铁门发出咣当的声音,有人从屋里开门。

鲁笑跟着戴维走进房子,穿过一条昏暗的长廊,顺着楼梯下到地下室。下面很宽敞,长桌上摆着几部电脑、打印机等机器,一个长发白人男子坐在轮椅上,隔着L字形的写字桌望着他们。鲁笑坦然地站着,保持视线接触,他能感觉到屋内还有其他人,可能藏在暗门后,或在楼上通过摄像头观察他们。

戴维过去和长发男子耳语,他面无表情地听完,看着鲁笑说,“你要什么?”

“一份加拿大证件。”

“三千美元,一个能通过边境检查的护照。再好些,能通过海关,五千美元,免费送你驾照。”他的英语有浓重的东欧口音。

鲁笑明白对方在试探自己,摇头说,“只有通过和不通过,没有好和更好的区别!”

“有些护照三天就失效,有些护照可以用一两个月,还有些身份永远有效!”

“让我看看你一两个月有效的护照。”鲁笑不上圈套,没有任何东西永远有效,更不要说护照了。

长发男子从中间抽屉拿出一本淡红色的加拿大护照,鲁笑打开,见护照主人名叫乔纳森 韦伯,出生日期1980年4月1日,身高1米85,眼睛棕色,护照有效期还有五年,签证页面显示主人去过两次英国和欧洲,去美国的次数比较频繁,几乎每年一两次。当然乔纳森和鲁笑的相貌相差甚远,他是个相貌粗旷、毛发浓密的高加索白人,不过这点容易改变。

“乔纳森本人呢?”

“阿拉斯加,他是渔船的船长。”

阿拉斯加的捕鱼季节是夏季,冬天渔船多去纽芬兰海域。

“所以一个月之内有效?”

“也可能两个月。”长发男子的话并不让人信服。

“多少钱?”

“通常我会要五千美元,你看着不坏,只收你四千。”

“加上驾照。”

长发男子叹口气,“好吧。”

鲁笑拿出上衣口袋的一个银行信封,数了四千美元放在桌上。长发男子接过去又数了一遍,脸上露出笑容说,“来,站到墙边,我给你照张相,后天戴维会给你。”

鲁笑拿出另一个小信封,取出其中的照片,“请你现在就做,我不能等到后天!”

“你他妈的说什么?这至少要五六个小时,还要等着风干、冷却,不是立刻能做完的!”长发男子看着戴维,抗议说。

“嗨,别找麻烦,想要证件就得等着!”戴维威胁地走向鲁笑。

鲁笑没理会戴维,径直对长发男子说,“我知道你能做到,你肯定做过加急的活儿。”

戴维伸手推鲁笑,鲁笑滑步让开他的手,目光冰冷地看着他。戴维脸上有点挂不住,恶狠狠地瞪着鲁笑,右手伸向腰间。鲁笑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毫无退缩之意。戴维下意识看向长发男子,后者眯眼瞧着鲁笑。鲁笑感受到危险,但依然呼吸均匀,身体放松。

“我有个客人,他需要人帮他做点事。”长发男子说。

“我没兴趣。”鲁笑淡然说。

“波士顿有个叫胡迪尼的墨西哥毒贩,他是个贱人,为美国联邦调查局做眼线。你除掉他,五万美元报酬!”

“抱歉,你找错人了。我需要你帮我做加急!”

“我希望你好好想想,我的客人很重要,能帮你很多事!”长发男子见鲁笑表情不耐烦,也不恼怒,“加急费用八百元。”

鲁笑扫了眼戴维,左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钞票,数出八百美元,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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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之潜流暗涌 第六章 6-2 金兰湾(1) 作者:[url]慕衲[url=http://www.muunarr.com]http://www.muunarr.com[/url][/url] 越南金兰湾海军基地 美国导弹护卫舰“英格拉姆”号、导弹驱逐舰“唐纳德 库克”号和“圣安东尼奥”级登陆舰并排停泊在二号码头,流线型的船身高耸伫立,闪烁着灿烂光芒。高大健壮的美军水兵列队站在船舷,彪悍勇武。旁边的越南舰艇看着愈发矮小寒酸,令在场的越南人自惭形秽。 越南海军上校冯生雄,心里暗骂谁这么愚蠢,把美国越南军舰放在一起?他陪越南国防部副部长苏善仁参观“唐纳德 库克”号,美国海军第三舰队司令福克纳将军作为主人,热情介绍军舰性能。冯生雄没太用心去听,他知道福克纳的讲解虚虚实实,不会涉及美国核心技术,不过,他还是很高兴亲临现场。“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作为指挥过越南最先进的“基辅”级潜水艇和最大吨位“猎豹”护卫舰的军官,他知道很多细节可以反应一支海军的真实战斗力,远比所谓技术参数靠谱。 美国军舰所有角落都擦拭的干干净净,轮机室没有常见的油料渗透,军火库的弹药放置得井井有条,美军士兵军容整齐,胡子和头发不超过规定长度。唯一让冯生雄不舒服的是不少美国女兵,她们训练有素,动作有板有眼,和男兵并肩工作,而且身高体重,普遍超过越南男人。 福克纳将军重点介绍舰尾安装的激光炮发射装置和辅助设备,还请苏善仁坐在操纵台前,感受模拟状态下的性能。苏善仁兴致勃勃地摆弄着,大声称赞美国设计理念的先进。 冯生雄暗暗鄙视,空军出身的苏善仁纯粹作秀,这家伙只擅长政治权谋,哪里懂得海军的武器?!再说了,刚刚研制出来的精尖武器,不在实战状态下使用几次,各种毛病无从发现,真的打仗还不如烧火棍好用。美国人明摆着糊弄越南人不识货,苏善仁还热情配合,真是丢尽了越南的脸面。 美国人在登陆舰上设宴欢迎越南人。但美国厨师水平有限,几道主食 - 美国牛排、澳洲羊肉、新西兰的烤猪,都粗糙乏味,浇拌上很多酱汁才能勉强入口,最好吃的是冰淇淋。冯生雄见美国军官个个狼吞虎咽,饭量是越南人的两三倍,暗暗咂舌。 会谈在舰长会议室举行,五名越南高级军官和五名美军军官坐在长桌两侧,福克纳将军和苏善仁将军面对面入座,两名翻译坐在身后。开始一个小时,大家说着套话,兜着圈子试探对方,明明索然无味,还要装出十分在意的样子。福克纳将军建议,他和苏善仁私下会谈,其他人去楼下酒吧喝酒。 越南军官多少都懂些英语,随着每人两杯传统鸡尾酒下肚,谈话气氛热烈许多。冯生雄和登陆舰的副舰长探讨了一阵管理水兵的领导艺术,发现跨越国家、种族、历史的界限,双方倒有很多相同点。 一名佩戴上校军衔的美军军官插话问冯生雄,对比美国和俄国海军,他有什么直观的评价? 冯生雄颇为好奇,不知道对方怎么知道他了解俄国海军,敷衍说两者是苹果和橘子,很难放在一个价值体系下比较。没想到美国军官直接说读过他发表在越南军报《人民军日报》上评论俄国黑海舰队的文章,知道他是越南海军中少有的留学英国皇家海军学院和俄国圣彼得堡海军学院的军官,希望能当面交换看法。 冯生雄注意到登陆舰副舰长悄然离开,其他人也有意避开。他看着对方胸牌说,“巴斯上校,你读过我的文章?” “你不应该惊讶。‘基辅’级潜艇艇长可是越南海军的明日之星,也许有朝一日将是你坐在会议室里密谈。” 冯生雄无视美国人的恭维,“很不公平,你对我所知甚详,我却对你一无所知。” “请相信我,我的简历逊色很多。普林斯顿大学毕业后不知道做什么,糊里糊涂地参军,当上军官,十五年后成为太平洋舰队司令官巴菲特将军的副官,这次第三舰队访问越南,我顺便来看看。”巴斯上校善解人意地安慰说,“越南海军主要对手是区域性的,不像我们美国的全球性部署,情报工作侧重点不同,所以你不知道我很正常。” “既然谈到全球部署,你认为哪一个国家最能对美国海军构成威胁?” “从技术能力上说是日本。前日本帝国海军有悠久的传统,二战后虽然消减规模,还是聚集了很多精英人材。这些年他们一直反思战败的教训,又能近距离观察美国海军,进步非常迅速。如果不是受制政治因素,日本没有航空母舰和核潜艇,我要说他们最能力挑战美国海军。”巴斯停顿一下,似乎想到什么,神情凝重说,“韩国海军也进步迅速,大韩民族学习能力惊人,拼搏精神无与伦比,训练刻苦,造船能力世界一流,如果两韩统一,二十年后也许韩国将成为亚洲最强大的海军。” 冯生雄提问纯粹是试探,没想到巴斯不仅回答,还很坦率。他暗忖美国人的用意。“日本和韩国是美国在亚洲的最重要盟友,你认为他们能威胁你们?” 巴斯耸耸肩膀说,“国家政治,风云莫测,谁晓得今天的盟友,明天会不会兵戎相见?再说,我们谈论的是能力,不是意愿。能力可以评估,从军舰数目、工业规模、技术参数、训练水平、人员编制上得出结论,意愿很主观化,我们看同一个事物,完全可能得出不同结论。” “美国人在暗示什么吗?”冯生雄盯着巴斯深蓝色的眼睛。越战失败后,美国对越南始终暗藏心结,即便正式建立外交关系,领导人互访,军舰互访,两国关系还是疙疙瘩瘩,暗流涌动。 “你不认为中国海军的能力足以威胁美国吗?” “中国海军当然构成某种威胁,不过,中国人从来不是以海军见长,如果他们真的认为多了一两艘航母就能让美国海军害怕,退避三舍,未免太天真了!”巴斯停顿片刻,“作为中国的邻国,你们怎么评判中国海军?” 冯生雄心知倘若继续敷衍,定会让美国人蔑视。“这些年中国海军的进步只能用日新月异来形容,他们不仅仅增加了一艘航母,舰船吨位、先进武器配置、潜艇规模、防空和反潜能力、舰队配套编制、海军航空兵的空中覆盖,都已经达到了蓝水海军的层次。不仅我们越南海军望其项背,连俄国人都承认,中国海军战力已经超越俄国海军!” “俄国人说这话的时候大概喝醉了吧?” “不,我向你保证,他很清醒。我还可以透露,他不是普通俄国海军军官,他在俄国太平洋舰队服役,他的军舰访问过中国,还和中国海军一起进行实弹演习!” 巴斯一脸玩味的表情,注视着吧台的酒杯,缓缓说,“我们美国军队可能给人穷兵黩武的印象,但我们绝对不是一个喜欢战争的民族,我们保持最强大的军队,是为了避免战争。看看我们的历史,和世界上任何一个帝国相比,我们没有因领土扩张、奴役其他国家民众而发动战争。亚洲因为我们的存在,保持了七十年的和平,但现在,这种和平很可能会被中国破坏,中国口头上追求什么和平崛起,行为方式和过去的帝国如出一辙。老实说,美国不愿意与中国这样的大国发生冲突,但是战争看来无法避免。中国人在不停试探,看美国反应软弱,就得寸进尺,如果我们不想被他们挤出亚洲,只能做出必要的回应!” 冯生雄为美国人保留面子,忽略越南战争不提。“巴斯上校,你现在能理解我们的处境。和中国人做邻居,很困难。他们嘴上说着友谊,用各种手段来渗透、控制、侵略我们。我们稍加反抗,就招致他们的无情报复。看看南海,他们已经跑到我们家门口修建军事基地,驻扎军队、军舰和战机。我告诉你,中国人的血液里流淌着侵略的基因,梦想重回秦汉辉煌,做世界的主人,其他国家只能做磕头叩拜的属国!” “冯生雄上校,你可以相信美国政府的决心,我们不会坐视任何暴君、集权国家的侵略,我们会支持每一个捍卫自由的国家!” “巴斯上校,这是你个人看法,还是太平洋海军司令部的意见?” 巴斯没有立刻回答,他举手示意酒保过来加些加酒。冯生雄明白美国人需要斟酌一下,也顺水推舟,加满了酒杯。 “美国的官方政策是保持同亚洲每个国家的友好关系,促进自由贸易!” “那么美国政府私下看法呢?” 巴斯笑笑,蓝色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芒,“美国海军将不惜一切手段,遏制和阻止任何国家单方面改变亚太局势的行为!” 美国和越南海军高层会谈持续到傍晚时分才结束,冯生雄回到住处快速洗澡,换了身衣服,就乘坐汽车赶往顺化。高速公路路面平稳,交通还算顺畅,司机在两个小时内开进顺化城外一座大宅院,院门口站着两名荷枪实弹的军事警察。 冯生雄下车时精神抖擞,他在后座上舒服地睡了一觉。他深深地吸了口氤氲湿润的气息,伸了个懒腰,整理衣服。 二楼会议室里,二十几名中年男女正激烈地讨论着什么。见冯生雄走进来,嘈杂声嘎然而止。 “冯生雄上校,很高兴你终于来了,大家伙儿可都盼着你,想听听美国人说些什么!”外交部第二司副司长段青山说。 冯生雄故意不看段青山,晓得这家伙笑里藏刀,干脆就当作没听见。他瞄到公安部机动警察副参谋长察范志毅大校旁边有个空位,正要走过去,就听到桌首的胡海清说,“小冯啊,来坐我这边!”胡海清是越共中央办公厅副主任,在众人中级别最高,年龄最大,这个面子冯生雄总要给的。 胡海清亲热地拍拍冯生雄的手说,“我还以为你要耽搁到明天,连夜赶来可是辛苦你了!” “不碍事,路上正好睡一觉,醒醒酒。” “晚饭吃了没有?要不要让厨房送些上来?” “谢谢,不用。午饭是美国牛排,吃了好大一块,现在还没消化呢。” “你很幸运,美国人招待你,吃牛排而已。上个月俄国文化部的代表团来,个个都是酒鬼,我们陪他们吃饭,每次都醉倒!”《人民报》副总编阮德英说。 屋内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人人都有故事分享,英国人、西班牙人、韩国人、中国人的酒量都被一一列举出来。冯生雄借机巡视屋内的众多面孔,虽然不成文的习惯是保持参与者的稳定,但实际上,每次参加者不尽相同。 这个会议没有官方名称,也不在政府或者越共的官方记录上。起初纯粹是私人性质的聚会,海军的冯生雄、空军的郑北山、总参谋部情报局的黎光荣、公安部的范志毅、财政部的黄俊逸、最高法院的张金创都是高中或大学同学,私交甚笃,闲暇时间聊天打牌。后来遇到突发的柬埔寨边境冲突事件,因为涉及到军队、外交部和司法体系,越南政府一时无法应对,非常被动。而经过他们的讨论,先私下协调妥当,再走公开程序,结果一个棘手问题圆满解决。事情传开后,不少人通过各种方式要求参与周六聚会,连中央办公厅的胡海清都以路过为名进来坐坐。据传闻,越南最高层曾经讨论过他们这个非正式聚会,虽然没有什么意见性文件,胡海清的出现应该代表了官方倾向,可以召开,但需要监控。 冯生雄能够理解最高层的担忧,这么多军人、情报系统的实权派官员私下聚会,有点影子政府的味道,所以他们欢迎其他人的加入,但直接后果就是聚会完全变质,每个权力派系都担心错过什么,要求派人参加,像《人民报》的副总编在场就很莫名其妙。二三十号人坐在一起,不可能畅所欲言,有时候听着众人打官腔,简直像是受刑。不过,也带来一大好处,非正式的性质让各部门不用担心丢面子,能就一些困难问题,坦率沟通,相互妥协。冯生雄相信正是这一原因,让政府上层支持这个会议每周举行。 空军郑北山上校问道,“美国人说没说什么时候派遣航空母舰来访问?我听说他们最强的航空兵飞行联队派驻在关岛,我很想看看他们的本事!” 郑北山话里挑战意味浓烈,他是越南顶尖的飞行员之一,飞行时间三千小时。他在俄国培训时和俄军飞行员王牌模拟空战,连续击落对方五次。 冯生雄摇摇头,“苏善仁将军和福克纳将军会谈时应该没提到这个话题。我估计美国人暂时不太可能派航母过来,他们老奸巨猾,把这个当成条件,要挟我们。” “我们需要做出什么让步?”国会主席助理阮鸿英问。 “美国人喜欢喊民主自由,觉得所有国家都需要实施民主选举,言论自由。”冯生雄试图敷衍过去。 阮鸿英追问道,“美国太平洋舰队大老远地派遣三艘军舰停靠金兰湾,就是为了讨论民主自由?冯上校,请别当我是小孩,美国人固然有理想化一面,可同样极度冷血现实,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地绕路来我们国家,一定希望你们海军做些什么?” 冯生雄注意到很多人的目光看过来,显然都想听听他如何作答。他有些头痛,知道自己走进了雷区。曾几何时,越南国会主席是个没人在乎的虚职,主席助理更不要说,连交通警察都敢当街拦截勒索。可这几年国会权势越来越大,政府的几次预算遭到公开质疑,很多国会代表要求行使宪法赋予的权力,国会主席开始在一些敏感事情上发表意见,外界甚至戏称国会成为越南权力的“第四驾马车。”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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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之潜流暗涌 第六章 6-2 权力制衡(2) 作者:[url]慕衲[url=http://muunarr.com]http://muunarr.com[/url][/url] 冯生雄很清楚越南真正的权力还掌握在越共总书记、国家总理和国家主席三巨头的手里,可他不会愚蠢到公开羞辱阮鸿英,打狗看主人,倘若国会主席认为他的威严受到挑战,发起飙来,冯生雄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阮助理,有些事情不适合公开讨论,也超出我的权限。如果国会确实想知道美国海军的意图,我可以报告苏善仁副部长,请他专门去国会汇报,你看可好?” 阮鸿英像是满意冯生雄的低姿态,提笔写着什么,没有继续追问。 “冯上校,你这话有点过分吧?在座诸位都是国家精英,民族栋梁,每天的工作就是处理国家机密,忠诚毋庸置疑。美国人的真实意图,有什么不好说的?难道你要大家从美国CNN或者《纽约时报》上获取不成?”段青山说。 段青山和冯生雄有段鲜为人知的过节,当初冯生雄在英国皇家海军学院培训,段青山是越南驻伦敦使馆的二秘,他为了讨好大使夫人,三番五次找冯生雄,去军人专卖店购买名牌用品,冯生雄不胜其扰,公开拒绝。段青山从此怀恨在心。冯生雄鄙视其为人,不以为意,没料到他在外交部飞黄腾达,近来更有消息说他是六名副部长的候选人之一。 黎光荣解围说,“段副司长,你这话有点过分,海军的事情涉及军事机密,历来不公开讨论。更何况,美国人做事的风格大家也不是不知道,虚虚实实,表面上大大咧咧,粗心大意,实则精明头顶,寸土必争。如果被他们的宣传诱骗,岂不是自乱阵脚!”黎光荣是总参谋部情报局的三处处长,曾在欧美国家做过大使馆武官。 谍报局中国房的房长裴春天插话说,“我觉得段副司长应该说,既然美国人抱着试探的目的,我们可以从不同角度为军方提供建议,这样你们国防部就能在谈判时占据主动!” 谍报局是越南对外情报工作的主要机构,名义隶属内务部,实则受越共中央直接领导,和总参谋部情报局历来关系不睦,裴春天和黎光荣看不顺眼,几乎每次会议都要争吵。 河内市市委办公室主任陈文伟抢着说,“我同意,美国人喜欢多方位施加压力,军事手段辅助外交政策,舆论和经济手段暗中影响,逼迫你就范。如果我们单纯把美国人的靠近当作军事问题,简单化处理,将留下不必要的隐患!” 计划投资部亚洲处处长黄玉山附和说,“说的有道理,军事是政治的延伸,我们既然坐在一起,就是为了更好地发展国家,国家繁荣富裕,军队自然就有更多经费。大家应该同舟共济,而不是画地为牢,只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 “美国人的动机很值得怀疑,我们绝对不能放松警惕。不要忘了,他们可是一直支持各种反越势力,越南自由联盟、民主同盟都在美国本土公开活动,他们最终的目的是推翻我们的政党!”宣教部网络处处长武德藏说。 宣教部历来是党政喉舌,政治倾向偏左,武德藏的这番话并不让人吃惊,但这些人一起围攻冯生雄和黎光荣,未免过分。财政部高级顾问黄俊逸看不过去,大声说,“请不要上纲上线,动辄扣帽子!冯上校恪守军事纪律,不私下讨论秘密会谈内容,应该称赞才对。至于美国人的所作所为,和他八杆子打不着,再怎么痛恨美国人也不该把火气出到他头上。” 最高法院刑事法庭庭长张金创说,“是啊,大家探讨问题,切忌意气用事。冯上校辉煌的履历明摆着,我认识他这么多年,相信他的人格。如果他说什么问题不必要讨论,我相信就不需要讨论!” 段青山说,“此言差矣,张庭长、黄顾问,我们都是就事论事,没人要搞政治斗争。。。” 冯生雄和郑北山交换目光,见郑北山面色凝重,冯生雄暗生警觉,意识到自己卷进政治漩涡,这些人的争斗一定在他踏入房间之前就开始了,不过借着他的问话再次点燃战火。他看向胡海清,希望胡海清这个非官方主持人能站出来维持秩序。没想到,胡海清避开他的目光,好像众人不是唇枪舌剑争吵。 一个清脆柔软的女声说道,“大家别吵了,我来说一句!” 众人目光聚焦在国家主席办公厅副主任江氏海传脸上。她几次参加会议,都很安静,从不发言。此刻她却大大方方地站起来说,“美国是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影响力遍布全球,俄国、德国、日本、中国、印度这样的大国都要时刻揣摩美国的意图,不要说我们越南了,所以我们关心美国军舰突然访问很正常。冯上校不愿意透露秘密会谈内容,也可以理解。不过呢,按照惯例国防部很快要做出官方声明,简单说明情况,冯上校提前通报一下,肯定不违反纪律。倘若国防部真的追究,我们也会说明情况,不让冯上校担当干系。你说是不是,何熊强上校?” 面对江氏海传妩媚的目光,陆军上校何熊强微微有点尴尬,他目光扫过众人,在冯生雄和段青山脸上稍作停留,考虑片刻说,“是的,我认为这事不仅涉及海军。美国第三舰队航空兵曾经多次轰炸河内,又长期驻守泰国基地,严重威胁我国安全。如果美国人想借刀杀人,我们陆军需要知道具体条件!” 越南陆军在国内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越战胜利让陆军威望达到巅峰,不过,在目睹美军海湾战争的惊人优势后,越南领导层加快技术兵种的建设。近年来很多陆军军官对政府向海军和空军的政策性倾斜颇为不满,认为本末倒置,忽略国家基石。何熊强是少壮派的代表人物,不仅在军方内部会议上大声疾呼增加陆军经费,在媒体上也公然阐述观点,和冯生雄打过笔仗。 “我们都知道陆军胃口巨无霸,什么都需要。不过,我认为最需要的还是清醒的头脑,连敌人都分辨不清楚,最后武器只能对准错误的方向!”郑北山说。 “郑上校,请重复一遍你的话,我没听清楚!”何熊强黑着脸说。 “我是说,明眼人都能看清楚,越南安全最大的威胁不是来自美国,而是中国。中国人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他们威逼利诱,各个击破,控制整个东南亚。美国是越南的天然盟友,我们必须摒弃过去的恩怨,联合美国、日本、印度、澳大利亚、菲律宾等所有爱好自由的国家!” “胡说八道,中国人狼子野心,美国人就不居心叵测?帮美国打压中国,美国人就满足了,天下就太平了吗?我看你们空军才是糊涂!”何熊强一拍桌子,愤然喝道。 一直静默旁观的胡海清咳嗽一声,说道,“各位冷静,不要意气用事。我知道大家出发点都是好的,也有一致的目标,只不过对如何实现目标有所分歧。今晚时间还充裕,暂时休会半个小时。” “好主意,楼下餐厅还有夜宵,大家随意啊。”江氏海传笑着说。 众人三三两两地走出会议室,冯生雄、郑北山和黎光荣在一楼餐厅角落坐下,服务员端上新鲜香浓的咖啡。郑北山小声说,会议刚开始就陷入争吵,段青山最先发难,责问上个星期泄露的机密文件事情没有得到彻底的追究。还说中国认为越南破坏友好协议,有意纵容反华分子,扬言除非得到满意答复,否则将停止几个重要项目的合作。裴春天、武德藏、黄玉山等人极力附和,说不能只是抓一两个异议分子判刑,必须找到幕后黑手。话题演变成对越南对华政策,一派反对,一派支持,其他人态度模棱两可。 “我听说那个武文嘉是个民族主义者,一贯反华,而且承认制造谣言。”冯生雄问。 黎光荣摇摇头说,“公安部政治总局直接负责调查,从调查到抓捕,都是秘密作业。我问过范志毅,他也仅仅道听途说,不清楚内幕。” 冯生雄和郑北山对视一眼,追问道,“你的意思是武文嘉被人利用?” 黎光荣看了眼冯生雄,改变话题说,“美国人到底什么目的?” “福克纳和苏善仁单独密谈,谈什么苏善仁没说。不过,和我一起喝酒的美国军官巴斯上校,是太平洋舰队司令官巴菲特的副官,说了些很有趣的话。”冯生雄重复了巴斯的原话,尤其最后那句“阻止任何国家单方面改变亚太局势。” “该死的,果然美国人不安好心!”黎光荣说。 “美国人说没说具体条件?放松武器出口限制,同意盟国和越南的军事合作,允许越南购买某些军民两用产品?”郑北山急着问,美国对越南的技术封锁,对空军影响很大。空军少壮派多以中国为假想敌,中越两国空中力量差距不断加大,令空军军官们非常紧张,一直希望能和美国达成合作。美国人意识到这一点,不停地暗示。 “没具体到细节,我感觉巴斯在试探我。”冯生雄想到什么,对黎光荣说,“你们总参情报局要好好查一查,谁给美国人提供情报?狗娘养的巴斯居然知道我的背景,连我写的论文都读过,我却不知道太平洋舰队司令副官的底细,真丢人!” “我记下来,回头查查看。你最好别在会议上提这件事,给段青山他们增加攻击弹药。裴春天已经说美国人的渗透无孔不入,谍报局在加拿大的一名资深间谍前几天被证明是双重间谍,早就被美国人策反,天知道喂给我们多少假情报!” “行了,别夸张!哪一场战争是因为间谍的情报决定了最终结果?我们应该讨论的是如何和美国人、英国人、日本人、澳大利亚人合作,而不是浪费时间,争论陈年旧事!”郑北山气冲冲地说。 “郑北山,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段青山可不是空穴来风,那家伙最懂得揣摩高层旨意,你们什么时候见过他坚持原则?” “你的意思是,”郑北山迟疑问,“上面有人要他出面?” “当然,这些政治动物别的不行,嗅觉可是天下第一!”黎光荣说。 郑北山沮丧说,“我最痛恨这一套,政治斗争,政治斗争,整天勾心斗角窝里斗,坐看别人发展,难道就不汲取一点历史教训?” 黎光荣和冯生雄交换目光,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恐惧,明白这不是一个公开讨论的话题。 “我真怀念过去的日子,就我们几个,说话随意,不用担心什么。看看现在,不是空话套话,就是相互攻击,我们干脆另起炉灶算了,再组织一个聚会。”郑北山说。 “回到过去,你是说童年吗?”黎光荣嘲讽地笑笑,“你想的太简单了,谁是我们?你看到范志毅了?” “老范这人我知道,不会两面三刀,他肯定是想别的事情,心思没在会议上面。” 冯生雄打岔说,“胡海清什么态度?” 胡海清身为越共中央办公厅副主任,资历和年龄都超过其他人,应该更清楚高层的意思。 “他一直模棱两可,打哈哈。”黎光荣使个眼色说。 冯生雄抬眼望去,见餐厅另外几桌人也是小声耳语,面色凝重。透过落地窗,花园里人影憧憧,几拨人同样聚在一起,毫无疑问,都在讨论同样的问题。他恍然醒悟,低声说,“胡海清有意如此!” 黎光荣耸耸肩膀,看了眼手表说,“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吧。” 会议继续召开,气氛变得有些沉默,发言的人不愠不火,没有先前的火花四溅,但暗流涌动,不少人目光交流,似乎在等待什么。《人民报》副主编阮德英和宣教部网络处处长武德藏讨论起意识形态,满嘴八股文,让人昏昏欲睡。 国会主席助理阮鸿英不客气地打断,质问越南作为人口过亿的大国,文学、艺术成就却乏善可陈,没有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没有能让外国读者愿意购买的作品,连挪威、瑞典这种几百万人的小国都比不上,领导部门应该承担什么责任? 阮德英和武德藏都是精通厚黑学的老江湖,随便应付几句,不仅化解了指责,还倒打一耙,要求国会赋予他们更多权力,以便更好控制舆论导向,领导思想潮流。阮鸿英蔑视地说,他们更有可能把国家引向文化沙漠。 胡海清出来打圆场,转移话题。河内市委办公室主任陈文伟借机提起城市规划,河内人口扩张很快,交通堵塞问题严重,市委希望重新规划市区,搬迁政府部委的办公楼。这种话题大家自然是原则支持,细节反对,尤其涉及本部门利益时。 冯生雄听着众人的争吵,暗暗琢磨背后的故事。他清楚黎光荣隐藏着一些内情,他不怪黎光荣,这与友谊无关,而是正常的自我保护,设定界限是成熟的人际关系,对人对己都有好处。军队虽然单纯些,可同样听到风言风语。 越南政治格局确实已经转变,从早期的胡志明、黎笋时期的政治强人,过渡成为集体领导、相互制衡,越共总书记、国家总理和国家主席分别掌控党政军,政治局不再设立常委,而由十四名委员和两名候补委员共同决定。这种局面避免了独裁,但一旦意见分歧时,就无法前进,陷入瘫痪状态。 近年来,在一些重大问题上,像中越关系、经济改革、政治改革、私有化,越南高层分歧严重。随着国家的逐渐开放,民众权利的呼声愈发高涨,舆论骚动不安,加剧了各种矛盾。还有一点没人敢公开讨论,是政变的可能。东方国家鲜少集体领导成功的例子,从国民到精英,潜意识喜欢独裁掌控。如果某一派势力觉得忍无可忍,抢先发动政变,谁都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理论上政治局委员决定党内大事,然后越共总书记通过中央军委控制军队,可十六个政治局委员无法涵盖越南全部权力人物,比如最高法院院长、最高检察院院长、财政部长、外交部长、陆军司令等让都不是政治局委员。越共中央委员会有175个委员和25个候补委员,倒是覆盖面很大,可公开投票选举的话,结果怎样,没人知道。 冯生雄突然领悟高层的用意,既然各方势力相互钳制,在矛盾激化之前,不如先让各派人马充分表达观点,释放压力的同时,寻找妥协方案。 原文地址:[url=http://muunarr.com/wp/2016/09/07/南海之潜流暗涌-第六章-6-2-权力制衡]http://muunarr.com/wp/2016/09/07/南海之潜流暗涌-第六章-6-2-权力制衡[/url](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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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之潜流暗涌 第七章 7-1 美国边境警察(1) 作者:慕衲 加拿大温哥华 温哥华机场长期停车场第一和第二层停满了车辆,第三层角落有两个空位。鲁笑守候在第四层,他在车内坐了半个小时,从后视镜看着一辆辆开进来的汽车,挑选着合适的车辆。一辆淡紫色的豪华跑车吸引了他的眼球,有那么三四秒钟,他幻想着驾驶体验,不过,他很快清醒,警察和常人一样关注跑车,他不能引人注目。 他注意到一辆白色的奔驰越野车,柴油车的舒适和奔驰的可靠性让人心动,可黑人司机让他有所犹豫,司机看上去流里流气,像是有犯罪记录,警方喜欢拦截这类人。 一辆灰色“奥迪”平稳地行驶过来,司机是一名中年亚裔男子。鲁笑眼睛一亮。亚裔男子停好车,拎着一个拉杆箱匆匆地走向电梯。 鲁笑等电梯门关闭,下车走到“奥迪”和一辆红色“福特”越野车之间,先观察四周动静。附近没人,他用工具打开车门,在报警器作响前,进入控制程序,发动汽车引擎。 里程表数字不到五万公里,几乎是一辆新车,足够环游北美。鲁笑下车转了一圈,检查尾灯、轮胎气压和后备箱,一切正常。文件箱内的登记表,写着车主名叫朴重喜,鲁笑默念几遍记住,以防被警察盘问时露馅。 在楼下出口栏杆前,收费员看到电脑显示汽车进来不到半个小时,迷惑地看向他。他耸肩说公司有事,他必须回去。收费员苦着脸嘟囔说,“心情愉快。” 鲁笑回到汽车旅馆,先摘掉帽子、假发、太阳镜和鼻子上贴的隆鼻乳胶,收拾好行李,在隔壁的餐厅吃了双份早餐,回房间睡了两个小时,结帐离开。 他把滑雪装备放在车顶的支架上。他开了几条街,看到一家当地银行,进去租了一个保险箱,交了两年的费用,把西班牙护照和现金放在铁盒里。没有入境海关的盖章,用西班牙护照在美国离境是自找麻烦,甚至可能被捕。 加拿大的高速公路可能是世界上最好的公路,路面平坦宽敞,车辆不多,沿途景色壮观,北美大地的寂寥无限,和欧洲的精致、秀丽反差强烈。鲁笑怎么也看不够,他敞开窗户,任凭风声呼啸,恍然有江海泛舟大漠独行的感觉。 秋季天黑的早,太阳急匆匆谢幕。鲁笑开下高速公路,在一个不知名小镇找到一家热闹的意大利餐馆,进去吃了一顿加拿大风格的意大利饭,味道还算不错。大腹便便的餐馆老板热情地过来打招呼,他趁机问了几句前面的路况,店老板听说他要驾车去蒙特利尔,以为他去滑雪,不仅详细回答他的问题,还热情推荐朋友的家庭旅馆。 鲁笑开了四个小时的夜车,按店老板的建议,投宿在家庭旅馆。 第二天一早,他开车到附近一家购物中心的停车场。购物中心尚未开门,停车场空无一人,他把汽车前轮胎开上一处台阶,爬到车下检查,找到了藏在车底轴承部位附近的备用钥匙,这也是偷车组织的人发现的,很多人担心丢失钥匙,会把备用钥匙藏在汽车底部某个位置。倘若没有备用钥匙,他就得在边境地区换辆汽车。 他把信用卡等物品通过UPS三天服务寄到波士顿城郊的一家汽车旅馆。 鲁笑选择的边境检查站在地图上并未有标识,事实上美国和加拿大的边境线很多年没有明确的界限,美国赢得独立战争后,因为边境问题和英国发生过多次武装摩擦。控制加拿大的英国军队气不过,在1813年一路杀进美国,放火烧了华盛顿。最终英美两国达成默契,英国海军保护美国的国际商业利益,美国尊重加拿大领土完整。相比加拿大的恶劣气候,美国人更愿意向俄亥俄河和密西西比河的方向扩张。 加拿大的边境检查站很松懈,一名年近退休的白人妇女尽管穿着制服佩戴枪支,看上去更像图书馆讲故事的祖母。她微笑着打招呼,接过鲁笑递上的护照,电子扫描后看了眼屏幕,就交还护照,扬起栏杆放行。 鲁笑开了两百米,排在一辆家庭面包车后面等候美国海关的检查。他看了眼仪表时间,十点十五分,通常这个时间段过关的车辆不多,他估计最多五分钟就能通过。 前面面包车司机是个年轻的黑发女子,她递上证件后,车里的三个小孩不知怎么地开始吵闹,最小的一个嚎啕大哭,不停地打断她和边境警察的对话,惹得她大喊闭嘴。边境警察不知是黑色幽默有意耽搁,还是怀疑什么,拖拖拉拉,问了不少问题,整个过程持续了近半个小时。等面包车被放行时,鲁笑后面排了五辆汽车。 鲁笑缓缓地把“奥迪”开到检查窗口,看了眼美国边境警察,确定有目光交流,视线再扫过他的制服胸口,胸牌上写着“艾伦”。鲁笑没说什么,用左手交上护照。他想礼貌地打招呼,但刚才年轻妈妈态度很不好,警察像是憋着口气,他觉得还是少说为妙。 “韦伯先生,你来美国有何贵干?”警察并未看他,而是拿着他的护照,来回翻阅签证页面。 “去纽约玩几天。” “你带着滑雪板干嘛?” “我想顺路去缅因州的滑雪场,他们这个周末召开美国冬奥会选拔赛的。。。” “你有没有携带毒品、爆炸物、枪支、或者其他法律禁止的物品进入美国?” “没有,警官先生。”鲁笑暗忖这家伙是不是白痴,谁会携带枪支来美国?各国枪支爱好者都是来美国购买枪支! “有没人委托你携带任何违禁物品?” “没有。” “你有没有组织、策划、或者参与针对美国政府或者公民的恐怖活动?” “没有。” “你有没有参与、接触、帮助或者服务恐怖组织?” “没有。” 艾伦警官抬头望着鲁笑,黄褐色的瞳孔微微缩小,“乔纳森 韦伯,你父母是爱尔兰人吗?” 鲁笑猜测他好奇自己的肤色,为什么有一个白人的名字。美国法律禁止歧视,这种问题不合法,不能公开询问。鲁笑故意装作没听懂他的意思,随意地说,“我父亲是德国人,他们家族一百年前就来到加拿大。” “那么你妈妈呢?” “我妈妈什么,警官先生?” 艾伦警官显然不喜欢鲁笑反问的语气,凶狠地瞪着鲁笑。鲁笑没有对视,而是目视前方,眉宇间流露着不耐烦。艾伦警官鼻子哼了声,扫描鲁笑的护照。他突然低头看着电脑,等转身看着鲁笑的时候,脸上出现得意神情,“你把车开到左边的车位里,不要熄火,钥匙留在车中。然后你下车从玻璃门进来。” “为什么?” “听着,你已经站在美国的土地上,必须服从一名执法人员的命令。如果你拒绝服从,我会把你的脏屁股关进监狱,蹲一星期黑屋,再把你踢回加-他妈的-拿-狗屎-大。你的屁眼耳朵听清楚没有?” 鲁笑瞧着艾伦额头的青筋,意识到自己遇上麻烦。执法人员有很大的权力,美国尤甚,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能拒绝服从,否则皮肉受苦不说,甚至可能被当场枪杀。 鲁笑遵照命令,把汽车停在一个空位上,下车后他装作舒展身体,看着周围。左边有两辆警车,右边是荒山野岭。 他推开茶色玻璃门走进检查站的二层楼建筑。玻璃门很重,看厚度能够抵抗火箭弹的袭击。他进屋后看到另一层防弹玻璃窗,一个腰间佩枪的美国白人警察从窗后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听到背后屋门咣当关上,感觉自己走进了绝境。 鲁笑冲着白人警察打了声招呼,对方没有丝毫反应,眼睛紧盯着他。他装作有些不安地说,“艾伦警官让我来这里。” “你坐一下,他很快就来。” 他看了看靠墙的一排青绿色连体塑料椅,擦擦表面的灰尘,不太情愿地坐下。他晓得警察在玩心理游戏,等待总会让人心神不安,尤其当你有所隐瞒时。他没有抬头去看天花板的摄像头,而是好奇地望着对面墙壁上的各种海报和告示。 他慢慢扫过联邦调查局通缉的十大罪犯照片,无论是谁,只要通报他们的藏身处,都能得到一大笔赏金。鲁笑暗下决心,假如有机会遇到这些美国败类,他绝不会包庇他们。 “乔纳森。” 鲁笑循声看去,见艾伦警官出现在窗口,另一名警官消失不见。他走过去,看着比自己矮了近一个头的艾伦警官,问道,“什么问题?为什么你要我进来?” 艾伦身高不到一米七,低于美国男人的平均身高,想必遭受不少嘲讽,当年进入警察队伍费了些力气。他潜藏的愤怒是否有关?美国的执法队伍吸引很多变态、自卑或者渴望权力的人。鲁笑不太确定艾伦属于哪一种,但他希望艾伦继续展示激动的情绪,屋内的监视设备将记录他们的对话。 “你等一下,我们待会儿再说要你进来的原因。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否携带武器或者其他违禁物品?” “没有。” “掏出你口袋里所有东西,放在柜台的铁盒子里,把盒子放进保安窗口。” 鲁笑顺从掏出钱包,握在手里,好似才想到整件事情的荒唐,问道,“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搜查我?” “听好了,韦伯先生,这不是搜查,而是你自愿配合美国警官的调查。你有不配合的权利,如果你这么选择,我不会强迫你,但会拒绝你入境。” 艾伦警官的放低身段引起鲁笑的警惕,尽管他不晓得这个小矮子在玩什么游戏,可本能地感觉到某种圈套。但同时他不能表现得太警觉,以避免激发对方的好胜心。 “警官先生,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做了什么?” “很快你就知道。请先掏出口袋里的所有物品!” 鲁笑不情愿地把钱包、手机、一些硬币、几张收据和一串钥匙放进铁盒。钥匙是他在旧货市场上买的。 艾伦警官翻看每一张收据,他没对鲁笑吃饭、加油、旅馆的账单做什么评论。他取出钱包里的现金,放在一边,翻看驾照、图书卡、健身房会员卡和购物卡。他头也不抬地问,“你没信用卡?” “这一切就是因为我不用信用卡?” “注意你的态度,你在和美国警察说话!” “我没信用卡。” “为什么?” “我不喜欢欠债,很多人因为随便花钱而被信用卡公司套牢。” “你觉得你比别人聪明,是不是?” 面对美国警察的挑衅,鲁笑明智地保持沉默。 “你的银行卡呢?” “放在家里。” “为什么不随身携带?” “带着可能多花钱。” 艾伦警官拿起鲁笑廉价手机,翻看着通话记录和信息,读到某些段落,脸上出现嘲讽神情。 鲁笑皱着眉头看着,一副无辜者的气恼表情。他不担心穿帮,他早已预料过这种情况,昨晚用一个特殊软件输入手机这些编造的信息和通讯记录。假如警方拨打联系人电话,会听到自动留言,这些号码是一家美国公司提供的服务,就像邮局出租的邮箱,每个号码都对应一个人,有需要甚至可以用那个号码打给你想要的人。至于什么样的人需要这种服务,鲁笑就用不着费心琢磨,反正网站流量数字显示生意很红火。 “韦伯先生,你确定没有什么需要申报的?让我最后提醒你一次,你在和一名美国执法人员谈话,任何蓄意隐瞒都违反美国法律,我们的谈话已被录音,你说过每一句话都可能被用来作为在法庭上控告你的证据!” “我非常确定!” 艾伦警官凝视鲁笑半晌,他的眼神很古怪,似乎极力压制某种兴奋。他哗啦哗啦地翻动鲁笑的物品,折腾一番,把所有东西一股脑地扔进铁盒。他拍拍手,出其不意地问,“你有犯罪记录吗?” 鲁笑微微一怔,随即回答,“没有。”他并不确定乔纳森 韦伯是否有犯罪记录,但他猜想卖给他护照的长发男子和戴维不会如此愚蠢,他们应该晓得需要假护照的人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倘若边境出事一定会回去找他们算账。 “你不知道你是否犯过罪吗,韦伯先生?”艾伦敏锐地捕捉到鲁笑一刹那的失态。 “警官先生,你误会了,我没有犯过罪,我刚才在想我的交通违章记录。” 先前的那名白人警察走过来,他冲着艾伦微微摇头,艾伦面色一沉。鲁笑突然间意识到他们的把戏,白人警察出去搜查他的汽车,试图找到可以指控他的罪证。这帮穿着执法外衣的混蛋根本无视美国法律,为所欲为。他隐藏内心的愤怒,装着无聊地看着墙上的图画。 艾伦咳嗽一声,“你在美国境内做过什么违法的事情吗?” “没有。” “你确定?” “我确定。” 艾伦警官黄褐色的瞳孔缩小,脸上浮现一个丑陋的笑容,撅起的嘴唇露出牙齿的黄斑。他抓起一张纸贴在玻璃窗上,气势汹汹地喝道,“那么这是什么,清白先生?” 这是一张纽约州水牛城地方法庭签发的通缉令,通缉加拿大公民乔纳森 韦伯,罪名是逾期未交五百美元的罚款,通缉令在纽约州辖区内有效,州内的执法机构应该抓捕他归案。 鲁笑心里一沉,明白长发男子耍了他一把,护照主人因为罚款所以有意出卖护照,希望有人帮他解决这个问题。这些家伙实在胆大妄为,拿着优厚的报酬还不满意,要给别人添麻烦。从另一方面讲,这就是独自行动的麻烦,没有组织和同伴的帮助,任何一点差错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如果被关进拘留所,美国警方势必录取指纹,并且照相存档。鲁笑不认为美国情报机构有他的指纹记录,可这些年他和美国人打交道不少,很难说在美国庞大的情报收集机器里的某个角落没有捕捉到他的指纹。而且一旦被照相存档,日后即便做整形手术,也很难逃脱电脑数据库的对比。上了美国人的黑名单,如同被戴上紧箍咒,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捕。 倘若美国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会发生什么,他不是很有把握。正常情况下,美国人会认为他还是中国特工,审讯一番,驱逐了事。也有可能囚禁他,和中国讨价还价,要求交换某个关押在中国的美国特工。还有一种最坏的可能,中情局或者某个秘密美国情报机构接管他,删掉所有相关资料,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然后他们想方设法让他吐露所有信息,采用的手段肯定不会温柔,他最终的结局就是彻底消失。 电光火石间无数念头在他脑子里转过,他控制着呼吸,不让自己流露出恐慌的迹象。 “我根本不知道这个罚单。当时我让律师处理,把钱给他,他说他会交付罚金。” “哈哈哈,你活该,律师都是狗娘养的混蛋,你信任他们才是瞎了眼!”艾伦警官毫不掩饰对律师的仇视。 鲁笑又读了一遍通缉令,注意到一点。 “警官先生,这是纽约州的通缉令,而我们在缅因州,这不在你的执法权限内。” “小子,你他妈的是谁,和我玩字面游戏?”艾伦突然怒气冲冲,“我告诉你,现在美国法律已经改变,我可以关押你,通知纽约州法警来带你去水牛城受审!” 鲁笑不相信纽约州的法警会为这种小事兴师动众,但他决定不刺激艾伦警官。这时候他已经明白怎么回事,顺水推舟地扮演被害者的角色。 “抱歉,警官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知道有没有可能我现在交付罚金,解决这个问题?” 艾伦脸上怒气不减,瞪着鲁笑说,“你超过缴纳罚金的最后期限,根据相关法律,应在水牛城监狱服刑至少十五天。除非 - ”他拖长声音。 原文地址:[url=www.muunarr.com]www.muunarr.com[/url]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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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之潜流暗涌 第七章 7-1 老杰克(2) 作者:[url]慕衲[url=http://muunarr.com]http://muunarr.com[/url][/url] “除非什么?” “除非你真心悔改,并用实际行动证明。” “警官先生,什么样的实际行动?” “我个人意见,如果支付两千美元的费用,五百美元的罚款,可以视为悔改之心!” “两千五百美元?太多了!” “对你来说,不算多吧?”艾伦警官指了指鲁笑的钱包,“或者你更想去监狱?” “这是我所有的钱。你让我怎么去滑雪,怎么去纽约?” “没人勉强你,韦伯先生。” 鲁笑抗议一番,艾伦警官勉强同意减少两百美元。他交付两千三百美元后,艾伦警官阴笑着说,“韦伯先生,祝你美国度假愉快!” 回到汽车,鲁笑发现警察不仅搜查过每个角落,把后备箱和文件箱翻得乱七八糟,还掰断了车钥匙上的电子遥控开门装置。这不是无心之举,而是边境警察的“操你妈”签名,他们没找到违法证据颇为不爽。 鲁笑明白抗议不会有任何效果,反而适得其反。这些美国边境警察借着严格反恐法律的实施,敲诈外国游客,已经成了习惯。他缴纳的罚金,至少一半会留在当地检查站做各种开支,很多美国城市,警察局财政紧张,警察用各种手段罚款来创收。美国媒体多次曝光,可收效甚微。“绝对的权力,绝对的腐化”,政客无视外国人、少数族裔的权益,故意纵容,执法者们自然为所欲为。 鲁笑找到古典音乐台,听着《费加罗的婚礼》,帕瓦罗蒂的优美歌声把他带到一个鸟语花香、快乐幸福的环境,他慢慢地深呼吸,化解胸中的怒火。他不仅痛恨警察的敲诈,还憎恨卖给他护照的长发男子,这个混蛋让他陷入致命的危险里,他恨不得立刻回去算账。 从边境检查站到波士顿的距离并不远,十个小时之内可以到达。但鲁笑中途要去个地方,他拐上开向拂蒙特州的公路,一路开到州府蒙彼利埃,地图显示附近有一个印第安人保留地。他在路边一家墙壁斑驳的餐厅外停车,这类餐厅当地人喜欢光顾,否则早关门了。 “下午好,先生!”柜台后一个满脸褶皱的白人老头兴高采烈地打招呼。 “你好,你看起来精神不错啊,年轻人。” “胡说什么,我永远嘎嘎棒!”老头伸出手,自我介绍说,“瓦尔登,餐厅主人,接待员和本地狩猎协会的主席。” “乔纳森。”鲁笑握住瓦尔登的大手,瓦尔登手背布满老年斑,可手劲依然不小。 “随便坐。” 鲁笑环视屋内,见窗边几个老头坐在一起喝咖啡,靠近后门有两个中年人在看报纸。他在靠近厨房的长台坐下。中年女服务员递上磨损不堪的菜单,他接过来放在一旁,询问什么做的不错,服务员推荐了烧烤猪排和清蒸蔬菜。他欣然同意,还要了一杯加糖的绿茶。 瓦尔登端上喷香烤猪排,鲁笑吃了一口就知道服务员所言不虚,猪排烧烤得有米其林餐厅的水准,他吃完后,意犹未尽,又要了一份小羊排。 “乔纳森,你从加拿大来?”瓦尔登靠着柜台说。 “是,温哥华。”鲁笑知道他看到自己的车牌,他是个和善的老头,身手敏捷,让人看着很舒服。鲁笑用纸巾擦掉手上的油水,“你今年多大年纪?” “七十九。” “你是我见过身体最棒的八十岁老头!” “先生,你弄错了,我七十九岁!” “原谅我的错误,你是我见过身体最棒的七十九岁老头!” 瓦尔登自豪地笑着说,“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每天工作,你们这些顾客让我保持年轻。” 服务员过来加了些茶水,收走盘子。鲁笑点头致谢。 “你是游客还是?” “我去纽约,顺便去缅因州滑雪。” “那你怎么来这里?” 鲁笑通常不喜欢别人的盘问,但他明白瓦尔登没有恶意,只是美国人的直率和好奇,再说他也想问些问题。 “我希望来你们这里买点特产。” “哦,买什么?我们的烟草、奶酪、苹果、鲑鱼都不错,可我看你不像远道而来买这些东西的人?” “你眼光很准。我喜欢枪支,希望买两把带回去。”鲁笑坦率说。 美国民众对枪支态度两极分化,各个州对枪支买卖的态度也截然不同。拂蒙特州在东海岸各州中唯一支持民众持枪权利,管理枪支买卖的手续,不像其他州那么严格。 “你不是那种买枪胡乱杀人的疯子吧?” “当然不是。” 瓦尔登静静地看着鲁笑,目光深沉,显然在评估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柜台旁边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头放下报纸,转头问,“你是猎人?” “有机会的话,我喜欢打猎。但我住在城市里,机会不多。” “你喜欢什么枪?” “恩菲尔德、温彻斯特、雷明顿的小口径步枪都不错,我不挑剔。” “如果你用普林菲尔德1911年的步枪,标尺两百米,风向5,从上向下射击,你会怎么办?” “太阳位置?” “下午,西方,在你身后。” “只能开一枪?” “对。” 鲁笑笑了,知道对方设下一个圈套。“我不会开枪,命中概率太小,除非我有更好的机会。” “哇,这家伙有两下子,是个猎人!”老头握着鲁笑的手,拍着他肩膀说。 瓦尔登问道,“你等什么样的机会?” “要看什么猎物了。如果是大型野兽,我会观察它的行动路线。” “如果是敌人呢?” 鲁笑一怔,凝目看着瓦尔登。 瓦尔登像是没察觉,自顾自地说,“我看得出来,你上过战场。从战争中幸存的老兵,有种独特的气息,我没法形容,可能感觉到!” 鲁笑瞥了眼一旁瞪大眼睛的老人,耸耸肩膀,“我去过伊拉克,做私人保安。” “你救过美国人?” “美国人、欧洲人、日本人。” 瓦尔登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鲁笑示意服务员送上账单,留下一笔丰厚的小费。出门前,瓦尔登拉住他的胳膊,低声说,“你顺着前面的公路开,看到一条标志‘印第安人保留地’的小路拐弯,开大约一个小时,会看到一个挂着‘杂物出售’牌子的红褐色建筑,告诉店主老杰克我介绍你来,他可能帮你。” 鲁笑找到路牌,驾车行驶在一条碎石子路上。道路两侧有几座废弃的木头小屋,几辆锈迹斑斑的汽车残骸,除此之外,不见人烟。开了一个多小时,鲁笑才看到一个破烂不堪,属于第三世界的村落。几座充满霉斑的混凝土房屋,像坟墓矗立着,一群黑头发的印第安孩子坐在一处树荫下,面无表情地瞪着汽车。旁边站着一条黑白斑点的狗,生殖器竖立着,像是一只伸出管外的口红。 鲁笑驶过村庄,轻吁口气,怀疑是不是被瓦尔登耍了。这时候,“杂物出售”牌子出现在前方。 店主老杰克是白人和印第安人的混血,皮肤黄褐色,眼睛却是淡绿色。他坐在堆满破烂杂物的店铺里,浑身酒气,嘴里嚼着烟叶,目光阴沉地盯着鲁笑。听说是瓦尔登介绍,他依然表情冷漠,用沙哑的口音问鲁笑需要什么。鲁笑回答说枪支。他狠狠地吐了口黑色的烟叶汁,问鲁笑带了多少钱。鲁笑冷冷地说足够。 他首次露出笑容,样子依然可怕。他费力地站起来,走进后面的车库,打开一辆破烂的面包车后车门,毛毯下放着几十支步枪、霰弹枪和手枪,枪支新旧程度不等,有些崭新的像是刚从生产线下来,有些枪烤蓝磨损严重,令人怀疑能否打响。 鲁笑挑选了一支十二口径警用枪把的霰弹枪、一支谢菲尔德点308口径步枪和两支手枪,他拆开检查每一件武器。老杰克沉默地看着他的娴熟动作,眼珠转动着。 “多少钱?” 老杰克吐了一口汁水,“我估摸你不想留下官方购买记录。” “你的估摸正确。” “还需要别的什么?” 鲁笑没有犹豫,“一个牢固耐用的狙击镜。” 老杰克似乎并不惊讶,“如果是这样,我得问你个问题。你是不是恐怖分子,计划刺杀美国总统或者炸毁五角大楼?” “不,我不是恐怖分子,不是来伤害美国人的!” 老杰克目不转睛地看了会儿鲁笑,似乎认可他的话,嘀咕说,“要我说,如果有人干掉那狗娘养-我能-我能-勇敢希望-尽他妈的耍嘴皮子的-非洲人总统未尝不是坏事!” “抱歉,帮不了你。你们美国人的问题得自己解决。” “你要什么型号的狙击镜?” “军用的最好。” 老杰克从附近的一个箱子里找出一个表皮磨损的皮包,里面是一个美国海军陆战队使用的Unertl10倍数狙击镜,长长的黑色镜身有好几道刻痕,显然这是美军士兵从战场上带回来的。 鲁笑心里暗暗惊讶这么个破地方居然有著名的Unertl狙击镜,虽然美国海军陆战队开始采用其他品牌替代,但Unertl像AK47一样坚固耐用。他翻看一会儿,“多少钱?” “你大概还需要这个吧?”老杰克摸索着从一堆杂物中找出一个简易的钢管消音器。 鲁笑检查一下钢管内部的螺纹,拧在军用点四五手枪上,看看还算合适。他看向老杰克问,“我一共欠你多少钱?” “实物加上风险,三千美元听起来怎么样?” “如果配些子弹,听起来就非常完美。” “加拿大先生,我们成交!” “还有一件事,我需要个地方校枪。” “你付了钱,就是你的枪。后面树林有一块空地,随便你做什么。” 鲁笑拿出钱包,数了三千美元的现金。老杰克的动作飞快,钞票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他拿出一箱子弹,让鲁笑自己挑选,又慷慨地送给鲁笑一个半新不旧的吉他盒。 树林枝叶茂盛,只有一条隐约的小路。鲁笑背着吉他盒,走了大约两百米,看到一片开阔地。因为长度不够,他只能丈量十米、二十五米和五十米三个距离。老杰克的杂货店外有成堆的酒瓶子,正好用作靶子,他去端来一箱瓶子。老杰克坐在一张躺椅上,眯眼晒着太阳,打起瞌睡来。 谢菲尔德步枪像是二战留下来的古董,可性能完好。对着五十米的靶子,鲁笑仅仅用了三发子弹就校正“归零”,又安装上Unertl狙击镜,打了三枪,感觉像是透过显微镜,简直可以打中树上的虫子。理论上说,他应该在一百二十米或者一百五十米的距离“归零”,但在美国新英格兰地区很难找到这种地方,去靶场会留下记录,陌生的地方可能被人看到报警,所以他暂定在五十米。老实说,走进杂货店之前他没有购买狙击步枪的计划,但这种机会实在难以放过,狙击步枪尽管在城市里用途不大,在某些特定场合将是得力助手。有备无患,他宁愿浪费些钱,也不愿事到临头没有准备。 他接着测试霰弹枪,不是看精度,而是看手感。霰弹枪是近战的利器,尤其在敌众我寡的时候。他连续射出枪内七发子弹,感觉扳机有些紧,他喜欢把力道设定在三公斤,不会太松导致意外,也不会太紧影响连续射击。 军用手枪开始用着不太顺利,第一枪就卡弹,他退出子弹,彻底拆卸手枪,最后认定是弹夹弹簧失去弹性。他换了一个弹夹,在二十五米距离“归零”,打空一个弹夹子弹,找回熟悉的手感。不过,安装上消音器,他只能控制子弹的落点在十米之内,再远些,子弹就不知道飞到哪去了。另一把手枪是SIG-绍尔P228,通常这把瑞典人制造的杰出手枪价格昂贵,属于英国SAS和海报突击队的专属武器,不该出现在荒村野岭老杰克的破烂堆里。鲁笑猜测是因为战争的扩大,几十万美国士兵去阿富汗和伊拉克服役,偷运回来很多武器。另一个原因是这把P228见过大场面,枪身烤蓝失色,伤痕累累,枪管发射过很多子弹,磨损严重。鲁笑倒不在意,在一次公开测试中,十支P228发射了十五万发子弹,故障率为十万分之七,他相信这把枪只需要一次彻底的清洁。随后的射击证明了他的信念,二十发子弹枪枪命中,最后十枪更是击中五十米外的目标。 鲁笑把所有武器全部擦拭、清洁完毕,才背着吉他盒走回去。老杰克还在晒太阳,听到他脚步声,睁开眼睛说,“加拿大先生,你用了很长时间。” 鲁笑耸耸肩膀。 “你最好小心开车,高速公路巡警最喜欢拦截你们外国人。” “请放心,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提及你。” “我知道你不会!”老杰克吐了一大口黑色烟草汁,闭上眼睛。 “保重,老杰克!” 老杰克没有理睬,仅仅鼻孔动了动。 鲁笑把吉他盒放在后车厢,用毛毯遮住。他在杂货铺前驾车掉头,有意挂停车挡,猛踩油门,后车轮疾速旋转,卷起一阵漫天尘土,覆盖住老杰克和他的躺椅。老杰克惊讶之下,跳起来怒骂。鲁笑哈哈大笑,迅速地挂挡踩油门,在老杰克进屋拿枪之前,飞快地驶过道路拐弯。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原文地址: [url=http://muunarr.com/wp/2016/09/12/南海之潜流暗涌-第七章-7-1-老杰克]http://muunarr.com/wp/2016/09/12/南海之潜流暗涌-第七章-7-1-老杰克[/url](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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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之潜流暗涌 第七章 7-2 “勇敢”号(1) 作者:[url]慕衲www.muunarr.com[/url] 香港 天空阴沉,太阳始终躲在云层后面不想露面,阵风吹得旗帜呼啦啦作响。 体型巨大、线条优美的英国皇家海军“勇敢”号驱逐舰矗立在尖嘴咀海运码头,在周围的一群低矮的货轮和渔船中显得鹤立鸡群,甲板上大口径的火炮更是威武,引来无数目光。旁边的“格雷漫游者号”综合补给舰看上去逊色许多,更像是一艘普通客轮。 英国舰队访问香港已经两天,因为明天就要起航,不值班的水兵们都抓紧时间,上岸消遣。 副舰长拔藤中校在军舰上下转了一圈,走进驾驶舱。水兵长纳尔逊正低头阅读,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他,忙起身敬礼。 拔藤回礼道,“坐吧,水兵长。”他敬重纳尔逊,纳尔逊不仅像岩石一样忠诚可靠,还是英国皇家海军极少数参加过1982年马岛战争的水兵。 纳尔逊仍然笔直地站着,探询地望着拔藤。帽檐下露出的灰白头发像一层银霜。 “我以为劳伦斯上校在这里。”劳伦斯上校是“勇敢号”的舰长。 “他一直在舱内。”纳尔逊犹豫一下,看了眼五米外背对着他们的水兵,压低声音说,“他好像身体不太舒服,上午露了一面就没再出来。” 拔藤目光锐利地瞪了眼纳尔逊。劳伦斯上校资格很老,原本有希望晋升少将,但前年波斯湾执行任务时,和伊朗海军相遇,面对伊朗人的挑衅,选择了避让,国防部和唐宁街十号首相府大为不满,他不仅晋升无望,还要在这次远东巡航后退役。他情绪不好,发了不少牢骚,也疏于军务,很多职责推卸给下属,引起不少微词,但皇家海军军纪严格,绝对不能以下犯上。 纳尔逊读懂拔藤的无声训斥,不自然地低下头。 拔藤缓和语气问,“水兵长,你确定每个离舰的水兵和军官都知道最后归队时间是今晚九点?” “是的,他们都在警告纸上签了名。” “后勤补给呢?” “一个小时前我和‘格雷漫游者’号的水兵长蒙哥马利通过话,他说蔬菜、鲜奶、淡水、鲜鱼和米面正在装船,最迟下午六点前结束。鲜肉、水果和咖啡还有些库存,能等到马尼拉再补给。欠缺的弹药和零部件,海军军部说将会送到新加坡,我们回程的路上接收。” 拔藤微微皱眉,“勇敢”号的导弹和舰炮的弹药只有作战要求的三分之二,海军军部的这些官僚办事效率实在低下,供货竟然拖延了两个星期。他克制自己骂娘的冲动,“大伙儿的士气怎么样?前几天擦肩而过的那场台风可是够恐怖的。” “很好,中校先生。能在香港上岸放松非常棒,这是一座很适合水兵胃口的城市!”纳尔逊挤挤眼睛。 拔藤哈哈一笑,“我希望他们玩的开心,但是最好不要惹出什么麻烦来!” “你放心,我充分地警告过他们!” “好的,纳尔逊水兵长,我知道我可以信赖你。” 拔藤走到外面舰桥,他喜欢观看香港的市容,亚洲的城市是如此拥挤和繁忙,连空气中都散发着肾上腺分泌的味道,和英国曼彻斯特港口的冷峻和沉寂反差强烈。他深吸一口湿润咸味的海风,慢慢地吐出。他不能让下属看到自己失态,所以只能在无人处释放压力。 纳尔逊水兵长说的对,劳伦斯上校近乎玩忽职守。按照惯例,像军舰离港前一天的很多检查,属于舰长职责。水兵容易因为贪图上岸享乐而忽略工作职责,舰长必须亲历亲为,督促手下军官和士官长严格要求。拔藤默默承担了很多工作,就是希望众人不会注意,可像纳尔逊这样的老水兵都站出来说话,说明事情实在不妙。大英帝国皇家海军,历来是领导力高于一切。当年纳尔逊上将击败西班牙无敌舰队,一举奠定了大英帝国三百年的海洋霸权,每一名海军军官都知道必须身先士卒,做出榜样,才能领导水兵。 不过,拔藤依然犹豫是否当面提醒劳伦斯上校。皇家海军等级观念森严,以下犯上为大忌。军官团体,尤其将军们,不会接受一名低级军官对高级军官的挑战,服从是军队永恒的美德。 拔藤走到舰长舱门口时,尚未拿定主意,站岗的水兵利落敬礼,他心不在焉地回礼,重重地敲了两下舱门。 “拔藤中校,你动作很快,我刚刚派人找你。”没穿制服上衣的劳伦斯正对着镜子刮胡子。 “舰长先生,你找我有事?” 拔藤忍不住羡慕地扫视宽敞的空间。船长是“勇敢”号上唯一拥有独立空间的人,水兵住在拥挤狭小的水兵舱,很多是两人轮流使用一张床位。军官条件好些,可也要两人一间屋。 “你下午有什么计划?” “如果没有任务,我想请假上岸。我高中同学梅捷在香港领事馆做文化参赞,他邀请我吃晚饭。” “晚饭不行,你和他改个时间。我需要你代替我去中国驻扎香港军队的司令部参加晚宴,他们的司令官什么郎将军昨天说要举办一个私人宴会。” 拔藤心里一惊,脸上不动声色地问,“我去合适吗?中国人很讲究面子,梁司令官邀请你,你不到场,他会觉得受到冒犯!” “去他妈的冒犯!这些塌鼻子的中国佬是一群心理扭曲、两面三刀的混蛋,我已经完成了一名舰长的官方职责,参与了两场正式宴会,再赴一场食之无味、兜着圈子说话的傻逼宴会会让我发疯的!” 拔藤惊讶地瞪着劳伦斯,他从未见过一个英国皇家海军的舰长如此失态。劳伦斯是怨恨海军军部阻碍他晋升,还是仇视中国人?这番话出自任何人嘴里都是严重失礼,更别说一名代表英国政府访问中国香港的海军舰长,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劳伦斯若无其事地擦掉脸上残余的白色泡沫,转身面对拔藤说,“很快你将接手这艘军舰,作为舰长,你应该熟悉这种场面。而且,中国人已经从他们的间谍那里听说了你的升职,他们会欢迎你的!” 拔藤闻到一股酒味,暗想劳伦斯喝了多少酒? “如果你认为合适,舰长先生,我愿意赴宴。”他略微加重“如果”两字。 劳伦斯深深地看他一眼,转身继续对着镜子,擦了些古龙洁面乳,左右顾盼一番,脱下灰色制服衬衣,换上一件熨烫得笔挺的白色名牌衬衫。 拔藤犹豫是否继续劝说劳伦斯改变主意,突然听到劳伦斯说,“你是彭定康爵士的外甥?” 彭定康爵士曾经名噪一时,担任过香港最后一任英国总督,也出任过欧盟外交事务官员和牛津大学校监,近些年淡出英国政界,英国媒体鲜少提及他。 “呃,准确来说,他是我妈妈的表哥,我们两家走动不多。” “太让人遗憾了,现在的年轻人都记不得他为大英帝国做过些什么,我告诉你,如果英国人还有点祖先的勇气和智慧,应该在唐宁街十号门口为他塑造一座雕像,纪念他的贡献。如果当年的政客们有他一半的勇气和智慧,就不会把香港拱手相让。今天这座港口依然飘扬着大英帝国的旗帜!”劳伦斯指着窗外说,仿佛码头上真的飘扬着蓝红的米字旗。 拔藤轻轻咳嗽两声,“舰长先生,你不是准备外出吧?” “当然,英国巴克莱银行董事长沃克爵士邀请我晚餐,定在中环最好的法国餐厅。” 拔藤脑袋嗡地一声,劳伦斯不出席中国驻军司令的邀请,却参加英国商人的宴会,这事根本隐瞒不了,码头上到处是中国人的眼线。看劳伦斯的架势,他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这一举动将引发的外交风暴。 “你知道,当年我在哪里吗?”劳伦斯没头没脑地说。 “什么?” “东南方向五十海里,我是‘诺福克’号护卫舰实习军官,皇家海军三分之二的舰艇都在附近。我们已经做好教训中国人的准备,如果他们胆敢挑衅,我们会干净利落地击沉他们所有船只,还能名正言顺地保留香港。可惜,又是那些胆小如鼠的政治家坏事,最后时刻命令我们后撤!”劳伦斯说。 1997年,香港回归中国前夕,英国皇家海军35艘舰船以访问东南亚为名,游戈南中国海,最近的船只逼近海南岛,中国海军舰艇拦截,双方舰船险些相撞,距离不过几米。 拔藤对此事略有所闻,只是没想到劳伦斯亲身参与。他暗忖劳伦斯是因为香港被中国收回而忿忿不平,还是另有内情? “舰长先生,现在是2016年,时代变了,香港不再是我们的殖民地,大英帝国和中国保持友好关系,这是我们访问香港的目的。” “牛屎!你听多了BBC广播,我告诉你,拔藤中校,别相信政客们的话,一旦风向变了,他们比谁转的都快!” “什么风向?” 劳伦斯哈哈大笑,看着一头雾水的拔藤,想说什么,又改变主意,“你很快会看到的!” 拔藤意识到,劳伦斯不参加今晚的宴会未尝不是好事,否则他不一定闹出什么事情。 离开舰长舱前,拔藤问,“谁陪你上岸?” 各国海军惯例,每个离岸水兵和军官都不能单独行动,必须两人同行。 劳伦斯似乎陷入某种莫名的忧郁,拔藤连问了两遍,他才含糊地说,“布莱尔上尉。” 拔藤走到通讯中心,找到负责通讯联系的布莱尔上尉说,“你陪舰长上岸?” “我能不去吗?”布莱尔拉着脸说。 “小心点,他情绪不太稳定。如果有什么事,立刻打电话回来!” 布莱尔默默地望着拔藤,目光中充满指责,似乎他应该想出更好的办法,至少阻止劳伦斯上校上岸。 拔藤控制着情绪说,“给我一个安全连接,我要和‘格雷漫游者’号舰长科尔中校通话。” 布莱尔示意拔藤进入一个封闭的玻璃房间。拔藤拿起话筒,很快听到科尔的声音,“嗨,科尔,是我,拔藤。我得告诉你,今晚劳伦斯上校将去中环法国餐厅吃饭,我代替他去参加中国军队司令官的私人宴会。” “为什么?” 拔藤犹豫一下,尽管这是安全线路,可不表示没人监听。“他刚刚通知我,我的理解是他认为同汇丰董事长见面更重要。” “哦。”科尔默默咀嚼拔藤的话。 尽管并未期待更多,科尔的反应还是让拔藤失望。“布莱尔上尉将陪同他,我告诉布莱尔上尉有事通知你。” 劳伦斯、拔藤和科尔是两艘军舰上军衔最高的军官,前两人上岸,科尔必须留下值班。 “我知道了。”科尔停顿一下说,“我了解劳伦斯上校,他有时可能看着难以理解,但他骨子里看重职责!” “谢谢,你这么说让我感觉好点。” 拔藤回到舱内,换上检阅制服,同时琢磨科尔一番话的动机,他是打伏笔还是安慰自己?他和科尔并不熟悉,但后者名声不错。 “咚咚咚。”有人敲门。 拔藤拉开门,一身休闲装的舰载直升机飞行员亚历山大少校就闯进来嚷道,“你去哪里了?我在船上找了你一圈?你怎么穿检阅制服?” 亚历山大是陪同拔藤上岸的同伴,拔藤这才意识到忘了通知他。“抱歉,计划有变。舰长劳伦斯上校刚刚通知我替他出席今晚的中国军方的宴会,你得回去换衣服!” “该死,上午不是说好去酒吧玩吗?我眼巴巴地盼着。正式宴会可是无趣得很!” “没办法,军令难违!” 码头等候的汽车是英国大使馆提供的,司机是一名菲律宾人,能说一口流利的粤语,相貌和当地人也别无二致。他们一坐进后座,司机就启动汽车。 亚历山大嘀咕着晚宴,说劳伦斯上校不懂得体恤部下。拔藤一方面顾忌司机,另一方面担心航空兵的嘴巴不严,所以也不多解释,敷衍几句,就转移话题,聊起亚历山大最喜欢的话题,部署在波斯湾的英国皇家海军航空兵部队,果然亚历山大来了精神,大说特说英国飞行员如何神勇,如何空袭伊斯兰国目标。 突然,前面路口蹿出一辆红色跑车,无视红灯,疾速穿过他们正在行驶的车道。司机急踩刹车,汽车尖叫着停下,两名英国军官身体随着惯性前冲,幸亏反应敏捷,两手按住前排座椅,缓冲一下。 “该死的狗娘养的!”亚历山大寻找红色跑车的踪影,恨不得痛揍一番驾车人。 惊魂未定的司机左右看了看,长出口气。后面幸亏没有汽车,否则必定追尾。 “怎么回事?”拔藤拾起掉落的帽子,问道。 司机从后视镜里回看一眼说,“可能是中国大陆的权贵子弟,他们喜欢名车,也喜欢飙车,这一带车少,通常他们晚上来,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这么早就开始了!” “这么危险,警察难道不管吗?” “他们不是普通百姓,警察很难处理,罚点钱对他们根本不算什么,那辆跑车,价值港币500万。” “太他妈的难以置信了,他们差点撞死我们!” “先生,时代变了,现在轮到他们说了算。”司机专注地看着路面。 汽车开进英国领事馆的大院,文化参赞梅捷站在那里迎接他们。拔藤介绍梅捷和亚历山大认识,三人走进领事馆后面的餐厅,里面有个小酒吧。梅捷请了一轮威士忌。 亚历山大看到有人在打台球,觉得手痒,过去挑战对方,很快就和使馆官员打得火热,其中一个红头发女孩好像很欣赏他的动作,眼睛一直看着他。 “你的军人朋友很有一手啊,铁鞋!”梅捷眨眨眼睛,有意喊出拔藤高中时候的绰号。Patten英文的意思是镶嵌铁边的鞋子。 拔藤勉强笑笑,讲述了路上发生的事情。 梅捷听后面色变得凝重,“我会告诉领事先生,他将向香港政府提出抗议。但坦率地说,我不认为有什么用处,香港政府很难约束那些背景深厚的大陆人,我们的抱怨可能适得其反,被人视为反华宣传。总而言之,这些年中国政府不惜余力地向香港渗透,几乎控制社会各个层面,英国政府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不知道事情这么糟糕!” “确实很糟糕。”梅捷警告地看着若有所思的拔藤,“你明白这些话只限于你我,你说出去我不会承认的。” “胆小鬼,你认为我和谁说去?我是一名英国皇家海军军官,不是你们外交官,职业就是嚼舌头。” “别摆谱了,别人不知道你的底细,你可糊弄不了我。来,为过去、友谊、健康和女王干杯!”梅捷举杯说。 拔藤喝了一大口说,“不要再叫烈酒,我晚上要替舰长劳伦斯上校去中国驻港部队司令官家中赴宴,我可不想醉倒在中国人的酒桌上!” 出人意外,梅捷不置可否,反而问道,“你们访问越南金兰湾,美国海军也过去,你们听到什么消息吗?” “你指什么?我看越南人和美国人在酒吧聊天,我听说越南高层和美国舰队司令独自密谈,谈什么可没人告诉我。” “我听一个澳大利亚领事馆的人说,美国人好像在准备什么。” “什么意思?” 梅捷犹豫一下说,“我不确定,澳大利亚人很含糊,好像是说美国海军准备在合适的场合教训中国人!” “美国人怎么说?” “你认为他们会怎么说?当然不可能公开说,私下嘛,”梅捷斟酌片刻,“他们非常不乐观。” “哦,上帝啊,美国佬到底想干什么?觉得这世界还不够乱!”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原文地址: [url=http://muunarr.com/wp/2016/09/13/南海之潜流暗涌-第七章-7-2-勇敢号]http://muunarr.com/wp/2016/09/13/南海之潜流暗涌-第七章-7-2-勇敢号[/url](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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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之潜流暗涌 第八章 8-1 橡树果(1)

作者:[url=http://muunarr.com]慕衲[/url]

美国波士顿



鲁笑住在滑雪场附近的旅馆,白天滑雪,晚上去酒吧喝酒聊天,尝试慢慢融入美国人的角色。虽说美国人来自世界各地,口音、肤色、籍贯五花八门,可这个国家确实是个大熔炉,说话、行为、甚至思维方式都有美国独有的方式,在很多细节上和欧洲人截然不同。鲁笑需要时间适应。

第一天晚上鲁笑在酒吧遇到在雪场救援队工作的金发女孩,卡罗尔。她身材修长,爽快活泼。两人开始不过闲聊,越说越起劲。卡罗尔在法国生活过一年,很怀念欧洲。她刚刚大学毕业,尚未想好人生方向,又爱好滑雪,就在这里工作。两人聊到酒吧打烊,一起回到他的房间。

第二天早上醒来,鲁笑看着她熟睡的面孔,兀自不敢相信。他这两年在巴黎的女友屈指可数,多数时间单身。接受丁一凡的任务,他成了风流的007,一夜情次数惊人,他有点认不出来自己。

他悄悄起床,去街角的一家熟食店买了咖啡、橙汁、水果和早餐三明治,在美国他尽量避免旅馆餐厅就餐,一方面食物糟糕,另一方面是避免注意力。回到酒店,卡罗尔已经醒来。她胃口很好,吃完早餐,拉住鲁笑再次颠鸾倒凤。

下午,他们一起出门,她去救援队上班,他去雪场滑雪。晚上他们出去吃饭,发现有说不完的话题,当然多数时候是她在说。回到房间,他们做爱累了,就聊天,等到天光放亮实在支撑不住才睡觉。

他们连续三天如此。第四天上午,鲁笑和卡罗尔告别,她问他是否必须得离开,说从未遇到像他这样理解她的男人。他说必须去纽约完成一份工作,早已约定,无法取消。她似乎并不相信,表情极度失望。

鲁笑开车去波士顿的路上,回去的念头不停地在他脑海闪过。他怀疑这段情感关系不能维持多久,他喜欢她是因为她的青春活力、大胆无畏,但他不太确定她喜欢自己的原因。他发现,他和美国和欧洲的白人女孩很容易交朋友,却很难和海外长大的亚裔有什么风流韵事,她们似乎本能地排斥他。

鲁笑住进波士顿城郊的一家“西部旅馆”连锁酒店,他要了一间商务房,用现金预付三天的房费,前台小姐告诉他,从加拿大邮寄的包裹已经到达。行李员帮着送上包裹和滑雪器具,得到十美元的小费。鲁笑关上房门,插上安全链,取出藏在包裹里的五万美元现金,这一路上花销不少,他身上现金所剩无几。

晚上,在附近一家越南餐厅用餐后,他步行到街对面的购物中心,在一家老牌男装店买了一套灰色斜纹西装和一套黑色西装,还买了两双皮鞋、两套便装和一个棕色拉杆箱。隔壁的体育用品店有一款小巧的德国制造的望远镜吸引他的视线,他一并买下。

第二天一早,他乘坐一辆预约的”优步”专车,来到波士顿金融中心的广场。“橡树果”基金会所在的大楼就在广场东面,鲁笑走进正门,见楼内安保措施严格,并不对外开放。入口有一排电子读卡器,几个穿着制服的黑人和西班牙人保安站在四周,左侧服务台后站着两名白人保安。

鲁笑走到墙边看铜色匾牌上的公司列表,“橡树果”基金会位于十七楼,和一家“今日儿童教育”公司、一家“克林顿&卡尔”律师事务所同层。这时一名保安走过来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他说走错了地方。

出了大楼,他看到一家甜甜圈连锁店正对着大楼入口,就在自动售报机上拿了两份报纸,进去要了一杯咖啡一个甜点,坐在靠窗户的长椅。

他从七点五十坐到九点,加了一次咖啡,两份报纸从头看到尾,期间很多人进进出出。他不愿坐得太久,被店员留意。他出门,把报纸和咖啡杯扔进垃圾桶,走到街道另一侧的小巷口,站了十分钟。他发现人流越来越少,金泰勒却没出现。他不晓得金泰勒是没上班,还是已经进去。很多人一起走进大楼,都是步履匆匆,他没法看清每个人的脸。他知道要找到金泰勒必须另想办法。

鲁笑以“橡树果”大楼为中心,开始散步。他兜了很大一圈,从各个角度寻找最好的监视方式,也没找到比甜甜圈店更好的位置。

他在报摊买了一份新版城市地图,找到附近的图书馆。他登录法律信息数据库,寻找“克林顿&卡尔”律师事务所信息。他打印了两名合伙人的所有公开信息,付钱后,拿着打印纸离开。

附近,“优步”专车很多。他等了才两分钟,一辆红色凯迪拉克就停在他面前。他说了酒店地址,本想翻阅打印纸,没想到黑人司机性格活泼,不像先前的亚裔司机沉默寡言。鲁笑顺着他的话题东拉西扯,正好了解一些在本地驾驶需要注意的事项。黑人滔滔不绝地控诉白人警察的种族歧视,仿佛他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巴不得跳上下一班返回非洲的飞机。鲁笑随口问他在美国生活多久,他说二十年。

回到酒店,鲁笑拿着笔记本电脑,去附近的星巴克,先上网寻找汽车租赁,波士顿是美国少数几个短租业务非常发达的城市。他很容易找到三辆一年新的丰田汽车,和车主一一通话约定时间看车。他选择丰田汽车是因为这是美国也是波士顿销售量最大的,他可能要跟随金泰勒一阵子,人们会注意到一辆外国牌照的汽车,而对本州汽车视而不见。

接着他登录一家租赁家用电器的网络平台,租下两个高端索尼长镜头相机,租期两天,租金共九百两元,虽然不便宜,但比购买划算许多。他没有美国的银行账户,只能先通过欧洲银行存入一大笔押金,再和出租方商定送货方式。他考虑是否设定一个当地银行账户,便利毋庸置疑,可银行手续繁琐,必然复印他的证件存档。考虑到乔纳森 韦伯先生的信用,鲁笑决定还是不要冒险。

他在一家商务网站买了两套简单的GPS跟踪装置,跟踪器有纽扣大小,信号范围在市区内为五公里。这种监视器材并不违法,公开出售,网站还列有各种监视和监听器材,他随意浏览一番,有点动心,但没下单。

最后他登录了两个本地房屋租赁的网站,寻找短期租房。他避开与中介打交道,中介需要记录他的身份信息,这些信息最后肯定进入美国情报机构的数据库。个人出租的三套房屋符合他的几个要求,他打电话过去,问了几个问题,和两个房主约定看房时间,剔除了第三个。

接下来二十四个小时,鲁笑坐着”优步”专车跑遍了波士顿,他定下三辆汽车,每一辆租赁三天。他在面对查理斯河的一座公寓楼租下一间两房豪华公寓,房主来自土耳其,在波士顿大学读研究生,需要临时回国。在鲁笑保证一个人居住,不带人回来开派对后,他以便宜的价格出租。租期定下一个月。

鲁笑开车到波士顿金融中心一家酒店的车库,他拎着一个装着相机的拉杆箱去前台办理入住手续。之前他在网上预订了一个房间,并留下了一张欧洲的信用卡信息,这种高级酒店多半使用信用卡,用现金很容易被人注意。

他支付两天房钱,进屋先查看窗户,确认能够看到“橡树果”大楼的入口。他支起相机,设定好角度和镜头,打开夜视功能,相机会自动地拍摄照片,每两秒一次。他打开电视,音量放到足够传出门外,但又听不清楚。出门前,他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

他从酒店车库开车到广场对面的一家酒店,他在这里也定了一个高层房间。办好入住手续,以同样方式,设定第二部相机。

第二天晚上,鲁笑去两家酒店收集了两部相机的储存卡,在电脑上查看记录内容。早晨相片里,有两张很像金泰勒。下午照片都比较模糊,连个像的人都没有。鲁笑用了半夜时间在筛选照片,头晕眼花。

第三天上午,鲁笑站在“橡树果”大楼外的吸烟区,抽着一根香烟,观察人群。他盯着错误的方向,没想到金泰勒就从身边走过。他乍一看时,有些不敢相信,等金泰勒走进大楼旋转门暴露正面时,他才敢确定。

他依次去两家酒店收拾相机,结帐退房,住进土耳其人的公寓。这家公寓距离麻省理工学院很近,俯瞰查理斯河,前面就是几条高速公路的入口,地理位置非常便利,很适合做安全屋。他检查了每间屋子,确认没有电子监控设备。他把装枪的吉他盒放进杂物衣橱,用些旧衣服遮掩。

鲁笑当天下午守在大楼附近,从五点一直守候到七点,依然没看到金泰勒的身影,期间不得不换了好几个地方,餐厅、咖啡厅、便利店。能够不被人注意到的地方就那么多,最后他冒着冷风坐在广场一张椅子上,坚持了半个小时,不得不放弃。

翌日上午九点,金泰勒准时出现在大楼门口,鲁笑这次看到他从联邦大道走过来,可波士顿金融区街道狭窄,建筑非常密集,四通八达。金泰勒可能乘坐地铁、公交、自驾,甚至可能从附近公寓走路过来。鲁笑没法判断,只能再等着他下班。

中午十二点半,鲁笑走进“橡树果”大楼,告诉前台保安,说访问十七楼的“克林顿&卡尔”律师事务所。他报上姓名,保安核对一下电脑,没要求出示证件,递给他一张临时电子通行证。

出了电梯,十七楼墙上标识,显示左边是“橡树果”基金会,右边是“今日儿童教育”公司和“克林顿&卡尔”律师事务所。鲁笑走向左侧,推开基金会的大门,前台一名年轻貌美的白人女孩打招呼说,“先生,你有何贵干?”

“我和罗杰斯十二点半有个约会。”鲁笑打量周围,看到接待室的两张长沙发后,有一个衣橱,但天花板没有摄像头。里面是普通的办公间,他听到走廊传来两人谈话声,谈论华盛顿国会农业提案的投票结果。

女孩低头看了一会儿电脑屏幕,摇头说,“先生,我这里没有登记罗杰斯先生有十二点的约会,你是和谁约定的?”

鲁笑没想到基金会真有人叫罗杰斯,“昨天,我在电话上和他约好的,我们要谈论一个诉讼案件。”

“诉讼案件?罗杰斯先生不是律师,你要找的先生的全名是什么?”

“罗杰斯 卡尔,克林顿&卡尔律师事务所。”

女孩指着门外说,“你走错房间了,先生。出门右拐,顶头就是律师事务所。”

“非常抱歉!”鲁笑好像第一次看到墙壁上的“橡树果”基金会的名称,窘迫地笑笑,快步离开。他几乎可以确定基金会不是美国情报机构的幌子,否则保安不会如此懈怠。他更加好奇金泰勒的身份。

“克林顿&卡尔”律师事务所规模很小,只有两名合伙人和一名无精打采的前台接待员,她皮肤黝黑,面无表情地听完鲁笑的来意,指着右手的一扇门说,“他在里面。”

尊敬的罗杰斯 卡尔律师,看着不比外面黑人接待员好多少。他面色浮肿,一幅宿醉未醒的样子,白衬衫胸口有几滴明显的污迹。他勉强握了握鲁笑的手,直接询问什么官司。

鲁笑不忍心欺骗这个可怜的家伙,如果另一位合伙人克林顿律师也是类似状态,他们很快要负担不起这里的租金,事实上,鲁笑很好奇他们做了什么能搬进来?他想起他们的律师简历,卡尔曾经赢过一起赔偿数额几百万的诉讼案,风光一时,估计是那时搬进金融区,梦想大展拳脚。

“呃,我想咨询雇主歧视案。”鲁笑说自己是个软件工程师,受白人上司歧视,两次错过升迁机会。

“我建议你最好换工作。这种案件多半浪费时间和金钱,除非你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你是因为肤色、性取向或者其他什么非职业因素被歧视,你才有可能胜诉。”卡尔打个哈欠,用手遮住嘴巴说,“我还得告诉你,我们不会接受你的案子,除非你能先支付两万美元的费用。”

“这么多钱?不是说赢了案子,对方支付吗?”

“韦伯先生,在美国寻求正义,你需要忍受常人所不能忍,支付常人承担不起的费用。像你这种案子,在审判结果出来之前,至少还要支付两万美元,这些数字还是保守的估计。”

“那我得回去想一想,我没这么多钱。”

“忘了诉讼吧,听我的免费建议,换一份工作容易很多!”

“好吧,也许我该听从你的建议。”鲁笑走了两步停下说,“卡尔先生,你知道隔壁的‘橡树果’基金会有个和你同名的人,都叫罗杰斯,我走错门,差点和他面谈。”

卡尔律师阴郁地看着鲁笑说,“那个基金会的人都是一群没屁眼的混蛋,你很幸运不用和他们做邻居!”

鲁笑乘坐电梯下楼,脑子里一直想着卡尔律师的话。“橡树果”基金会背后藏着什么?显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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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9-18 05:55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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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url=http://muunarr.com]慕衲[/url]

当晚六点半,金泰勒离开大楼。他步行两条街,走进城中心的地铁枢纽站,搭乘红线地铁,在哈佛大学站下车。他沿着剑桥大街走了一段路,拐进肯尼迪公共学院显眼的红砖瓦大楼。他始终埋头走路,没有采取任何反跟踪措施,甚至没有回头查看一次,看起来没受过任何情报工作的训练。

肯尼迪公共学院大楼的屋顶很高,白色墙壁一尘不染,大理石地面光滑闪亮,脚步声回响,听起来庄严肃穆。

金泰勒拐进走廊尽头的房间,鲁笑跟过去,见是一个小型的礼堂。门口摆着一张长桌,后面坐着一名年轻的亚裔女学生,她低头在看一本厚厚的书,听见动静,抬头说,“先生,你是来听讲座吗?”

“是的。”

“你有提前预约吗?”

鲁笑目光扫过长桌上整齐摆设的一大堆胸牌,挑了个李的名字,挂在胸前。

“请在你的名字下签字。”

鲁笑用法语签下肯尼迪的名字。肯尼迪家族曾经是新英格兰地区的第一望族,哈佛公共学院当年为了纪念被刺杀的肯尼迪总统,以他的名字冠名。如今世界各国政府的精英们都以来此地参加短期培训为荣,包括俄国和中国。

小礼堂内坐了一半的人,两个工作人员在讲台上忙着做准备。鲁笑扫视周围,金泰勒独自坐在屋子中间的位置,低头看着手机,似乎不太在意周围。鲁笑在他身后第三排左侧的一个空位坐下,观察片刻,见他鲜少抬头,并不在意进进出出的人。鲁笑颇为不解,难道他跑来就是为了听讲座?

尽管在金泰勒身后,鲁笑也没有紧盯着,有些人的第六感非常强烈,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他用眼角余光观察周围听众,见多数人年龄在三十上下,背着书包或者拎着皮包,着装打扮随意但不随便,他们彼此认识,相互低声招呼。鲁笑猜测他们都是肯尼迪学院的研究生,他对这所学校略有所闻,知道毕业生多数进入政府、非赢利机构、慈善机构、联合国或者各种国际援助机构(NGO)。他目光扫过后排两个短发、精明干练的白人男子,他们几乎立刻察觉,锐利的目光向他看来。他暗生警惕,避开他们。他感觉他们并非情报特工的敏感,更像是下意识地的反应。

他很快为进门的一群人吸引。他们一行二十几人,肤色各异,年龄普遍在四十岁上下,穿着像是专门定做的西装,举手投足之间有种傲慢自大的气息。他们坐在前排靠近讲台的空位,好几个人立刻拿出手机开始大声通话,使用的不是英语。

“先生们,女士们,晚上好。我先和大家说几句话。”一个学者模样的中年白人站在讲台上敲着话筒说。

屋子渐渐静下来,几个还在通话的人感觉到周围责备的目光,匆匆挂断手机。

“谢谢大家。我是肯尼迪中心的迈克尔 辛森博士,今晚‘亚洲经济发展’研讨会的主持人,先欢迎各位的到来,出席本次研讨会的,除了本校教职员工、2017和2018届学生外,还有国际银行和哈佛大学联合举办的亚洲政府中央银行官员培训班的学员。研讨会结束后,我们在二楼的小会议室准备了饮料和点心,欢迎大家品尝交流。最后请把手机和其他电子产品调成静音设置。”

鲁笑这才明白前排坐着亚洲各国银行官员,难怪神情傲慢。

研讨会第一位发言人是蒙古国的经济部长,他身材高大,面色红润,看着更像伐木工人。他用蒙古语演讲,题目似乎是如何提高蒙古和美国的贸易。他声音洪亮,手势激昂,可每说一两分钟就要停下来,等一位蒙古女士翻译成英语。听众听得云里雾里。

辛森博士介绍第二位发言人时,面露得意,说特别邀请了现任日本首相安倍的私人助理石田池香,因为他身份敏感,没有提前宣布。场内众人低声耳语,之前的萎靡不振一扫而空。鲁笑也有些惊讶,日本媒体经常刊登有关石田池香的报道,不少资深媒体人认为他将是十年后日本首相的不二人选,他悄悄地来到美国做什么?

鲁笑瞧了眼金泰勒,见他神情淡然,心里一动,莫非他提前得知消息?

这时候入口一阵骚乱,一群教授、学者模样的人匆匆进来,占据了余下的空位。其他人没有位置,就站在过道。看架势,石田池香来的消息刚刚传开。

石田池香没让众人失望,他的英文很地道,口才也好,态度谦卑,旁征博引,幽默有趣,没说几句就调动起听众的热情。他说自己是以私人身份参加弟弟在美国的婚礼,因为辛森博士的盛情邀请,作为肯尼迪学院的毕业生,尽管自认没有资格站在这块神圣的讲台谈论国际大事,还是勉为其难。他接下来说日本正处于历史关头,像当年的明治维新,如何选择将决定日本百年走向,同时影响亚洲和世界的局势。美国作为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扮演了几十年亚洲和平的保护者,居功至伟,但美国没有做好准备迎接变化,相反试图用过去累积的道德权威、军事优势、经济实力和外交关系,维持旧的格局,这会是美国二十一世纪最大的败笔,也将是整个文明世界的悲哀。

全场鸦雀无声,包括鲁笑在内的观众都入神地听着石田池香的话。他一一列举了美国的严重问题,政治生态极端化,民主党共和党不能达成妥协,政治人物的短视和民粹化,政府官员的随波逐流,饮鸠止渴的财政政策,美元货币的肆意滥印,国民入不敷出的消费习惯,外交政策的僵化。他告诫说,如果美国人没有勇气自我改变,美利坚帝国的崩溃可能远比人们想象的要快,世界的格局将不可避免地出现剧烈震荡。

石田池香结束讲话,不少观众纷纷举手,更有人直接大声喊出问题。有那么一瞬间他张开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他只是微微鞠躬,迅速走向后台,两名保镖模样的人护送他离开。

辛森博士上来道歉说他另有要务,没有时间做进一步的交流。他随即介绍第三位发言人,印度前驻美大使巴哈特博士。巴哈特博士看上去庄重威严,他一口流利的牛津英语不禁让人联想当年大英帝国的盛况,他也是提醒美国人若要避免大英帝国的命运,必须加强美印关系,让世界最大的民主国家 – 印度成为一个富裕文明的发达国家。观众们有礼貌地听着,几个印度人和美国人询问了一些印度市场开放的问题。巴哈特博士的回答更像是外交部发言人,四平八稳,避免触及实质性内容。

最后一位发言人是来自菲律宾的欧内斯特 杜帕斯先生,他是菲律宾最大财团“棉兰”集团的董事长,也是哈佛大学的重要捐款人之一,还捐助肯尼迪学院一个教职。他身材高大,相貌粗旷,一头浓密的卷发,配着炭黑色条纹西装,风度翩翩。他说话带有轻微口音,可声音中蕴含着一种魅力,吸引观众用心捕捉每个字符和句子。

他首先称赞奥巴马政府的亚洲政策,说美国政治家不同凡响,高瞻远瞩,明白世界的繁荣取决于亚洲的稳定和发展。他拿菲律宾作为例子,从人口数量、年龄构成和经济收入来分析面临的问题和潜在机会,如果菲律宾的人均收入能够达到中国人的水平,将极大促进美国经济。而越南、印尼、马来西亚、印度这些国家大致面临与菲律宾类似问题,倘若能够经济腾飞,将出现两个、甚至三个欧洲,对美国产品的需求将难以想象,世界将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他警告说亚洲面临最大的危险来自于中国,中国不接受现行政治和经济秩序,正在破坏亚洲的繁荣,美国必须承担起责任,阻止中国控制亚洲。这么做不仅出于自身利益,更重要的是唯有美国具备这种能力。他强调说,美国必须承担领导者的角色,美国将决定世界是繁荣还是萧条、自由还是被奴役、民主还是独裁!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举手提问,问题多数围绕中国。杜帕斯回答问题时更加大胆,说中国已经用各种手段威胁菲律宾。中国的野心不仅是谋求控制整个南中国海海域,还盯着整个东南亚半岛,中国人最终追求的是重回世界中心,独霸全球。他的话引起众人的嗡嗡耳语,有些人不以为然,有些人表示赞同,两个银行官员公开称赞杜帕斯先生的勇敢,说出了亚洲国家想说而不敢说的话。

鲁笑颇为惊讶居然没有人站出来反驳,菲律宾人的“中国威胁论”拾人牙慧,存在不少显而易见的漏洞,最明显的一点是中国经济比任何一个国家都依赖世界贸易,中国没有任何动力去改变现行体制,为什么要自断臂膀而选择武力征服?英国和日本的例子已经证明,用金钱购买远比枪炮征服管用,代价也小得多。

观众中有至少几十张东亚人的面孔,估计怎么也有十几个中国人,肯尼迪学院每年接收几名中国大陆的学生,包括众多“王子”和“公主”,却没人挺身辩护。

一名满脸胡子的白人老头站起来,大声说,“杜帕斯先生,作为一个美国人,我必须说我不能赞同你的观点,尤其遏制中国是美国的责任这一点。美国已经陷入两场历时二十年的战争,耗费了天文数字的金钱,无数军人的伤亡更是难以承受,我们既不应该,也没有资本去和中国这样的大国打仗!”

“这位先生,我明白你的焦虑,反恐战争确实让美国付出很大的代价。”杜帕斯露出同情的笑容,“但是请不要忘了当年西方国家在慕尼黑犯下的错误,英国首相张伯伦没能遏制希特勒的野心,所以才有第二次世界大战。同样,错过今天遏制中国的机会,明天醒来,美国会发现中国人已经扩张到夏威夷,中国军舰甚至可能游弋在旧金山的海域!”

“胡说八道,请不要恐吓我。当年小布什、切尼和那些基本教义保守派们就是用你这一套手法,欺骗美国人民,发动伊拉克战争,看看这些年后我们得到了什么!”

杜帕斯回头看了眼站在台侧的辛森博士,“听着,我不是来肯尼迪学校恐吓谁,中国人已经渗透到菲律宾,有些菲律宾人喜欢被中国人收买,有些因为胆怯不敢反抗,还有像我们这样愿意反抗,但是需要美国支持的人。为了亚洲的民主和自由,为了美国自身的利益,请帮助我们!”

屋子里很多人纷纷站起来鼓掌欢呼,白人老头怒骂“撒谎”,但是他的声音很快被掌声和欢呼声淹没。

辛森博士这时上台宣布研讨会结束,二楼会议室提供了点心饮料。

鲁笑跟着金泰勒去到二楼的会议室,室内座椅被挪开,腾出宽敞的空间,靠窗的长桌上放着饮料、饼干、奶酪、水果和甜点。

金泰勒拿了一盘水果和几片奶酪,静静地站在一角。鲁笑和他相隔不远,感受到他的目光掠过自己。鲁笑拿起一杯果汁,走向最近的男子打招呼说,“你好,乔治。”

乔治恰好是早先感应到鲁笑目光的两名白人之一,他伸出手说,“嗨,你好,李!”他的手指修长,但手掌上有块烧伤的痕迹。

乔治注意到鲁笑视线停留在他伤口上,“这是伊拉克战争留下的纪念,悍马遇到路边简易炸弹,起火燃烧,我推开车门逃生,手掌受伤。一点也不英雄,是不是?”

“我觉得你能活下来,比做英雄好多了。”

“很精辟的话。”乔治若有所思地看着鲁笑说,“你是肯尼迪学院的学生?我没见过你。”

“小声点,我是波士顿大学的。听说今晚的研讨会有趣,混进来的。”鲁笑环视周围,见金泰勒正和一名系着蝴蝶结的银行家说话,两人似乎谈的很投机。

乔治哈哈大笑,“下次你想来的话,告诉我,我给你安排票。”他打量着鲁笑问,“这是你的名字?”

“乔纳森。”

“乔纳森,很高兴见到你。你也去过伊拉克?”

鲁笑点点头。

乔治搜寻着鲁笑脸上的表情,迟疑地问,“你参加过战斗?”

“都过去了,我试图忘记。”

“我明白,我是后勤军官,基本上没经历什么战斗,还是被吓得够呛,刚回来那阵子睡不好觉,经常失眠,现在睡眠也成问题,风吹草动就醒。”

鲁笑喝了两口杯子里的果汁。

乔治换个话题说,“你喜欢他们的演讲?”

“还好吧,除了最后那个菲律宾人,我觉得那家伙居心叵测,等不及美国派兵和中国大打一场!”

“同感。越是不上战场的人越喜欢叫嚣战争,看看他身上的名牌西装,我打赌他和他的朋友,绝对不会送他们的孩子上前线!”

“就像小布什、切尼他们。”

“对!”乔治叹口气说,“我真希望人类能接受教训,再大的分歧也要寻求对话解决,再怎么争吵、怒骂、谴责也比战争好。”

“可惜,你我都知道,很多人幻想能从战争中捞取更大的好处。人类的悲剧在于,我们不会吸取教训!”

“说的太对了,人类只有短期记忆!”

屋内挤满了人,乔治说得回去做功课,走前他留下电话,关照鲁笑下次来找他,他还有个参加过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的同学,海军陆战队退役,他们应该找个酒吧聊聊,毕竟校园里能够聊天的人不多。鲁笑点头答应,他怀疑乔治多半恐惧拥挤的空间,借口离开。

鲁笑站在一群正在热烈讨论美国对华政策的学生旁边,观察周围。金泰勒不再和银行家谈话,而是和辛森教授、另一个教授模样的人站在一起,看他们说话的样子,似乎彼此熟悉。鲁笑暗暗揣摩金泰勒的目的,他在找寻什么目标还是试图接近某个国家的学员?美国情报机构很喜欢从学术界挑选间谍,不少中情局的退休员工回到学校做教授,中情局的前身就是一群耶鲁大学的学生和教授一起创办。

鲁笑不敢多看他们,唯恐自己被有心人盯上。他没兴趣听这些肯尼迪学校的学生们空谈,他们对亚洲知之甚少,凭借着一腔热血指点江山,梦想把文明带进荒蛮之地。

一扇侧门通向阳台,鲁笑过去透透气,欣赏一下剑桥的夜景。阳台上可以看到查理斯河和对岸的哈佛商学院发光的金色圆顶,他呼吸着湿润寒冷的夜风,听到耳边有人说,“太美了,美得令人心醉,是不是?”

鲁笑回头见前印度大使巴哈特博士坐在门后一把椅子上,衬衫领口敞开,头发在风中有些凌乱,刚才演讲时庄重肃穆的外交官,变成一个老人。

“不好意思,大使先生,我没注意到你在这里。”

巴哈特不在意地挥挥手,“我早就不是什么大使了,穆迪上台用的全是他的人。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访问学者,教授美国人印度历史。”

“听着不错啊,很多人羡慕你能在哈佛教书。”

巴哈特不屑地哼了声,“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有什么好羡慕的?看看我们周围,多么平静,多么美丽,可你能想象在地球的另一边,我的家乡印度还有很多人正在挨饿?在叙利亚、伊拉克、非洲,很多人正面临死亡。世界真是他妈的不公平,可美国人也别太得意,剩下的好日子不多了!”

鲁笑暗想这家伙是不是喝醉酒了?

“你以为我喝醉了,是不是?”巴哈特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你是韩国人还是中国人,李?”

“我是哪国人,有关系吗?”

“说的对,一点关系没有,我们都是一群身不由己的演员,剧本已经写好,剧场已经搭建,我们只能表演导演安排的戏份!”

“抱歉,巴哈特博士,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新的世界大战将爆发,所有国家都会卷进去,美国人早上醒来突然发现他们的国家不再安全,他们也要和其他国家人一样尝尝被导弹袭击的滋味!”

鲁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礼貌地说,“可能事情不会那么糟糕吧,政客们喜欢叫嚷战争,但他们心里明白,战争没什么好处。”

“你太高估政客们的智慧了,我年轻的朋友。让我告诉你,以前我很悲观,因为印度和巴基斯坦总是像疯子一样叫喊对方胆小,用核炸弹威胁对方。现在,我已经不担心印度和巴基斯坦了,因为等世界大战开始,核导弹将会满天飞,整个世界将被毁灭!”

鲁笑迟疑地问,“巴哈特博士,你的世界大战是指美国人和俄国人,还是……”

一个声音突然打断说,“啊,巴哈特博士,你在这里!”

鲁笑回头一看,金泰勒竟然站在门口。

“是你吗,金先生?你怎么也来了?”巴哈特博士说。

金泰勒面露微笑,没回答巴哈特博士,却饶有兴致地看着鲁笑说,“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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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之潜流暗涌 第八章 8-2 劳伦斯舰长(1) 作者:[url]慕衲[url=http://www.muunarr.com/wp]http://www.muunarr.com/wp[/url][/url] 南中国海晴空万里,碧波荡漾。 英国皇家海军“勇敢”号驱逐舰甲板上的双筒高射机枪突然开火,暴风骤雨般的子弹击中远处漂浮的靶标。射击停止,充当临时射手的斯通少校兴奋地挥舞手臂。他跑过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拔藤中校的肩膀,嚷道,“你看到了?我是神枪手!” “斯通少校,你已经不再是一名尉官,得学会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否则,当你指挥舰船时,这么轻狂,怎么期待水兵尊重你?”拔藤皱眉说。 “抱歉,我有点高兴过头了。”斯通言是个心直口快、性格爽朗的爱尔兰汉子,舰队的反潜系统军官,他似乎缺乏感知烦恼的基因,总是乐呵呵地,尤其受水兵们的欢迎。他毫不在意拔藤的脸色,“嗨,你要不要来打一次,这玩意比发射导弹过瘾多了!” 拔藤举起望远镜,看着几百米外的“格雷漫游者”号,舰上的皇家海军陆战队也没闲着,一排士兵趴在甲板上射击自动步枪。他恼火地放下望远镜,“这他妈的算什么事?我们不该就这么停下来!” 舰队前天上午离开香港,本该按原计划驶向日本冲绳,舰长劳伦斯上校突然宣布取消航程,舰队改道马六甲海峡,赶赴印度洋,中途将在新加坡停留一天。两个小时前,劳伦斯上校又命令舰队停止航行,在这片海域演练实弹射击。 “伙计,你没事吧?你好像有点心神不定。” “我很好。”拔藤感觉并不好,这几天他一直想和劳伦斯上校单独谈话,劳伦斯却不给他机会,每次他去舰长室,劳伦斯都用各种理由把他打发走。 “劳伦斯是海军最老资格的舰长,他有自己的一套做事方式,你耐心点,就不会感觉不舒服了。”斯通望着海面说。 拔藤没想到斯通居然粗中有细,但不想解释,他和劳伦斯的问题不该牵扯下属。 刺耳的警报突然“嘟嘟”响起,广播系统播放急促的命令,“全体注意,全体注意,三级战备,三级战备!” 拔藤和斯通惊讶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冲向最近的舱门口。拔藤冲进驾驶舱,见劳伦斯和几名军官正围绕着航海图说些什么,其他人神色如常,未见慌乱。“发生什么事?”他问道。 “拔藤中校,很快你就明白,现在请你执行我的命令,方向0-8-0,速度二十节。” “舰长先生,‘格雷漫游者’号直升飞机准备就绪,请求升空。”一名戴着耳机的士官请示说。 “同意!” 拔藤心里一惊,“勇敢”号驱逐舰配备有两架“野猫”直升飞机,主要提供反潜能力,一架已经升空,另一架时刻待命。“格雷漫游者”号补给舰上的直升飞机上装备有先进的监视系统,主要负责空中目标的监控。舰队此时行进在南中国海的这片区域,并没有敌对目标,却突然进入三级战备,还升空两架直升飞机,劳伦斯难道在测试舰队紧急反应能力?拔藤压抑住内心的焦虑,走到指挥台前,用平静的语气复述命令。 半个小时后,两艘舰舷印着红色五角星的中国军舰出现在远处,隐隐地挡住英国舰队的航道。高空两架中国战斗机呼啸着掠过,两架中国直升飞机逼近英国的直升飞机。直升飞机飞行员亚历山大少校报告说,“前方是中国航母舰队,上帝啊,除了大家伙外,还有至少二十几艘军舰!” 劳伦斯不以为然,“保持航向。” “中国潜艇,中国潜艇,方位2-3-5,距离8500米,正逼向我方舰队。” “02号野猫升空。”劳伦斯命令说。 拔藤诧异地看了眼劳伦斯,通常只有最危险情况下才升空两架直升飞机,这种公海上的舰队相遇,彼此有一套行事规则,没必要大动干戈。劳伦斯不悦地瞪着他,再次重复命令。拔藤传达命令,甲板上的水兵立刻忙碌起来。 通常情况下,两国海军公海相遇,如果国家关系和睦,自然客客气气,双方舰长彼此通话,舰队以阅兵队形擦肩而过。倘若关系不睦,比如像美国和前苏联,那相遇就如同拳台上的拳击手,佯动、虚晃、试探,非常危险。中国海军在过去几十年,一直被美国和其盟友日本、韩国的舰队封锁在日本海峡内的第一岛链之内,中国军舰只要一靠近这条无形的界限,就会遭遇美国人、日本人或者韩国人的围追、堵截和恐吓,中国军舰的吨位、速度、武器性能完全占据下风,又缺乏空中掩护和反潜能力,根本无法前进,只能后退。近几年中国海军虽然实力大增,但面对美国太平洋舰队和日本舰队实力上依然处于下风,所以即便在公海也很谨慎。 中国舰队立刻通过公用通讯频道联系英国舰队,要求保持距离。劳伦斯上校命令拔藤中校回复中国人,英国舰队在公海航行,遵守国际航海规则,没有敌对意图。他说归说,依然命令舰队逼近中国航母。 中国舰队很快做出反应,两艘驱逐舰和两艘护卫舰迎面驶来,拦住英国舰队。四架直升飞机包围英国的三架直升飞机,海面下两艘潜艇从南北两个方向逼近两艘英国军舰,高空六架中国战斗机分批次地从英国军舰一百米外掠过,鉴于现代导弹和炸弹的巨大威力,军舰一旦被飞机逼近到这个距离,就要听凭宰割。 中英两国舰队的公海对峙只持续了短短十五分钟,但拔藤感觉像是十五个小时。尽管驾驶舱开着充足的冷气,他还是汗浸衣衫。这种对峙非常危险,虽然双方保持克制,火控雷达没有锁定彼此,但就像刀尖上跳舞,任何一点失误都可能导致误判,擦枪走火,引发战争。 当劳伦斯上校给出调转航向的命令,拔藤暗松了口气。英国舰队改变航向,和中国舰队远远地擦肩而过,中国海军的海空力量又跟随了一个小时,也撤回去。劳伦斯上校首次站在广播系统前,对舰队全体官兵发表讲话。他称赞众水兵表现的专业技能和镇静,说在中国海军面前维护了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尊严。不少水兵表现兴奋,拔藤和其他军官交换眼神,面色严峻。 军官晚餐时,劳伦斯上校谈笑风生,无比开心。有军官问及与中国舰队对峙的原因,他表示说,在公海上,中国舰队没有权利让英国舰队避让。他面带不屑地点评一阵中国人的表现,说幸好不是真的交战,否则他能摧毁至少四分之一的中国舰队。桌上出现一阵难堪的沉默,其他英国军官们低头看着盘子,避开接触同伴的视线。他们心里非常清楚,不管伟大的劳伦斯能击沉多少中国舰艇,英国舰队都将在对方压倒性的空中、海面和水下力量打击下,沉入海底。 拔藤一直保持沉默,晚餐结束时,他正式地对劳伦斯说,“舰长阁下,我需要和你单独谈话。” 劳伦斯好奇地地打量着他,“不能等等吗?你知道这是我享受雪茄的时间。” “很抱歉,我必须坚持!” 劳伦斯的目光变得冷峻,他扫了眼其他正襟危坐的军官,“那好吧,来我的房间。” 劳伦斯回到房间,没有给拔藤让位,而是先脱掉上衣,挑选了一根雪茄,一阵吞云吐雾,才看向拔藤说,“你有什么事,拔藤中校?” 拔藤笔直地站立,“舰长阁下,我必须说明,我很不理解你今天的行动,你把整个舰队置于非常危险而且不必要的境地!” “不要夸张,你没见过真正的战争,今天不过是小孩过家家,玩玩而已。” “你也没见过真正的战争!”拔藤心里反击道。他用平静语气说,“作为舰队第二号指挥官,我应该提前知道你的计划,而不是遭遇中国舰队才晓得怎么回事!” “拔藤,海军军部喜欢你,认为你是明日之星,将要提拔你做‘勇敢’号舰长,我明白这些,也接受。但只要今天我还是舰长,你和其他人一样得执行我的命令,你听懂了吗?” 两名英国军官目光交锋,互不相让。他们尽管年龄相差十五岁,可其他方面如此相似,都有着宁折不屈的性格。 “舰长阁下,今天的行动,你得到海军军部的授权吗?” 劳伦斯鼻子哼了声,吐了一口烟圈,望着袅袅散去的烟雾,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你问的太多了。有必要的话,你会知道的。” 原文地址: [url=http://muunarr.com/wp/2016/09/17/南海之潜流暗涌-第八章-8-2-劳伦斯舰长]http://muunarr.com/wp/2016/09/17/南海之潜流暗涌-第八章-8-2-劳伦斯舰长[/url](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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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之潜流暗涌 第八章 8-2 紧急故障(2) 作者:慕衲 菲律宾“麦克阿瑟”号 奎松中校匆匆地跑回号驾驶舱,两名国会议员和助手们紧随其后,堵住一条楼梯,曼泽诺不得不绕路。他还没跨进驾驶舱,就听到奎松的大嗓门嚷道,“有几艘中国舰艇?” “报告舰长,我们只看到一艘。”一个软弱的声音回答。 “雷达显示呢?” “五分钟前雷达出现故障,正在修理。” “操你妈的故障,你最好立刻修好,不然我抽你鞭子!” 见曼泽诺走进来,奎松控制住情绪,命令收回巡逻艇,全舰进入二级战备。他举起望远镜观察远方。 远方海平面的小黑点渐渐变大,没过几分钟,他们已经从望远镜里清楚地看到一艘悬挂着中国旗帜的军舰高速驶来。 “请注意,请注意,‘麦克阿瑟’号舰长,我是中国海监船‘飞龙’号舰长王卫国。菲律宾海军已经进入中国南中国海专属经济区,请立刻退出!”公共通讯频道传出一个陌生的声音。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船名?”奎松问。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距离他们只能看到中国军舰的大致轮廓,根本看不清楚船舷的名字。 “是中国渔船通知他们的!”有人说道。 外面的中国渔船无人控制,中国人拆开搭板和绳索,驾船驶向中国军舰。 “为什么没有破坏他们的通讯设备?” 驾驶舱内一阵沉默,无人回答奎松的问题。曼泽诺鄙夷地想,还不是因为你太贪心搜刮钱财? “一群蠢货!”奎松怒骂。 罗姆诺问,“中国的‘飞龙’号多大吨位,属于什么级别的军舰?” 奎松瞪着下属,期待有人解围,驾驶舱内的海军官兵都一下变成了木头人。曼泽诺看着奎松额头的青筋,忍不住替他难受。 “奎松中校,奎松中校,我是中国‘飞龙’号舰长,你们违反国际法,侵犯了中国海域,请立刻离开!”通讯频道里,中国人声音再次响起。 “他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奎松脱口而出众人心底的疑问。 曼泽诺不得不提醒说,“舰长先生,你需要先回复中国人,这是菲律宾的的海域,是他们侵犯我们的领海!” “赶紧告诉中国人滚蛋,这里是菲律宾领海!”奎松向下属咆哮道。 一名军官拿起话筒,语气强烈地痛斥中国人侵权,结果他说话太多,没完没了,惹得奎松怒目相视。 中国军舰和渔船回合后,就并舷停下来。奎松下命令停船,和中国军舰对峙。这个距离肉眼已经能够看清,中国军舰放下一艘巡逻艇,去和渔船会和。渔船上的人冲着菲律宾军舰比比划划,像是哭诉遭遇。 “我们现在做什么?”罗姆诺问。 “中国军舰好像比我们的小很多。”索里阿诺说。 曼泽诺心里暗骂蠢货,军舰可不是单纯比尺寸,万吨货轮比一艘驱逐舰大多了,可结构密度和焊接材料没法相比,两者相撞,驱逐舰可以毫发无损地从货轮中间穿过。 奎松没接茬,继续拿着望远镜观察。一名军官说雷达恢复正常。雷达图像上显示三十海里外,有五个红点在靠近。有人说是支援的中国舰艇,有人说是先前逃跑的渔船。 “报告基地,我们遭遇多艘中国军舰,请求支援!”奎松说。 过了一阵,一名军官说,“基地收到请求,已经命令五十海里外的‘德尔皮拉尔’号支援,同时还有空军两架FA-50战斗机紧急起飞!” 众人情绪一下子沸腾起来,“德尔皮拉尔”号军舰因为2012年4月在斯卡伯勒礁(中国称为黄岩岛)和中国海军舰艇对峙,名镇海内外。它是菲律宾海军吨位最大、武器最精良的军舰,加上战斗机支援,中国军舰肯定不是对手。 “保持速度十五节,目标正前方。通知中国人必须离开我国水域!”奎松命令道。 出人意外的,中国军舰也加速冲过来,速度竟然达到二十二节。 “报告舰长,中国军舰距离一千米。” “保持航向,我就不信他们敢撞我!”奎松咬牙切齿地说。 “距离五百米!” “闭嘴,给我冲!” 透过驾驶舱玻璃,众人可以清楚地看到中国军舰,甲板上的中国军人匆忙地跑开,中国军舰警铃大作。 国会议员和助手们手忙脚乱地穿着救生衣,四处搜寻安全的地方。曼泽诺抓紧了一个铁把手。 “一百米!” 中国军舰尖锐的船首像刺刀一样乘风破浪地冲过来,直逼“麦克阿瑟”号宽阔的船头。 驾驶舱内所有人都紧抓着身边牢靠的东西,不少人闭眼等着剧烈的金属撞击。 “中国人转向了!”一个激动的声音喊起来。 众人惊讶地看着中国军舰画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几乎贴着菲律宾军舰的舰舷避过去,白色的浪花轰地击打在甲板上,泡沫哗地散开。 “奎松舰长,这是我见过非常勇敢的事情!”曼泽诺主动伸出手,奎松木然地握手,似乎还不相信发生的事情,他身体在微微颤抖。 “圣母玛利亚!”罗姆诺议员在胸口画着十字。他身旁的索里阿诺议员长出口气,擦去额头的汗水。 避让的中国军舰没有继续停留,保护着渔船向中国方向驶去。雷达上的几个红点也改变方向,离开这片海域。 奎松中校自豪地接受众人的恭贺,大声命令军舰驶向东南方的北子岛,继续执行维护菲律宾尊严的巡航。他请两名议员和曼泽诺上校回军官会议室。灌下两杯法国“人头马”,他们反复地谈论奎松中校的壮举,从各个角度叙述这个英勇的故事,同时想方设法说出自己的贡献。曼泽诺上校虽然说话不多,可心里也很自豪。 北子岛面积很小,还比不上一座现代化的体育场大,多是光秃秃的礁石,没有淡水,没有林木。开始没人在意这片不毛之地,前几年发现中国人偷偷设立的一块界碑后,菲律宾人积极行动起来,不仅炸毁了界碑,还开始定期巡航,发誓保护国土。 附近捕鱼的三艘中国渔船,看到“麦克阿瑟”号,没有望风而逃,反倒聚在一起。一艘不到一千吨的中国巡逻舰“1172”号迎上阻拦。中国舰长要求菲律宾人退出中国专属经济区。 奎松中校先通过无线电警告中国人这里是菲律宾的领土,中国渔船和军舰必须立刻离开,否则菲律宾海军将采取行动。他见中国巡逻舰不予理睬,指挥“麦克阿瑟”号撞上去。 中国军舰吨位小,速度快,非常灵活,不和菲律宾军舰硬碰硬,而是绕起了圈子。僵持一阵,怒火中烧的奎松中校命令追击中国渔船,一艘中国渔船忙着收网,来不及逃跑。“麦克阿瑟”号直接撞上去,撞碎了船尾,渔船很快倾斜,几个渔民跳水逃命。中国巡逻舰靠近搭救渔民,船头有人举着摄影机录像。 “麦克阿瑟”号在两百米外掉头,停在原地,等中国舰艇救起渔民,奎松再次用无线电警告中国人立刻离开菲律宾海域。有人突然喊道,“小心!” 一艘小型中国渔船隐蔽地靠近,全速冲向“麦克阿瑟”号的船舷,一名中国船员从驾驶舱跑出来跳水,一艘摩托艇把他救起。渔船逼近的速度很快,甲板下燃烧着火光,中国人的意图很清楚。 “击沉它!”罗姆诺议员喊道。 奎松中校更清楚手下水兵的素质,如果多出几分钟准备时间,也许能用舰炮击沉渔船。现在这么短的距离,唯一能做的是避让。他大声命令全速前进。船底的锅轮机轰隆隆地怒吼,但巨大的船身似乎宿醉未醒,移动缓慢。 中国渔船撞在“麦克阿瑟”号尾部,撞击声不太大,众人感觉船身摇晃一下,但接着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军舰似乎从海面跳起再落下,好几个人摔倒。 军舰上仅有两人受伤,但尾部吃水线位置出现一个直径一米的大洞,海水迅速地涌进舱内,一台锅炉机立刻停止运转,另一台只能维持百分之五十的功率。水兵们封闭了尾部区域,同时全力排水,但海水涌进来的速度惊人。看架势,如果得不到其他舰艇的援救,只要风浪稍微大点,“麦克阿瑟”号就可能倾覆沉没。 奎松中校试图联络海军基地,可通讯系统又出现故障,传出来的只是嘶嘶的噪音。 中国人通过无线电说愿意提供紧急救助,菲律宾水兵可以弃船游过去。 奎松中校恨不得开炮击沉中国舰艇,但他还有些理智。他拨到海事专用遇险频道,拿起无线电话筒说,“求救, 求救,求救,我是菲律宾舰艇‘麦克阿瑟’号,我船出现紧急故障,船体进水,倾斜十五度。我船现在位置,北纬XX,东经XXX,需要援助!” 原文地址: [url=http://muunarr.com/wp/2016/09/19/南海之潜流暗涌-8-2-紧急故障]http://muunarr.com/wp/2016/09/19/南海之潜流暗涌-8-2-紧急故障[/url](2)/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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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之潜流暗涌 第八章 8-2 昨日黄花(3) 作者:[url]慕衲[url=http://www.muunarr.com/wp]http://www.muunarr.com/wp[/url][/url] 南中国海,英国舰队 当听到菲律宾军舰求救呼叫时,拔藤中校和斯通少校在驾驶舱内,他们对视一眼,拔藤拿起话筒说,“‘麦克阿瑟’号,我是英国皇家海军‘勇敢’号,发生什么情况?” 一个陌生声音插话说,“‘勇敢’号,我是中国海监船‘1172’号。菲律宾军舰‘麦克阿瑟’号非法侵犯中国经济专属区,撞沉两艘中国渔船,导致舰体受伤。本海域不存在武力冲突,中国舰船已经提供紧急救助,可以保障菲律宾船员的生命安全。” “‘勇敢’号,我是菲律宾军舰‘麦克阿瑟’号,中国人在撒谎,这里是菲律宾领海,中国军舰用导弹袭击了我舰。造成数名船员受伤,船只损害严重,我需要紧急援助!” 中国人和菲律宾人吵成一团。拔藤中校皱眉看着话筒,似乎握着一块烫手的山芋。他听了一会儿,希望能有其他船只回应菲律宾人的请求,可五分钟过去,未听到其他船只的反应。 斯通少校指着雷达图说,“他们距离我们六十海里,我们应该是最近的船只。这几个小亮点想必都是中国渔船或者舰艇,他们就在附近,可以营救菲律宾人。我们怎么办?应该参与他们的纠纷吗?听起来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 “没有美国人的船只吗?”拔藤抱着一线希望问。 “没有。”斯通摇头,“我也不明白,他们怎么会错过这场热闹!” 拔藤命令说,“立刻通知劳伦斯上校来驾驶舱!” 五分钟后,劳伦斯上校才走进来。他面色通红,呼吸着酒气,制服领口的纽扣有一个没系上。他先要了一杯咖啡,听拔藤介绍完情况,皱眉听了片刻菲律宾人和中国人的争吵,厌恶地让手下把音量调小。他站在航海图前,手指来回笔画,似乎衡量什么。突然命令改变航向,从近路穿插过去。 拔藤咳嗽一声说,“劳伦斯上校,你选择的航道将从中国控制的两座岛屿中间穿过。” “谢谢你的提醒,我很清楚这一点。而且,那不是岛屿,是礁石。” 拔藤看了眼斯通少校,“中国人不会喜欢我们穿越他们的势力范围,最起码我们应该打个招呼,做个说明。” “首先,中国人占领了这两座礁石,菲律宾人和越南人并不承认他们的主权。其次,中国人承认南中国海的航海自由,美国军舰已经数次通过这里!” “众所周知,美国人和中国人在较劲,美国人出于自己的战略考虑,才积极地干预,可这里不是英国的利益范围,我们不需要参与进来!” “拔藤中校,你不必说了,我已经做出决定!” “舰长阁下,我建议你重新考虑这个决定!” 劳伦斯厉声命令道,“斯通少校,执行我的命令。拔藤中校,你跟我来。” 舰桥上风声呼啸,空无一人。 劳伦斯怒气冲冲地吼道,“拔藤中校,你在做什么?公然违抗军令,在下属面前挑战舰长尊严,你触犯了多少皇家海军条例?我可以把你关起来!” “劳伦斯上校,你的决定很不明智,把舰队置身于危险之中。中国人已经经营这两个岛屿几年时间,你不知道他们部署了什么武器。他们不敢拦截美国人,不代表他们不敢拦截我们。这一切和英国无关,我们没必要刺激中国人,更没必要参与他们和菲律宾人的争吵!” “你错了,航海自由是大英帝国几百年来一直维持的原则,倘若今天我们因为胆怯,不敢靠近中国人控制的几块礁石,明天就没有我们皇家海军舰队行驶的海洋空间!” “请允许我说,大英帝国已是昨日黄花,亚洲早就不是我们的势力范围。如果中国人或者美国人想要控制这里,让他们去争好了,我们犯不着卷进去!” 劳伦斯沉默片刻,“拔藤中校,等你执掌军舰时,你可以做你想做的。只要我还是‘勇敢’号舰长一天,就是我说了算!” 拔藤清楚他处于危险的境地,以下犯上是军队的大忌,除非劳伦斯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否则必须遵从命令。拔藤深吸口气说,“我认为你应该请示军部,或者至少召开军官会议,听听大家的意见!” “你忘了一点,这是海军,不是他妈的民主选举!” “那么我希望记录下我的反对意见!” 劳伦斯凝视拔藤片刻,扭头走回驾驶舱,大声冲着值班的斯通少校吼道,“斯通少校,请在值班日志上记录,我命令改变航向,穿越中国控制区。拔藤中校反对我的命令!” 斯通目光复杂地看了眼拔藤,握着钢笔,在值班日记上写下两行文字。 “拔藤中校,你现在准备履行你的职责?”劳伦斯森严问。 “请吩咐,舰长阁下。” “命令舰队,进入三级战备状态。所有直升飞机升空,注意来意不明的潜艇,舰队保持两百米距离。同时,通知中国人,我们是无害公海航行,将穿过他们的控制区。” 拔藤一一传达命令,很快警报声响起,水兵们立刻忙碌起来,军官们都匆匆来到驾驶室,小声询问发生什么事。劳伦斯上校没理会他们,而是拿起话筒,通过广播系统,对全体官兵讲话。他说有菲律宾船只公海遇险,舰队需要尽快赶过去,在一个小时后将穿越一片中国控制的有争议海域,自由航海权利一直是大英帝国的国策,英国皇家海军没有挑战任何一方主权的意图,但也需要做好准备,防止意外发生。 驾驶舱内的军官面面相觑,没人开口反对,可每个人脸上表情凝重,都意识到其中风险。 无线电里很快传来抗议。中国人用费解的英语说,英国舰队正驶入中国经济专属区海域,需要绕道而行。斯通少校解释说有紧急海难,英国舰队有自由航行的权利。中国人坚持反对,说中国船只在中国经济专属区海域清理海底暗礁,需要实施爆破,为了英国舰队的安全,XXX岛和XXX岛之间的海域暂时关闭五个小时。 斯通看向劳伦斯,如果中国人在海底安置炸药,英国舰队硬闯过去而发生爆炸,引起的任何伤亡和损失都只能自行承担,无法责怪中国人。 劳伦斯拿起话筒说,“我是英国皇家海军舰队司令官劳伦斯上校,菲律宾船只发生海难,急需救援,我们必须第一时间赶赴现场。你们控制的这片海域,历来是自由通航区域,五个月前,美国军舰‘威尔伯’号顺利通过。我们掌握美国海军公布的海文资料,清楚正确的航道,请你们不要阻碍国际海上自由通航,暂停任何危险的爆破活动!” “劳伦斯上校,我们的爆破准备已经在进行中,无法停止,你们的通航会给我们的人员和你们的舰队带来严重的危险,请立刻改变航线,绕道行驶!” 劳伦斯厌恶地放下话筒,问道,“现在距离那两块礁石多远?” “还有二十海里。” “通知舰队,提高速度到25节,加速航行!” 拔藤咳嗽一声说,“劳伦斯上校,鉴于事态的严重性,我建议先请示军部。” “用不着,中国人在恐吓我们。没什么爆破行动,那片海域能通过8000吨的美国军舰,没有任何海底礁石!” 斯通少校说,“舰长阁下,我同意拔藤中校的建议,我们应该请示海军军部。”他的语气恭敬,可意思很清楚,他反对贸然闯过去。 另一名军官也开口附和。 劳伦斯目光巡视众人一圈,面部肌肉绷紧,显然不喜欢部下的质疑。但出乎众人意料,他同意请示伦敦的海军军部。斯通少校数次拨打卫星电话,线路里只有嘶啦嘶啦的声音。他皱眉说,可能外空间的电磁风暴阻碍卫星连接。舰队和伦敦的另一个联系渠道是长波通讯,长波通讯通过海水传导,不易受到干扰,但效率低下,传送内容有限。 劳伦斯上校口述了一条简短电文,说遇到中国人的拦阻,军官意见分歧。伦敦很快回电,“等候指示”。 劳伦斯似乎有些意外,盯着长波通讯设备片刻,命令道,“通知舰队,原地待命,保持警戒。” 斯通传送命令后,说道,“舰长阁下,伦敦现在是夜晚,我们可能要等待很久。如果绕行,最多两个小时就能赶到。” 拔藤明白斯通给劳伦斯台阶下,附和道,“我同意斯通少校的意见。” 没想到劳伦斯摇头道,“不,我们不能开这个先例。中国人会以为我们胆怯,或者认为皇家海军默许这种强盗做法。无论哪一个结果,我都不能接受!” 半个小时后,伦敦海军军部回电,“舰队官兵,服从司令官命令。司令官自主判断形势。” 军官们面面相觑,海军军部避开关键问题,却授权劳伦斯上校,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拔藤中校,海军军部已经授权给我,你准备好服从命令吗?”劳伦斯阴沉着脸问。 拔藤犹豫一下说,“服从。” “斯通少校,联系菲律宾军舰。” 斯通连续呼叫菲律宾“麦克阿瑟”号几次,没有任何回音。 劳伦斯皱眉说,“我怀疑菲律宾船只已经沉。,船员漂浮在海面,等待搭救。” “菲律宾军舰呼救已经有一个小时,为什么菲律宾本土没有回应?”斯通问。 劳伦斯没出声,一个军官说,“这里距离菲律宾本土并不太远,可能是他们的监测器材出现故障吧,或者他们另有用心,希望我们卷入。” “典型的第三世界国家做法,自己不承担责任,光指望别人搭救。也许中国人占据这些岛屿是最好的选择,起码中国人愿意支付人力和物力。”另一个军官说。 劳伦斯说,“你的私人想法不代表英国海军的意见,我们不能认可这种先例,如果每个国家都可以随便控制海上一块礁石,随便设立防卫区,世界就没有航海自由!” 军官们停止说话,不安地相互交换目光。拔藤打破沉默说,“如果中国人真的在那一带部署沉船、鱼雷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我们怎么应付?” 劳伦斯想了想,命令亚历山大少校的直升飞机飞过去空中侦察。同时命令舰队继续保持目前的速度和航向。此时舰队距离中国控制的海岛已经不远。 无线电传来亚历山大少校的声音,“我看到岛上设施。东北方有一个码头,停泊着两艘小型护卫舰,吨位不大,不超过一千吨。还有十几艘渔船、巡逻艇、驳船和挖沙船。他们在扩建岛屿,岛上有很多工人,一座岛上已经修建了一条千米长的飞机跑道。天啊,中国人好像在建造海上堡垒,五栋大型建筑同时施工!” “我没让你去做他妈的建筑评论家,告诉我航道上是否通畅,有没有船只阻拦?”劳伦斯问。 “航道上有一艘运送货物的驳船,没有其他障碍。”亚历山大少校突然叫道,“岛上响起警报,中国人安置了火炮,我看到了炮口!” 无线电里传来嘀嘀的警报声,亚历山大少校急促说,“萨姆防空导弹,中国人部署了防空导弹,我们遭到火控雷达的锁定。” 原文地址: [url=http://muunarr.com/wp/2016/09/20/南海之潜流暗涌-第八章-8-2-昨日黄花]http://muunarr.com/wp/2016/09/20/南海之潜流暗涌-第八章-8-2-昨日黄花[/url](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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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之潜流暗涌 第九章 9-1 你喜欢我?(1) 作者:[url]慕衲[url=Http://www.muunarr.com/wp]Http://www.muunarr.com/wp[/url][/url] 波士顿哈佛大学校园 鲁笑茫然地望着金泰勒说,“抱歉,你是—” “金泰勒,‘橡树果’基金会高级研究员。”金泰勒伸出手说。 鲁笑没有迟疑,按照美国人的方式,用力握住金泰勒的手,三秒钟后松开手。 “很高兴认识你,金先生,我叫乔纳森!” “你是学生还是校友?” “都不是,不过我希望明年能进入这所学校,我很喜欢刚才的讲座,像巴哈特博士的发言,听着很有收获。” 巴哈特博士插话说,“泰勒,上次我给你电话,你怎么没回话?‘橡树果’基金会有没有空缺,我希望能进去做个南亚问题的高级研究员!” 金泰勒有些不情愿地转身说,“巴哈特博士,我上星期出差欧洲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回复你的电话……” 鲁笑端着酒杯悄悄走回屋内。他不晓得金泰勒仅仅出于好奇,还是早就注意到他,但不管怎样,他和金泰勒正面接触,继续监视被发现的可能性大增。金泰勒甚至可能通知他服务的组织,对鲁笑实施反监视。 鲁笑考虑是否立刻离开会议室,在校门口守候。可大楼的出口有三处,除了通向街道的正门,还有一道通向河边的侧门和一个通往后花园的后门,一个人不可能同时监视三个出口。而且,他感觉金泰勒参加讲座不是单纯做个观众,而是抱着其他目的,他想看看金泰勒到底和谁接触。 屋子中央,菲律宾“棉兰”集团董事长杜帕斯激昂地讲些什么,一群人围着他。鲁笑走过去,就听他说,“很多中国企业在菲律宾攻城掠地,以低价倾销的方式占领市场,到今年六月底,已经有超过三十家的菲律宾传统企业破产或者被中国人收购,这些所谓的私人企业都享受着中国政府的秘密支持,得到无限量的低息贷款,使用各种手段打击竞争对手,肆无忌惮地贿赂菲律宾政府官员,如果没有美国的干预,用不了十年,中国将完全控制菲律宾的经济命脉!”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白人学生说,“杜帕斯先生,我曾经在世界银行工作过,对菲律宾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请恕我直言,菲律宾政府这些年一直采取保护政策,关闭本国市场,很多菲律宾企业满足国内垄断地位,没有动力参与海外市场竞争。如果你们想和中国企业竞争,必须改变经营哲学,让自由市场来决定优胜劣汰,否则其他国家的援助再多也没用!” 杜帕斯点点头说,“我承认菲律宾政府犯下一些错误,很多菲律宾企业和公司不具备国际竞争实力,但是……” 鲁笑眼角余光注意到金泰勒独自进入房间,显然他摆脱了前印度大使巴哈特博士。鲁笑见他巡视周围,微微侧身,背对他的视线。恰好旁边一对身材高大的白人男女走开,鲁笑借着他们的掩护,走到摆放食物的长桌旁,和金泰勒拉开距离。 有人说,“真是无聊的会议,每个人都挖空心思,想说点震惊四座的言论,想被人记住。你几乎可以从他们脸上看出来这种岩浆一样的渴望!” 鲁笑见说话者是一个身材瘦削的黑人,他额头有些皱纹,胸口没有胸牌,但穿着打扮像是个学生。鲁笑耸耸肩膀,“你把太多聪明人放在一个房间里,还能期待别的吗?” 黑人干笑两声,想要说什么,一名褐色长发身材娇小凹凸有致的女人拉住他的胳膊,热情地问他这段时间忙些什么。 鲁笑拿了两块甜点和一杯果汁,避让开。他不讨厌搭话的黑人,愿意多聊几句,可屋内黑人寥寥可数,他不能太招人注目。他看到一名秃顶的白人握着金泰勒的手说些什么,白人表情丰富,说话滔滔不绝,不时地挥舞手臂。金泰勒抽回手,面色尴尬地附和着,但目光游动,身体侧转。 屋内人数本来已经少了一半,却又走进一群白人和亚洲人,他们志得意满,大胆地扫视屋内的人,大声和迈克尔 辛森教授打招呼,原来他们是哈佛商学院的学生,跑来凑热闹。商学院的学生走到哪里都不会冷场,很快就和众人热烈地讨论起来,谈什么不重要,重要在于参与。 鲁笑听到两个商学院学生和两个银行家谈论新兴市场,不得不佩服《1984》作者奥威尔的远见,即便在同一屋檐下,人们的平等还是有区别的。哈佛学历决定,一小部分人永远比大多数人更平等。他们几句话就能识别同类,也很容易说上话,探讨最新商业模式。鲁笑永远不可能进入他们的圈子,更不可能像他们一样轻松地赚钱。 此时,金泰勒谈话对象已经换成商学院的学生,商学院学生很像推销员,一双眼睛始终在四处搜寻,还具备政客的热情。想想也不奇怪,商学院的核心宗旨,不是培养专家学者,不是解决世界难题,而是训练出能执掌大型企业、跨国公司的经理人,他们必须能管理成千上万名员工,从这一点上说,他们和肯尼迪管理学院的人很相像,尽管后者自称为社会福利做贡献,听起来鼓舞人心,可考虑历史上的人祸毫无例外地以“进步”口号开始,没准商学院的学生更靠谱。 鲁笑发现自己站在先前和金泰勒说话的秃顶白人附近,白人正和两名来自欧洲的银行家讨论欧盟前景。欧洲的银行家很容易识别,因为欧洲西装风格独特,脚上的英国皮鞋款式也很特别。白人英语带着浓重东欧口音,鲁笑一开始听不懂他说些什么,直到一名银行家恭敬地询问,“叶戈罗夫先生,面对华盛顿领导的金融制裁和经济封锁,你认为克里姆林宫是否会从乌克兰撤军?” 瓦西里 叶戈罗夫曾经是莫斯科炙手可热的经济官僚,叶利钦时代最年轻的副总理,一度在普京政府担任高官,后来反对普京的经济政策而辞职。鲁笑没想到短短十年间,他掉光了头发,苍老了二十年,看上去像个领退休金的老头。 他慷慨激昂地说了一通攻击普京的话,突然中断谈话,说声抱歉就粗鲁地抛下听众,走过去和别人交谈。两名银行家不太喜欢被轻视,轻声用本国语言抱怨。鲁笑听出他们是波兰人,他们说叶戈罗夫现在是哈佛的访问学者,等待普京下台,他们这些受华盛顿支持的俄国流亡者能回国掌握大权。波兰人蔑视俄国人,但同时紧张地关注俄国的动向,害怕北极熊的再次崛起。 鲁笑眼角余光看到金泰勒转身走向这边,他略微转身,用法语说道,“先生们,波兰将继续执行亲美政策还是返回欧洲?” 两名银行家略有些惊讶,好奇地看着鲁笑,视线从他脸上扫过衣服和皮鞋,银行家的职业习惯。他们不以为然他的美国式装束,一人用英文说,“美国不会放弃欧洲,波兰是美国最可靠的欧洲盟友,华盛顿非常清楚这一点!” 另一个说,“我们波兰人和欧洲其他国家不同,真心欢迎美国公司的投资,我们银行将在纽约交易所上市,摩根大通将负责发行!” 波兰在欧洲的位置很尴尬,夹在德国和俄国两个巨人之间,二战胜利后斯大林改写了三国的版图,俄国侵占了波兰的大片土地,作为补偿,波兰人得到德国的大片土地,包括德国的发源地东普鲁士,当今德国总理默克尔就是当年被波兰人驱逐的德国人。波兰人深知德国人心底的仇恨,所以苏联解体以来历届政府坚持执行亲美政策。最近几年波兰领导人意识到危险,试图和德国达成谅解,但收效甚微。 “我同意,美利坚帝国是世界一切爱好自由和平民众的最后希望!” 两名波兰人听出嘲讽意思,脸色有些难看。 鲁笑说声抱歉,转身走向门口。 有人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乔纳森,你要走吗?” 鲁笑故作惊讶地望着金泰勒,“是啊,这些人都是权贵阶层,不适合我一介平民。” “嗯,有些家伙确实势利眼,不是他们圈子里的人,不会接纳你,可你能怎么办,这就是哈佛不为人知的一面。”金泰勒打量着鲁笑,像是想说什么。 鲁笑站在门口,静静地等待。 “你想找个酒吧坐坐吗?” 鲁笑犹豫一下说,“可以,我有时间喝一杯。” 金泰勒很熟悉周围环境,带着他从后门离开,穿过一条马路,经过几家挤满了年轻学生的酒吧,走进一个灯光昏黄的小巷,一家门口挂着老式啤酒招牌的酒吧大门敞开,柔和的古典音乐传出来,油炸薯条和鱼排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 一个穿着运动套装的高大黑人站在门口,扫了眼两人,没要求查看证件。屋内客人不多,几对约会的男女很正式地相对而坐,吧台坐着几个单身客人,一群衣装鲜亮的中东人坐在墙角最大的一张桌子旁,几个女孩浓妆艳抹坐在附近。 他们并肩坐在吧台里面,金泰勒要了两杯黑啤,说这里酿制波士顿最好喝的啤酒,周末哈佛医学院的学生会占据所有位置。 酒保端来两杯冒着浓沫的啤酒,鲁笑喝了一口,的确醇厚鲜美。 “你家里有事?为什么急着回家?” 鲁笑又喝了一口啤酒,“没什么事,就是折腾一天,有些疲倦,想早点休息。” “你做什么工作?” “机械工程师。”鲁笑做好被盘问的准备,他准备了一些加拿大机械公司的名字。 “哦,你想进入肯尼迪管理学校?一般搞技术的人会考虑商学院。” “我希望做些有益世界的事情,赚钱永无止境,可我们得清楚自己最想要什么,活着才有意义,对不对?不瞒你说,我的梦想是用科技帮助第三世界国家的人们改善生活,比如喝干净的水,使用太阳能发电。” 金泰勒似乎有些惊讶,转头看着鲁笑。 鲁笑耸耸肩膀,“听起来可笑,是不是?不少人说我不实际,可我知道这些技术都是现成的,只需要一点点投资,就能改变很多人的生活。” “乔纳森,你是个好人,我的直觉很对,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和他们不同!” “什么不同,金先生?” “叫我泰勒!” “好吧,泰勒,你看出我什么不同?” 金泰勒咕噜噜喝下大半杯啤酒,长出口气说,“你知道我整天做什么吗?” “不清楚,你说你在什么基金会。” “‘橡树果’基金会,一个阴谋诡计盛行的蛇窝!”金泰勒不屑地挥挥手,“我每天做的就是写研究报告,他们付给我很高的薪水,我按照他们的要求,递交某个国家、地区、城市的报告,预测未来三五年将发生什么。” “你能预测未来?” 鲁笑怀疑的语气让金泰勒哈哈大笑,引来几道好奇的目光,他浑不在意,冲着酒保做手势再来两杯。他喝完杯中剩下的啤酒,打个饱嗝说,“敢说自己能预测未来的人都是骗子,他们连自己今天下班路上会碰到什么都不知道,更不要说预测世界的未来了!可你知道,生活就是如此荒谬。如果你有一大堆头衔,什么博士、科学家,或者获得没人听说的奖项,人们就理所当然认为你是专家,相信你的话。所以只要你敢说,说得技巧,暗示他们想听的话,那恭喜你,你找到一份薪酬优厚的职业!” “听起来很像政客。” “政客更无耻,打着为民众服务的噱头,中饱私囊,却从来不需要承担责任。你看看新闻,哪个政客承认犯了错误?遇到事情都是别人提供了错误的建议,或者他被有意蒙骗,他和民众一样是受害者!” “你的意思是你给政客们提供建议,是吗?” “差不多吧。你懂得基金会真正目的?” “我听说过很多基金会做慈善。” “那是一种类型,我们更像咨询顾问公司。”金泰勒见鲁笑脸上的疑惑,接着解释说,“你知道像可口可乐、苹果、麦当劳这些大公司,产品销售到世界各地,要在当地投资,金额常常几千万美元,甚至上亿美元。他们需要知道接下来五年这个地方不会爆发战争,或者其他大规模的社会动荡,他们的投资是否安全,是否有丰厚回报。我们基金会就是根据他们的要求,分析各地局势,预测未来。” “可你刚说过没人能预测未来。” “你听说过经济学的‘需求和供应?’只要有需求,就有人愿意提供相应服务。比如人们想有个地方喝酒聊天,酒吧就出现了。” 鲁笑做出思考的表情,“我明白了,你的所谓咨询,就是专门欺骗这些大公司。” “不,我们喜欢的词语是‘建立在分析基础上的预测。’”金泰勒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乔纳森,别把我们想的太坏。很多时候,我们的预测还是很准确的,因为这个世界是按照某种规律运行。比如非洲的尼日利亚,你知道不管谁上台,政府依然腐败无能,官员想方设法收取贿赂,军队强力镇压异议分子,老百姓苦苦挣扎活命。也许有一天爆发革命,但可能性很小。更可能的情况,今天尼日利亚什么样子,五年后还是什么样子。这就是我们的预测,当然报告结尾段落会说几句风险。” “听起来还是欺骗。” “我的朋友,你太天真了,谁欺骗谁?这些大公司的总裁,可是人中豪杰,在职场上杀出一条血路,踏着无数尸骨才坐上最高位置。他们走南闯北,比我们更了解当地是怎么回事,但他们需要我们的报告。假如有一天尼日利亚爆发革命,外国投资被国有化,面对董事会、股东的责问,他们可以把我们推出来,说看看吧,我们咨询过顶尖专家的建议。他没有失职,犯错误的是这些专家!” “他妈的,我喜欢你们的工作,你们需要机械工程师吗?” “抱歉,朋友,工程师的资历不够。”金泰勒做出惋惜的表情。 两人相视而笑。鲁笑举杯,他们碰杯喝下半杯金黄色的液体。 “你去过尼日利亚?” “没有。我只是打个比方,可以是任何地方,布鲁塞尔、上海、莫斯科、新加坡,随你想像!”金泰勒似乎想起什么,皱眉凝视着暗红色的吧台面。 鲁笑担心自己的问题引起对方的疑心,干脆保持沉默。金泰勒找一个陌生人来酒吧聊天,显然心里藏了很多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顺其自然,听他倾诉。 金泰勒抬头看着鲁笑,眼睛有些充血。“乔纳森,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聪明、英俊、成功。” “你喜欢我?”金泰勒的右手放在鲁笑的左手上。 原文地址: [url=http://muunarr.com/wp/2016/09/21/南海之潜流暗涌-第九章-9-1-你喜欢我]http://muunarr.com/wp/2016/09/21/南海之潜流暗涌-第九章-9-1-你喜欢我[/url]?(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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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之潜流暗涌 第九章 9-1 敞开心扉(2) 作者:[url]慕衲[url=Http://www.muunarr.com/wp]Http://www.muunarr.com/wp[/url][/url] 作者:慕衲 鲁笑一时糊涂,转瞬领悟怎么回事。他抑制住狂笑的冲动,抽出手掌,端着酒杯想要找出合适的说辞,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只能摇头说,“听着,泰勒,你弄错了,我不是同志。” 在欧洲这些年,鲁笑接触过一些同性恋、双性恋,但还未遇到过向自己公开表白的男人。他不歧视他们,可也不会为了丁一凡的任务牺牲身体。 金泰勒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鲁笑,嘴巴张开又合上。 鲁笑掏出一张二十美元的钞票放在吧台上,“嗨,祝你好运,再见!” 金泰勒拉住鲁笑的衣袖,“抱歉,我今晚有点糊涂,你不要介意!” 鲁笑皱眉看着金泰勒拉着他衣袖的手,肩膀肌肉撑紧了衣服。 金泰勒松开手说,“乔纳森,陪我再喝一杯,我今晚真的不想一个人喝酒!” 眼睛里有种祈求的神情,脆弱怜悯。 鲁笑松弛肩膀,坐下说,“就一杯!” 金泰勒冲着酒保嚷道,“再来两杯。” 远处的白人酒保一直关注这边的动静,很快送上两杯啤酒,同时偷眼看笑,他显然早就看出金泰勒的性取向。 金泰勒嘟囔说,“我痛恨这些狗娘养的酒保,他们眼睛比猎鹰还贼!” “金泰勒,你到底想说些什么?你今晚去肯尼迪学校就是为了找同伴?” “去你妈的!”金泰勒瞪起眼睛,“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只是遇到你才产生了想法。” “你看到我,变成了同性恋?” 金泰勒严厉地瞪着鲁笑,当鲁笑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他也忍不住笑起来。他们碰杯喝酒,金泰勒说,“乔纳森,你确定真的不想尝试一下。你要知道,很多人一直走在歧路上,到某一时刻才恍然醒悟,意识到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你在说你自己的故事?” “差不多。我爸爸在韩国做牙医,移民到美国后在黑人区开水果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从早忙到晚,我长大这些年从未见过他在家休息过。不管发烧四十度,圣诞节之夜,还是被人持枪抢劫殴打,他永远都在工作。我在这样的家庭长大,可想而知背负多少压力。我直到获得博士才第一次给自己放假,带我父母回韩国探亲访友!” “你是唯一的孩子?” “不,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长子的诅咒。”鲁笑一本正经地说,“也许你应该继承你爸的水果店,每天像奴隶一样工作,就没有这么多的烦恼!” 金泰勒不觉得他的话有什么好笑,“如果我爸能预见未来,说不定会同意。你知道亚洲父母,他们看我成天西装革履,坐在办公室,认识几个权贵,偶尔照片见报,以为这就是美国梦。他们视而不见我的烦恼和压力,一听我抱怨就说我不懂得感恩,忘记他们的牺牲,好像我欠他们的债,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偿还。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上帝是不是在耍我们亚洲人,每一代人都受制于上一代,永远没有自我,永远没有幸福!” 鲁笑默然。 “你知道,有时候我真想抛下这一切,去个陌生的地方,不再伪装,完全地做我自己想做的,重新生活!” “什么东西在阻拦你?你很年轻,很健康,又身在美国,追求人生第二春永远不迟!” “你以为我是谁,伟大的盖茨比?你说的那么简单,现实生活更复杂!” “我看不出复杂在哪里?” “首先,我有老婆孩子,他们是无辜的,不该因为我的过错而受惩罚。” “你可以带着他们一起开始新生活。不是传说韩国女人夫唱妇随,她难道不支持你?” “我老婆是白人。”金泰勒似乎想到什么,皱眉说道,“她喜欢我们现在的生活,开跑车、住豪宅,做家庭主妇!” “她知道你的性取向?” “可能吧,我们从没公开谈过。她本来就对男女之事很冷淡,生了孩子之后更不喜欢。我们的婚姻是一场错误,我少不更事,她别有心计,一晃过了十年,我有时不敢回想,不知道这十年去了哪里!” “听起来只要你愿意出钱养家,她不在乎你做什么。” 金泰勒沉默片刻,不太情愿地承认说,“是的,我们早已是陌路人。” “别感觉太坏,很多婚姻都差不多。” “你结婚了?” “不,婚姻不适合我。”鲁笑见金泰勒探寻的目光,补充说,“我喜欢女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金泰勒干笑两声,“我真希望我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鲁笑看了眼金泰勒,转头看着走进来的一群年轻学生,他们热情洋溢地探讨着什么,说说笑笑,散发着青春的气息。他收回视线,见金泰勒还看着他,“怎么?” “你好像有话想说。” “我认为你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只是不敢去做而已,你生活在矛盾中,缺乏改变的勇气。” “你根本不了解我,别轻易地下结论!”金泰勒突然变得怒气冲冲。 鲁笑微微皱眉,喝完杯子里的啤酒,摇动杯底的泡沫。 “抱歉,我情绪不太好。我不是有意针对你……” 鲁笑没吭声,望着墙角悬挂的电视。 他们有一阵没说话,金泰勒示意酒保再来两杯啤酒。鲁笑摇头拒绝,说他已经喝得够多,该回去了。金泰勒用恳求的语气说最后两杯,鲁笑犹豫一下,冲着酒保点点头。 酒保送上啤酒后,金泰勒说,“这对我来说很困难,我长这么大很少能和人敞开心扉,总是维护‘打落牙齿吞下肚’的硬汉形象。我父亲那一代韩国人习惯从不抱怨,无论生活多么不幸,都咬牙前进。” 鲁笑点点头,表示理解。 “所以你说我没有改变的勇气,让我很愤怒,我没法承认这一点。” “我明白,指责别人很容易,照镜子看自己很难。你不是唯一有问题的人,我们大多数人都在逃避些什么!”鲁笑心生感慨,他想到自己的生活,这些年的逃避,无数的痛苦,深不见底的空虚。 “你逃避什么?” 鲁笑抬头见金泰勒专注地望着自己,做个手势,含糊地说,“我不确定,可能是生活本身。” “你看着不太像是要自杀的人。” “不,我没兴趣自杀。”鲁笑想补充他并不介意别人杀掉他。 金泰勒仔细端详鲁笑的面孔,得意说,“刚看到你,我就知道你和其他人不一样!”这是金泰勒第二次说鲁笑与众不同。 “有什么不同?” “你看起来像是失去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或重大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虽然还能正常生活,但痛苦隐藏在心底,你不在乎是活着还是死去!” 鲁笑心里暗暗吃惊,他不晓得这场谈话将如何发展,但他知道金泰勒不是无的放矢,金泰勒是个感觉非常敏锐的人,他必须小心应对。他喝了口啤酒说,“谁没失去过重要的人?花开花谢,潮起潮落,生老病死,每个人都要面对,谁能逃避?” “但是,你失去的比普通人都多!”金泰勒很有自信地宣布。 “也许吧。” “你失去了什么?” 鲁笑不想回答金泰勒的问题,可他知道,如果他封闭自己,金泰勒将感觉受伤,很可能结束这场对话。他闭上眼睛,略微调整思绪,睁开眼睛望着饶有兴趣盯着他的金泰勒说,“我失去了信念!” “信念?” “对,信念!”鲁笑感觉胃里翻滚着熟悉的烧灼感,他咕噜噜喝了半杯啤酒说,“很久以前我以为我知道应该如何生活,可经历过一些事情,我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世界以一种奇怪和神秘的方式运行,我们只是一粒尘埃,无论存在还是毁灭,无足轻重。” “啊,存在还是毁灭,你找到了莎士比亚永恒问题的答案。”金泰勒脸上露出戏谑的神情。 鲁笑不悦地皱起眉头。金泰勒拍着他的胳膊说,“嗨,我在开玩笑。但是我真的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 “当然。人们寻求上帝,沉湎声色犬马,锻炼健身,嗑药吸毒,不都是在寻找存在的意义吗?纳粹早就发现,你拿走一个人的希望,就夺走了他的生命。” “泰勒,你失去过什么?”鲁笑决定冒险试探。 “我还幸运,没失去太重要的东西。我,我是想寻找。”金泰勒闪烁其词地说。 “是吗,寻找你想要的生活?” 金泰勒听出鲁笑语气里的嘲讽,辩解说,“听着,有些事情你不明白。” “好吧,我不明白。” “嗨,我说的是真的,我的工作性质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金泰勒咬着嘴唇,就在鲁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说,“你不懂,我不能随便地说不想干了,就离开。就好比加入军队,你签下合同,就得服役期满,否则你就得上军事法庭!” “听起来更像是黑手党!” 金泰勒哈哈大笑,“你说对了,政府本来就和黑帮差不多,都喜欢控制别人!” “你的基金会和政府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说你们给跨国公司做咨询吗?” “你不懂,美国政府是世界上最大的跨国公司,你不可能不与它打交道。如果我辞职,可能会引发连锁反应,因为我知道些东西,涉嫌机密。” “你是间谍?” “当然不是!”金泰勒见鲁笑一脸不信的样子,“我就是一个拿着高薪的专家,政府把什么东西都列为机密,实际上我知道的东西没啥价值,肯定没有情报机构愿意收买。他们只是不喜欢像我这样的人随便离开,想走的话,必须有个能让人信服的理由。如果是几个月前,我还有理由离开。” “有什么不同?” “因为我遇到了一个人!”金泰勒眼睛里流露着痛苦,“他是我这辈子遇到的唯一的爱人。不,他不仅仅是爱人,还是我的灵魂伴侣、最亲密的朋友、手足知己,我们甚至不需要说话,就能理解彼此要说的话!”他停住话头,目光呆滞,似乎陷入回忆。 鲁笑等了一会儿,问道,“他现在人在哪里?” “他死了。” “死了?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金泰勒缓缓地抬起头,看着鲁笑说,“我去年去日本工作,在东京遇到他。那几个月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日子,他也说他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当时我们已经制定好计划,一起去欧洲生活,但是他说他必须先处理好一些私事,让我回美国等他消息。开始我们还有联系,但联系突然中断,我感觉不妙,又不敢给他打电话,就找报纸,结果看他出车祸死亡的消息。”两滴泪水顺着他的面颊流淌,他用手背擦掉。 鲁笑呆若木鸡。突然间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小林英雄是同性恋,和金泰勒是情人。大昌和美子骨子里是日本人,为死者晦,做出暗示,但鲁笑压根没听出话外之意。 “你知道最可悲的是什么?我愿意为他牺牲生命。如果可以,我一定替他去死,我知道他也会为我这么做。可是,我是个懦夫,我没勇气找出真相,替他报仇!”金泰勒咬牙切齿说。 “他不是死于车祸?” “当然不是,”金泰勒瞪他一眼,好像责怪他的愚蠢。“他死于谋杀!”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金泰勒眼睛喷出愤怒的火焰,咬牙切齿地说,“他没有详细解释过,但我知道他为一个秘密组织做事,他以为他在帮助他们。我提醒过他,小心那些家伙,可他听不进去,有时候他非常天真。最后,他们把他压榨干净,担心泄露秘密,杀人灭口!这群混蛋,他们毁灭了一个最值得珍惜、最温柔善良的人,如果有人能干掉他们,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鲁笑下意识地环视周围,酒保忙着制作鸡尾酒,一众年轻男女热烈地讨论什么,一对恋人沉醉在彼此的世界里,没人注意他们。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鲁笑视线缓缓地转移到金泰勒脸上,“你知道我会来?” 原文地址: [url=http://muunarr.com/wp/2016/09/22/南海之潜流暗涌-第九章-9-1-敞开心扉]http://muunarr.com/wp/2016/09/22/南海之潜流暗涌-第九章-9-1-敞开心扉[/url](2)/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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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之潜流暗涌 第九章 9-2 军事法庭 (1) 作者:慕衲 南中国海 当听到亚历山大少校急促的呼叫,舱内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英国舰队司令劳伦斯上校的脸上。对于飞机和船只来说,一旦遭遇对方火控雷达的锁定,就好比被人用枪顶着胸膛,随时可能遭遇致命的攻击。 “保持镇静,亚历山大少校。你在国际海域,中国人不敢开火!”劳伦斯上校眼睛紧盯着窗外说。 “该死,那是一个大块头的萨姆导弹!”亚历山大少校说。 无线电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杂音,有人用英文说,“英国直升飞机驾驶员,你已经侵犯中国岛屿领空,请立刻离开。任何进一步的行动,都将被视为侵略,我方有权利使用一切手段!” “劳伦斯上校,请求指示。” “不要再靠近,绕着岛屿飞行。启动拍摄装置,让我们看看中国人在搞什么名堂!” “遵命。” 拔藤中校走到劳伦斯上校身旁,耳语说,“舰长阁下,是否命令亚历山大少校回航,继续刺激中国人可能不太明智。”他惊讶地听到自己说“不明智”一词,他原本想要委婉地劝说。 果然,劳伦斯上校脸色变得很难看,冷冰冰地说,“谢谢你明智的建议,拔藤中校,我很高兴你还保持头脑冷静。但现在不是召开会议的时候,如果你不介意,请让我继续履行指挥舰队的责任!” “我也需要履行一名皇家海军军官的责任。我认为继续刺激中国人绝非明智之举,你去过香港,应该明白他们爱面子。趁着尚未发生流血事件,召回亚历山大少校,命令舰队掉头。” “放肆,你忘了谁是舰长吗?” “劳伦斯上校,作为舰队司令,你的首要责任是维护每一名官兵的生命安全。我们不需要和中国人在南中国海打一场莫名其妙的战争。我建议你请示伦敦,得到战争授权!”拔藤坚定地说。 劳伦斯上校咆哮说,“拔藤中校,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违抗上级命令。回到伦敦,你要上军事法庭解释你的行为!” “你继续这么指挥,我们没有回去的机会,都得葬身于此!” “拔藤中校,我正式解除你的职务。纳尔逊水兵长,逮捕拔藤中校,把他押送到禁闭室,派人看守!” 纳尔逊神情复杂地看了眼拔藤,看着劳伦斯上校说,“舰长先生,请让我处理。”他走到拔藤面前,压低声音说,“不要再说了,局面已经够糟糕的。你们暂时分开,冷静冷静。” 拔藤看向其他军官,一些人躲开他的视线,另一些人皱眉看着他。 突然有人惊叫说,“中国军舰,正对着我们驶来!” 劳伦斯放下话筒,走到窗口,拿起望远镜观望。两艘悬挂着中国国旗的鱼雷快艇正高速冲过来。远处的岛屿露出黑色的轮廓,像是两头横卧海中的怪兽。 “警告中国人,不要靠近,否则我们将视为攻击行为,直接反击。命令舷炮,实弹准备!”劳伦斯命令说。 一个军官看了眼拔藤,重复了劳伦斯的命令。 无线电又传来亚历山大少校的声音,“中国人真是忙碌,他们修建了一个军营,一个篮球场,还有两个山洞洞口,像在修建什么秘密基地!等等,一群士兵跑过来掀开了一个伪装网。他妈的,这是一个高射机枪阵地。操,他们开枪,他们向我射击!” “嘟嘟嘟,”一串机枪子弹射击的声音响起。 驾驶舱顿时变得异常安静,可以听到一根针落地的声音。拔藤下意识地看向劳伦斯,后者面色铁青地抓起话筒,“还击,还击!” 拔藤走到劳伦斯身边,耳语说,“舰长阁下,我们没权利擅自开战!” “他们先开的枪!”劳伦斯愤怒地吼道。 没等拔藤说话,话筒里传来亚历山大少校兴奋的声音,“危险消除,我发射了一颗‘地狱火’导弹,中国佬的高射机枪阵地只剩下一个黑洞,这能教会他们不要随便开枪!” “亚历山大少校,我是拔藤中校,立刻返航—” “上帝啊,他们……”亚历山大少校还没说完,通讯突然中断。 “亚历山大少校,亚历山大少校?”拔藤中校抱着一线希望呼叫。 话筒里传来的只是一阵噪音。 “是不是通讯系统暂时出现故障?”有人说。 另一人回答,“中国人开火了!” “都给我闭嘴。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劳伦斯上校怒吼道。 驾驶舱静下来,斯通少校指着雷达说,“亚历山大的直升飞机消失,我想他遭到了中国人的导弹攻击!” “距离太近,直升飞机的反干扰措施没时间发挥作用!”一名军官说。 “准备发射导弹,给我打击岛上所有目标!不要漏了那两艘小破船。”劳伦斯杀气腾腾地说。 众人惊讶地看着劳伦斯,一名军官犹豫地拿起话筒,“命令—” “住手!”拔藤中校一把抢下军官手里的话筒,推开他,冲着劳伦斯愤怒地嚷道,“你这个疯子,你害死亚历山大少校和他的同伴还不够,还要把整个舰队的官兵全部搭进去吗?我不知道你他妈的怎么回事,哪根筋不正常,但我向上帝发誓,我绝对不会看着你丧心病狂,把整个舰队带进地狱!” 空气一下子凝固,众人屏住呼吸,震惊地看着发生的一幕。 “来人,把这个混蛋给我抓起来!”劳伦斯大吼。 没人动弹,众人看向纳尔逊,他好像没听到发生的一切,低头注视着地板。 “作为副舰长,我宣布劳伦斯上校已经不具备履行舰长职责的能力,他的职责暂时由我代理!”拔藤说道。 劳伦斯没理会拔藤,“纳尔逊水兵长,执行我的命令!” 纳尔逊缓缓地抬头,直视劳伦斯上校说,“舰长先生,请原谅,我不能执行你的命令,我同意拔藤中校的决定。” 斯通少校站起来说,“我也同意拔藤中校的决定!” 接着又有两名军官站出来表态,其他人不吭声,可也不表示反对。 “这是造反,这是兵变,你们都等着上军事法庭吧!”劳伦斯咆哮说。 “纳尔逊水兵长,把劳伦斯舰长带回他的房间禁闭,派两名警卫看押。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触他!”拔藤说道。 纳尔逊给两个水兵使个眼色,他走到劳伦斯上校身边。“舰长先生,请跟我来!”两名水兵站在劳伦斯身后。 劳伦斯气得面部抽搐,眼睛血红,逐一看着每个人,最后指着拔藤说,“你完了,拔藤中校,你毁了你的前途,你将成为你家族的耻辱!” 拔藤看着纳尔逊三人把劳伦斯带出去,拍拍手掌说,“大家听着,我有几道命令。第一,通知‘格雷漫游者’号,停止前进,后退到二十海里外。第二,通知另外两架直升飞机返回舰队,在空中保持警戒。第三,联系伦敦国防部,我需要和海军部长或者更高级别的官员紧急通话。第四,通知中国人我方有直升飞机坠落,需要派巡逻艇过去搜寻幸存者。” 一个军官说,“中国人发射导弹击落我们的小鸟,我们不能不做出反应!” 另一个军官附和说,“事关英国皇家海军的尊严,我们不能后退,必须要求中国人做出解释!” “亚历山大少校是我的朋友,我比你们更在乎他的死活。但是,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我们需要避免冲突。如果伦敦下令开火,我会毫不犹豫地执行命令。但是现在,我是舰长,执行我的命令!” 两名军官对视一眼,不太情愿地转身。 一名水兵说,“卫星电话还是有问题,无法联系伦敦。” “好的,每五分钟试一次。”拔藤说。 斯通少校说,“科尔中校说,两艘中国军舰从后方逼近‘格雷漫游者’号,堵住我们的退路。” “让他通知中国军舰保持安全距离,我们要退出这一水域。” 一名军官说,“中国人的鱼雷快艇再次逼近,他们!” 拔藤举起望远镜,看到中国鱼雷快艇正高速驶来,五星红旗猎猎飞扬。“用紧急频道联系他们,不能进入我们的防卫区。” 军官拿起话筒说,“中国船只,这里是英国舰队。你们已经进入危险区域,请立刻后退!”他连说了两遍,但是没听到回答。 “他们打开了火控雷达!”有人说道。 拔藤皱起眉头,他知道这种鱼雷快艇几乎威胁不到“勇敢”号级别的军舰,只有在近距离,才可能造成损失。 “舰炮警告射击,目标快艇前方五十米!” 原文地址: [url=http://muunarr.com/wp/2016/09/23/南海之潜流暗涌-第九章-9-2-军事法庭/]http://muunarr.com/wp/2016/09/23/南海之潜流暗涌-第九章-9-2-军事法庭/[/url]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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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之潜流暗涌 第九章 9-2 军人的牺牲 (2) 作者:慕衲 夏威夷美军太平洋舰队基地 “彩虹之夜”饭店是夏威夷最受欢迎的,也是唯一的米其林两星餐厅,客人想要品尝需要提前一个星期预约。 巴斯上校和妻子费雪坐在靠近窗口的位置,感受着湿润的海风,欣赏着码头璀璨的夜景。他们要的小羊排、鲱鱼、莫雷诺牛肉,每一道菜都美味至极。餐厅经理推荐的吉布森干松子酒和勃艮第葡萄酒更是锦上添花,让他们唇齿留香。 费雪用叉子叉了一块鳀鱼和鲜奶油浸泡烘烤的鸡蛋,放进嘴里,咀嚼的时候闭上眼睛,喃喃说,“亲爱的,谢谢你带我来,我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鸡蛋!” “宝贝,准确来说,你吃得不是鸡蛋,而是鳀鱼蛋。”巴斯笑着说。 “哦,随便你叫这玩意什么名字,反正我爱死它了。不,我爱死这些菜肴,我爱死这家餐厅,我爱死你了,我的丈夫!” “你喜欢,我们可以经常来!” “真的吗,宝贝?”费雪的脸庞像个孩子一样绽放光彩,可旋即变得黯淡。“我们怎么能负担得起?看看这菜单,一顿饭抵得上我们一个星期的开销!” 巴斯默然低头。 费雪伸手来按在他桌上的手说,“这种餐厅价格昂贵,又拘束,纯属宰人。我们来见识一下已经足够,谁喜欢经常来?我爱你,宝贝,我愿意为你每天做饭!” “亲爱的,为了感谢你辛勤的付出,我将每周带你来一次。”巴斯看着惊讶的费雪,露出笑容说,“哈里斯将军把我放进明年晋升少将的名单上!” 费雪顿时睁大眼睛,声音颤抖地说,“你说你将得到一颗星?” 美国军队校级军官晋升将军的道路坎坷异常,每年的名额有限,不仅需要过硬的履历和经验,还要看有没有大人物为你站台。很多人做了十年、甚至二十年上校也没法迈出这关键一步,只能遗憾地退役。巴斯做上校的时间刚刚超过四年,就晋升少将可以说坐上了火箭,将成为他那届西点毕业生的佼佼者。 “恭喜你,巴斯太太,你很快将成为将军夫人!” “哦,上帝啊!”费雪惊叫出声,招惹邻座人的不满目光。她捂住嘴,眼中满是泪水说,“太好了,我真没想到这么快就等到这一天!” 巴斯深情地摩挲妻子的手背,他很清楚她的付出。一个女人嫁给军人,就是选择了牺牲,不仅要忍受丈夫长期在外执行任务,独自照顾家庭,还要颠沛流离,每几年就搬家,游走于世界各地的美军基地。 费雪擦去泪水,略带羞涩地笑笑,“上个星期你不是说,哈里斯将军对你的态度不冷不热,指望不了他的支持。我记得你说至少要等两年才有机会晋升。” “显然,你的丈夫的工作非常优秀,他觉得别无选择,不能埋没人才!” 突然巴斯感觉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他取出手机,见屏幕上显示,“霸王鲨召见。”他皱起眉头,霸王鲨是哈里斯将军的代号,可今晚哈里斯将军在司令部官邸设宴招待来访的澳大利亚国防部长,发生什么急事需要招呼他? “抱歉,宝贝,霸王鲨要我去。”他举手示意招待过来结帐。 “没事,亲爱的,我自己可以回家,正好我们也吃得差不多。” 巴斯驾车一路狂奔,十五分钟后赶到位于军事基地内的美国太平洋司令部官邸。值班的军官看到他的晚礼服,挤挤眼睛说,“太漂亮了,巴斯,我从未意识到你这么英俊,他们没请你做舞男吗?” “去你的!”巴斯解开领口紧绷绷的纽扣,“怎么回事?” “将军让你去二楼书房。” 书房宽敞明亮,布置得古色古香,正中央的大书桌尤为显眼,据说是夏威夷最后一任女王的家具。 同样穿着晚礼服的美国太平洋司令部司令哈里斯将军正站在窗口,望着一轮圆月出神。巴斯通常会保持一段恭敬的距离,但他觉得他们的关系拉近许多,所以走到哈里斯身边说,“晚上好,将军!” 哈里斯笑着说,“抱歉,打扰你和夫人的晚餐,我希望你今晚回去替我道歉!” “好的,没问题。” “多么美的月亮,夏威夷是我到过最美的地方,美丽的令人不敢置信!” “确实很美。” “你怎么看待军人的牺牲?” “呃,将军阁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哈里斯示意巴斯做到书桌对面,他坐在椅子上说,“我知道你在伊拉克战区服役过两年,你见过多少伤亡?” “十七人死亡,一百二十一人受伤。”巴斯不需要指出死伤者皆是美国人。 “那么你能告诉我,军人的牺牲有几种形式?” “牺牲生命、健康、婚姻、友谊、家庭、事业。”巴斯停顿一下,补充道,“还有个人幸福。” 哈里斯赞许地点点头,“看来你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想每一位职业军官都会在人生某个阶段做出思考。” “说的不错,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此清晰地阐述。我想知道,你愿意为国家付出什么样的牺牲?” 巴斯心里一动,他看不出上司的问题将把谈话引向何处,但毫无疑问这是一场考验。他态度坚定地说,“任何代价!” 哈里斯目不转睛地凝视巴斯很长一段时间,仿佛要挖掘他的真实想法。巴斯迎视那双棕色眼睛,命令自己保持雕像般的镇静。哈里斯缓缓地说,“很好,巴斯上校,我知道我没看错人!” 巴斯静静等候对方揭开谜底。 哈里斯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文件夹,手指敲了两下说,“这是海军情报部监听到最新的情报,你好好看一看。我得去打发澳大利亚人,你等我回来。” 巴斯听到沉重的房门无声地关上,他深吸口气,让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平息一下。哈里斯将军的眼睛威力十足,注视他的目光像是在压在他头上的千斤重担。 他打开文件夹,习惯性地扫视页顶的机密等级。他看到3A,不禁一怔,3A级代表最高机密,只有司令官有权阅读。他下意识地看了眼门口,担心有人见到。海军情报部门为了保护情报来源和其他机密,严格划分情报等级,哈里斯将军让他看3A级的情报,严格来说已经违反军事纪律,传出去会受到惩罚。 巴斯开始阅读情报,越看越惊讶。这份情报来自海军情报部信号监听部门,是英国皇家海军访问亚洲的“勇敢”号驱逐舰和伦敦海军军部联系的电文。大约三个小时之前,英国“勇敢”号和“格雷漫游者”号补给舰组成的舰队试图穿越中国人在南中国海控制的两座礁石之间的水域,“勇敢”号上的直升飞机遭遇中国高射机枪的射击,英国驾驶员发射导弹,摧毁了中国高射机枪阵地,然后被岛上发射的两枚防空导弹击落。英国舰队司令官劳伦斯上校要导弹轰炸中国礁石,副舰长拔藤中校制止并且解除他的职务,拔藤接管了舰队,命令舰队后退,避开中国礁石。他在给伦敦海军军部的电文里详细讲述了事情经过,海军军部回电没提及与中国的冲突,仅仅命令舰队保持无线电静默,全速回航英国。 下一份情报是中国岛屿指挥官和海南岛基地总部的电文,中国人说英国直升飞机侵犯岛屿上空,不理睬数次警告,中国高射机枪射手射击曳光弹驱逐英国飞机,却遭到英国飞机的导弹攻击,三名射手当场死亡。中国军人发射两枚单兵肩扛对空导弹,击伤英军直升飞机的螺旋桨,直升飞机坠落爆炸,两名英军驾驶员死亡。英国舰队开动火控雷达锁定岛上目标,中国指挥官准备发射地对舰导弹还击,海南岛总部最后时刻命令停止发射导弹,坐视英国舰队撤退。 美国海军情报部门的信号监听能力历来一流,二战时期破译日本通讯密码,直接导致日本海军中途岛战役的失败。但能够如此轻易地破译英国和中国的电文,还是让人惊讶。巴斯读了两遍这两份情报,思考着可能带来的变数。 哈里斯将军半个小时后才回来,他面色阴郁,先到墙角的柜子里拿出一瓶柯纳克白兰地,倒了一杯酒,询问地看着巴斯,巴斯摇头拒绝,他没有哈里斯的酒量,需要保持头脑清醒。 哈里斯一饮而尽杯子里的白兰地,长吁口气说,“他妈的澳大利亚人,两头下注,即贪婪中国人的订单,又想要我们军舰遏制中国人的扩张。我告诉你,迟早他们要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 巴斯猜测澳大利亚国防部长拒绝了美国政府提出的一些军事合作项目。 哈里斯渴望地盯着酒瓶,有些不舍地放回去。他在书桌后坐下说,“告诉我你的判断。” “英国人和中国人不想扩大冲突,都想装着这事没发生过。” “为什么?” “中国人肯定担心受到阻碍航海自由的指责,他们可能也想继续建设那些礁石,不愿过早暴露军事实力。英国人嘛,海军军部的人应该请示了首相,担心冲突下去损失惨重,所以选择退却,他们已经失去了当年纵横四海的雄心!” 哈里斯嘲讽地笑笑说,“他们先失去了帝国殖民地,然后很长时间有心无力,现在是无心无力,可怜的大英帝国!” 两名美国人都有意无意地忽略了正是美国总统罗斯福的坚持,英国人被迫用巴哈马、纽芬兰、牙买加等岛屿换取旧军舰,美国接管了大英帝国在加勒比海的属地,顺便接手世界海上霸主的地位。 “英国政府和华盛顿沟通过这事吗?”巴斯大胆地问。 “我问过五角大楼,英国首相没有动用首脑热线联系白宫。英国人顾及颜面,不想我们知道这回事。” 巴斯点点头,英国人显然不知情自己的通讯信号被破译,否则不会试图隐瞒。“总统知道吗?” “我们的总统先生擅长的是大胆地想象和华丽的辞藻,做事嘛谨小慎微。我不认为他知不知道能改变什么!” 哈里斯的话是对奥巴马总统的不敬,若传出去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不过,美国军方和白宫的关系不睦,是华盛顿的公开秘密。很多军人反感奥巴马对军方的限制,认为奥巴马是个胆怯又虚荣的黑人政客。 “他想青史留名,做一个任期内终结战争的总统,自然不喜欢多事。”巴斯隐约地附和说。他内心并不反感奥巴马。 “我和他一样珍惜美国军人的生命,他的问题在于视野狭隘,经验有限,不懂国际事务,也不懂如何使用军队。”哈里斯注视着巴斯说,“如果我们坐视中国侵占争议南中国海海域,默许这种先例,中国将很快扩张到马六甲海峡,新加坡别无选择,唯有倒向中国,下一个就是澳大利亚,夏威夷也守不住,用不了一百年太平洋将成为中国人的内湖!”哈里斯直视巴斯两眼说,“我不能坐视他们隐瞒这份情报。” “将军阁下,可这是一份最高秘密等级的情报,泄露出去必然引起轩然大波,更不要说,中国人将得知我们在阅读他们的密码!” “巴斯上校,不要太迷信所谓技术能力,决定胜负的关键不在于知不知道敌人的密码,而是我们的决心、意志和勇气,历史记载了很多技术能力劣势的胜利者,比如倾覆罗马帝国的野蛮人,比如击败英国军队的北美殖民地军队。再说,给猫剥皮有很多方法,全看你怎么选择,不一定非要明火执仗!” “将军阁下,你的意思是?” “你不是做过几年军事情报吗?”哈里斯未等候巴斯的回答,自顾自地说,“相信你有合适的渠道,把这件事泄露给英国的报纸,看看英国人会不会像他们的首相一样没种!” 巴斯心里一惊,他看着桌面的文件夹,突然间感觉口干舌燥。泄露绝密情报是重罪,如果被追查,他不仅晋升将军无望,还将身陷囹圄。 “巴斯上校,我们是军人,军人的牺牲有多种形式,有些是在公众视线之外,可能暂时不被理解。现在正是国家需要我们做出牺牲的时候!” 原文地址: [url=http://muunarr.com/wp/2016/09/24/]http://muunarr.com/wp/2016/09/24/[/url]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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