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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记得我们有约(原名丽江暖冬)——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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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月如把接下来的日子称为“丽江的放纵时光”。白天小团体一起出门逛旅游景点,在咖啡屋里高谈阔论,在青石板路上纵声欢笑,在小饭馆里大快朵颐;晚上就泡遍丽江所有的酒吧,听遍所有的音乐,尝遍所有的美酒。



“我的理想啊,感觉就是那种被别人安排好的。”在“轮回谷酒吧”里,月如一边喝着克罗那一边和巴基斯坦讨论起理想问题。“上大学的时候就是找个好工作,留在北京。现在已经在北京了,我想就是找一个更好的工作吧,争取明年拿到年薪十五万。”



迷离的幽蓝色灯光下,若有若无的印度音乐在空气中缓缓的浮着。



“我发现你们70年代出生的人大都挺按部就班的,好像是在为父母这辈人活似的。”巴基斯坦喝下一大口酒。



“你们80年代的也未必都是为自己理想而活。再说了,我觉得这个跟人的性格有关,跟时代关系不那么大吧。”



“跟时代还是有关系的。当然,象你这样70年代末的就比70年代中的好很多,比较能接受我们这些80年代小辈的前卫思想。”巴基斯坦冲月如挤了挤眼。



“什么80年代的小辈,说得好象我们是两个不同时代的人一样!”月如有些微嗔,真搞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跟巴基斯坦争论自己的情绪都比较容易激动。



“反正我觉得你跟我以前接触的70年代出生的女孩都不太一样。你比较有闯劲,特别豁达,跟我们这些人有共同语言。”



月如微笑的喝了一口酒。巴基斯坦这个人还挺会观察人。



“虽然说你嘴里不说,但是你总得承认70年代和80年代是有代沟的。80年代更开放,更有活力,没有那么多尴尬和顾虑。看过网上那篇写70年代人是尴尬一代的文章没?”巴基斯坦问月如。



“那篇文章啊,我看过。确实很多地方说得都很有理。不过这不代表80年代就优于70年代。70年代的人冷静,成熟,不浮躁。多听老人言可以帮人少走很多弯路。”月如的回答很尖锐。



“可是如果我愿意走弯路呢?不去亲身体会怎么知道就是弯路?谁来定义那条路是弯路,那条路是直路?”巴基斯坦盯着月如的眼睛。



月如用手拂了一下额前散落下来的刘海,目光先是盯着桌子上的酒瓶,然后才慢慢抬起头来直视着巴基斯坦,“确实事先没人知道。但很多情况下走了弯路后再后悔就晚了。”



“如果我不后悔呢?如果我就选择活在当下呢?谁能保证一定活到70岁?你说是生命的结果更重要,还是过程更重要?”巴基斯坦不给月如任何一个喘息的机会。



“我觉得当然是过程重要。但问题是,每个人的成长环境价值观念都是不同的,很多情况下根本不具有可比性。你怎么判断一个重视过程的人一定比重视结果的人活的更好更快乐?”



“哈哈,聪明,庄子说‘你不是鱼,怎么知道鱼快不快乐’。嗯,你说得对,确实无法比较。”巴基斯坦的身体向后仰,靠到沙发里,右胳膊举起手里的酒瓶,“来,为快乐干杯!”



“你这个人倒是坦诚,不较真。干杯!”月如也举起手里的酒瓶。



“我的理想很明确,就是作整个云南最棒的DJ, 让所有的人都热爱我的音乐节目;晚上就在一个摇滚酒吧里兼职,天天沉醉在音乐里。”巴基斯坦闭上眼睛,仿佛未来就在眼前伸手可得。



“看你的样子,闻到成功的味道了?你真打算当一辈子的DJ?”月如调侃道。



“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也许我的理想是有些不实际,但至少我会很真诚,很执著,不会因为环境的改变去随便改变自己的理想。我觉得什么随遇而安其实是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无奈的说法罢了。真正的理想一定是灵魂最深处最渴望的东西,永远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我知道我的就是音乐,已经住在这里了,” 巴基斯坦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部位,“一辈子也拿不走。”



“生计问题怎么办?以后的家庭,责任,等等等等,都不在你的理想范围之内?你真的不考虑明天”



“什么是明天?是一个时间还是空间概念?或者仅仅就是人头脑里的概念?” 巴基斯坦说得有些激动。“只有真正到了明天才能够支配明天,是不是?在人还没有到达的时候,谁知道明天自己会在哪里,谁能把握住明天如何进行?就算今天都计划的滴水不漏,可还是保不准在明天的第一秒钟情况发生变化,结果计划的一切全都成为无用功,是不是?所以说还是活在当下最好,最快乐。”



巴基斯坦喝了一口酒,干脆唱起来:“青春的岁月,我们身不由己,只因这胸中燃烧的梦想;青春的岁月,放浪的生涯,就任这时光奔腾如流水。体会这狂野,体会孤独;体会这欢乐,爱恨离别。这是我的完美生活,也是你的完美生活。”



“听过吗?许巍的《完美生活》,我的人生哲理。” 巴基斯坦深深的注视着月如。



月如有些心慌意乱。“体会这狂野,体会孤独;体会这欢乐,爱恨离别”,月如在心里偷偷的重复着这些歌词。是啊,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呢?谁能真正抓住什么呢?幸福真的不过是那一霎那间的感觉,为什么不让自己完全投入到今天的故事情节中去呢?



“你看,我就是这样,活在当下,不想那么多明天该怎么办这类的愚蠢问题。我天天都很开心,很充实。出生在80年代可不代表我没有思想,不会思考。其实我觉得有些时候70年代的人真的是太过看重结果了,放弃了很多眼前的快乐。”



“也许吧……”月如沉默了,她突然想起了何男,想起了秦风,还有小益…… “也许,也许我们真的有些太看重结果了”,月如的心里一个声音偷偷说。



巴基斯坦看月如不作声了,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慌忙转移话题。不等月如反应过来,巴基斯坦已经拉了月如的胳膊向吧台另一边正在玩掷股子游戏的大宝他们走去。大家决定分成三拨,月如和巴基斯坦一拨,小敏和大宝,小倩和警察。老李不太会玩,在旁边看他们。玩了大半个钟头,总是月如和巴基斯坦赢得多一些,月如笑得好开心。



后来一伙人不知怎么的都有些醉了,全跑到酒吧里那一点点空地上跳舞。印度音乐的节奏比较缓慢,在蓝莹莹的灯光下飘啊飘的有些诡异。大宝不知道从哪里变出几根大麻烟,和巴基斯坦开始在那里一边晃一边吞云吐雾起来。小敏闭着眼睛慢慢扭着,将双手伸向半空,五指张开的不停翻动手腕,好像要从这混沌的空气中抓到些什么似的。小倩和警察两个有些暧昧起来,身体贴得很近很近的一个频率晃着。老李在一边不停的打电话,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月如也跟随着音乐的节奏慢慢的扭着,这跟劲爆的北京迪吧的风格很不一样。这里更加颓废,温暖,暧昧,舒服的让人想忘记一切过往将来,只要闭眼享受就好了。



“尝一口这个!”



月如睁开眼,看见巴基斯坦把一个透明的玻璃杯递到自己眼前。杯子里面是一种淡黄色的液体,表面漂浮着两片小小的叶子,在蓝色的灯光下整个杯子都有些发绿,。“这叫蛇舞春风,尝尝!”巴基斯坦凑到月如耳边大声说。



月如接过酒杯泯了一小口,入口有些苦,不过转眼就被一丝甘甜盖过了,同时嘴里还有一点淡淡的薄荷清香。味道不错。月如干脆喝下一大口。



巴基斯坦似笑非笑的看着月如喝酒,然后把嘴边的大麻烟拿下来也递给月如,“要不要试试?”



“有什么了不起!” 月如心想,接过大麻烟吸了一小口。跟一般的烟比起来味道淡很多,很软,不过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月如又吸了一口。



“哈哈,你平时肯定不抽烟的,” 巴基斯坦说,“你没吸进去。”



“那又怎么样?” 月如仰起头挑衅似的直视着巴基斯坦的眼睛,嘴角微微上翘,两颊艳若桃花。



也许是大麻的作用,巴基斯坦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愣愣的也盯着月如的眼睛看,有些傻。



“你对爱情怎么看待?” 巴基斯坦突然问。



“我喜欢那种激烈的爱情,向火一样燃烧,哪怕双方都烧成灰烬,也要坚持到底。我痛恨那种因为环境的影响,父母啦,距离啦什么的,就放弃爱情的人。” 月如有些沉醉在自己的理想爱情里,又喝了一口“蛇舞春风”,“就像这酒,让爱情在春风中涅磐吧!你说呢,巴基斯坦?”



巴基斯坦突然有些激动,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用手里的啤酒瓶狠狠地撞了一下月如的玻璃酒杯,大声唱道:“这是你的完美生活,也是我的完美生活。”



月如突然感觉脸颊有些发烫,大概巴基斯坦的目光太过灼热了。可是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被巴基斯坦的眼睛所吸引。巴基斯坦的眼睛很好看,很真诚。月如感觉身子有些前倾,有些莫名其妙的向巴基斯坦靠拢。



两个人越靠越近,月如可以闻到巴基斯坦身上的烟味,酒精味,混杂在一起,和着混沌的音乐,空气越来越稀薄,月如觉得喘不过气来,头有些发晕。抬起头就看到巴基斯坦的脸,巴基斯坦的唇,薄薄的,在幽蓝的灯光下发着温暖的微光。月如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厉害……



“来来来,大家合影!” 香港仔大声叫着举着相机冲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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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月如迅速的转身离开了巴基斯坦,心跳急的有些控制不住,腿像踩在棉花上面,软软的没有着力点。空气实在是太浑浊了。



大家就靠着吧台,站成两排,月如站在第一排最边上,不知道是不是特意的,巴基斯坦就站在月如身后。月如有一种被巴基斯坦身上的大麻味道笼罩住的感觉,感觉窒息。



后来大家开始三三两两的自由组合,每当月如和巴基斯坦站到一起的时候,每当月如看到巴基斯坦的嘴唇,月如总感觉心里有一种原始的欲望在慢慢升腾,脸被酒精烧得发烫,眼睛慢慢看不清楚,脑子里头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渴望亲吻,渴望知道巴基斯坦的嘴唇覆盖在自己的嘴唇上面会是什么感觉。



“这个地方实在是太暧昧了” ,月如心想,“危险的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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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我现在你家楼下。”秦风的声音很浑厚,听上去十分舒服。






“唉!”何男叹了口气。






电话两头都在沉默。






停顿了半晌,何男终于说:“我去给你开门。”






“喝什么?还是咖啡?”何男问刚进门的秦风,顺手接过他脱下来的棕色翻皮短夹克,挂在门旁的衣帽钩上。






“嗯,谢谢。”秦风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感觉有些拘谨。秦风的头发极短,两条眉毛又黑又粗,眼睛不大,嘴唇棱角分明,犹如刀刻。穿一件蓝色和白色毛线交织的高领毛衣,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看上去仍然像个大学生。






“我打算这两天就回家了,春节后再回来。”秦风望着何男的背影说。“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何男正握着勺子盛咖啡的手突然停住了,有一秒钟,然后迅速恢复了先前的动作。






何男端着咖啡从厨房里走出来,把咖啡放到秦风面前,深深地看着他,微笑了一下。






“秦风,我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






“男男,这句话我已经听过无数次了……”






“那你为什么总是不死心?”何男在秦风旁边坐下,扭过头来看着他。






“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不可以重新来过?你究竟有什么顾虑?你知道,该改的我都改了……”秦风的声调有些提高。






“我们不说这个了,好吗?”还没等秦风说完,何男突然站起来,迅速打断了他的话。






“男男……”秦风一下子握住了何男的手。






何男回过头来低头看着秦风充满期盼的眼睛,“秦风,你知道为什么,我无法忘记过去的发生的事情。”






秦风慢慢的松开了拉着何男的手,徒然向后一靠,缩回了沙发里,目光也暗淡下去。






半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屋子里面死一般的寂静。






何男叹了口气,坐到秦风正对面的咖啡桌上,看着秦风无神的双眼。“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要故意纠缠着过去不放,我只是——”,何男停顿了一下,“我真的看不到我们俩的未来……”






“别说了,男男,”秦风从沙发里站起来,向门口走去,“我都明白。”






“秦风,” 何男也站起来,“替我向你父母问好……”






秦风扭过身,深深地看了何男一眼,扭回头继续向门口走。人就到门口了,却突然回转过身,大踏步走回去,到何男面前用手扳住她的双肩,低下头向愣在那里眼神错愕的何男的双唇吻去。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6-2 11:47:50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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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第二天一早,大宝提议集体徒步梅里雪山,得到了全体独行侠们的热烈响应。



月如从小敏那借了一本详细的云南旅游手册,临时抱佛脚的开始恶补关于梅里雪山的知识。从丽江旁的德钦县沿滇藏公路北上,梅里雪山北连西藏阿冬各尼山,南与碧落雪山相接,平均海拔在6000米以上的山峰便有10多座、被称为太子十三峰。其中耸立于十三峰之上的卡格博峰,海拔6740米、被称为云南第一峰。月如一开始以为大家要去爬的就是卡格博峰,结果被其他人笑话了半天。原来这卡格博峰是藏传佛教的朝拜圣地,是藏区八大神山之首。藏语里“卡格博”是“白似雪山”的意思,俗称雪山之神。在藏族人的心目中,卡格博峰是受雪山之神的保护的。卡格博从不接受人类足迹的染指、至今仍是无人登顶的处女峰。所以大家自然没有打算去挑战这不可战胜的卡格博峰。



大宝提议大家先坐汽车到德钦县,然后再倒称两个小时的车到达太子雪山脚下的飞来寺,在那过夜。第二天一早坐车到西单,开始徒步登山。目标是达到海拔4000米,征服神瀑。争取第三天天黑前下山,完成徒步。



月如听到后来心里有些发憷,虽然以前曾经徒步去过虎跳峡,但那是在五月,天气好得不得了,一路上又有小益照顾着。想到要徒步攀登海拔4000米的雪山,再加上没有任何登山装备,月如心里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巴基斯坦听月如说不去,心里就有点急了,给月如拼命解释攀登梅里雪山的重要性,大宝也过来帮腔。据说在滇藏川青等地的藏族人意识里,不朝拜梅里雪山,死后就没有好归宿。每年秋末冬初西藏、四川、青海、甘肃等一批批香客,都会千里迢迢牵牛扶仗徒步赶来朝拜这座心灵中的自然丰碑。他们围着神山顶礼膜拜,少则七天,多则半月,这在当地被称为转经。若逢藏历羊年,传经者更是增到百十倍,那匍伏登山的场面绝对令人叹为观止。



月如不好意思再拒绝大宝和巴基斯坦这样的苦口婆心,心里的好奇心好胜心占了上风,终于答应了要去。正在发愁装备的时候,小倩突然身体不舒服,临时退出,把自己的全部登山装备都借给了月如。小敏以前去过梅里雪山,决定留下来陪小倩。最后决定参加徒步的有月如,巴基斯坦,老李,大宝,警察,日本妞和香港仔。大家决定包一辆车,明天中午出发。



下午月如弯着腰正在收拾行李,小敏进来拿东西随口说:“月如,巴基斯坦的女朋友来了。”



“什么?”月如一下子直起身来。



“不知道怎么蹦出个女朋友来。好像关系很深的样子。”小敏接着说。



“这个女朋友从哪里来?昆明么?”



“好像是。我也没细问。”小敏那完东西就出去了。月如一个人在屋子里站着,有些发呆。



晚上大家照旧一起吃晚饭。巴基斯坦带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下来。女孩梳着个马尾巴,头发很黑很亮,眼睛很圆很大,一幅清纯的样子,话不多,有些内向。巴基斯坦给大家介绍:“这是我女朋友,叫朗朗,刚从昆明过来。”



大家都跟朗朗问好,月如也礼貌性的说“你好”,同时偷偷去捕捉巴基斯坦那有些飘忽的眼神。



巴基斯坦一直都不看月如。然后就向大家道歉,说明天的徒步去不了了,要陪朗朗逛丽江。大宝拼命笑话巴基斯坦说他怕老婆,老李就夸朗朗漂亮,怕也是应该的。一桌子人乱乱哄哄,好不热闹。



月如很安静的吃饭,完了竟然想不起来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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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睡觉前,月如一个人跑到前台去用电脑给何男写信。



“亲爱的,我明天就要去徒步攀登梅里雪山了。真有些担心自己究竟行不行,不过好在我们是6个人组成一个登山小队共同行进,应该问题不大。



“这两天的日子简直可以说是生活在放纵的天堂里:天天泡吧,闲逛,我甚至第一次抽了大麻。你能相信吗?一直中规中矩的章月如竟然在来到丽江的第六天就尝试了大麻。不过你放心,我并没有上瘾,甚至根本不喜欢。但是巴基斯坦,就是上次我跟你说新认识的那个在巴基斯坦留学的猛男,说有的人要几次才能真正吸进去,才能体会到快感。所以说不定我还会再试一次。这里真是一个自由的天堂,没有任何束缚,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有时候我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竟然能够跟那么多三教九流的人都混在一起,并且深深的自得其乐。



“上次跟你说的两个男生,大宝和巴基斯坦,我明显感觉到他们都对我有好感,甚至有些追求的意思。有一天晚上大宝喝醉了,差点强行要跟我回房,好在我反应及时。他人绝对不坏,就是有一种东北人混江湖的粗野,应该是个非常讲义气的哥们,但并不是我所喜欢的类型。而那个巴基斯坦,虽然比我小三岁,但是思想上却非常成熟。我们每天都有那么多的话题,谈理想,谈人生,谈爱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能够在一个几乎完全陌生的男子面前完全敞开心扉,那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甚至,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吸引,一种危险的吸引。



“何男,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已经很多天都没有烦心过小益了,过去的那些分分合合,爱恨情仇离现在的我那么远,有时候我甚至有一种错觉,觉得那些根本从来就没发生过。巴基斯坦说人要活在当下,不要想太多的未来。我大概被潜移默化了。要么就是丽江这个地方具有一种神奇的暧昧的魔力,让每个人忘记自我,迷失在这个桃花源里。



“可是今天我竟然发现巴基斯坦是有女朋友的。当然,其实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玩摇滚,抽大麻,徒步西藏,徒手抓小豹子…… 就好像言情小说里跳出来的那种粗犷又有幽默感的男子,不过他并没有言情小说里写得那么帅,更真实一些。如果我跟你说我有些喜欢上他了,你会反对吗?



“不过我只是说说而已,就算我们真的相互吸引,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的女朋友今天下午来了,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也住在这里。本来他明天是要跟我们一起去徒步攀登梅里雪山的,为了陪女朋友而临时放弃了。我觉得他一定看出来我的失望了,你知道,我是那种比较外向的,眼睛里头藏不住秘密的人。不过也好,反正我们之间什么还都没发生过,就到此为止最好。丽江这个地方,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不管什么都有结束的一天。这样心里更轻松。



“先写到这吧,明天一早我要开开心心的去梅里雪山。巴基斯坦不过是一个小插曲,相信很快就能过去。下次再写信应该是半个礼拜后了,我应该春节前回北京。



“祝好。月如。”



月如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点下了发送键,然后关闭浏览器。站起来转身要离开,猛然发现巴基斯坦正站在自己身后。月如一下子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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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第二天中午登山队正式出发。老李和警察极有户外经验,带好了帐篷,急救,户外工具等各种徒步必需品,每人都是一个70升的巨大背包。月如完全是个新手,换上了最厚的毛衣,穿上小倩的羽绒服和登山鞋,戴上了一顶毛线帽子,背满了一书包饼干,火腿肠和水就算装备完毕了。






一路上月如都很安静,话不多。大宝坐在月如旁边,眉飞色舞的给她讲自己以前在东北的“帮派生涯”。






“我们高中的时候男孩子都结帮拉派的,我也是其中之一。那时候打架真他妈的是家常便饭。我经常是怀揣小片刀,就是那种香港警匪片里的西瓜刀,刀刃倍儿薄,拿报纸裹了,偷偷弄进教室,藏在课桌里,下了课就出去打架,晚自习前回来。那时候过得可真他妈的过瘾!我的领导才能估计都是那时候给锻炼出来的。






“打架可不像你们女生想的那么简单,一群人上去乱打一气,也要讲究战略战术的。很多情况下都是两拨先谈判,能不打就不打,谁他妈也不愿意进局子,是不是?只有那些特别蠢蛋的家伙才动不动就拿砖头拍人,尤其是拍头,太危险。这些家伙事其实很多时候就是吓唬人用的,壮壮声威而已,并不真用。






“大大咧咧光能打可顶不了用,充其量也就是混个名声,没他妈什么用。要想当头,必须胆大心细,就像我这样的,嘿嘿…… 后来大学里的学生会什么的,有了高中那几碗酒垫底,算个屁呀!光学习好的那种情商太低,根本就没有领导才能!……”






月如心不在焉的听着,偶尔附和两声,脑子里却全都是昨晚关于巴基斯坦的画面。






“我看到你从屋里出来,就悄悄的跟过来,想跟你道个歉。”巴基斯坦走近月如说。






“有什么可道歉的?”月如的声音很冷淡。






“是我说服你去梅里的,可我自己又突然不去了,真对不起……”






“没什么,不是还有大宝和老李他们嘛!他们会照顾我的。”月如开始向后院走去。






“月如,”巴基斯坦快步跟上,“我也不知道朗朗今天会突然过来,我们……”






“你没必要跟我解释什么!”月如突然停住,回过头来看着巴基斯坦。“我们并没有约定什么。”






“我知道,可我必须要告诉你,说了我心里才能舒服。”巴基斯坦着盯着月如的眼睛,目光灼热,月如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






“我们家和朗朗家是世交,我从小就认识朗朗了。后来自然而然朗朗就变成我的女朋友,家里人也都是这样为我们打算的。可是我自己真的不知道,不知道真正的爱情是不是应该这样。对于朗朗,我好像从来没有过那种心跳的感觉。可是和你在一起,那天晚上在轮回谷……”






“不要说了!”月如快步向房间跑去,留下巴基斯坦一个人站在院子当中。月光,静静的洒满了整个丽江。



















傍晚时分,汽车到达了飞来寺。巍峨的梅里雪山如天神般耸立在眼前,直插入深蓝色的无边苍穹。空气冷洌而清新,一如初雪后的味道。






月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轻的说:“我来了,梅里雪山。”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5-30 16:23:59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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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话音还没落,月如就发现自己开始有轻微的高原反应,气喘,不停的咳嗽。大宝很体贴的帮月如背包,不停的安慰她说明天就好了,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晚饭大家吃的涮羊肉。这儿的羊肉都是大块的,月如觉得叫煮羊肉可能更合适些,不过味道还好。飞来寺碰巧停电,夜空里的银河系特别清楚。天冷的要死,大家都盖了好几床被。



第二天一早汽车从飞来寺开到西单。那有个温泉旅馆,司机在那等月如他们徒步回来。25号上午大约10点多,一行人正式开始徒步攀登梅里雪山。



月如穿着借小倩的装备,带着水壶,刚走5分钟就觉得累的不行了。山上空气比丽江稀薄很多,月如觉得喘不过气,大口呼吸也不管用。大家决定让徒步经验相对丰富的警察照顾月如,大宝和老李在最前面开路。警察跟着月如无可奈何只好不停休息。后来当地人送了月如一根拐杖,可是走几分钟月如又受不了了。警察觉得月如肯定走不下来了,拉着拐杖象牵瞎子似的拽着月如走。警察不象大宝那么爱说话,不耐烦都写在脸上。月如心里一边恨自己的体质,一边暗暗希望拉着自己的人是大宝就好了。



半小时后,月如终于学会调整呼吸,差不多能适应了,两个人也渐渐赶上了老李他们。大家计划要在天黑前走到梅里雪山的雨崩村。雨崩村是梅里雪山中一个四面环山的田园村庄,依据山势分上、中、下三部分。雨崩地理环境独特,人烟稀少,自古只有一条人马驿道通向外界。老李说这雨崩村才真正是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



中午休息,一行人就吃压缩饼干和巧克力。休息完了月如真的一步也不想迈,恨不能躺地上不起来。什么烦恼,顾虑,形象,甚至来的路上不停出现在脑子里的巴基斯坦和朗朗,现在完完全全都被月如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在身体极度疲乏接近体力极限的情况下,月如的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如何想办法多休息一会儿。



警察一看没办法,要背包又要照顾月如实在不行,跟大宝嘀咕了半天。最后大家商量的结果是让大宝照顾月如加殿后。大宝不让月如拿拐杖,自己拿着在后面象赶鸭子一样赶。月如几乎要被大宝的三字经烦死,反而走的快点了。到达垭口就该下坡了,月如轻快了许多,不过一直下坡走了半小时后又不行了。



“我要上厕所!”月如回过头来气喘吁吁的对大宝说。



“唉!你可真他妈麻烦。又要去!快点啊,我们都被落下很远了。”大宝把拐杖往地下一杵故意不耐烦的说,但眼睛分明在笑。



月如向路边的树林走去,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就地解决。完了后在附近找了一块比较平坦的大石头坐上去,长嘘了一口气,两条腿感觉就象两块融化了的雪糕,完全失去了感知力。月如闭上眼睛开始养神,心里暗笑:“这回要大宝好等!”



半小时过去了,还不见月如出来。



大宝抬起左手看看手腕上的表,猛的从路旁的一块石头上站起来,把手里的拐杖向地上一摔,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道:“这个臭丫头,敢他妈的耍我!”然后冲着树林深处扯开嗓子大喊:“章 月如,你他妈的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你别以为我不敢啊!”



月如极不情愿的从半睡眠的游离状态中回过神来。磨磨蹭蹭的站起来,走出树林。看到大宝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样子,月如冲他做了个鬼脸,“急什么急,有没有绅士风度啊!”



“你这家伙要是再敢晃点我,我就他妈的对你不客气了!”大宝拣起地上的拐杖,作势向月如挥去。“快走快走,真要赶不上了。”



等月如和大宝终于到达上雨崩时已经快6点了,天有点飘起雪来。先到的警察和老李已经等了后面的人一个多小时了。几个男人商量后还是决定去中雨崩过夜,月如心里这个恨啊:好不容易看到大家以为可以休息了,又走!



中雨崩只有一家客栈,还很冷。大宝晚上给大家露了一手,做了四五个菜,又买了一只山上的土鸡,炖了鸡汤。月如尝了一口鸡汤,鲜美得眉毛都要掉一地了,把大宝夸了又夸。大宝听月如由衷的赞美自己的手艺,洋洋自得了好半天,给月如和日本妞两个女生每人多盛了一大碗。月如觉得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客栈的米饭不如山下的好吃。不过在山上,能吃到这样的美味已经是神仙都不换了,还要求什么!



客栈的厕所很让月如难忘。从厨房后门出去,一直走,看到一个象电话亭的简陋大桶就是了。厕所用四块塑料布搭成,正面是个两层台阶,一块板中间挖个洞就当马桶了,晚上一边上厕所一边数星星,屁股底下凉飕飕。



晚上六个人住楼上,四个男的睡大间,月如和日本妞睡一屋。月如说要泡泡脚,被大家狂笑娇气,最后只有大宝说陪月如去。两个人用了两壶开水,月如和大宝坐面对面一块泡。大宝给月如讲他的家庭,他老爸当年在生意场上的厮杀,他的初恋…… 月如才发现原来这个张嘴闭嘴三字经的粗野东北汉子也有如此细腻的一面。



睡觉前男生们让月如和日本妞过去聊天。他们的大屋挂了一张虎皮做装饰,很原始,很野性。日本妞的中文不错,简单的对话都能听懂,不过还是闹了不少笑话,比如她管脱衣服叫脱“包袱皮”。大家都拿香港仔的普通话找乐,一群人笑的半死,感觉就像一家人。



这一天大家整整走了9个小时。月如完完全全的透支了,才刚躺下,人立刻就进入深层次的熟睡状态。不过这和更艰巨,海拔更高的第二天比起来,实在算不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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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何男的脑子一片空白,任由秦风的唇把自己的罩住。起初是挑逗,秦风的舌尖轻轻的在何男的双唇中间游走,象小猫在舔舐自己爪子;等到何男反应过来开始反抗,开始将秦风向外推的时候,挑逗变成了强硬的侵犯,变成了丧失理智的狂野。何男感觉自己的双唇在燃烧,感觉秦风的双臂将自己越箍越紧,感觉大脑无法呼吸,下意识的要张嘴呼叫,但这正好给了秦风的舌头趁虚而入的机会。秦风在何男的口中恣意游走,直到反抗变成承受,承受变成迎接,迎接变成缠绵。






何男闭着眼睛,整个世界都不再有意义,天地苍茫,只剩下这个抱着自己在亲吻的男人,和回忆的碎片……









高二那年的初夏,何男与秦风并肩骑着自行车下学回家。那时的何男还输着齐耳的短发,秦风也比现在矮半头。两个人总喜欢在下学回偷偷在校外的小路会合,然后绕一小段路到苏堤,推着车走上半个小时。夕阳下的西湖水面波光粼粼,岸旁绿柳拂风。遇到下雨天,只要雨不大,两个人就骑车去湖畔“柳浪闻莺”处看水面上的雾气。何男更喜欢雨中的西湖,远山如黛,亭台楼阁都笼罩在雨雾轻烟下,空气温暖而潮湿,一切都是那么样的静谧与安详。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阴雨天,秦风第一次偷偷的拉了何男的手。那天两个人都穿了彩色的雨披,手露在外面,站在堤岸上看雨。“柳浪闻莺”一个人都没有,秦风慢慢的向何男靠近。一开始是不经意的轻轻触碰,何男没有躲,心里象乱撞的小鹿,甚至整个西湖都似乎跟着波涛汹涌起来。然后是大胆的握,秦风的手心温暖而潮湿,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直到后来两个人十指交缠,眼角眉梢,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年时代的秘密,混合着被雨水沾湿的青草气味……









又是一年夏末,大学一年级的何男和秦风在这个陌生城市的大学里许下誓言。月亮巨大的倒影浮在校园里弯弯曲曲的小河面,随着水波碎了又合。何男低头盯着自己凉鞋上的白花,脸红得如同发烧。秦风温柔的轻轻托起何男的下巴,何男紧张的紧闭双眼,不知道该把双手放到哪。秦风的唇靠上来的那一秒钟何男全身仿佛触电般剧烈震动了一下,又麻又酥的感觉从嘴唇开始向全身散发,沿着每一条神经,每一个血管散发到四肢,就连指尖脚尖也微微抖动。头晕,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耳朵也开始听不见,除了自己的心跳,秦风的呼吸……






在黑暗中,在这个充满了月光,虫鸣和月季花香的夜色中,何男的心仿佛家乡那雪白的的玉兰花,一瓣一瓣慢慢开启。舌尖尝到微微的咸味,又有些发甜,原来是秦风太过激动,弄破了何男娇嫩的嘴唇……






没过多久,何男就成为了秦风的女人。女人,不再是女孩。









三年前的冬天,秦风那些莫名其妙的朋友开始闯入何男与秦风原本安静的二人世界。借口,谎言,堕落,疏远,担心,自欺欺人…… 直到有一天何男发现秦风睡在别的女人床上。






何男的世界从那个时候起开始颠覆,爱情,亲情,友情都失去了支撑点。何男的生活变得混乱,暧昧,眩晕。在报复得快感中何男丧失了自我,生活就是一个黑洞,将心里最后一点温情慢慢吞噬,心变空了,人变空了,整个世界都是空,空,空。






直到月如,这个一直对何男不离不弃的大学同窗,把自己从彻底堕落的旋涡中拉了回来。何男戒了烟,戒了咖啡,戒了秦风,戒了爱情。何男开始拼命写作,才华如玫瑰绽放,绚烂璀璨。






秦风终于醒过来,在月如狠很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之后。秦风洗心革面,努力做回以前那个虽然有些轻浮但不失真诚的大男孩。月如原谅了秦风,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没了何男变得形容枯槁,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为了何男和过去断交,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掌握着何男幸福与否的钥匙。






而何男,也曾经尝试着去接纳秦风,可是每次接吻的时候自己的心都会疼,会空,眼睛会看不见,情绪变得惶恐,没有安全感。为了让秦风退却,何男开始交男朋友,说服自己去适应平淡没有激情的感情。但秦风却从未放弃过,两年来,从未放弃。也许是年少的轻狂让秦风真正体会到何男对自己的意义,也许是看透了何男内心深处的秘密,也许是因为月如若有若无的鼓励…… 何男每次拒绝秦风之后,都会莫名其妙的渴望与秦风肌肤的碰撞,想像被秦风的吻密不透风笼罩住的窒息感觉,于是两个人总会上床,之后就是无尽的懊悔,矛盾,直到下一次的再次推拒与纠缠。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无法说清,如乱麻般纠缠,越理越乱,越陷越深……









何男眼角流出来的泪终于融化在秦风长达一个世纪的亲吻中,只有大脑深处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低低的说“不,何男,不要再让这个男人打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线……”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轻,直到彻底消失在秦风狂风骤雨般的激情中。何男闭着眼睛摊倒在沙发上,秦风那熟悉的,带着一点点辛辣的古龙水味道向自己缓缓袭来,遮蔽了天地,颠覆了感官,窒息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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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六个人把包存在客栈就出发了。一开始还是土路,大约40分钟后就开始有雪,地面也不那么好走了。好在月如穿了小倩的登山鞋,否则在这大雪地上根本就是举步维艰。






月如还是走不快,感觉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并没有因为晚上的休息而有些许的恢复。相反的,至少昨天走到没有感觉以后,只要由大脑发出机械指令就可以了。但是现在,两条腿都无比酸痛,稍微一动就恨不得大声喊出来。今天的行进速度都比较慢,就连大宝也不象昨天那么催月如了,只在后面慢慢跟着。大家分成了几组,老李和香港仔在最前,警察和日本妞在中间,仍然是月如和大宝殿后。






昨天走到上雨崩时已经偶尔看到山上的薄薄积雪,但和现在梅里腹地的雪比起来可就差远了。梅里雪山正面堆积着大概十几米深的陈年累雪,白茫茫的被太阳晒的发着银光,使得这座被当地人无比崇拜的神山更添神圣。雪山北面长着很多高耸入云的衫木,依据山势的高低形成层层叠叠的一片,映着青山白雪,活脱脱就是一副水墨国画,浓淡相宜,气势磅礴。回首来时的登山路,一条小径蜿蜒曲折的消失在层层的重峦叠嶂中,天地间仿佛就剩下了月如他们六个人在这条小径上前行。世界是静默的,清新的,只有月如他们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月如走的很慢,但正好利用时间充分欣赏沿路的美景,恨不得把每一个细节都深深的印在脑海。大宝不仅不催月如,偶尔还主动帮月如照相。






快到神瀑的时候,人迹已经稀少了,有时候已经没有脚印跟寻,月如他们只好自己探路。每一步都非常费力,一不小心踩到树洞什么的就陷下去,雪直没到大腿。每次月如陷下去,大宝就上前帮忙,从后面抱住月如的腰,把月如象拔萝卜一样给拔出来。一路上大家都在鬼叫,不停的有人被陷,很好玩。






老李慢慢脱离队伍自己走了,他想走条新路出来。其余的五个人找他半天也没找到,耽误了不少时间,最后只好沿路给老李留箭头。






早在中雨崩的时候,月如他们就听到“叮咚”的流水声了。一路上,登山队追寻着流水,终于在快中午的时候接近了目的地。目的地神瀑是梅里神女峰流下的一条瀑布,一尘不染,清澈明净。藏族人认为这条瀑布是受到卡格博祝福的,流下的是圣水。能受到神瀑的淋洒,表明洗去了一切污渍,祈求被伟大的卡瓦格博所接受。从瀑布流下来的水在山脚下汇聚成溪流,供应当地的藏民使用。现在是冬天,神瀑化身成为一条宽阔的冰帘挂在山顶上,反射着白晃晃的阳光。月如拄着拐杖和大宝远远的站在被冰冻了的神瀑脚下抬头仰望,感觉瀑布不是从山上,而是从天上倾泻而下的。虽然圣水被冻住了,但那份豪迈的气势丝毫不减。大家都看呆了。






月如又累又兴奋,在稀薄得空气中激动得喘不上气来。大宝高兴的无处发泄,想拼命大喊可又怕引起雪崩,结果把一股兴奋劲全都用在月如身上了,一下抱住了她,一起摔倒在地,就着一个小雪坡打了两个滚。






月如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大叫一声,一边狠狠的冲大宝胸膛上锤了一拳。






“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大宝边笑边把月如扶起来。“太他妈激动了,太激动了,嘿嘿……”






这时警察他们已经攀上神瀑了,在那兴奋的小声怪叫。刚才和大宝一闹,月如更是浑身发软,双手双腿都没有力气。除了找不到人影的老李,最后就剩她和大宝还没有上去。






“加把劲,月如!胜利就在眼前了!” 大宝拿过月如的背包单肩背上。“来,我在后边保护,你先上。别怕!”






月如仰头看看直穿云霄的神瀑,再看看眼前布满积雪,有些地方已经被踩成冰的石路,心想“这怎么可能上的去嘛!”






大宝在后面不停的鼓励月如,“别怕,摔下来有我垫着,你也不吃亏。”






月如手脚并用,像蜗牛一样缓慢的向上挪动,拐杖也丢给了大宝。大宝在下面不时地顶月如两下。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缓缓向瀑顶逼近。






终于,月如尖叫着,使出最后的力气拼命一蹬,四脚并用的“滚”上了神瀑!











与此同时,下面的大宝好像闷哼了一声,声音淹没在月如高分贝的尖叫中。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6-2 13:02:48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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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不错。鸡蛋里挑点骨头:杭州有“柳浪闻莺”,不是“柳岸闻莺”,还有,从苏堤到柳浪闻莺有很长的距离,不太直接,避雨不方便。[em04]

丽江写得很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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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zyr在2005-6-1 21:45:00的发言:
写得不错。鸡蛋里挑点骨头:杭州有“柳浪闻莺”,不是“柳岸闻莺”,还有,从苏堤到柳浪闻莺有很长的距离,不太直接,避雨不方便。[em04]

丽江写得很传神。




非常感谢,我这就去修改!!!


偶6年前去的,有点忘了…… 多谢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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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月如平躺在神瀑顶上,觉得虚脱得几乎连呼吸的力量都没有了。闭着眼喘了好一会,才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让月如一辈子都刻骨铭心。月如他们所在的神瀑顶端正在卡格博峰脚下,巨大的神山垂直的刺破云层冲向苍天深处,这个高度已经分不出哪里是天,哪里是云。低矮的云雾在四围一会迅速聚集,形成白茫茫一片,一会又迅速散开,露出高处远处的层层涌动的云海。阳光极其偶尔的会穿透这变幻莫测的云层投下迅速飘移的魅影,空气中仿佛浮着无数的小水珠,被冻成冰粒,使劲看,却又什么都不存在,只闻到冰寒入骨的清冷。一切是静止的,一切又在迅速的变化。人,在这样原始混沌的大自然面前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任何思想都是幼稚的,静默,便是这亘古苍穹巍峨神山给人类的一切答案。






月如从来没有这么近的接近过云层,从来没有这么近的接近过天空。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这冷洌纯净的空气,伸出双手好像要去抓手边的云雾。疲乏,劳累一下子到了尽头,月如觉得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那些过去的烦恼,忧愁,不平,和这苍天圣山比起来是那么渺小,甚至不如这山脚下的一粒微尘,不如这神瀑中的一滴水珠。月如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好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终于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礼物。






眼泪,静静的轻轻的从月如的眼角流下来。






月如,警察,香港仔和日本妞四个人就这样四脚摊平一动不动,仰望着苍天,云海和卡格博峰,感受心灵被雪山洗礼的激荡。






半晌,大宝还没上来。






月如觉得有些不对劲,一个激灵就地翻过身来,扒着崖顶的石头向下看。






“大宝,大宝你怎么了?”月如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象秋天的落叶。






“恩……”大宝的声音很闷,好像硬生生把一声呻吟给吞回去一样。“我没事,马上就上来。”






月如看不到大宝的脸,只知道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这个粗野的东北汉子,不会轻易在女人面前呻吟出声的。警察,香港仔和日本妞这时也都围过来看究竟怎么回事。






在大家的帮助下,大宝终于咬着牙关,紧闭着双唇爬了上来。






月如看到大宝苍白的脸和血淋林的左手时几乎要昏过去。






原来月如刚才在登顶的时候大宝一直在月如身下伸手去向上托她。月如最后使尽全身力气的一蹬,自己还以为蹬到是山石,没想到竟然是大宝正放在月如左脚鞋下向上去推月如的左手。月如这一蹬,刚好把大宝的手蹬到一块突出的岩石上,锋利的棱角穿透了大宝的手套扎进了左手无名指和小手指关联处,连带着月如的使劲把手套和无名指到中指那块手背上的皮肉掀开了一大片。血浸湿了大宝破损的手套,日本妞不得不用剪刀把手套小心翼翼的剪开才从手上取了下来,然后给大宝包扎。






月如懊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大宝只是冲大家摆摆手,仍然嬉皮笑脸的说不过小意思而已。这点小伤比起以前在东北打架,那真是差得远了。






好在有手套的保护,伤口面积虽然大,但是并不深,没有大碍。





这时远处突然有人喊:“我在这里,你们别过来,太危险了…… 不过太美啦!”大家循声望去,竟然是老李。这家伙又往山里走,离开大家已经快一里地了。月如他们都很生气,深怕老李把雪崩喊下来,但又经不住诱惑,后来还是决定过去看看。这时已经完全没有路了,大家拿拐杖探路,深一脚浅一脚的慢慢走。






走近了,大宝悄悄给月如使了一个眼色,要整整老李。






月如故作惊慌的走到老李跟前,说:“老李,大宝刚才受重伤了,你快给他看看!”






老李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趟着雪跑过来,嘴里嘟囔着“怎么回事,我一不在就出问题了?”






这时大宝冲后面的人一招手,一马当先的向老李跑过去,大家一哄而上把老李推倒,七手八脚用雪把他埋了!大宝手受伤不能抓雪,就一屁股坐在老李身上压着他不让他动弹。一群人疯得好开心。






中午刚过队伍开始往下走,月如感觉如有神助,走的快极了,前面的人只等了15分钟,不过体力消耗也非常的大。三点多回到中雨崩,月如和日本妞坐着休息,几个男人在那边悄悄商量着什么。月如觉得自己的体力已经到极限了,打算今晚就在这过夜,明天再走。想想大宝做的鸡汤,更是一步都迈不动了。






一会大宝过来对月如说:“咱们要接着走,争取在天黑前赶到西单洗温泉。”






“什么?”月如下巴差点没掉下来。“法西斯啊,你!”






月如无法想象自己还能再迈哪怕一小步。“我走不动,我不走!” 月如撅嘴赌气说。






老李警察他们好像已经达成一致,谁也不理月如,都在收拾东西。只有大宝拿洗温泉来威逼利诱:“我受伤了都他妈能走,你好好的怎么不行?想想吧,一到西单就可以舒舒服服的泡温泉了。再说,要是大家都走了,我不罩着你,明天你他妈怎么自己下山?”






月如没办法,同时一想洗温泉,口水简直都要掉下来了,于是极不情愿又无可奈何的整好装备接着上路。






路上,月如一声不响的走着。回西单的路有三分之一的上坡和三分之二的下坡。月如的体力真的已经到达极限,每一步都很艰难。大家其实也都快不行了,大宝自己也大口大口喘气,日本妞只是默默的走,月如还真挺佩服她的毅力。






路上不时的会遇到当地出山购物的马队,大宝就给月如打气:“你看人家那小孩顶多七八岁,就能走那么快。人家有时一天要走几个来回,你这点算他妈什么啊!”






月如心里不服,说:“要是我也从小长在山上,说不定比他们走得还快呢!” 不过这倒也激起了月如的斗志,结果又多坚持了半个钟头。






后来大家都不行了,全体坐下休息,大宝让月如靠在自己后背上。月如真恨不得把自己的腿剁下来,实在太疼了,休息多久都不够。






再后来老李和警察都有些不耐烦了,催促着大家赶快整装上路。山里天黑得早,在已经很疲惫的状态下,今天势要比昨天多花费很多时间。






“来,听着音乐走,想着超级舒服的温泉就不觉得远了。”大宝帮月如把背包背上,同时把自己的mp3借给月如。月如心里再次充满了感激。这一路上,大宝就象亲人,没有他的照顾和鼓励,自己肯定是无法完成这次徒步。






老李和警察背着巨大的背包一直走在前面,香港仔和日本妞自己照顾自己,大宝一直在月如身边。山里不到7点半就天黑了。为了赶时间,老李和警察早就没影了。天越来越黑,连月光也没有一星半点。剩下的四个人只有大宝手里一只光线微弱的手电筒,大家的速度越来越慢。






走到8点半,香港仔体力透支,开始发飘,脚步跌跌撞撞的。月如一直被大宝还完好的右手拉着,头脑早都一片混沌了。大家都不说话。月如的耳机子里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完美生活》,黑暗无边无际,月如突然有想要呕吐的感觉。






不知道转过几个弯,在黑暗里走了多久,月如终于看见一星星的灯光在不远处的山脚下闪烁着。日本妞高兴得用日语大叫,香港仔喘着粗气。大宝用左胳膊一把搂住了月如,搂得紧紧地,让月如几乎窒息。






“如果下次还有机会一起徒步,我一定要娶你!”大宝用右手摘下月如耳朵里早就没电了的耳机,在月如耳边轻轻的,一字一句的说。






月如几乎哭了出来。是生的喜悦, 还是被大宝的话所感动?






月如就这样被大宝抱了有一分钟。感觉很温暖,很安心。






被灯光鼓舞着,四个人加快了脚步。又转了两个弯,灯光突然不见了。手电那一点点光亮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微弱,以至于大家都没发现走上了一条岔道。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6-8 23:27:02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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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真好。我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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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AaaaMei在2005-6-2 20:03:00的发言:

写得真好。我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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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二十五







何男轻轻的关上门,秦风下楼的脚步声隐隐传来,越来越轻,最后消失。



何男走回客厅,点上一支烟,放在咖啡桌上的烟灰缸里,然后坐在沙发上发呆,闻烟的味道。



“为什么总是这个样子,我究竟在做什么?”何男抱着一个湛蓝色的靠垫,想。“跟秦风,究竟还算不算爱情?还是只有性?”



“做爱的感觉真是奇怪,越是在心里抗拒,越是想有所保留,反而就越是激烈,越是想彼此伤害。在痛的过程中,那种激荡消魂反而变得极其强烈明显。否定和肯定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爱,恨,怨,快乐交织在一起,成了一张缠的死死的网。也许越是无法呼吸越是挣扎才越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感觉到活着的意义……”



“但,性,似乎也不完全是我和秦风之间的注解。否则,我为什么不能随便跟别的男人上床?为什么每次都是他?为什么想到不再见面不再联络就会心慌?”何男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可,这也不是爱情。没有爱情的甜蜜,没有分享,没有对未来的憧憬。每次在一起的痛,激烈,好像都要提前透支一生所有的热情。难道我自己在演戏?嫌生命不够精彩,非要制造这些剧情来充实平淡的生活?戏,又在演给谁看?”



何男站起来,烦躁的扔下手里的靠垫,走到落地大窗前看外面灰色的楼角和天空。



“这个样子究竟要继续到什么时候?和秦风,未来,究竟会是什么样子?家庭,噢,家庭,又是一个更加头疼的问题。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找到家的感觉?”



何男转身回来,眉头紧皱,开始在厅里踱步。



“人在同一时间内可以爱几个人?爱情是自私的还是人性是自私的?为什么人会去做自己不喜欢会后悔的事情?为什么会明知故犯?为什么一时的刺激比一生的幸福更有吸引力?”



何男越走越快,双手不耐烦的插在睡袍的兜里。转身的时候瞥见了自己在餐桌旁边墙上挂着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镜子里的影子,干脆径直走到那些镜子前去仔细端详自己的脸。苍白,忧郁,眼睛里面写的都是问题,都是困惑。何男突然想起来月如的话,说她这些形状颜色各异的镜子是“照妖镜组合”。“如果这些镜子真的能影射出人的灵魂,不知道自己的在镜子里会是丑陋还是美丽?”何男默默的想。



“算了!”何男对着镜子里的人大声说。“不要再想了,总是一样的,总是没有答案的。”



说完,何男快速走到电脑桌前,坐下,打开电脑,蔡琴温暖低沉的声音从音箱里缓缓的流出来。何男调大音量,在《爱断情伤》的音乐声中闭上了眼睛。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6-5 18:42:52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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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不知道又转了几个弯,脚下的雪竟然越来越深,刚才看见的灯光也变得越来越远。夜色象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四个人的心越纂越紧。月如刚才还在心里安慰自己说“不要紧,再转过去就看见灯光了,我们一定没有走错路”,可是再看看大宝那严峻的神色,心里一种说不上来的恐怖迅速蒸腾弥漫。几分钟前的喜悦一下子变成的彻骨的冰凉,月如刚刚股上来的劲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前面的日本妞和香港仔也意识到大概走错路了,怔怔的停在路上。大宝抿紧双唇,两条眉毛简直要皱成一条。四个人谁也不说话,谁都害怕先说破迷路这个带着死亡阴影的事实。



“我看,我们就在这里休息5分钟,然后再走。” 大宝第一个打破了沉默。月如听出大宝的声音里透着挥不去的紧张。



月如一坐下就觉得自己再也动不了了。天黑得象个无底洞,一点点把大家的勇气和气力吞噬进去。“该怎么办,怎么办?” 月如大脑里一片空白。这个时候她除了依靠大宝之外没有任何思想。



浓重的黑暗淹没了一切,月如和大宝没有看见香港仔白的象纸一样的脸色和日本妞空洞的目光。只有风声呜呜的响过,四周一片死寂。






不知道又过去了几个世纪,月如隐隐约约的好象听到有人叫他们的名字。“我们一定快要被冻死了,连幻觉都出来了。” 月如想。



可是声音并没有因为幻觉的打破而消失,而且声音还变得越来越近。大宝一下子跳了起来,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结结巴巴的说:“是,是老李,还有警察!他们来找我们了,我们得救了,他妈的得救了!哈哈哈哈……”



大宝的兴奋情绪感染了所有的人。大家都站了起来,扯开嗓子拼命喊老李和警察的名字。



原来老李和警察下山后没来得及休息就马上找了两个村民带着手电筒返回来接应月如大宝他们。他们知道这四个人都没有太多的经验,又没有过夜的装备和必要的工具,再说大宝还算轻伤,就是担心他们会迷路。尤其是月如,昨天上山的时候都已经是被大家拖上去的了,更何况下山。老李本来都打算干脆把月如背下山得了,不过这样一来,那70升的大包就无法背下去,再说这样也太不安全。还好这四个人并没有走远,老李,警察和村民们顺着声音转上岔道,终于发现了这四个已经几乎虚脱的家伙。



月如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在看到老李和警察的那一瞬间,月如有一种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不过这时候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哭了,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刚才的狂喊已经耗尽了月如最后的一点力气。



老李接过月如的背包背上,几乎是用架的,把月如拖下了山。这时离早晨出发已经12个多钟头了。



到了西单,每个人先吃了晚泡面,然后等着吃饭。月如去温泉浴室一看才大呼上当,一个一个的土墙房间,连个们都没有,里间浴室脏死了,站着都起鸡皮疙瘩,怎么可能躺着!还好水很热。大宝替月如拿了客栈晒的床单把门挡上,月如和日本妞洗了个“鸳鸯浴”。房间也是睡过的最差的,被子很黑,月如衣服都没脱就睡了,不过那一夜睡得可真香。



第二天坐车回丽江。在回去的车上,月如靠着大宝坐着,一上车就睡着了。这趟徒步已经超过了月如身体的极限,重回安全让月如放弃了所有的戒备,把头靠在大宝肩膀上沉沉的进入了梦乡。梦中的月如不知道,大宝怜爱的拍了拍月如的脸,眼神无限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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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里,,,乐,,,快写快写~~~等不及了~~~球~~``[em02][em02][em02][em02][em02][em02][em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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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bluestone在2005-6-6 0:20:00的发言:
看到这里,,,乐,,,快写快写~~~等不及了~~~球~~``[em02][em02][em02][em02][em02][em02][em02]


来啦来啦!


二十七



从梅里雪山回来的那天晚上,月如的腿酸痛到极点,可又不舍得睡觉。一群人在露台上聊天,听大宝吹路上的见闻。当然,巴基斯坦也在。朗朗跟这群人都不熟,也没什么共同话题,早早就睡了。






刚回客栈的时候,想到又要和巴基斯坦见面,月如心里还有一些紧张,一些期盼,一些不平。有点酸又有点甜的味道充斥着月如的大脑,月如有些担心在再次见面的那一刹那,自己会手足无措。可是后来真的见面了,大家寒暄,问候的过程中却又那么自然,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似乎去雪山前的那一个晚上不过是一场记忆模糊的梦。月如觉得先前的自己有些好笑:这里是丽江,一个做梦的地方,一个梦醒了无痕的国度。有什么非要放在心上呢?






月如半躺在长椅上,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两个男人,一个在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一个站在旁边斜靠着栏杆微笑,手里的半截大麻烟呼明呼灭。月如的思维开始跳舞,开始游荡,眼前的人仿佛都站在一片纯白的平台上,不停的交换位置,眼前的大宝一会变成巴基斯坦,一会又变回来。大宝的声音也突然呼远呼近,有时从面前传过来,有时从后面,有时又变成将自己包围在中央的神秘苍穹,从四面八方象流水一样向自己慢慢流过来,悬在半空中,好像一个突然停滞的画面,诡异非常。不知道什么时候,月如的手里多了一颗烟,大麻的气味闻起来很舒服,很放松。






后来巴基斯坦说他在大理跟一个盲人学过几天按摩,说自己是专业按摩师,大家都不信,要他给大家服务。一开始巴基斯坦还有点不肯,后来被激急了,到处抓人要做示范。男人们都笑着推开巴基斯坦,打趣他最好还是给女生“服务”。一群人笑疯了,月如也跟着笑。夜色中的丽江真美。






后来巴基斯坦就被推到月如身边来“服务”。月如笑得没有力气跑开,再说也真想知道他是不是吹牛,就躺在那任凭巴基斯坦的一双手十指生花。这家伙还真有两下子,月如闭上眼睛,实在是太舒服了,直到昏昏欲睡。






巴基斯坦一边按摩一边问月如徒步路上的见闻,月如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大宝在旁边渐渐沉默,静静的抽着烟。不知道过了多久,人都散了。月如不记得大宝上楼的时候是不是连招呼都没打,也不记得巴基斯坦是怎么送她回房间的。所有的情绪,不管愉快还是不愉快,在那一天晚上都衰减到零:也许是大麻,也许是巴基斯坦的按摩,让月如松弛到了极点,沉沉睡去。






梦里的丽江,跟现实中的丽江一样迷幻。人们都不问过去将来,街上一对卿卿我我、有说有笑的男女很有可能连真正的名字都叫不出来。抽离了所有的现实,剩下的只有感觉,只有那一瞬间的心动。感觉对了,相视一笑就可以成为知己好友,感觉不对了也可以马上收拾行囊拍拍屁股走人。甚至可能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反复遇到同一个人,大家见了面会会心一笑,不知道缘分下一次会把彼此带到什么地方。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6-7 19:13:11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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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更新也太慢了,强烈要求每天多贴几章,看得我急死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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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呵呵。因为看的人不多,所以就比较懒了。以后争取每天多写点。[em01]


二十八



第二天就是除夕,转眼月如来丽江已经快两个礼拜了,看来注定是要在丽江迎接这不一样的新年了。月如睡到中午才起床,精神好了很多。一群人吃完午饭照例到露台上去晒太阳。






“怎么样,我昨天的手法不错吧?今天要不要继续?” 巴基斯坦笑眯眯的问月如。






“你小子占便宜还没够啊!”大宝笑着从后面轻轻给了巴基斯坦一拳。






“怎么能叫占便宜呢,我这可是专业手法!不信我给你来两下?”巴基斯坦作势要去捉大宝的腿。






“算了算了,我看你他妈还是给月如按得了。你看她走路一瘸一拐的样,跟老太太似的!”大宝似笑非笑的瞥着嘴指指月如。






“你们俩少拿我说事啊!按摩的要按就快按,晚了我还不希罕给你当实验品呢!”






“好,好!服务马上就到!”巴基斯坦说着找了个小板凳,放在月如半躺着的长椅旁边,坐下开始按摩。按完小腿,巴基斯坦准备接着按大腿,月如有些不好意思,正要坐起身来说“不用了”,这同时大宝也快步上前,伸出右手要去拍巴基斯坦的肩膀,嘴里说到:“行了行了!还——”






“啪——!”






一声巨响让众人同时一个机灵,声音清脆响亮,如同瓦罐破裂。






声音从露台对面的楼下传来,大家同时扭头看去。只见院子靠房间的一边躺着一个破碎的土褐色花盆,黑色的泥土散作一堆,一棵不知道名字的绿色植物可怜巴巴的横在几块破瓦片上,根上还带着一大块黑泥。向上看,朗朗脸色铁青的站在二楼的栏杆后面,死死的盯着月如的脸。和朗朗四目相接的那一刻,朗朗的一双眼睛因为愤怒而变得更圆更亮,月如觉得一股寒气从丹田窜上来,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大家,连带时间,都凝固了。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知道过了几秒钟,巴基斯坦“腾”的站起来,大踏步走到院子中央,抬头向上望着朗朗,大声说:“朗朗,你想干什么?”






朗朗并不回答,看也不看巴基斯坦,扭身向房间里走。






巴基斯坦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楼去,转眼就消失在门后。






月如楞在长椅上,半天没反应过来。周围的人看情形尴尬,回房间的回房间,出门的出门。转眼,露台上只剩下了月如和大宝。










“没想到巴基斯坦这个小女朋友平时不声不响的,发起脾气来还真他妈火爆!”大宝把手里的烟头掐灭,首先打破沉默。






月如瞪了大宝一眼,抱着膝盖不说话,下巴顶在右胳膊上。






“要不,你上去给朗朗道个欠,调和一下?”大宝接着说。






“凭什么我要上去?” 月如有些不服气,“又不是我主动要巴基斯坦给我按摩的!再说不就是按摩腿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话是这么说,可巴基斯坦把女朋友抛在一边来给你按摩也确实奇怪。人家朗朗生气也对,是我,也他妈不愿意。你上去道歉,表明态度顺便跟巴基斯坦划清界限不是很好嘛!”






月如还是坐着不动,把脸彻底埋在交叠的两胳膊中间。






“行了,别闹别扭了。大家同一屋檐下,这样下去都尴尬。你老人家就勉为其难跑一趟吧!” 大宝嬉皮笑脸的凑过来拉月如。“来、来、来,我陪你。”






“她凭什么在大家面前发脾气,我最讨厌看人脸色了!”月如甩开大宝的手。






“好了好了,有完没完!你就当让着小孩得了。”大宝继续拉月如。






月如还想不理大宝,不过转念一想,正如大宝说的,这样下去大家真就没办法相处下去了,不如自己主动表明姿态,巴基斯坦那边也好下台。






两个人沿着窄窄的木楼梯上到二楼,走到楼道的尽头。门没锁,月如轻轻一推就开了。






巴基斯坦在窗户边站着,闷不做声。朗朗坐在窗户外面的屋檐上不下来,月如只看到她的后脑勺跟一个窄窄的侧面。月如耸耸肩,给了巴基斯坦一个“我很抱歉”的眼神之后径直走到朗朗身后的窗户前。






“朗朗,真对不起啊!我想你误会了。我跟巴基斯坦之间就是朋友而已,你可千万别多想。” 月如耐着性子说道,让自己尽量微笑。






朗朗一动不动,更不回头,长长的头发从两边垂下来遮住了脸,月如看不到朗朗的表情。






“巴基斯坦也不是只给我一个人按摩,接下来就是大宝。”月如撒谎,同时给了大宝一个眼色。






“就是就是,下一个就是我了……” 大宝也赶紧打圆场。






还没等大宝说完,朗朗猛地站起来,扭过头来咆哮道:“你们都给我滚开!我自己看得见!”说完,迅速扭回身,坐下继续沉默。






月如的脸憋得绯红,心里那一点点的愧疚被朗朗这一喊,顷刻间全跑到爪哇国去了。冷冷的对巴基斯坦说了声“Sorry”后,月如快步出门,下楼。大宝也紧跟着跑出去。






月如边走边想,越想越气。“你朗朗凭什么对我这样大吼大叫!本来我跟巴基斯坦就没什么,不过有些互相欣赏罢了。现在我倒真希望我们有什么了,看你能扔几个花盆下来!”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6-8 22:34:27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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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月如一气冲到四方街,到处乱转。大宝追上来搂住月如的肩膀,“好啦,别他妈跟小女子一般见识!走,我陪你喝酒去。”






月如轻轻挣脱大宝的胳膊,倔强的沉默着。






街边随便看到一个酒吧,两人名字也没看就走进去。下午人很少,昏暗的灯光下散布着稀稀拉拉的几张木桌,音箱里传出王菲若有若无的呢喃。两人找到一个角落坐下,要了两瓶啤酒。月如盯着酒杯里的白色泡沫,也不说话,长长的睫毛垂下来。






“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这里可他妈的是丽江!再说今天还是除夕,别让一个朗朗影响了咱们过年!”






“巴基斯坦当当初还说要带大家去大理过年呢……” 月如轻轻叹了一口气说。






“咳,不去也罢。我就觉得巴基斯坦这小子他妈的不可靠,整天就知道鼓捣他的摇滚,有女朋友了还对女孩都眉来眼去的,真他妈疯癫。我看,这朗朗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你最好还是跟他们保持距离。”






“那你觉得我们这里谁可靠?老李?你自己?” 月如抬起头来直视着大宝。






“我靠,这你都没看出来?”大宝说着故意冲月如挤挤右眼,然后右手握拳,伸出拇指和食指放到下巴下面扮出一副很酷的姿态。月如一下子被逗乐了。






“老李这人就爱充老大,但其实也不怎么样,你看他爬山的时候他妈的给大家找了多少麻烦!最要命的是他整天抱着电话给不同的女孩褒电话粥,装他妈什么情圣啊!睡都睡过了,搞那么多好像放不下,好像卿卿我我,真他妈烦人!”






“就你自己好!” 月如没好气的说。






“反正比巴基斯坦强!起码我不会找个女朋友大庭广众之下砸花盆给人下不来台。”






“我本来也没跟巴基斯坦怎么着啊!真不知道这朗朗怎么那么大的脾气,表面上还看不出来。实在是太过分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大喊大叫,气死我了!”






“小姐,人家男朋友给你连着两天按摩也,换了谁也吃不消啊。” 大宝有些故意嘲讽月如的语气。






“靠,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给我拱火啊!” 月如恨恨的把手里的纸巾向大宝丢过去。






“好了好了,不说他们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英俊潇洒的男子嘛,小姐只要稍微注意一下……” 大宝半开玩笑的说,同时拼命仰起下巴,表情十分搞笑。






月如笑了。一口气喝干了剩下的小半瓶啤酒。






又坐了一会,月如站起来说,“好了,不生气了。我想一个人去去逛逛街,买东西。明天就是新年了。大宝你先回去吧。”






大宝不再坚持,只说:“那你早点回来,晚上说好了大家去新城吃团员饭的,七点,别晚了。”















月如一个人逛到大石桥,在一个饰品店买了三副带绿松石的彩色民族耳环。花完钱,气就消了。“算了,都是女生,估计朗朗心里也不好受。何必跟小女孩计较太多”,月如心想。月如打算送一幅耳环给朗朗,算是和解吧。






傍晚,月如磨磨蹭蹭的回到客栈。大家正准备出发,月如找了个借口把小敏拽到屋里问她巴基斯坦和朗朗和解了没有。






“他们下午收拾东西走了。” 小敏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什么?走了?去哪了?” 月如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知道,也没跟大家告别。是前台的小姑娘说他们俩已经退房了。我想大概回家过年了吧。”






“哦,是这样。” 月如若有所思的在床边坐下,说不清心里的感觉是解脱,还是惆怅。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6-8 22:36:09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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